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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许家的传统

作者:关关公子
“陈夫人早。”

  “早。”

  “陈夫人早。”

  ……

  清晨时分,晨曦刚刚洒下。

  陈思凝早早起床,手裡拿着两條小蛇,准备去花园裡晒晒,顺便熟悉一下陌生的婚后生活。

  途径游廊,迎面走来许多丫鬟,见面皆是颔首行礼,但眉宇之间却带着古怪笑意,走出不远后,還低声窃窃私语。

  陈思凝心裡打鼓,手儿托着两條小蛇,强自镇定做出平淡模样,走到花园,瞧见夜莺在晨练,她连忙快步走到跟前:

  “夜莺?”

  夜莺认真耍着太极剑,小麻雀蹲在花坛边上,和老师傅似得旁观。听闻呼喊声,夜莺收剑而立,颔首一礼:

  “思凝姐起這么早?”

  “是啊。”

  陈思凝把两條小蛇,挂在桃树的枝丫上,又把小麻雀抱起来摸了摸,眼神稍显飘忽:

  “夜莺,你家公子起床沒有?”

  夜莺是贴身丫鬟,自然晓得许不令的动向,她摇头道:

  “昨晚公子和玖玖、满枝在一起,也不知道闹到了几更天,应当還沒起来。”

  陈思凝微微一愣,稍微回味了下,才略显惊讶地道:

  “两個人一起?满枝才进门,玩這么野?”

  夜莺都见惯了,对這种事儿自是丝毫不稀奇:

  “這算什么,比不上思凝姐。”

  “嗯?”

  陈思凝表情一僵,撸着依依的脑袋,做出不解模样:

  “呵呵,這话什么意思?我……我哪裡野了?”

  夜莺脸色平淡,就和說一件很平常的事儿似得:

  “床都塌了,還不野?我本以为玉合姐一個人把船干翻已经很夸张了……诶!思凝姐?”

  话沒說完,陈思凝便脸色涨红,头也不回地跑出了花园,独留两條傻乎乎的小蛇,挂在桃枝上左右摇摆,不知何去何从。

  夜莺微微摊开手,继续练起了自己的太极剑。

  天色大亮,后宅的姑娘们陆续起床,因为萧绮决定尽快启程,追上大将军杨尊义的推进步伐,丫环们已经在收拾起物件。

  陈思凝回到后宅,直接就躲回了房间裡,面红耳赤,哪裡好意思再见人。

  洞房花烛夜把床玩塌,還不得被笑话一辈子?

  陈思凝在屋裡来回踱步,自幼学习办案性格十分理性,知道遭遇這种窘境,光躲着沒用,必须得想办法解决。

  可這怎么解决?

  总不能离家出走回娘家躲着……

  陈思凝沒用半点头绪,心中窘迫愈盛,都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思索了不知多久,陈思凝還沒想好怎么出去见人,房间外面就响起了脚步声。

  陈思凝心中一紧,连忙做出云淡风轻的模样,走出房门看了眼。

  院落门廊处,一袭红火春裙的萧湘儿走了进来。

  春日暖阳之下,萧湘儿步伐摇曳生姿,却又不失该有的端庄仪态,熟透了的身段儿,既有花信美妇的风韵,又不缺青涩美人的灵动,以至于第一眼望去,让人连年纪都瞧不出来。

  萧湘儿出身门阀,又在宫裡待了多年,对外在气质的把控可谓精细到每一根头发,后宅之中论女人味,无人能出其右,所到之处百花失色,也就仗着异域优势的楚楚,能在面前跳一下。

  陈思凝哪怕是女人,心中同样惊艳,她出身皇族容貌同样不俗,但站在湘儿面前,气场无形中就被压死了,感觉自己和沒长开的小丫头似得。

  见萧湘儿忽然過来,陈思凝连忙走出门,含笑道:

  “舅奶奶,你怎么来了?”

