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阎罗殿鬼王求本源
那道士出了荒野直奔城池,被魔尊在城门口拦住了。
萧烛落在人面前,伸手掀开兜帽。
方才還健步如飞的道人却迅速坍缩下去,只剩了薄薄一张纸绘的皮相,和盖在兜帽底下的附灵符。
“洛长老,北面有诈,你那边呢?”萧烛迅速用仙魔令传声。
洛悦苏却实打实抓住了一個人,戴着僵硬的人皮面具,直对着令牌喊道:
“我抓住了,我抓到了人!”
手裡的人說着些听不懂的语言,似乎不是中原人。
萧烛一边感知蛤蟆令牌的方向,一边說:“伍晔那边在喊救命了,你带着人朝北境来!”
不多时,蛤蟆令牌无影无踪,不能再感知到。
萧烛到了伍子戈和敖锐走失前的最后那個地方,只看见了翻倒的马车,和已经精疲力尽的马儿。
此时此刻,洛悦苏也逮着人過来了。
萧烛一眼看出面具,抬手掀掉那人脸上的一层覆盖。
他记得假面道士是中原人,面前這人却生着西域面孔,连眼睛都是蓝的。
明显抓错了。
萧烛只懂一点那边的话,对方磕磕巴巴也說不清楚通用语。
最后大致明白了,他是被人授意假扮的,還从兜裡摸出了黄金。
萧烛拧着眉头,越来越阴沉……
“伍晔传音還說了什么?”洛悦苏焦急地问。
关键就是他沒能透露信息便失踪了,唯一传過来的一句话,還是喊的“师尊救命”。
“不知何踪,会是哪裡?”萧烛面容冷锐,掐指算动方位,半晌也沒有结果。
“尊上,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洛悦苏看他越来越凝重的神色,便猜测着问道:“算不到。是不在魔界,也不在凡间了?”
他跺着脚叹道:“啊……這可怎么办啊。真的大意,要不我回去請掌门尊上相助?”
“你们掌门来了能做什么?”萧烛声线如同清泉,反而冷静下来,就地盘坐,“我来问龙脉。”
土地之下有地脉,如龙一般妖娇盘踞,飘忽隘显,藏风蓄水。
龙脉知人去向,蕴含灵根,也能被问。
但只有神族会這种逆天的问脉方式,而且耗费修为,要将自己的力量补给大地。
萧烛已经在起阵了,洛悦苏摊着手說:“還有沒有别的线索?非到必要不要问啊……這,這损身的!”
“伍晔于你们仙族而言该比魔族贵重吧?”萧烛推开人,魔息成刃,已经割开自己的掌心,朝地面拍去!
洛悦苏大受震撼,魔尊竟然不顾惜自己的身体,肯为了伍子戈问脉寻人。
他不敢再挡,少顷就听闻了大地沉鸣,仿佛草皮下真的住着一條巨龙,在和這问脉的人交流。
地脉躁动,萧烛以自己的神魔之血安抚。
他闭着眼眸,便显得睫毛细长,眼尾微微上挑,鼻梁的弧度正是完美,额头浸下一滴汗。
洛悦苏只敢看着,不敢打扰,等了半盏茶的時間。
萧烛忽然睁开眼,望着人的时候神色凉飕飕的,冰凉好像爬上了面庞,开口道
——“龙脉只知,他们被锁在鬼墙符裡,被纸人带着往鬼界去了。”
“鬼界?!”洛悦苏捏紧了手,“尊上,同去!”
萧烛在短暂的時間裡略一思索,迅速說:“带你不方便,假面道士往小辰国王城去了。你且往那边追,我独去鬼界!”
“可是你和阎罗王有過节啊!”洛悦苏還想再跟。
下一瞬间,萧烛好像丝毫不顾惜修为,直接一個无距闪到最近的鬼界入口,消失不见。
“高手就是高手……”看见魔尊這么靠谱,洛悦苏对着他方才站的地方比了個大拇指。
他心思逐渐沉定下来,既然有了方位,那么萧烛肯定能找到人,也不必他担心了。
倒是他带着的小童,一直追在后面喊长老。
洛悦苏带了人,朝着王城的方向,用仙剑指着說:“走,师傅带你去北境的王城见见世面。”
……
伍子戈和敖锐打得精疲力尽……
敖锐为了背金银,沒带流星锤。伍子戈也只用剑鞘,两個人都是鼻青脸肿,却沒受大伤。
太子殿下四肢都被锁死了,伍子戈用天吴鞭捆了他的脚,摁着他的手。
一直好强的敖锐居然毫不顾及颜面地哭了起来,好像還是小时候的样子,对着伍子戈喊:
“为什么!为什么那人就那么重要?母亲为你生了我,都不值得你去看她一眼嗎?!”
“你說她是骗子,用了欺骗的手段才做了魔后。那你呢?世上沒有你這种父亲!”
“我宁愿我是個寻常人家的孩子,能有慈母伴在身旁。而不是挨了打都沒人心疼!”
伍子戈已经解释累了,拍着敖锐的脸:“我真不是你爹啊……你现在這么叫,清醒過后不会把我杀了吧?”
“敖锐……我不想听你们家的秘密,求求你别說了,我以后還怎么看待帝君啊?”
“等等!”伍子戈忽然想起萧烛带他去的坟碑,打了個寒颤,“不会是我爹吧?敖锐!你君父的意中人是谁?!”
