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前的魔尊
然而名为折白的青年,已经不敢再相信他昔日好友的任何一句话语了。
他沒有回应蔺元的后半句,而是直接戳破了他和蔺元之间最大的分歧。
“你既然能容忍我修炼,为何不能容忍人族活下去?”
呆在蔺元身边的日子,折白看到了一尊至冷至怖的魔尊,为了能获得足够多的血气修炼,是怎么毫不犹豫挑起魔族和妖族之间的大战。
如今的妖族,已经被魔族蚕食得沒有觊觎外族的能力。
可为什么蔺元明明知道他的担忧,却始终不肯给他一個放過人族的承诺?
魔尊看着神色冷漠的昔日好友,语气温和地說着格外残忍的话。
“折白,我曾经也想過,为了让你开心,不如将人族圈禁在一地,让他们生息繁衍。可是,后来我发现,這是不可能的,我已经触碰到了大道本源。我也因此知晓了如何飞升脱俗,更进一步的方法。”
折白诧异地看着蔺元,蔺元毫不顾惜地說出了他知道的一切。
在一旁的祈怀月也猛然竖起耳朵。
蔺元說道。
“你還记得曾经的祭长和我們說過的故事嗎?在世界初成之际,沒有人,妖,魔之分,就连天地也是浑然一体的。所以,如果想飞升超脱,就需要将這方世界融为己身,也就是說,无论是妖,是魔,還是人,最终都要走上食天地而壮己身,最后飞升超脱的道路。”
這种說法实在過于残忍,折白断然否定道。
“不可能。”
魔尊所有的好性子,都只对着折白一人。
“可這世间总有飞升者出现,而当那人出现,世间的万事万物,就要沦为他超脱的养料。折白,既然总会有人想当這人,为什么這人,不能是我呢?”
然而听完蔺元說出這番话,当自己在看戏,沉默了很久的祈怀月如同五雷轰顶般低声道。
“……這不可能。”
如果一個人飞升的代价,是鲸吞這個世界所有生灵性命,那么,岂不是为了让一人成仙,就只有让数万亿生灵死去?
這种舍弃亲朋好友,只有自己一人独活的飞升之法,恐怕真的只有绝情绝性之人才能做到。
……等等,如果按蔺元所說,這世间只有這一种飞升之法,那么万年前的蔺元仙和数千年前的人仙是怎么飞升的?
肯定是蔺元在說谎!
想到這裡,祈怀月心中微安。
而身为当事人的折白,似乎想通了什么,他语气温和地问道。
“好啊,既然世间的每個生灵都要成为你飞升的养料,我也成全你,你想现在杀了我嗎?”
蔺元沒被折白的话语激怒,魔尊向折白伸开手,手上是一颗澄净透明的宛如水珠般的手掌大小的宝珠。
“折白,自我参透此飞升之法后,我早就可以炼化众生而飞升,可我不想伤害你,所以我一直在找一個,能让你同我一起飞升的方法。我已经找到了,這是我炼制出的心魔璃珠,珠子裡是我打造出的和我們世界相同的世界,凡生灵者,皆有心魔,我将亿万生灵的心魔都封存在了心魔璃珠裡。”
蔺元看向折白,本该如魔神般桀骜不可一世的尊者,此刻却如凡人一般,露出恳求之色。
“折白,我知道你不喜杀生。所以這世间亿万生灵的血气和恶孽,由我一人担负,你只需要斩杀了這方心魔璃珠裡的心魔,也相当于是炼化了這处心魔世界。到时,你就可以与我一同飞升。”
蔺元恳切地低声保证。
“等我們一同飞升超脱,我为你再创造一個世界。那個世界裡不会有魔族和妖族,只会有和我們村落裡一样的人族,你的父母家人還会在那裡,到时候我陪着你,我們一起担任人族的祭长,教导孩子们慢慢长大……”
笼罩着恐怖魔血之气的尊者,此刻轻轻抱住自己眼前的青年,如同恶龙抱住他唯一贵重的珍宝。
“折白,将一切都交给我。你就当這方世界是一個噩梦,等這個梦醒了,我們就抵达一個真实而圆满的,沒有任何缺憾的世界了……”
然而折白轻声道。
“蔺元,這個世界不是噩梦,我最大的噩梦,就是当年不听祭长劝告,偷偷放走了你。”
魔尊的身体完全僵住,他的嗓音嘶哑得如同炼狱之下的鬼物。
“你后悔当年沒有杀了我?”
