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入碉楼偶遇银甲卫
他嘴角总算有了几分笑容,看着伍子戈别扭的骑马姿势,忽然问道:“圣子,你不会骑马啊?”
阿尔是看不见萧烛的,便只能见到伍子戈骑得小心,屁股還只落在马鞍前方,也不会随着马匹摇动腰。
伍子戈依然慢腾腾骑着,說:“别叫我圣子,喊名字就行。”
阿尔撩起缰绳,不熟悉的马匹到了他手裡,却好像多年的伙伴一样。
那马儿绕着伍子戈跑了一圈,又蹬着腿脚欢脱地去了前面,此时阿尔才說:“可你是格日勒图的儿子。”
伍子戈想起就来气,正好想给萧烛证明一下那天的情况。
于是他撇头說道:“那你那天還打我?”
阿尔沉默了一瞬,唯有马铃发出“叮铃铃”的清脆声音,半晌才回头說:
“我以为你与魔鬼为伍,早已背叛了光明。但不是的,你不過在曲意逢迎而已!”
那一瞬间,伍子戈感到腰上的手臂紧了一下。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萧烛呼吸平稳,還靠在他的肩头,脸颊都有温润的热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半梦半醒。
伍子戈冷脸說:“阿尔先生,請注意你自己的身份。”
阿尔并不认可“入魔”的這個身份,只因为曾经信仰着光明。
他觉得格日勒图就是和魔鬼对立的,所以他才崇拜着光明圣使。
伍子戈转移了话题。
“鲁长老那边住着咋样,可比白帝城的房子舒服?”
“先生们住的博览园很清闲。一人一间,昨晚還梦见王宫了。”阿尔轻声說,“我希望你以后不要提白帝城的房子,和……太子殿下。”
伍子戈真觉得奇怪了,敖锐就像個二愣子一样,不可能把他怎么了啊。
阿尔怎么会這么讨厌魔族太子?
可他又不敢问,上一回阿尔就反问了他:“你也觉得我是個玩意儿嗎?”
伍子戈把手伸到后面,稳了稳萧烛的身子,若无其事地說:“好,你不喜歡,我就不提了。”
萧烛似乎觉得秋风有点凉,马匹走快了,吹得手指也冰凉,便把手探到了伍子戈的袍子斜领裡。
阿尔的马脚步慢了下来,等了一会儿,回头說:“伍……子戈,你是不是发烧了,脸怎么红的?”
“是,有点吧……”伍子戈舌头都开始打结了,“好好骑你的马!”
一路煎熬。
到下午时,落日挂在草原尽头,秋季的村落金黄一片。
但這裡的北境人還沒有休息,纷纷在头人的碉楼前排着队,手裡抱着各家的东西。
“這是在做什么?”伍子戈僵直身体,朝前方望去,也沒瞧出個所以然。
阿尔把马系在一边,走到队伍中用当地话问了一遍,才折返了回来。
“碰上了,百姓在给明光会捐款。”
伍子戈眉头皱起,感到马上一轻,萧烛已翻了下去,于是自己也把马匹系在了树墩子上。
“不是說明光会都是用抢的嗎?”
阿尔看着他道:“巧了,這回是村民主动排的,具体情况我也沒问到,他们不肯說。只道圣子就在那碉楼裡讲学、赐福,我倒要看看他长什么模样。”
伍子戈的手摸到身侧,把玄剑抛给阿尔,给了他一把武器。
自己则将笑命刀放进纳戒裡,浑身上下不见任何威胁,排进了队伍裡。
阿尔脸上的面具是取不下来的,萧烛用法力嵌在了他的面颊上,防止他主动暴露身份。
伍子戈左右看了看,索性把以前萧烛戴過的那面薄纱拿出来,围住了自己的口鼻。
北境风沙大、阳光烈,不少人也会用兜帽掩住半边脸。
他這样做不显得突兀,阿尔就很自觉地站在了他的后面,等着去看看是什么人假扮圣子,還敢大张旗鼓地招摇過市。
阿尔幽幽叹道:“真圣子在魔界受苦受难,假圣子倒是来人间享受供奉了。”
“别說了。”伍子戈看见前面的队伍停了,不少人抱怨起来。
他们又问了几句,便见村民散去。說是時間到了,圣子坐床累了,明天日出再继续。
“怎么办?”阿尔问道。
伍子戈望着前面那座旧碉楼,一直等到周围沒有了人,才說:“你去楼后面等着接应我,我爬上碉楼一探究竟。”
阿尔担忧道:“明光会应该是团伙出动,你一個人沒問題嗎?”
伍子戈一個人当然有問題,可是身边不就跟着师尊嗎。
师尊的存在给了他莫大的胆子,他感受到后腰被萧烛推了一下,就知道师尊是支持他进楼查探的。
“带你反而是個拖油瓶。”伍子戈說完這句就嘱咐道,“你也别想着跑,那玄剑上附了我的灵力,你已经碰過了,随便跑去哪裡我都知道。”
阿尔斜着眉眼不满:“你既然還有這样的担心,那怎么不把我放在营地由尊上看管?”