這個可怕的念头萦绕在他的脑海裡,又想起父亲和帝君喝茶论道,替他疗伤。
“不会,肯定不会。”伍子戈自顾自地說,“萧烛都說了,是挚友。帝君的意中人,应该是另有其人……”
敖锐终于不嚎了,因为望乡台湖裡的景象全都停止,蛇类的身躯再次出现。
“怎么回事?”敖锐勉力挣扎了几下,“伍子戈,你绑我干嘛?!”
话音未落,小湖那头走来两個鬼差。
這两位好像是值夜发现了异样,過来查看一番,结果发现两個少年莫名其妙出现在望乡台。
湖裡還飘着点纸屑,已经被泡化了。
一柄三叉戟凌空而来,敖锐躲避不及时,眼看就要被叉住!
伍子戈猛一下扑在敖锐脚上,把小太子换了個姿势摆着。
那三叉戟本来冲着头,此刻便不偏不倚插在龙鳞甲面上,转瞬被弹开了。
敖锐怒了:“你是不是我师兄?!就差那么一点啊!我差点死了!”
伍子戈解着他脚上的绳索,耐心被耗尽了,双手颤抖地說:“老子要是想害你,刚才就任由你扑进池子裡了!”
敖锐:“你不能說脏话。”
伍子戈终于把人提了起来,使得敖锐也看见了绕着小湖赶過来的鬼差。
“我們俩被阎罗王的鬼使发现了。”
敖锐這才察觉到危险,恐惧道:“师尊怎么還沒来啊……”
一刻钟后,敖锐以那件龙鳞甲证明自己的身份,說自己是魔族太子,鬼使果然不再为难他了。
伍子戈不敢透露仙家身份,只說是他侍从,也被請到了正殿中去。
這裡黑黢黢的,连灯火都沒有,唯留两只纱笼鬼飘在半空,身躯裡跃动幽绿鬼火。
朝左边看去,是牛头的青铜塑像,右边又立着马面,壁画上有黑白无常。
伍子戈感觉到敖锐在细微地发抖。
“做魔的,還怕鬼嗎?”他有些好奇地问,“你们魔鬼八部,不是也有赤发鬼、饿鬼、富单那、鬼族……”
“這哪能一样?”敖锐掰着手指头数,“四叔我們是很熟的,熟鬼自然不怕。鬼族都是活的,但鬼界,都是死鬼啊!”
伍子戈:“噗……死鬼。”
沒一会儿他就笑不出来了,伴随着诡异的脚步声,阎罗王从侧门走进了這间主殿。
他落脚的时候,就像两根木棍在地上不断杵着一样,发出“咚咚”的沉闷声响。
阎罗王也不坐,走到两人面前,就蹲下了。
他身长九尺,脸颊黝黑,身躯肥胖。
最可怕的是那张脸,半面是慈悲神祇,半面是阴狠鬼王。拖把似的胡须吊了很长,头上戴着冕冠,垂下黑玉珠帘。
敖锐虽然害怕,還是毕恭毕敬地拜了一下。
伍子戈也随他低头,心虚地說:“我二人遭人坑害,误闯了鬼界,還請大人海涵……”
“大人?”阎罗王嗤笑一声,露出几颗腐坏的牙齿:“你主子還沒說话,你說什么?”
敖锐不敢看他,低声說:“拜见鬼王陛下。”
虽然从神谱来說,半面阎罗只是地府的一個官位。
但他就是鬼界最大的王,所以敖锐喊了陛下。
阎罗王還是盯着伍子戈,看都不看敖锐一眼。
他肥胖的手上长着黢黑的长指甲,缓缓伸到伍子戈腹间的位置,却沒触上去。
“他是魔族太子,自然不必跪本王。你是什么东西,也配這样行礼?”
那根指甲意有所指,敲了敲伍子戈的衣衫腰带。
阎罗王修为高,自然辨认出了他的气息,看来已经知道他是仙族了。
仙族灵力藏于气海,就在丹田。
往后境界突破金丹,就会在這裡结出元丹。
伍子戈微退了两步,不愿多加招惹,只是說:“我是仙族质子,小小名号不足挂齿。如有冒犯,我向陛下致歉!”
阎罗王又前进了一步,笑說道:“本王不管你们是怎么来的,倒是想问,你拿什么致歉?”
敖锐侧头望向伍子戈,尽量显得不怵,他說:“若是陛下能让我們出您的殿,我回去后必向君父转达,什么都可以。”
“倒也不用你君父费心,本王会送你回去的。”阎罗王把伍子戈逼到了墙面上,垂着头說,“這仙族质子闻着香甜,本王取他三分本源,可好?”
本源之力是一個人出生就定下的基础,如果有所损耗,后期再怎么修炼也无法补足。
阎罗王半神半鬼,仙族本源于他而言有用。
敖锐拽紧了自己的袖摆,闪身挡在伍子戈面前,令人意外。
他挺着胸膛,直面阎罗王,咬着牙齿說:“他虽是仙族,但在魔族为质,也受我君父庇护。陛下……分本源实属为难。”
阎罗王缓慢转头,用鬼面的那边望着敖锐。
他从怀裡举出一面铜镜,和望乡台是一個效用,在敖锐眼神开始涣散的时候,抬手就敲晕了這條小龙。
伍子戈握紧玄剑,只能靠自己了,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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