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末日前夕
她作爲秦凌最好的朋友，明顯的感覺到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變化，好像又恢復了秦凌剛轉來的時候。
蘇琰作爲他們這屆學生中的男神，有點兒風吹草動就會被輕易捕捉。
“嗯。”秦凌點頭，“還要多謝你帶我去蹦極，才讓我做出改變。”
“嗯哼。”
距離世界末日已經越來越近。
已入十二月，天氣越發的冷了，今天狂風大作，秦凌騎車子來的時候，那股風差點兒沒把她刮跑，不過回去的路上就是順風，大概不用蹬踏板，車都會自己動。
兩個小姑娘喫完午飯，抱成團，一起回了教室。
教室的暖氣開的很足，她將白色短款羽絨服外套搭在椅子上，穿上紅白相間的校服，趴在桌面上午休。
窩在教室裏面都能聽到室外風颳過時的呼嘯聲。
秦凌閉着眼轉了一下腦袋，將後腦勺正對窗戶，試圖擋住那令人心顫的呼嘯聲。
今天他們麪館的生意應該不會很好，風這麼大，誰出去喫飯？不知道母親會不會因此焦慮。
秦凌微微的皺了下眉。
她煩躁的想要再次轉動腦袋，卻被一隻溫熱的手撫上額頭，將她的動作制止住。
秦凌睜眼，順着白皙有力的手臂朝後看，少年趴在課桌上，高挺的鼻壓在藍白相間的校服上形成褶皺，臉頰壓在胳膊上，卻無一絲贅肉溢出，眉頭籠罩着幾分關心與愛護。
他見她突然睜眼，手指頭向後縮了一下，耳朵尖染上幾分紅色，“秦凌，你別誤會。”
他說完方纔又覺得自己氣勢上差了幾分，於是伸直胳膊，轉動了一下手腕，“我胳膊壓麻了，伸手活動活動。”
少年人高手長，胳膊伸直後，可以碰到她的手掌，因此，少年轉動手腕時，不經意間碰到了她的手指，一碰即逝。
秦凌“嗯”了一聲，視線從他手掌處離開，“蘇琰，你說要是世界末日真的來了呢？”
她的聲音透過校服布料傳出去，有些發悶，帶着難以察覺的鼻音。
外面天色灰濛濛的發暗，明明是大中午，卻沒有絲毫陽光透過縫隙，沉悶天氣令人心悶。
蘇琰眨了下眼睛，擡起胳膊，用胳膊撐起腦袋，露出標誌性笑容，帶着少年意氣，輕狂而又驕傲，“我陪着你，你怕什麼？”
他耳朵尖的紅色還未褪去，秦凌趴着看他，勾起脣角。
她仿若又回到了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那種少年氣息鋪面而來，她一邊羨慕又試圖遠離，而此刻，她羨慕着想朝他靠近。
午休鈴聲將她吵醒。
下雨了，嘩啦啦的，雨水形成幕簾，將窗外的景色籠罩的霧濛濛的。
北方的冬天一貫乾燥，極少降雨，一般都是下雪，秦凌覺得奇怪，她將窗戶開了一小道縫隙，看着窗外的景色發呆。
這個世界末日的預言不會是真的吧？
“冷死了！下雨還開窗？秦凌你虎啊？”後排的男生朝她的方向喊。
秦凌轉頭看他，神情兇狠，罵誰呢？
“蘇琰，管管你”男生將後半段話嚥下，這兩個人究竟有沒有和好？
秦凌也反應過來，啪得一聲將窗戶關上，撇向蘇琰。
沒想到蘇琰也正看她，眼含笑意，無奈攤手，撇了撇嘴角。
秦凌被他的動作逗笑，即使兩個人冷戰了這麼久，只要一和好，就會有人覺得他們倆關係不正常。
算了，解不解釋的也沒有什麼實際意義。
下午第三節課是自習，窗外的雨還未停，秦凌唰唰的在練習冊上坐着今天的作業，她筆幾乎不停，不管是哪門課，只要看一眼題，就有思路，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就能得出答案。
當然，蘇琰也是，練習冊上的題目對於他來說幾乎沒有什麼技術含量，因此，他課上就會做競賽題或者看雜誌。
天色越發的暗了，教室裏開着燈尚未發覺，秦凌靠着窗戶，微微擡頭，就看到窗戶外邊已經沒有了光亮，黑漆漆的一片，風呼呼的颳着，將窗戶都震的叮噹作響。
秦凌想告訴蘇琰看窗外，一轉頭卻發現他正皺着眉盯着窗外看。
“靠！世界末日？”
不知是誰發現了這怪異的天象，吼了一嗓子，隨即班裏大多數人都朝着教室外的景色看去。
窗戶上的玻璃還在震，秦凌覺得它沒準一會兒都會被風吹裂。
學生在教室內躁動不安，她伸手撫上玻璃窗，感受着它在自己手下震動，教室的門忽而開了。
