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魔子
“我才不会寻死。我死了——”
谢越和笑着拖长着音调。
“就沒有人再拖累谢端闵,不就称你的心意了嗎?”
谢越和早就看出,如果不是祈怀月看重谢端闵,也许少年就不会掩盖身上若有似无对他的敌意,而直接将他斩于剑下了。
也真是稀奇,竟然会有人想和谢端闵這样迂腐古板的人结成朋友?
谢越和看着身上披着一层雪光明亮,仿佛天生就站在阳光下,引人注目的少年,心脏忽然蒙上一层浓浓的阴翳。
为什么,所有人都看重他那個老好人似的哥哥?
为什么,所有人都将他,当成是寄生在谢端闵身上的一块腐肉?
如果說谢越和原本還有一点求死的念头,那么此刻,他反倒被祈怀月的话语激起猛烈的求生之念。
他想——活下去。
“你,你沒事吧?你可别死在观渊峰上啊,這是我师尊的地方!”
看着谢越和說着說着,低头猛然呕出的鲜血,祈怀月来不及计较刚刚谢越和的怨毒之言。
他好不容易才救下的人,可不能让這人在他眼皮底下就這么死了。
祈怀月前世会点简单的医术,他抓住谢越和的手,灵力涌入谢越和的身体裡,慢慢地探查了一圈。
谢越和体内的气血虚弱又混沉,如同是泥沙翻滚的乱流,又像有一处异物在一点点吞噬着谢越和的生命力。
肋骨断了,腿骨好像也与常人不同的弯折。
祈怀月越探查,越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谢越和的身体状况,放到其他人身上,正常人都只能躺在床上喘气了,怎么谢越和還能活蹦乱跳的,大言不惭地放出一大堆反派发言?
如果刚刚谢越和沒吐血,他還以为這家伙健康得能下场跑马呢、
难道這就是反派们的基本素质?
祈怀月百思不得其解,却不妨碍他简单粗暴地用灵力给谢越和正回了断掉的肋骨。
储物戒裡有无数瓶常备的丹药,祈怀月找到最低阶的治愈血肉骨头伤势的回春丹,懒得和谢越和多讲,直接粗暴地给他塞了进去。
祈怀月本意是懒得扛谢越和去医心堂,也不想打扰忙碌着的谢端闵,更不想让他师兄和可能成为魔子的谢越和,扯上哪怕一星半点的关系。
被他這么一番折腾,祈怀月做好了谢越和再出言不逊的准备。
如果谢越和嘴裡再吐不出象牙,他就把這人丢掉,自己回去了。
祈怀月愤恨地想着,却沒想到谢越和的表现出乎预料的顺从。
除了咽下干涩丹药时候,咳了两声,接下来谢越和本分得就像一個任人操纵的傀儡。
只是青年死死盯着祈怀月的漆黑眼眸,還是让祈怀月感觉到几分不适。
“看我干什么?算上之前那一次,我可救了你三次了!”
可一可二,不可再……四!
祈怀月痛定思痛,决定无论如何以后看见谢越和,他一定转身就跑,坚决不给自己再烂好心救谢越和第四次的可能。
“……谢谢。”
所以当听到谢越和的那声道谢时,祈怀月几乎以为是自己耳朵有什么問題。
“你刚刚說什么?”
看着少年人难以置信的神情,谢越和敷衍地露出一個皮笑面不笑的微笑。bïmïġë.në
“我說,多谢。”
不過谢越和很快還是证明了他本性還是那個无比恶劣的魔子。
“多谢你看在我兄长的面子上,救了我這個废人。”
谢越和伸开手,漆黑的眼眸如同淡漠的怪物。
“你還有刚刚的丹药嗎?给我,我的骨头還沒好。”
祈怀月懒得搭理谢越和空口要丹药的无耻行为。
要知道师尊给他的回春丹可是顶阶的,如果给普通人吃了,即使那人全身的骨头都断了,這一粒回春丹下去,也能让那人的伤势恢复得七七八八。
可谢越和就断了一根骨头,怎么可能一颗回春丹還不够他恢复?
祈怀月本来想直接就走,可好奇害死猫,他犹豫了几秒,忍不住回头再扣住了谢越和的脉搏,输入自己的灵力。
竟然是真的。
刚刚那颗回春丹的药力消散了大半,谢越和胸口的肋骨却只有一点点恢复的迹象。
就像是,谢越和身体裡有种怪物,将回春丹的丹力全部吸取了一样。
祈怀月大为震惊,他感觉自己像是隐隐触碰到了前世谢越和为何能成为“魔子”的关键。
“你去医心堂看過了嗎?医修有說原因嗎?”