伍子戈暗道他应该是不会再想着跑了,一路聊過来,发现阿尔如今想一门心思好好修炼。
就是因为他昨天随口說的“你要是能徒手掐死百裡汀澜,就算想做四殿魔君我也支持”。
阿尔這人固执,却也不是不会变通。
如今“徒手掐死赤发鬼”已经成了他的魔生目标,毕竟北境人有替父报仇的传统。
“守着吧,传声会嗎?”伍子戈问道。
阿尔并起两指,捏了一個传声的法阵,却只有微弱的一瞬间,便散了,大概只能传一個字。
“好吧,那就以‘危”字表示有生命危险;以‘高’字表示高手路過,以‘走’字表示你先避远了点……”
阿尔看到碉楼下方已经站了两個穿着铠甲的守卫,這种打扮不是头人的私兵,而应该是明光会的人。
他拽着伍子戈绕出了村落,到了别人的视线外,才点头道:“不用說了,随机应变。我绕行去碉楼后方。”
伍子戈点了点头,待到阿尔走后,他感到自己的手臂忽然被抓住了。
萧烛凑到耳边說:“你不用避守卫,抓紧了,师尊带你直接进楼。”
伍子戈偏头道:“那要不师尊您直接隐身去看看?”
萧烛冷然說:“敢把你一人丢下嗎?”
有了前两次的教训,他谨慎到觉得把伍子戈单独放在村口都很危险。
顿了顿,萧烛又补充道:“别忘了,這件事冲你来,你不出现,别人的局還如何做呢?”
伍子戈:“师尊你是把我当诱饵了吧?”
萧烛不說话了,抓着人的手臂,直接将他带入碉楼。
那楼下口子守着两個铠甲士兵,盘绕的楼梯间却无人。
伍子戈小心地朝上绕去,每一步都尽量不踩出声音,仔细听着楼上楼下的动静。
楼裡的窗户很小,只能漏下一点天光。
墙壁和楼梯都透着一股腐蚀的霉臭味,伍子戈略感不适。
這碉楼到了第三层,楼梯就中断了。
三层正是头人的会堂,由于豚鹿村小,装修并不豪华,反而透着股狂情野气。
正对着的主位上悬挂着一颗马鹿的头颅标本,它的角修长,延伸到两边,下面是两個位。
屋裡铺着水獭皮地毯,几把兽皮椅子也比较破旧。
伍子戈忽然听见脚步声,忙猫身藏到楼口的视线盲区,拉上了遮面的白纱。
他今天穿着萧烛给的衣服,是自己在仙界时常有的打扮,浑身上下不染尘埃,看着挺贵气。
伍子戈探身去观察会堂裡的人,肩头忽然被拍了一下。
他以为是师尊,所以就沒在意,反而安抚似的拍了拍那只手。
掌心触感粗糙。
“主子,你在楼梯口做什么?”
耳畔忽然传来一道较低的男声,伍子戈吓了一大跳,后背冒出毛毛汗。
他惊疑着回头,只见拍他的不是萧烛,而是一個身穿铠甲的守卫,那银色铠甲上還有金乌的纹路。
這是那個假圣子的同伙。
他见伍子戈不回答,便歪了歪头,抬手扯掉那遮面的纱巾。
伍子戈想捂脸已经来不及了,谁会想到一個侍卫敢扯主子的纱巾啊?
那侍卫說:“主子,人们都走了,不用遮着脸了。”
他面对着伍子戈的面容,沒有任何惊诧,仿佛早已相识许久,是他的手下。
伍子戈细看過去,却根本就不认识他。這個侍卫是中原面孔,浑身上下沒有仙气波动,但有微弱的灵力。
再看他身形,考虑到走路时不发声的习惯,可以知道是個人间武修。
伍子戈迅速把惊异藏在了深处,随口敷衍道:“還有的人呢?”
“去偏北的大熊部拜访了,明日您去大熊部坐床。因为狼王部头人沒首肯,所以先不去那边了。”
侍卫朝上走了两步,啰啰嗦嗦地讲道:“主子洗個手吧,今日我看有几個北蛮头上脏兮兮的,糊着一层油。您還装模作样地摸头赐福他们,别染上跳蚤了。”
說完這话,這侍卫就在盥洗台边倒了一盆清水,将毛巾搭在了手臂上。
萧烛在伍子戈耳边传声道:“看来這個假圣子连你的模样也模仿了,足以以假乱真,手下的人也不知道你不是他。”
“那我怎么办?”伍子戈刚问完,就看见侍卫转過头来,望着他。
這人有点修为,怕被截断法阵看出来什么,伍子戈便不再传了,毕竟他修为不高。
萧烛說:“去洗手,我找一下假圣子在哪裡。”
伍子戈瞪大了眼睛——师尊你不是說不会丢我一個人嗎?
萧烛定定地說:“方才沒见他出去,就在一栋楼裡。演好你的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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