無人走進來，大概是被風吹開的，刮進來的風將課本吹散開，頭頂的風扇和吊燈都隨風晃動。
前排的同學被這股強風嚇到，蹲在地上，不敢去關門。
秦凌趕忙將自己的課本按住，一股腦的全部塞進桌洞裏，打算起身去關門，沒想到蘇琰比她動作更快，她想到這一步的時候，蘇琰已經站起來，頂着風朝門口走。
她將課本放好後，也朝教室門口走。
剛走出兩步，燈閃爍了兩下，忽而滅了，教室裏陷入黑暗，班級徹底混亂，女生的尖叫聲響起，還有微弱的哭聲。
不是吧？□□末日？瑪雅預言成真？
秦凌皺眉，走在她前方的蘇琰的腳步也一頓，風還在刮，教室和外面都是一片漆黑，但是適應黑暗後可以看到人型。
因此，她看到本該去關門的少年忽而轉身，朝她的方向走來。
他走的堅定而果斷，秦凌站在原地沒有動，她此刻好像明白了，她爲什麼會不想讓這段關係消失，因爲她好像也是喜歡他的，她看到他不顧一切的朝她奔來，心臟跳動的頻率極快，將要衝破胸膛。
她忽而想要抱住這個朝她走來的少年，告訴他，她也喜歡他。
這種感情來的熱烈且沒有頭腦，因此，秦凌在蘇琰忽而拉住她的手的那一刻，抱上了他的腰，整個人埋在了他的胸前，感受着他胸腔的震動，一起迎接着末日的到來。
班主任走進教室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畫面。
“都給我回去坐好。”
秦凌聽到這聲音猛地回神，她從蘇琰懷裏退出來，看着講臺上拿着三角板不停的拍打講臺的班主任，他的髮型被吹的凌亂，風還在吹，外套的下襬都被刮的飄着。
“都世界末日了還不允許我們哭一哭嗎？我們都要死了。”
“就是，我才十五歲啊，我還沒談過戀愛，還沒追完那個劇！”
“對啊！老師，我們都要死了，還要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死嗎？”
教室裏哀怨聲此起彼伏，只能聽到幾個完整的句子，根本分不清大多數人究竟在說什麼。
“不是世界末日！只是突然的惡劣天氣！”
“冷靜一點兒同學們！世界末日的新聞是虛構的！是假的！今天只是天氣不好而已！加上風力大，纔會變成現在的情況！”
“學校明後兩天會停課修整一下設備，電纜線被風吹掉了，一會兒等風停了，雨停了就可以放學回家了。”
教室裏安靜了不少，同學們被老師的聲音安撫到。
秦凌懵了一下，她的手還抱着蘇琰的腰，上半身貼在蘇琰的胸膛上，露出一個腦袋來，她慌忙鬆開手，遠離他，此刻她已經恢復冷靜，覺得這件事兒很不對！
一定是恐怖範圍中激素飆升給了她喜歡的錯覺。
蘇琰卻牽住了她鬆開的手，將她朝座位上帶。
“鬆開，老師在呢！”秦凌想將自己的手從男生泛冷的手中抽離出來，卻未抽動。
“剛剛是誰抱我？”蘇琰反問。
“蘇琰！秦凌！你倆放學先別走！跟我回辦公室。”班主任早就注意到兩個人，他安撫完班級裏的其他同學，就厲聲呵斥道。
“還不鬆開？”秦凌擡頭瞪他。
蘇琰在秦凌張口時，就鬆開了手。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朝後排走去。
教室的門還沒關上，風還在呼呼的朝室內進。
頭頂的吊燈似乎終於承受不住狂風的摧殘，線斷了，從兩個人頭頂上落了下來。
蘇琰率先反應過來，他個子足夠高，一把將秦凌拉進懷裏護住，然後朝前邁了兩步，躲開弔燈降落的位置。
秦凌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在蘇琰懷裏，她算了一下吊燈掉落的位置，跟着蘇琰前進兩步。
“小心！”班主任喊道。
她看着長吊燈尖端要碰到蘇琰的後背，她猛地伸手，用了力，將尖端拍遠，燈一部分落在周圍同學的書桌上，一部分落在蘇琰的腳邊。
玻璃渣碎了一地，護着吊燈的燈罩也啪得一聲落在了地上。
秦凌有驚無險的拍了拍蘇琰的背，示意他鬆手放開自己，但他顯然不肯在鬆手，在同班同學的注視下，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將她的手牽住，一步步的朝後排走去。