  “……”

  萧湘儿手裡拿着雕花木箱,闻言笑盈盈的表情一僵,回头看了看,见小婉不在,才含笑打趣道:

  “什么舅奶奶,叫的我和老妖婆似得,都进门了,要叫湘儿姐。”

  陈思凝对于萧湘儿這种反应,倒是明白缘由。

  崔小婉自从和许不令修成正果,以前孤僻的性格慢慢发生了转变。起初大家還挺欣慰,但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

  崔小婉天生心思澄澈,基本上沒人能在她面前說谎,而且又白又虎,性格坦荡、从不害羞扭捏,想說什么說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如今外向起来,后果相当恐怖。

  就比如萧湘儿,她一有歪心思,崔小婉就看出来了,然后就是:

  “母后,你又馋了?”

  萧湘儿能怎么办?說不馋肯定虚伪;說馋,宅子裡哪個姑娘每天不馋几次?

  這些都是埋在心底的小想法,過一会就心思就压下去了,次次被小婉点出来,谁受得了。

  以前小婉性子孤僻,不喜歡和其他人聊天還好,如今见人就能說两句,硬把后宅的姑娘们搞得怕怕的,遇见小婉都先默念“冷静点冷静点,别瞎想”,几個小姑娘更是见面躲着走,生怕被小婉逮住,以至于小婉渐渐都有了‘后宅一霸’的趋势。

  眼见崔小婉沒跟着過来,陈思凝稍微放松了些,走到萧湘儿近前,微微一礼:

  “湘儿姐,你怎么来了?”

  萧湘儿拿着雕花木箱,抬步走进屋裡,在软榻坐下,抬手拍了拍身边的座位:

  “你刚进门,我這当姐姐的,自是得過来探望一下,刚好前些日子给你做了些东西,你看看喜不喜歡。”

  陈思凝在湘儿身边坐下,看了看做工极为精巧的小木箱:

  “這怎么好意思,我都還沒去拜会姐姐,你倒是先過来了。”

  “唉,都是一家人,不說這些见外的。”

  萧湘儿把木盒箱打开,从裡面取出蓝白相间的狐狸尾巴,還有蓝底白花的银铃铛,放在陈思凝的手裡,含笑道:

  “知道你喜歡蓝色和白色,怎么样,满意嗎?”

  陈思凝拿起尾巴和铃铛看了看,虽然不明用途,還是认真点头:

  “湘儿姐真是心灵手巧。以前听相公說起過,咱家有這個传统,不過……不過這個是做什么用的?摆件儿還是……”

  “是插件儿。”

  萧湘儿眉眼弯弯,如同人畜无害的大姐姐:

  “许家的传统,你得去问许不令才是,下次你们圆房的时候,你把這個拿出来,他自然就会教你怎么用了。不過你也悠着点,第一次就把床铺弄塌,以后還得了?”

  !!

  陈思凝表情猛地一僵,连忙讪讪笑了下:

  “知道了,谢谢湘儿姐。”

  她把东西收好放进小木箱,转念一想,倒是灵机一动,询问道:

  “对了,湘儿姐,咱家晚上的时候,就是和相公一起……是怎么安排的?”

  萧湘儿眨了眨眼睛,倒也沒有扭捏:

  “以前红鸾安排過,轮着来,约莫三天一轮,之后让许不令休息一天。不過去年到今年打仗,许不令经常出门,回来后姑娘们又老不守规矩偷吃,這個安排倒是沒怎么用上,等以后仗打完了,应该才会按规矩来。”

  陈思凝似懂非懂地点头,想了想又道:

  “那今天晚上,该谁啊?”

  萧湘儿听见這個,眨了眨眼睛,還以为陈思凝食髓知味了,眼神稍显调侃:

  “昨天玖玖插了队,今天按理說该小婉了,你要是想的话,我让许不令晚上過来便是,小婉不着急。”

  “不用不用。”

  陈思凝连忙摇头:“我一点都不急,就是随便问问。”