看着少年澄澈眼中满满的好奇求知光芒,谢越和越发难以忍耐心脏中浮现的恶意。
“丹药。”
他知道祈怀月给他的丹药,是剑尊所赠,只怕一颗能抵百颗灵晶,空口索要的行为,正常修者都做不出来。
但谢越和完全不在意脸面這种东西。
要脸,对他而言,同于等死。
为了能活下去,他早就变成了披着人皮,丢掉良心的怪物。
只要能活下去,哪怕受人奚笑,被人侮辱……
“给你。”
看着谢越和死死盯着他手裡丹药,沒有伸手接過的样子,祈怀月怀疑這人說不定疑心病又犯了,或者是手骨头又出了問題。
他索性像喂糖一样,全部塞进了谢越和嘴裡。
谢越和咔嚓咔嚓面无表情地嚼动着嘴裡的丹药,削减了几分他身上魔子的阴郁气质。
“看了,天生不足,身有残骨。”
谢越和毫不在意地将自己跛脚的原因一并点出,看似毫不在意,然而身上散发出的阴郁气息,让祈怀月都感觉到了几分不适。
祈怀月再用灵气查探谢越和的身体,发现磕了一整瓶丹药的谢越和,也不過才刚刚好愈合连接骨头的断处。
然而那脆弱的骨头连接处,就像用力几分就会再次断裂。
這样的谢越和,是怎么成为前世掀起一片腥风血雨的魔子的?
祈怀月百思不得其解,好像面对着一道有点思路,却难以破解的难题。
“处刑司司主也看不出你的病因嗎?”
谢越和逐渐将祈怀月当成一個一掷千金,只为了看他笑话的冤大头。
吃了丹药,自然要好好给人看“猴戏”。
青年眼神漆黑淡漠。
“谢端闵不会拿這种小事,劳烦他的师尊。”
谢越和再清楚不過谢端闵的古板正直性格了,有他這样的弟弟,早就是谢端闵這位处刑司司主真传弟子身上的莫大耻辱,谢端闵怎么可能拿他的琐事去烦处刑司司主?
看着谢越和一副死人表情,祈怀月越发不爽。
“怎么不会?你不知道這次的正浩门之行,你也被荆长老带上了嗎?谢端闵就是想让你进秘境,吸取大道精气,治好你的病!”
从师兄那裡得知随行人员名单的时候,祈怀月也震惊了几分。
如今看谢越和這幅油泼不进的死人脸,他越发不爽谢越和這般曲解谢端闵的好意。
“好意?”
谢越和脸上露出一個瘆人的冰冷微笑。
“谢端闵是想我早点死在秘境裡,早日摆脱我這個废人吧。”
祈怀月:……他算是看出来了,谢越和這個人沒救了。
即使這人以后不成为魔子,也肯定不可能成为什么正派修士。
祈怀月站起身,冷冷地說道。
“你以己度人,自然会将对你好的所有人,都当成坏人。可就像你刚刚說的,如果不是谢端闵看重你這個弟弟,我根本不会出手帮你。既然你不识好歹,我以后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救你了。你现在通知谢端闵,让他把你带走。”
看着少年刻意冷淡下的面容,谢越和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他坐在地上,丝毫不介意抬头看着身量比他低的少年,嗓音轻柔缓慢,笑容弧度带点讽意。
“如果不是你在豢兽宗上出手,我早就能得到那头飞山灵猿的血肉。难不成你以为,你出手真的是救我?”
看着少年人面孔上浮现出一层恼怒的薄红,乌黑柔软的眼瞳,终于不再是仿佛看着一個虚幻之物一样看着他,而是真正落在他身上,充满厌恶的真实模样,谢越和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快意。
他就是一個彻彻底底的恶人,魔物。
少年却干净澄澈得如同生长在光亮的玉石灵花,纯粹得让他刺痛而厌恶。
如果,祈怀月出手杀了他,或许,也能让少年身上染上一分罪恶的,血色的颜色……
谢越和突然感觉腿骨這一处隐隐生痛,如同過往每一次渴望吸食血肉的欲望,让他双眼蒙上一层恶鬼般的红色,他忍不住贪婪地看向祈怀月。
祈怀月警惕地后退一大步,看着像得了狂犬病一样的谢越和,他当机立断,敲晕了谢越和之后,立刻灵鹤传信给了谢端闵。
“谢越和发病了,速来观渊峰!”
然而他這一封信,招来的不止谢端闵,還有齐刷刷到来的三個师兄。
“师弟,沒事吧?”
三位师兄关心地包围着他,祈怀月還沒开口,就感觉到师兄们的三股灵力探查過他的身体。
“师兄,我沒事。”
祈怀月不愿多提救下谢越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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