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秘密 作者:未知 五月二十五,依旧艳阳天。 晟威集团董事长办公室裡,充斥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屋裡有三個人,只有一個人在說话。 听高秘书汇报完情况,卫盛海脸色阴沉地盘着手上的狮子头核桃,一言不发。 卫盛海今年六十一岁,鬓边却沒有一丝白发,多亏染发剂的功效,使他看起来至少比实际年龄年轻二十岁,他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多年,是個名副其实的常青树。可惜虎父生废子,他的儿子卫效仠从小体弱多病,一直在国外休养,两年前回国结婚,由于身体原因,至今也沒能继承家业。去年年底卫家儿媳刚生了孩子,名叫卫轩轩,比起病殃殃的儿子,倒是這位白白胖胖健康的小孙子更受卫盛海宠爱。 這不,董事长桌上摆着的相框裡,正是卫轩轩的满月照。 盘了会儿核桃,卫盛海沉声开口:“好端端的,警察怎么会查到郊东的药厂?” 秘书高峰站在办公桌前候着,听他问话,即刻回答道:“有人打举报电话,举报伪劣药品,不仅是咱们郊东那边的制药厂,p城好几個制药公司都被查了,不過您放心,他们也沒查出什么东西来。” “伪劣药品?”卫盛海冷笑,“只怕是個幌子,前脚翻死人旧案,后脚就举报药厂,哪有這么巧的事?我看分明是有人存心搅浑水。那個举报电话是谁打的?” “查了,查不到,”站在高峰旁边的人說道,他是卫盛海的心腹兼保镖,沒有姓,大家都叫他阿坤。“电话号主不是举报人。那号主是個菜贩子,說手机前一天正好丢了。” “哼,好一個死棋。” 高秘书出主意:“卫总,最近好像有点不太平,要不……让工厂那边停工几天?” “停什么?”卫盛海愠怒道,“你怕人不知道你心虚嗎?他们想查,就让他们查!工厂裡都是正规药品和设备,他们就算查出花来,又能怎么样?” 高秘书急忙点头称是。 二十多年時間,晟威集团发展极快,已经是p城知名的金融投资企业,产业涉及多個领域,郊东的医药厂不過是它旗下参股的众多公司之一,就算真的有什么劣质药品,也根本憾不动晟威集团這颗盘根大树。 除非…… “那個姓秦的警察,”卫盛海转头问心腹阿坤,“到底是谁把她带走了?” 阿坤摇摇头:“阿骢說不是警察,看对方身手像是黑道上混的,而且那女的失忆了,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哦,对了,有個姓陆的警察第二天去過疗养院。” “姓陆的警察?” “陆晨,塘南派出所所长。”高秘书补充道。 卫盛海仰靠到椅背上,思量了好一会儿,长长吁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老陆啊老陆,你真是养了個好儿子。” 高峰說:“卫总,那药厂那边……” “這样。”卫盛海打断他,身体摆正些,“你打电话跟赵厂长說一声,叫他们不要自乱阵脚,一切照旧。過几天,找個合适的机会,把剩下的货转移出去。生意暂时也停一停。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找几個靠谱的人,弄個安全的地方。阿坤,辛苦你和阿骢再去找找那個女人的下落,不管死活,一定要找到。” 阿坤点点头。 “卫总,那批原料怎么办?”高峰提醒說,“一直這么放着,也不是個事啊。dr.j出国還沒回来,除了他,沒人知道osd736的合成方法,要不,您打個电话,把他叫回来?” “叫他回来,然后让他发现他老婆不见了,找我們算账?” “那……” “行了。”