秦凌被他牽住後，方纔碰到燈護罩的地方一痛，她想擡手看，手卻被蘇琰拽的死死的，根本不給她拿出來的機會。
她只能忍着痛，跟着蘇琰做到後排的位置上。
走到位置後，蘇琰仍舊不肯鬆開她的手。
秦凌只能道，“蘇琰，我手疼。”
“哪裏？”蘇琰溫柔的開口，將她的手牽着一起舉起放在課桌上，仔細端詳，天色太暗，血跡並不鮮明。
於是，他又牽着她的手靠近眼睛，直到秦凌的手掌感覺到他的呼吸，蘇琰才柔聲開口，“怎麼破了？”
“大庭廣衆下的你快鬆開。”秦凌看了一眼周圍的同學，她覺得十分尷尬。
“老班沒空管我們，班裏同學如果真的被砸中，他擔不起這個責任。”蘇琰從口袋裏掏出紙巾，將她的手指上的血跡擦乾，然後又拽了張紙，將傷口包紮，按住。
秦凌朝講臺的方向瞧，果然，班主任根本沒看他們，而是去關教室門了，還用了張前排同學的課桌給擋住了教室門。
“剛剛爲什麼抱我？”蘇琰包紮好傷口後，小心翼翼地問，卻藏不住心中的喜悅。
如果此刻的燈是亮的，必然能看到蘇琰的耳朵自從秦凌抱了他之後，那抹紅色就沒退下去過。
秦凌停頓了好久，直到班主任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坐在後排的他們，離開，秦凌都沒有回答出這個答案。
“你不是想知道本子裏寫的什麼嗎？”她終於想到了轉移話題的內容。
“行，你說。”蘇琰無奈。
她怎麼覺得這個回答也很羞恥！秦凌有些後悔自己轉移了話題，於是，只能自己挖坑自己填，“那裏面是人物創作原型，沒錯，我是個寫小說的，春雪泠然是我的筆名。”
秦凌感覺到握住她手掌的力道鬆開，秦凌慌忙從他手下逃離，將手放到膝蓋上，用另一隻手按住包紮的傷口處。
“所以，神明是我？”他問。
秦凌不敢擡頭跟他對視，不止暗戀文的男主是你，我小說的男主都是以你爲原型創作的。
“對。”秦凌輕咳兩聲，十分尷尬的回。
“那你暗戀…”
“不不不！虛構！女主不是我！準確的說男主也不能算是你，而是一個虛構的人物，只不過加入了你的特性。”秦凌慌忙打斷了蘇琰的話。
“行，那你以我原型虛構的人物寫了一本子？”蘇琰繼續問。
“呃…裏面不止有你…”秦凌尷尬的回。
“還有誰？”
“很多人。”秦凌道，然後她感受到了蘇琰的死亡視線，“呃…不止主角需要人物小傳，配角也需要，所以，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所以，男主一直都是我？”蘇琰將她話語中的漏洞抓得十分準。
“不是你！而是以你爲原型的人物再創作。”秦凌再次糾正他的錯誤。
到了後面，她創作出來的人物甚至已經和他沒有太大的關係了，只是臉長的有點兒像罷了。
“行。”蘇琰點頭，喜悅之情快要溢出來。
“不過，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以我爲原型的創作？”他又問。
秦凌撇了他一眼，沒應聲。
他真的逮住這個問題不放了！
“算了，我今天先放過你。”蘇琰輕笑，十分愉悅的哼起了小曲。
顯然心情極好的樣子。
秦凌覺得她心情一點兒都不好，不止掉馬，像是被人扒了一層皮，還是自己自願挑起的話題。
天色慢慢恢復了正常，不過仍舊霧濛濛的，雨還在下，下課鈴打響後，教室的同學都一股腦的衝了出去，放假回家。
很快，教室裏就只剩下蘇琰和秦凌。
秦凌的傷口已經不流血了，她傷的不重，將衛生紙拆開，扔進垃圾桶裏，和蘇琰一起去辦公室找班主任。
班主任無非還是那些讓他們兩個人不要談戀愛，好好學習之類的說辭，並且警告兩人下次再看見就找家長。
秦凌心裏覺得老師說的挺對。
“不要談戀愛，我們要聽老師的話。”秦凌一出辦公室門，就對着眉梢仍舊保持笑意的蘇琰說道。
“我覺得我們也可以不聽。”蘇琰反駁。
“那不如這樣吧，我們做個約定。”秦凌道。
蘇琰挑眉，示意她說。
“如果成年以後，我們還喜歡彼此，就在一起。”秦凌道。
蘇琰想了想，“還”字用的深得他心，隨即點頭，“好。”
但，未來如何，誰都沒有料到這般結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