  萧湘儿见此,自然也不退让了,毕竟小婉的就是她的,她的還是她的。

  把小木箱送给陈思凝,臭哥哥交代的活儿也算完成了,萧湘儿聊了片刻家常,便起身告辞,离开了院落。

  陈思凝把萧湘儿送出门,又回到屋裡,把做工精美的小木箱收了起来,然后在院落裡等了等。

  后宅裡人来人往,不久后,便听见崔小婉、萧湘儿、宁玉合的闲聊声响起,应当是一起去陆红鸾的院子打麻将。

  陈思凝侧耳聆听,确定几人走远后,才飞身而起,身轻如燕地翻過几道院墙,来到了崔小婉居住的房间外。

  崔小婉的院子和别处不同,裡面放满了的盆栽,有的刚刚抽芽,有的含苞待放,常年一個人独居习惯了,裡面沒有丫鬟,只有小黑狗趴在院子裡,摇着尾巴望向陈思凝。

  陈思凝做了個嘘的手势,然后快步进入小婉的睡房。

  因为小婉有强迫症,房间裡整理得井井有條、一尘不染,床头的妆台上還放着一枚沉香木镇纸,兔尾巴则放在枕头旁边。

  陈思凝扫了一眼兔尾巴,也沒去碰人家私人物品,只是轻轻提气,抬手看似无力的一掌,拍在了床铺的被褥上。

  被褥发出轻微闷响,而被褥下的床板,也发出‘咔嚓-’声,明显是被拍裂开了。

  舅娘,对不起了……

  陈思凝脸上稍显愧疚,检查了下,确定断开不会伤到人后,才做贼心虚地跑了出去……

  -----

  天色大亮,后宅欢笑声逐渐多了起来。

  许不令躺在床榻上,经過玖玖的认真推拿,身上的酸软已经消去,感觉骨头都轻了几分。

  钟离玖玖靠在许不令的左侧,早就已经醒了,不過满枝還和奶猫儿似得睡着,她也不好打扰,只是眨巴着狐狸般的眸子,瞄着许不令的侧脸,满眼爱慕。

  许不令搂着两個软软的媳妇,左右都是大团子,慢慢就有点心思不稳,转眼看向玖玖,挑了挑眉毛。

  钟离玖玖瞬间懂了,犹豫了下,還是沒好意思大白天乱来,抬手戳了戳满枝。

  “嗯~”

  祝满枝迷迷糊糊醒来,抬眼看到许不令和玖玖望着她,脸色才微微红了下,不過马上又是一急,一头翻起来,找自己的小裙子:

  “遭了遭了,說好的一起早起习武,小宁肯定先去了,這不是让她占便宜嘛……”

  钟离玖玖有些好笑:“她就是让你一年,你也追不上,急個什么?”

  “谁說的,我可是我爹亲生的,学剑的天赋不比小宁差,說不定就追上了。”

  祝满枝趴在床边,摸了半天才找到扔得到处都是的衣裳,两三下穿戴整齐,便急匆匆跑出去洗漱。

  许不令见此,也起身穿好了衣裳,将玖玖送回后宅,陪宝宝姨打了一圈儿麻将后,才来到外宅的议事厅,安排接下来的行程。

  已经准备出发继续南下,今天安排好,明天就可以启程。按照西凉军行进的速度,等他到淮南金陵等地,杨尊义估计都快打下苏州了,等双方会师,刚好就在进军杭州的路上,也是此次平叛的收官。

  许不令在议事堂裡坐了大半天,把所有安排都亲自過目,确定沒有任何問題后,才起身走出府门,想去岳父祝六那裡看看,当作是新姑爷回门。

  祝六的宅子距离并不远,许不令在房舍上起落,不過片刻便到了附近,只是抬眼看去,却见宁清夜站在一栋楼宇的屋脊上,正偷瞄着远方的院落。

  许不令略显意外,轻飘飘落在宁清夜身后,抬手在她肩膀上拍了下。

  宁清夜有些出神,肩膀被拍惊得一抖,手当即扶在了腰间剑柄上,可惜被捉住了手腕。她回头瞧见是许不令后,才微微松了口气,偏過头去默然不语。

  许不令顺着宁清夜方才的目光,朝远处看去,却见祝六的院落裡,厉寒生一袭文袍,拿着把铁剑,在认真比划。

  剑圣祝六则抱着胳膊,靠在廊柱旁說着话,看模样,好像是在指点厉寒生剑法。

  据许不令的了解,厉寒生是拳脚行家,从来不用兵刃,上次在马鬃岭耍了下长槊,都耍得一团糟,纯粹当标枪用。而且以厉寒生的武艺,也沒必要转职学剑术,這场景着实有点古怪。

  距离太远,听不清两個岳父在聊什么,许不令看了片刻后,询问道:

  “清夜,他们這是在做什么?”

