21、第 21 章
尹清河脸色越来越难看，荆渊就不再喊了，手也不肯松，打定主意一定要跟着他。
“清河，要不還是让他跟着吧，這裡确实比较危险。”乘玉看了荆渊一眼，又看向东离忧，看起来不像能打的样子，真要有什么事情，也是個麻烦事。
尹清河眉头微微松动，脸虽然不好看，但也沒再赶荆渊。
东离忧突然开口道:“城主，你为什么对他的态度這么奇怪啊？反正都让他跟来了。”
尹清河一怔，不再說话也当荆渊不存在，找起他想要的线索。
许久，尹清河找了小半個坟场，突然站住不动，想了半天才道:“原来如此。我說怎么這么奇怪呢。這阵法是用怨气催动的。也难怪鬼王会中招。”
尹清河分别在五個位置做好标记，道:“有人将這裡的怨气困住了鬼王，他现在可能在過去。我們先回去想想办法吧，這怨气……”
回到宅子裡，一众人都聚在鬼王的房间裡，荆渊還是对尹清河寸步不离，好像东离忧說了那句话后，尹清河像是默认了他的存在，沒有再像之前一样发怒。
就算心底火起，也被他强行压住了。
叶青昊听了尹清河的推测，不由得发问，“大易城怎么会有怨气這么重的地方，還這么近。”
尹清河搁下茶杯，道:“据說三百年前大易城发生過瘟疫，整個大易城最后活下来的人也不足一千。那片坟地葬的就是瘟疫死去的人，每二十年太息剑派就会派弟子下山处理封印這裡的怨气。”
“說到底，還是跟太息剑派有关。”叶青昊的脸色不好，好歹鬼王也与他一同共事了几十年。
尹清河揉着额角，“现在最关键的是不知道鬼王被困在什么时候？”
其余的人全都看向他，东离忧更是直接问道:“城主，你說该怎么救他，能办到我一定去办。”
轻呼出一口气，尹清河說:“我也心急，早知道就把你们的往事都问一问，现在除了知道他屠杀三城边军而成鬼王之外，一无所知。至少也该知道他从前是为什么死的，才能猜一猜他究竟被困在什么时候。”
這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花晨月夕城的一人一妖一鬼一魔，都沒有提過从前的事情，大家全都默契地不问。
“岚武鬼王！”
尹清河突然记起来那天玉阳仙尊见到玄陈时脱口而出的话。
“来人，立刻将岚武镇近……算了，千年间的大事都理出来。”尹清河高声喊道。
岚武镇在西洲，距离他们的位置实在是有些远，想了想，尹清河還是說道:“算了，我亲自去武岚。”
突然，门被敲响，尹清河抬头看過去，是玄陈的四名鬼将。
四名鬼将一进门便行礼，开口道:“城主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們就是。我們生前也是跟着鬼王的。”
尹清河坐了回去，沉声道:“鬼王生前是什么人？”
四鬼将对视一眼，江上上前一步，說道:“鬼王生前名陈玄，是镇守边关的将军，四百年前的冬季，边关被贼寇偷袭，一路南下夺取四关，陈玄将军在武岚镇拼死抵抗，却不想被小人出卖，内鬼在本就不多的粮草裡下了毒，夜裡大开城门，武岚军民尽数被屠。”
房间裡一片寂静，只剩江上的声音，江左江右還江下全都红了眼，即使死了四百年，提起這种事情，他们還是满心悲凉。
那时候，朝廷已经有三個月沒有发饷了，吃喝全都靠陈玄变卖了所有家财，和别处借调来的。可偏偏在這個时候，贼寇就這么毫无预兆地打进来了，连個示警都沒有，一路打进来。血融化了雪，又被雪冻住，眼前尽是一片猩红。
“将军死不瞑目，又集天下怨气而生，边城四关的贼寇一.夜之间全都死在他手裡，天地为之变色，生前死后全由杀而生，也就成了现在的玄陈。”
尹清河叹了口气，原来，玄陈生前竟然是個将军。目光落到躺着一动不动的玄陈身上，哪裡像個将军，倒像是個名士。
“所以，你们觉得，玄陈应该是被困在城破的那时候？”尹清河问。
四鬼将点头，如果换成他们的话，只怕也想守岚武镇。
尹清河沉默着，现在几乎可以断定玄陈被困在四百年前城破的那时候。但又有新的問題出现，他该怎么把其他人送进玄陈被困的地方。
尹清河自己肯定沒有办法去，他必须在外面守着阵法，按理說，让四鬼将去才是最好的選擇，但成功的机会渺茫，這四鬼将回去的结果大概率也是被困在阵裡。可偏偏叶青昊是魔。
魔会加剧怨气地滋生，只怕叶青昊一进去，玄陈就疯了。
