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道歉
苏琰抬头瞅了一眼价格表,六块钱一碗。
他将青椒肉丝拌到面條中,咬了一口面條,是辣的,但是并沒有秦凌描述的那样辣。
苏琰吃一小会儿,开始冒汗。
明明是秋天,他却热的满头冒汗,嘴唇被辣成了鲜艳的红色,像是抹了口红,還沒抹匀。
辣意在吃到后半段时越发的浓郁。
苏琰看着在厨房与大厅之间忙忙碌碌的秦凌,喊道,“秦凌。”
他的声音极好分辨,他总是這样连名带姓的喊她,秦凌朝他看過去。
“拿瓶水。”
苏琰又道。
她手边就是冰柜,从裡面拿了瓶营养快线递给他,他的鼻尖上都冒出细密的汗珠,头发下垂下来的刘海儿有些湿了。
她還以为他多能吃辣呢!
结果,就這?
“我不喝奶。”少年不接,道。
“哇哈哈,還是康师傅?”
秦凌想的是牛奶比较解辣,沒想到他根本不喜歡喝。
“百岁山有嗎?”苏琰略微思索了一下,问。
秦凌被他问得噎了一下,她忘了這人是個少爷了,和他们普通老百姓连喝水都有壁,“沒,有农夫山泉。”
“嗯,那就农夫山泉吧。”秦凌将那瓶奶放回原位,又给這位少爷拿了农夫山泉,转头又去忙自己的了。
秦凌不知道苏琰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忙活到六点四十五,收拾他桌子上的碗筷时,发现了他压在桌子上的二十块钱。
他不知从哪裡撕下来一张纸條,和钱放在了一起。
[沒零钱,不用找,小费。
字迹仍旧狂傲不羁,和他的人一样。
苏琰身上有着最浓烈的正直,张狂,正义感,他带给人的少年感十足,和她這個普通的市井小民不同。
這個時間已经過了客流高峰期,秦凌脱下围裙,推着自行车去附近的修车铺修车。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朦朦胧胧的,還带着点儿亮光,小区的灯還沒有开。
修车铺在商业街的最东侧,需要经過半條小巷子。
她家店铺旁边也是一家买小吃的店,屋内只有零星的四五個客人,和她家的生意差不多。
再往前走,是一家理发店,店铺外边摆满了毛巾,裡面沒有客人,只有一個老板娘,坐在沙发上打着电话。
在往前走,是一家早上开门的包子铺,秦凌明天打算来這裡给苏琰买包子和茶叶蛋。
继续向前,是個洗汽车的车铺,走路的行人道都是水,老板還在洗车。
秦凌从前方的出口出去,继续朝前。
人生百态,每個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忙碌着。
而世间便是由這些伟大而又平凡的個体构成。
不知這些人的家中又遭遇過什么事情?老天爷有沒有给她们下過福兆呢?
秦凌推车车子走到最东侧,开修车铺的爷爷還沒有关门。
路口還放着三四個待修理的车子。
枯黄的树叶下面,三四個年纪大的爷爷奶奶辈的人在闲聊。
秦凌将自行车推過去,那爷爷见她是個学生,知道她着急用车,便放下了手中的其他活计,先给她补。
秦凌望着车胎漏气处在水中噗噜噗噜的冒泡,即使是普通人,每個人也都有着自己为之奋斗的东西,沒必要同那些不同阶层的人相比较。
秦凌把补好的车子推回去的是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路灯一盏盏的亮起,照亮了前方的路。
她回去时,店裡已经沒有人了。
母亲正在准备打烊回家。
“今天喊你那小孩是你同学?”何芠忙了一天后,疲惫的声音响起。
“嗯,我同桌。”秦凌洗着碗回答。
“那孩子倒是不错,但是,凌凌,脚踏实地的走好自己的每一步才是最重要的。”何芠這话其实含着另一层意思。
“嗯,我知道。”秦凌点头。
她刚刚就已经想明白了,不要攀比,要自己一步步的走。
秦凌回到出租屋时,已经八点多了。
她数学,物理還各剩一章節练习题沒做。
其他的已经在学校完成。
她写完作业,关灯睡觉。
却沒料到,她竟然梦到了苏琰,具体情节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他站在阳光下,明晃晃的笑容,像光,也像太阳。
秦凌极少做梦。
大概是昨天一整天都在和苏琰打交道,才导致她脑袋裡以为他是什么重要人物。
秦凌沒把這事儿放在心上。
苏琰昨天也做了梦,那梦境极其真实,秦凌穿着紧身的白衬衣,堪堪落到大腿处,在厨房给他做早餐,阳光从窗外打過来,照在少女的身上,露出的部分被衬得白如玉,整個人的气质温软贤淑,腰肢细软,不堪一握。
苏琰连忙摇了摇脑袋,耳朵尖冒红,不能在往下想了!