卫盛海挥挥手,“那批原料放着沒事,管好手下人的嘴,该赏赏,该罚罚,实在不行就灭口,总之一句话,别让他们查到我头上。” · s国首都波肯。 凯瑟琳议员腋下夹着文件,从国会大厦走出来,正要钻进自己的接送专车,忽然看见路边站着一個穿着风衣的亚洲男人。他又高又瘦,儒雅翩翩,气质沉静而又稳重,像教堂裡的管风琴,总是给人一种神秘高尚的感觉。 她欣赏般地打量他几眼,示意請他上车。 两人坐进车子后排座,各自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车辆匀速地行驶着,很快拐出华肯盛大街。 “ambreimpérial,”风衣男人出声說,“這個香水的味道和名字不太相符,你觉得呢?” 凯瑟琳转头看過来,笑道:“我以为你是心理学家,想不到你对香水也研究得很透彻。” “我熟悉大部分药剂的味道。” “哦,你是医生,你能闻出所有人身上的味道嗎?” “我不是医生,我从来沒有帮助過病人。”男人說,“以后也不会。” “你可以来我這儿当法医,只要你愿意。” “如果那样的话,我希望有比法医更有趣的工作。” 凯瑟琳扬起眉毛。 “這么說,你考虑清楚了。”她静静看他,“你之前不愿意合作,为什么突然间改变主意?” “人人都有好奇心,凯瑟琳议员,” “你好奇什么?” “利维坦,我想知道那個地方能否配得上它的名字。” …… 人烟稀少的街道口,男人下了车,目送议员车子离开时,另一辆车停在他身旁。 齐康从车上下来,帮他打开后座车门。男人正要上车,忽然轻轻咳了一声。 他用手捂住嘴,另一只手从风衣口袋裡抽出手帕,然而来不及了,混着血丝的痰液已经从指缝裡滑落出来。 齐康赶紧扶他上车。 “顾先生,你咳得這么严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沒事。”顾邵京捏了捏眉心,将沾了血的手帕塞回口袋裡,“最近休息不好,心裡总想着事。” “您得注意身体,顾悠不会有事的。” 齐康钻进驾驶座,驱车而行的路上,听见顾邵京问:“小真回国多久了?” “周小姐過完年回去的,”齐康看一眼后视镜,镜子裡的顾邵京正在用消毒湿巾擦手,脸上看不出情绪。齐康想了想,又說,“周小姐在国内沒什么亲戚,什么时候回国都无所谓。她带着孩子一起回去的,全照您吩咐。顾先生,您是担心自己身边有危险,所以把周小姐送回国嗎?” 顾邵京微微停顿,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笑了。 “危险?我沒有危险。” “那您为什么……” “孩子生下来,总要见见父亲。” · 城裡很热,山上却很凉快,如果沒有蚊虫就更好了。 秦箫从泳池裡游到岸边,看了看手臂上被蚊子叮出来的一個小红包,忍不住挠了挠。 治疗恐惧的最好方法是直面恐惧,這些天,她在水裡冥想的時間越来越短,夜裡也很少做噩梦了。說明這個方法卓有成效。 她穿過露台进屋,看见lee从地下室裡走上来,他拿着厚厚的一迭打印出的照片,一边走一边分類,先挑出几张满意的叼在嘴裡,然后把沒用的丢到吧台一边,再把剩下的举到明亮处,仔细观察。 突然他停下来,看向她,瞳孔微微放大了些,像是看见了世界第九大奇迹。 “你又在捣鼓什么?”秦箫路過,顺手拿下他嘴裡叼着的那张照片,发现內容拍的是一條镶嵌着蓝宝石的项链,她低头再随意翻翻其他的,“拍這么多照片,你全部打印出来了?” 她今天穿着白色吊带连体泳衣,身后是交叉带的v型露背设计,腰细腿直,前挺后翘,完美的腰臀比展露无遗,连小腹处的肚脐眼凹陷都…… 好俏皮,好性感。 lee捂住鼻子,老实交代說:“不行了,宝贝,我要流鼻血。” 秦箫翻着照片,沒有抬眼,只是唇角弯了弯。 “我可以去地下室看看嗎?” “好呀。” 色字头上一把刀。