他的目光落到乘玉身上，目前最合适的人就是他了。
乘玉也看懂了尹清河眼裡的意思，因此点头道:“沒关系，就我去吧。”
“不行，你打不過玄陈。”叶青昊想都沒想就脱口而出，他不同意。
东离忧慢慢吞吞地举手道:“還是我去吧，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应劫，但应该不是现在，所以我一定能活着出来。”
尹清河皱眉，他从一开始就沒有考虑過东离忧，只因他与玄陈相处的時間太短，满打满算都不够半年，而且還只是個医修。
“你……”
东离忧打断尹清河的话，笑道:“城主，让我去吧，
我第一次认识這么多朋友。”视线却落到了玄陈身上。
天知道看到玄陈醒不来的样子，他的心都快要停止跳动。
“我陪你一起去吧。”乘玉决定就沒想過置身事外，他看向叶青昊，道:“魔尊，你别拦我。”
叶青昊顿时不說话了，自己生了会闷气，又看向尹清河，问:“就先這么决定了？那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吧，我能把阵法画出来，四鬼将，你们再找一只鬼将，协助我引怨气，送离忧与乘玉一起进阵法。”尹清河略微思考，便做好了决定。“這有两根线，用来牵魂的，你们与魔尊绑好，一旦发生意外，也能即时把你们弄出来。”
所有人都同意尹清河的做法，便各自散去休息，东离忧還留在玄陈的房裡。
尹清河回了暂时住的房间，荆渊非常自觉地跟到房间门口，看着他进屋。
他关门的手顿住了，抬眼看着荆渊，才发现，這一路上荆渊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不像一样总是冲他笑，只是不近不远地盯着他，眼裡偶尔透着一丝看不懂的神情。
尹清河怔了怔，深呼吸了几下，道:“外面冷，进来守夜吧。”
荆渊眼睛一亮，脸上泛起了微笑，似乎很高兴。
尹清河不自在地转身绕過屏风坐到床上，心裡沒由来的一阵堵意。他竟然看荆渊看得那么仔细，之前一直莫名升起的怒意也沒了。
他眨了眨眼，突然明白過来，身体還是了問題。
外头听不到荆渊的声音，也许躺在的外面的榻上，也许是蹲在门口。尹清河灭了灯，在黑暗裡坐了一会，才睡下。
第二天一早，尹清河刚用過早饭，就收到侍人送過来的帖子，有齐垚递的，也有大易城城主递的。
尹清河将帖子送桌上一扔，這帖子要送早送了，用不着等现在。
几人骑马飞奔，一個半时辰就到了坟场，尹清河检查了一下标记，轻笑了一声，飞快地将标记抹去，重新定了五個位置，让五只鬼站過去。
乘玉和东离忧站在阵裡，尹清河站在阵法外，双手掐诀一翻，变成剑指，左手剑指压在右手腕上，右手剑指直指阵中，沉声轻喝:“阵起。”
五鬼站的位置很快腾升起黑色怨气，那怨气似乎是被什么引动，在五鬼所站的位置之间流转。
尹清河脸一白，腹部猛地一痛，像是被人狠狠砸上去一样，痛得脸都白了，剑指都有些不稳。
叶青昊在旁边看得满脸焦急，可偏偏，他沒有办法动手帮忙。
阵法裡的，乘玉和东离忧两人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尹清河才收回手。叶青昊還沒来得及伸手，他就已经被荆渊抱住了。
“清河……”
尹清河摆了摆手，“现在就只有等，如果半個时辰還不能回来，只能强行把他们两带出来。”
叶青昊的左手中指和食指上绑着两根看不见的线，另一头在乘玉和东离忧的魂魄上。
等待時間是一种折磨，叶青昊总是隔几息便看一眼手上的牵魂线，可惜并不能看出什么，這反而让他更心焦。
尹清河腹部還在痛，吃了灵玉丹好像用处也不算大。不禁在心裡叹了口气，這才多久，又该换药了。
刚才還微风徐徐、晴空万裡，突然被一片黑云遮住了天空，风刮得衣服猎猎作响，空气好像变得稀薄。
怨气也在這时候突然大增，五鬼的眼睛开始泛红。
尹清河猛地站起来，“就知道你们等不下去。”
四周一片寂静，好像只剩下狂风的怒吼，荆渊挡在尹清河面前，也不知道在防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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