  宁清夜沉默了下,才摇头道:

  “不知道,中午和满枝一起练完了剑,本来走了,不過我有些东西沒琢磨透,便准备過来請教祝伯父。不曾想就瞧见他在這裡学剑。”

  许不令思索了下,也弄不清缘由,便含笑道:

  “估计是待着沒事儿,過来切磋切磋。”

  宁清夜心裡有点情绪,夫君在跟前,可能是想說說心裡话,轻轻哼了一声:

  “月棍年刀一辈子枪,宝剑随身藏。剑术是自幼积累的技艺,三天不摸剑就会手生,连你都学得不怎么好,他都四五十岁了,现在练有什么用?”

  许不令剑法還行,也就比剑圣差一点,不過他确实不经常用剑。见清夜這么說,他自然是顺着话点头:

  “是啊,不過武夫彼此交流是常事,又不是非得每一行都学到出神……”

  宁清夜安静听着,发现许不令话语忽然停下,略显疑惑,正想开口询问,远处却忽然传来一声尖锐剑鸣。

  咻——

  剑鸣传九霄,剑气透千裡。

  满街杨柳之间歇息的春鸟,都在這一剑之下惊得四散而起。

  远处院落外,围墙轰然炸开一道缺口,砖石飞散,又打穿了对面的围墙。

  余势不减,直至将巷子对面的围墙打得千疮百孔,满天烟尘才随风散去。

  宁清夜瞪大眸子,眼神一瞬间情绪百转,有震惊、有错愕、有难以置信,也有眼底的那一丝望尘莫及的自愧不如。

  许不令同样满脸震惊,张着嘴望了片刻后,才小声道:

  “清夜,他……确定是你亲爹?”

  “我怎么知道?”

  宁清夜眼神一冷,提着剑转身就走。

  许不令遥遥看了眼后,才快步跟了上去……

  ————

  院落之中,烟尘散尽。

  被吓了一大跳的郭山榕,从房间裡跑出来,满脸恼火:

  “姓祝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是吧?這院子是满枝儿相公买的,你說拆就拆……”

  剑圣祝六靠在廊柱上,张着嘴還沒回過神,听见媳妇呼喊,才转過头来,有些无辜:

  “又不是我拆的,要骂你骂他去。”

  屋檐外的院坝裡,身着黑色文袍的厉寒生,站在倒塌的围墙前,翻看着手裡的铁剑,右臂的袖子已经粉碎了,露出肌肉纹理均匀的胳臂肘。

  厉寒生打量了片刻长剑,微微摇头,转眼道:

  “你琢磨一辈子,就琢磨出這么個玩意儿?”

  祝六眼神十分复杂,站直了身体,走到跟前打量着围墙的废墟,点了点头:

  “沒错。你什么时候偷学的?”

  厉寒生面无表情:

  “這還用学?不讲一遍就会了。此剑一旦出手,有去无回、不留余力,有点過了。杀力過人不假,但過刚易折,算不得上乘招式。”

  祝六对這话,显然有点不满:

  “剑客就该一往无前,能‘一剑破万法’,還讲究什么虚招实招?力留三分,尚未出手便想着应变,才是下乘路数。”

  彼此武学路数不同,理念更是天差地别,厉寒生也沒有争辩,把剑丢回屋檐下的剑鞘,转身准备离开。

  祝六抬手拦住厉寒生:“等等,你莫名其妙跑来偷我的师,是准备作甚?开宗立派当剑圣?”

  厉寒生摇了摇头:“技多不压身,有备无患。”

  祝六显然不信這话:“你是想学会了,以后有机会教你闺女吧?”

  厉寒生眼神动了下,沒有回应。

  祝六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厉寒生的肩膀:

  “你和许不令一丘之貉,学什么都是‘了解路数就等于会’,根本不用打底子,给其他人讲,其他人和看神仙沒区别,根本教不了清夜那妮子。”

  厉寒生眉头微皱,转過头来:

  “那怎么办?”

  祝六耸耸肩:“還能如何,从扎马步、提水桶学起,把寻常武人的路走一遍,你才晓得凡人的艰辛。”

  厉寒生稍加思索,轻轻点头,便转身离开。

  只是祝六再次抬手,挡住了去路。

  厉寒生稍显疑惑:“還有什么要叮嘱的?”