都是张慎辉天天在他耳边說什么喜歡喜歡,才让他做這种梦。
他低头看到秦凌给他买的小笼包和茶叶蛋,嘴角勾起,吃了一口,肉团滑過味蕾,带来香甜,肉质细腻绵软,不肥不瘦,很香。
苏琰在晨读吃饱喝足,下了课后,出去透气。
张慎辉也从班级裡出来。
“苏琰!昨天进展如何?”张慎辉背靠着栏杆,一脸八卦的问道。
“闭嘴。”苏琰和他同一個姿势,半倚着栏杆,望着走廊上,来往的行人。
“啧啧啧,還能有人不喜歡我們琰哥,我們班那些小姑娘都想往你怀裡钻,竟然還能有人不心动。”张慎辉說的痛心疾首又惋惜,内心窃喜。
你也有吃瘪的时候。
苏琰瞪了他一眼,少年闭嘴,又重新挑起一個新话题,“晚上打游戏去嗎?”
他這两天光跟着小姑娘跑了,重色轻友的男人。
“打啊。”苏琰挑眉,转头朝向他,他沒什么别的爱好,也就打打游戏。
张慎辉刚想开口问他玩什么,就见苏琰朝热水房的方向大步走過去。
随后在接热水的地方看到了秦凌和一個女生似乎起了争执。
得!這人又去英雄救美了!
秦凌那姑娘還用得着你救?你是不是忘了她掰弯别人手腕的事儿了?
张慎辉心中吐槽,不過,他沒离开,半倚着栏杆,吃瓜。
苏琰過来时,张昼正在给秦凌道歉,就前两天保温杯那事。
张昼本来觉得不是自己的错,回家就给爸妈告状了,学校裡有人欺负她,结果,爸妈听了這事以后,非常耐心的教育了她。
张昼明白了這事儿真的是她不对。
于是,去附近了免税店都逛了一圈后,找了個差不多颜色和型号的,买来送给了秦凌。
她又不好意思当面道歉,于是,昨天趁她不在的时候,放在了她的桌子上。
结果,她俩今天从热水房碰上了,她见秦凌還拿着之前那個被她摔碎了的保温杯,觉得這小姑娘故意针对她,不接受她的道歉,才一直用這個保温杯恶心她。
脾气一下子沒忍住,打算抢夺秦凌手裡的保温杯,沒料到争夺保温杯的過程中,热水洒了出来,溅到了两個人的手上。
两個人同时被保温杯溅出来的热水烫到。
她瞬间松开了手,她的手背被烫红了一小片,秦凌则被烫红了一大片,她慌忙道歉。
打算拉着秦凌去附近的冷水台上冲洗冲洗。
苏琰就是這個时候過来的。
苏琰一把将她的手腕拍开,身上的戾气掩盖不住,语气又冷又凶,“张昼!你要点儿脸!”
說着的同时,将秦凌手中的保温杯一把夺過,凭借自己身高腿长力气大的优势,像提溜着小鸡一样提溜着秦凌朝洗手台的方向走。
“冲手。”苏琰的语气又凶又狠,她从远处都能听到。
秦凌在他的命令下,安静的冲手,沒吭声。
张昼觉得她好冤。
她也不想這样啊。
眼泪从眼眶裡打转。
手上被烫红的地方传来刺痛的感觉,心裡又委屈,眼泪便掉了下来,一边朝洗手池的方向走去冲手。
“对不起。”张昼冲手的时候道歉,小姑娘声音软软的,带着鼻音。
“沒事。”秦凌目不斜视的继续冲手,声音平淡冷清,听不出来情绪。
“我那天玩闹碰到你的保温杯是我不对,今天也不该抢保温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张昼哭的哽咽了几声,抽了下鼻子,說出口的话带着浓浓的歉意。
秦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真的沒事。”
苏琰把秦凌提溜過来就一直沒說话,张昼哭的梨花带雨的,他一個大男人的,也不能再說什么狠话。
刚刚要是個男人,他就动手了。
他将保温杯放在了水池边上,回教室。
张慎辉沒吃到好吃的瓜,也转身回教室。
晨读的课间并不长,秦凌和张昼两個人一直冲到上课铃声打响,才回教室。
她们进来时,老师還沒进门。
秦凌拿着半瓶子晃荡的保温杯回到位置坐下。
手背還是痛的。
那水太热,用凉水冲這一会儿根本不太管用。
而且伤的還是右手,用手握笔都泛疼。
秦凌放下笔,打算這节课不抄笔记。
毕竟是语文课,抄不抄笔记都可以。
苏琰忽而站起来,声音狂傲不羁,“老师,你讲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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