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武舒庙
痛定思痛后,文舒当下扒拉出自己所有私房钱,想多买些食材把早食生意做大。
首先包子是必不可少的,那已经成了她的招牌而且行情還不错,只是要想多赚钱,光卖包子也是不够的,因此她左思右想一番后,最后决定在早食车上添上两個汤品“二陈汤”和“阿婆茶。”
這两样汤品是寻常百姓家常饮的,前者对伤酒能起化解作用,即使不伤酒,每早起来喝上一盏二陈汤,也能提神养身。后者补气益脾,更适合身子弱的人吃。
只是這样一来,她爹的护腰又要往后延了,想起這個,文舒就一阵泄气!
连這么一件小事都办不到,她觉得自己真是太沒用了!
吃過早饭,跟她爹打了声招呼,文舒便挎着篮子出去了。
由于今日要采买的东西很多,她也不在近街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逛了,而是直奔城北最大的交易市场,武舒庙。
武舒庙是城北交易市场的中心,坐落于城北的西面,在东大街和南大街的交界处。
由于离城门较近,是以城郊的百姓担菜进城都喜歡在這裡摆摊售卖,后来也因此吸引了好些吃食摊子和其它商铺入驻。
如今這裡大到鸡鸭鱼肉,小到菜蔬山货,应有尽有,只是离萧苍巷有些远。
文舒急步匆匆的走了两刻钟后,才走到武舒庙,挎着蓝子走在热闹的人群中,她双眼不停的观察四周,
做阿婆茶的原料,山核桃,熟板粟都不是难买的,只是品相好坏,晒得干不干却大有差别。
她连看了几家都不满意,最后却在一個拐角的角落裡蹲了下来。
摊主是位农家妇人,看年纪大约在三十上下,头上包着一块灰蓝布巾,脸上神情有些凄惶,怀裡還搂着一個两岁左右的孩子,那孩子两颊在寒风下冻得通红,有些无精打彩。
”這個怎么卖?”文舒摸了摸篮子裡的山核桃,问道。
那妇人见来了生意,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激动神色:“五十文一斤。”见文舒沒說话,又忙补了一句:“小娘子放心,核桃奴在家都晒得干干的,不压称。”
文舒依旧沒說话,手裡抓過一個核桃微微一用力,核桃壳便碎开了,露出裡面带着褐衣的果肉。
确实干爽。
她微微点头,看向篮子道:“便宜一些,這一篮子我就都要了。”
妇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蓝子,犹豫道::“那就算姑娘四十八文吧,這裡一共两斤半,一百二十文。”
文舒皱了皱眉,讨价還价道:“還是有些贵,這样吧四十六文一斤我就买了,還有你這蓝子也得送我。”
“這“妇人似乎很犹豫,只是看了看孩子又看看文舒,最终還是一咬牙道:”成,四十六就四十六。”
文舒数了一百一十五文钱给妇人,提起篮子刚转身,就听得身后传来细细的說话声。
“宝啊,娘卖着钱了,娘收了东西就带你看病去啊。”
文舒刚走两步的脚就這么顿在原地,挣扎了好一会,她认命似的从腰出摸出十個铜钱,在妇人收拾东西时,放在了她身前的空地上。
“篮子钱给你。”她匆匆說完這句话,便快步消失在人群裡。
那妇人怔了怔,望着地上的铜钱呆了好一会,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此动静引得好些好奇的路人驻足观望,妇人回過神赶紧擦了把眼泪,将钱收了,抱着孩子快步朝医馆的方向去。
文舒在武舒庙逛了一圈,沒多会便把该买东西买齐了,只是如此一趟下来,从家中带出来的两贯钱就只剩下不到三百文。
手提肩背的把东西扛回家,又把买来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放好,再把核桃,板粟等干货事先磨成粉,省得明早来不及。
等将這些准备工作做完,時間很快就到了午时,文舒草草做了两個菜,父女俩匆匆吃過后,便又各自忙活。
文泰接着修理铺子,文舒则回房拿出书本,怔怔的看了一会。
今日下响有课,只是却是最后一节课,文舒平常虽然不是很爱读书,但是真到了這一天,也不免有些失落怅然。
进学一年,她已经学完三字经,千字文和论语,茶饭方面也学了大菜五十道,其余干果,蜜饯,汤品林林总总也有三五十道。
這放在平常百姓之家已然够用了,用她爹的话說就是,以后媒人再介绍人家时,也要高看她一眼。
怔怔的发了会呆,她将书收进书箱。
未时三刻,静贞私塾门口。
秦珊站在门口,伸长了脖子往左右探看,待得文舒身影转過巷子,立马小跑的着迎了上去,熟络的喊道:“文姐姐,你可算来了。”
文舒见她今日又早到一步,不由的打趣道:“怎么,今日你那三表哥又来了?”
秦珊摇头,上下打量她道:“与他无关,我今日是专程在此等姐姐的。”
“等我?”文舒有些诧异。
“对啊,姐姐上节课怎么沒来?我一直提着心呢。”
文舒一怔,问道:“夫子沒說嗎?我让爹爹来告了假呀。”
秦珊摇头:”夫子沒說,我也沒敢问。“
文舒抿唇一笑,解释道:“沒多大事,就是前几日夜裡不小心摔了一跤,伤了脚,劳你惦记着。”
“啊,伤了脚,严不严重啊?”
“沒事,就是脚心划了几道伤口,将养了两日,已经结痂了。”
“哦,那就好。”秦珊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些惆怅道:“今日是咱们丙班最后一堂课,說真的,我還有些不舍呢,姬娘子教的菜式,我還有很多沒学会呢,還想再請教請教。”
文舒笑了笑:“那就再续读一年呗,反正你家也供得起。”
秦珊想了想,点点头:“姐姐說的有理,我也正有此意呢,回头一定好好磨磨我娘,定要磨得她同意了。“說着,又问:”对了,姐姐可要一起续读,這样咱俩也有個伴啊。”
续读?
文舒心下一片酸涩,若是家中铺子沒烧,她或许還会考虑一二,只是如今家中境况,别說三十贯,就是三贯也是难拿的。
“不了,我年纪也大了,学得這些本事暂且够用,我爹也着急让我嫁人呢,說不准哪天就嫁了,妹妹若是能得机会继续延读,可要好好珍惜。”
“啊姐姐不续读了,那還有什么趣味。”“秦珊一边嘟嚷,一边同文舒一起进了私塾。
半個时辰后,李夫子将最后一堂课讲完,姬娘子便带着使女端来新鲜的茶果,点心,让下坐的小娘子们好好說会话,聊聊天。
李夫子则端坐在上首给她们在座的十八位小娘子一一写字留话,這话即是期翼也是祝福,全做师生一场的纪念。
最后,文舒拿到手的是:“素心若雪,岁月从容。”
秦珊的则是:“静贞守拙,敛锋收芒。”
记住這個女人,要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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