然而折白轻轻抱住了他,這是折白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近乎温柔而叹息般闭上眼,在魔尊肩头落下眼泪。
“不,我后悔当年,沒有与他一同死去。”
现在的蔺元,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個人族青年,而是真正的魔了。
折白再度睁开眼时,斩断了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和迟疑。
而他也应该,做出自己的選擇了。
场景再度变幻着。
曾经豪奢至极的魔宫,如今染满了魔族的鲜血。
折白握着剑,站立在血山血海的魔族尸骨上。
有魔族放声叫嚣。
“杀了他!這個人类蛊惑了我們的尊上,杀了他之后,尊上就能对人族动手了!”
“对,杀了他!他手上不知有多少魔族的性命?!”
已经竭尽最后一点力气的折白,看着魔宫裡满满的魔族,苍白的面孔上,竟露出了一丝浅淡的笑容。
折白丢下了手中的剑,轻声微笑着說道。
“好啊,杀了我吧。”
幽冥般的魔气,穿透了他的心脏。
早就觊觎折白的灵气久矣的魔族们,如同贪婪的恶兽,一扑而上,想吸食干净折白体内的所有血气。
時間仿佛静止了,当如同魔神般的男人,一步步踏着尸山血海,走进魔宫时,看到的就是折白已经失去生机,空茫睁开,恍若還带着淡淡笑意的眼神。
魔宫裡的魔族,如同撕开着猎物血肉的豺狼,每一個魔族身上,都沾染着让人作呕的,刺眼的属于折白的鲜血。
——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蔺元取出腰间的黑剑,魔尊身上绝望而犹如万鬼齐哀般恐怖的气息,连同那万千柄仿佛要将天地斩碎的剑气一起,升腾上高空。
当剑光落下时,无数魔族疯狂的哀嚎,连带着浓郁的血气升腾而起,就连天空都被刺鼻的血气和魔气染成黑红一片。
后来的人们,称呼這一日为人间至圣,斩杀世间万魔,然后羽化飞升的一日,也是人族从此走向鼎盛的一日。
然而浓郁血气弥漫的人间,此刻更是宛如地上的幽冥魔宫裡,只有一個发疯的魔尊,绝望地抱着一個人类的尸骨。
“……折白,我错了,我再也不修炼了……我,我把魔族都杀了……”
魔尊悍然将黑剑,对准世间最后一魔——自己的心脏。
這一日,蔺元魔杀了自己数千次。
他胸膛裡流出的猩红血液,几乎淹沒了魔宫的地面。
然而他的心爱之人,却始终沒有睁开眼,看他最后一眼。
“折白!!”
魔尊绝望的,宛如挖开心脏,呕出身体裡最后一点心血的癫狂叫声,更胜過幽冥厉鬼般凄厉而哀绝。
祈怀月忍不住打了個寒战。
下一秒他再睁开眼时,竟发现自己仿佛从万年前的世界,回到了原本的幽暗地道裡。
寂静的通道裡漆黑无比,透過幽冷的玄冰寒气,祈怀月仔细地打量着玄冰中封印的一切,他吃惊地发现,玄冰中封印着的,正是他在万年前看到的魔宫一景。
难道這处尘墟秘境裡的废墟,就是蔺元仙当年所在的魔宫?!
不对,什么蔺元仙,那分明是蔺元魔啊!
所谓的万年前的人族至圣,竟然是一個早早就堕落为魔,失去了好友后,又杀死了当世所有魔族,为好友复仇的疯子!
想到這裡,一股刺骨的寒意,几乎让祈怀月想立刻逃出這片恐怖的万年前曾是魔宫的废墟地道。
然而下一秒,仿佛是幻觉一般,一声嘶哑的声音从通道尽头响起。
“……折白”
祈怀月吓得脸白成一片。
他前前世最讨厌的就是恐怖片了!
为什么他会在這裡听到早应该死了的万年前的蔺元魔的声音啊?!!
难不成蔺元魔還沒死,被封印在了玄冰裡,活到了现在?!bïmïġë.në
很好,他似乎可以收拾收拾,整理一下自己的遗容,准备一下原地去世了。
即使有镇云分鼎在身,祈怀月也几乎可以肯定,如果真的是万年前的蔺元魔活到了现在,别說镇云分鼎了,就算他身上罩着的是镇云鼎原鼎,他也绝对不可能在蔺元魔手上撑過半招,等到师尊来救他。
……师尊
一想到师尊,祈怀月心中微微刺痛。
如果真的是蔺元魔重活過来,他死了,他的师尊怎么办?
祈怀月几乎可以肯定,师尊肯定会为了他,和蔺元魔不死不休的。
想到這裡,祈怀月几乎爆发出了最大的求生欲望,他的脑中突然涌现出了无数個求生的方法。
原本进来的通道入口突然消失,秘境裡沒办法向外界传讯。
唯一的好消息是,通道尽头久久的沒有任何动静传来,就如同他刚刚听到的蔺元魔的那声喊声,只是他的一时幻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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