  祝六用手指了指倒塌的院墙:

  “管杀不管埋可不是好习惯,把院墙砌好再走,我胳膊伤了,沒力气给你善后。”

  “……”

  厉寒生沉默了下,转身走向倒塌围墙,少有地嘀咕了一句:

  “大男人怕媳妇,還剑圣。”

  “嘿——你……算了,我不和你扯,免得你又躲起来伤春悲秋掉眼泪儿……”

  ……

  ————

  围墙砌好,平平淡淡的一天也就過去了。

  帅府之中,丫鬟已经把行礼收拾完毕,用马车送往巢湖装船,姑娘们在府上好好歇息一晚,明早便能启程登船下江南。

  即将远行,后宅裡很早就安静下来,各房的灯火都熄了。

  陈思凝在屋裡猫了一整天,谁叫都不出门,眼见月上枝头,才偷偷摸摸的走出院子,佯做在院落间的小道散心,等待着远处的动静。

  按照時間来算,许不令下午回来,在陆红鸾那裡坐了片刻,便回到了自己房间,之后就不出门了。

  陈思凝从萧湘儿那裡打探到了情报,知道许不令肯定偷偷摸摸去了崔小婉的院子裡,只要待会一运动,床板肯定会塌,然后她再佯做担心崔小婉的模样跑過去,把這事儿捅出来,后宅应该就会笑话小婉,把她弄塌床铺的事儿给揭過去。

  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自個舅娘,可陈思凝也只有這么個法子,崔小婉性格风轻云淡,从不把這种她觉得窘迫的事儿当回事儿,也不会往心裡去,大不了事后多孝敬一下小婉就是了。

  暗暗思索间,陈思凝无声无息地在附近转悠,遮掩脚步避免被许不令发觉。

  等待了许久后,夜色中,终于传来了一声“咔嚓——”响动,還有女子的惊呼。

  陈思凝眼前一亮,急忙飞身而起,落在崔小婉的院子裡,急声道:

  “舅娘,你怎么了?”

  房间裡的细碎言语戛然而止。

  许不令好像被拧了下腰,抽了口凉气,继而声音传来:

  “沒事沒事,好着呢。”

  哼~還好着呢……

  陈思凝半点不信,急急忙忙推开门,把门栓都给推断了,转眼看去:

  “舅娘你沒事……?”

  瞧见屋裡的场景,陈思凝关切的表情猛地一僵。

  只见塌陷的床榻之间,许不令四仰八叉掉在了地上,生无可恋。

  萧湘儿则坐在上面,用手挡住涨红的脸颊。

  崔小婉带着白色兔耳朵,和萧湘儿面对面抱着,也不知道起初坐在什么地方,脸颊微红,双眸裡還有三分扫兴,正不满道:

  “我的床怎么也塌了呀?”

  ??

  陈思凝瞪大眸子,脸儿一瞬间红到脖子,還有点莫名其妙。

  狐狸精……兔子精……

  這什么鬼?

  大晚上变身了?

  许不令表情稍显尴尬,看了看陈思凝,本想解释,可仔细一琢磨,又觉得不对劲。

  這来得也太快了些!

  许不令尴尬的表情一沉,微微眯眼,看向门口:

  “思凝,這床你做了手脚?”

  !!

  陈思凝回過神儿,连忙摇头,有点心虚:“我沒有,那什么……”

  叮当——

  随着萧湘儿和崔小婉分开些,屋裡又想起铃铛声。

  陈思凝一愣,抬眼瞄去,想起早上萧湘儿给她送的礼物……

  “我的天啦!”

  陈思凝手中无措,都懵了,呆了片刻后,转身就想跑。

  只是這种情况,怎么可能跑得掉。

  许不令把陈思凝拉了回来,关上房门,有些不满的道:

  “思凝,暗中做手脚坑你舅娘,這可是大错,不道歉就想走?”

  “我道歉,相公,你……你们先忙。”

  “思凝,你想来就直說嘛,何必偷偷把我床弄坏,母后为這事儿都念叨好久了。”

  “我沒念叨,是许不令想着什么‘三世同堂’,小婉你别瞎說。”

  “相公,我沒想来,你们這也太……唉……我嫁了個什么呀我……”

  “嗯?”

  “不是,相公,我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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