這种时候,哪怕她說要把他心挖出来看看,lee也绝不会說個“不”字。 地下室照明昏暗,秦箫披了一件衬衫外套,lee牵着她的手,让她小心看脚下台阶。 這裡并不杂乱,中间是一张两米多宽的工作台,台面放着一盏金属支架台灯,有一些她不认识的仪器,左边是一张单人沙发床,右边的金属書架钉死在墙上,越過中间的圆形地毯垫,最裡面的组合式升降桌上放着三台电脑显示器,一台横屏,两台竖屏。目光可及的墙面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工具。 乍一看,也沒什么特别之处,然而書架上装模作样地摆着几本精装出版书,其实大部分位置都留给了那些不起眼黑色的箱子。 她正要问,lee便主动答了。 “是枪。”他說,“新枪,沒组装,一次也沒用過。” 這裡不仅是他的工作间,也是他的临时储藏室。 “這些枪都是合法的嗎?”秦箫问。 lee站在工作台前,带上手套,他眼睛一直望着她。“不合法。”他对她眨一下右眼,“替我保守秘密好嗎?” 他似乎有点感冒,时不时吸一下鼻子,工作台上的方形扁盒子打开时,秦箫目光移過去,立刻皱起眉。盒子的蓝色天鹅绒垫布上,是一條璀璨的蓝宝石钻石项链,和刚才她在照片上看到的项链一模一样。 lee索性直接把照片放在旁边,让她更方便地和实物进行比对。他两手撑在台面边缘,說道:“很像,可惜不够完美,中间的底托尺寸有問題。” 他拿起项链,丝毫沒有犹豫,用钳刀将它从接驳处剪断,然后把钻石一颗一颗卸掉。 “這是……假的?”秦箫惊讶问着,拿起最大的那颗蓝宝石,放到眼前瞧着。 “你說钻石?钻石是真的。”lee笑道,“這是人造钻,但是不比原版的钻石差,它们纯度几乎相同,杂质的含量也是一样的。” “那人造和天然就沒有区别了。” 他看向她。“本来就沒区别,钻石是一场關於爱情的洗脑骗局,可是挡不住有人就是喜歡受骗。” “所以你的工作就是造假?亏我還以为你真的喜歡宝石。骗子。” “骗子?怎么能這样說?我刚刚已经表达過我的观点了:钻石不值钱。我看中的是——别人眼中的价值——我只负责接委托,只要钱给够就行。” “你很缺钱嗎?” “缺呀,你看我现在连工作都沒有,房子都是借朋友的。你会嫌弃我嗎?” 他语气卖惨,却藏不住眼底戏谑的笑意,装得一点都不像。 秦箫抬起头,同样报以微笑。 “你這么穷,要不我們别结婚了。” “……” lee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 “等一下,”他扶住太阳穴,“我突然想起来我家裡有個庄园,如果你嫁给我,等将来我继承了家业,你就是庄园的女主人,怎么样?” 她想了想。 “那我可以再考虑一下。” “哇,你這個女人!” “女人怎么了?女人也要吃饭。” “你說得对。你說什么都对。” 她坐在一旁,看他开始重新制作项链底托,烧制,切割,打磨…… 這是個细活,一下午完成不了多少,况且晚上六点,他還要出门。 “范警官让我帮忙。”lee沒有跟她隐瞒自己的行踪,站在玄关处,边穿外套边主动报备,“迦夜会所死了七個人,停业了一星期,今天重新开业了,他让我去探探底。說起来有点奇怪……” 秦箫盘腿坐在沙发上,手上捧着一盘沙拉,接话說:“案件发生的前一天,我刚好从疗养院出来。” “是的。”他回头看她,“你怎么知道?” “新闻。” “我以为你沒心情看那個,我可能要很晚才回来,你困了就睡觉,有事打我电话。” 临走了,lee忽然又折回来,十分刻意地补一句:“沒事也可以打我电话。” 時間掐得刚刚好。 秦箫一边看电视新闻,一边吃完沙拉,她洗好碗碟,上楼换好衣服,出门走到别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