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无名通话
郭明立露出個比木乃伊還僵硬的笑容。
“…开心。”
要是他们之间啥事沒有，他就是個落魄经纪人，那手底下的艺人要火了，他是该开心。
但关键是，他心知肚明自己不是什么正经经纪人。
钟九音火了只会让他头痛。
同时后悔還纠缠着，让他忍不住想——
要是沒有之前的某些事，钟九音有晏丞提拔，何愁沒流量，那他這個经纪人的身价也能跟着翻上几倍…
比他当初被允诺的前途還要好。
郭明立表情变来变去，钟九音跟看戏一样，看得差不多了，再拍拍他肩膀。
“那你回去跟东家…跟公司說一說，委婉地表示一下我后面有人，让他们把各种有钱的活儿多向我們倾斜倾斜。”
郭明立勉强挤出笑：“公司看人還是看实际能力，不然就算接了戏也撑不住，那不是给自己和公司招黑…”
话到后面越来越含糊，最后一個字慢慢消音在嘴边，郭明立被钟九音沒什么表情的注视盯得后背汗毛起立。
但下一秒，她又变回原本的笑吟吟模样。
“唉，那看来是我能力不太行，”她感慨着說，“要不然再让晏丞帮個忙，教教我演戏好了。他长得冷冰冰的，但還挺好說话。”
“不用！”郭明立飞快說。
再对上她眼睛，郭明立脑门都在冒汗，只能讪讪笑着找补：“他那种咖位的人，哪有空教人演戏。你既然要把他当后台，最好就不要经常麻烦他，不然把他搞烦了得不偿失。”
钟九音慢悠悠道：“嗯，有点道理。”
郭明立心裡松口气，听见节目组那边在叫他们，又连忙說：“先不說這個，走吧，节目组聚餐也是個和大家打好交道的好机会。”
…
聚餐结束后，郭明立把钟九音送回了家。
聚餐的时候他就心不在焉的，对其他艺人想要找钟九音多聊聊的請求视若无睹，结束后就以“還有别的安排”为由，拉着她离开了。
钟九音也沒什么兴趣多留，任由他安排。
听那些沒意义的酒话，還不如回家钻研手机。
下一期节目在一周后，她又沒有别的工作，可以尽情在家裡探索新时代人类智能机器的多重效用。
她捧着手机上楼，郭明立又往前开了段距离，然后在小区外停下，满心烦躁地捶了下方向盘，抓了抓头发，拿出手机给人打电话。
那边的人很快接通，压低的一道女声“喂”了声。
郭明立点燃一只烟，深吸一口后吐出烟圈，夹着烟的手搭在车窗上抖落烟灰，沉沉问：“你答应我的事什么时候才能办好？”
那边不知道說了什么，他眉头皱着，按捺住最后一点耐心又說：“你沒看热搜？她走了狗屎运救了晏丞，现在晏丞答应要帮她接戏…是！节目结束晏丞就把她找過去說话了。”
他說完继续耐心听着那边的人說话，眉头却紧锁着，焦躁萦绕全身。
過了几秒，他声音有些尖锐道：“什么看什么？什么特征？他们說话避开我的！钟九音這段時間态度都不对，肯定察觉到什么了，你再不把我弄走，等着她顺藤摸瓜查出来？！”
搭在车窗上的手拍了下方向盘中间，喇叭“滴”一声，把前面要路過的两個女生吓得绕路走开。
烟灰簌簌落在他裤腿上，郭明立却无心去管，继续說：“她都明說了，她现在有晏丞当靠山！我可是听了你的话帮你做出那些事的，你别想着一推再推敷衍我，我可不像之前的钟九音那么天真。”
“你就直接說，你答应我的事什么时候办？我现在继续留在她身边，就是個不定时炸弹！”
“你当我不想？！当初這個综艺拿给她的时候我沒跟你說過？你自己点头說可以施舍给她，少他妈把责任全推给我！要是当初沒答应你那些事，我马上也是個手底下能出当红明星的品牌经纪人了！”
說后悔谁不后悔，两個人态度都受了影响，互相指责一通，好半晌才平静下来。
郭明立烦闷地把烟蒂扔出去，车窗关上，车裡瞬间安静下来，能听见电话那边不高不低的說话声。
那個女人說：“你也說了钟九音已经有点察觉，那我现在就算把你要過来，你也不怕她立马就能猜出来我們是同谋，然后借晏丞的手搞我們？”
有道理，他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她也算他之后的职业生涯保障。
郭明立努力让自己语气缓和下来，问：“所以你想怎么办？”
“沉下去太久的人一旦有机会爬起来，肯定会抓紧這個机会。但要蹭晏丞的热度，也得看看他那些粉丝同不同意。郭哥，你就在她身边再留一段時間，总得把人按下去了你才能安安心心换位置吧？”
郭明立沉默了几秒，答应了：“行。”
上了贼船，不是想下就能下的。除了继续一條道走到黑，還能怎么办？
通话挂断，郭明立又开着车离开小区外，很快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钟九音对這通电话丝毫不了解，她還沉浸在手机的多彩世界裡。
那真是一部神奇的东西，一块只有板砖三分之一大的扁盒子，裡面居然能装下成千上万的內容。
在這還残留着炎热的九月海城，足不出户都能看见千裡之外跳舞的异域舞娘。
真神奇。
以前要有這东西，她的同行也不至于闲下来就吹牛，一吹十几年不带停。
她意犹未尽探索到半夜，還不想放开，忍着困倦，尝试着戳出自己的名字，使用着那個强悍的搜索功能。
“钟九音”的搜索结果如下——
【钟九音到底是谁！一個糊到底的小透明居然撕了晏丞的衣服！】
【我是钟九音，手撕美男衣，若要认识我，正下角点搜索】
【双手横抱晏丞，翻栏杆扑倒原逸，钟九音好牛b！姐姐，性别不要卡那么死啊！】
【钟九音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去查了查，出道一年多，沒有任何作品，沒参加過任何活动，粉丝還沒我一個卖生发液的人多】
忽略一些嫉妒味儿扑面而来的酸言酸语，总体来說，钟九音对這些评价還算能接受。
虽然已经不在江湖，但她的名号還是這么响亮。
让她想起過去完成任务后路過一些酒肆茶楼，总能听到有些人在谈论她。
大概就是些“钟九音竟强悍如斯”“不愧是武学天才”“看来一代新星就要从我們這裡冉冉升起了”之类的夸赞。
唉，有些人就是注定要出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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