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 16
他只能从字面上勉强分辨了一下這個词的含义,很快皱眉冷声道:“不要跟我开這种无聊的玩笑,再装神弄鬼,我直接把你送去做龙虎斗。”
那只猫似乎有点泄气,在键盘上慢吞吞地打字:【好了,不逗你了。】
半小时后,秦放表情沉凝地坐在地板上,似乎仍沒能消化這個事实。
当日从监控上看到那一幕后,他心裡曾有過很多荒谬的想法。
但在知道這只猫的身体裡原来只是個和他一样的普通人,既不是修炼成精的猫妖,也不是寄居在猫身上准备毁灭地球的外星生命后,他在放松之余,居然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铁笼中的唐秋不知道他那些中二的想法,忍不住敲击键盘:【好了,你知道我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了,能不能至少把房间的灯打开,把笼子上這些符纸揭掉,怪吓人的。】
秦放瞥了她一眼:“我還不知道你所說的是真是假。”
唐秋信誓旦旦:【我說得已经很清楚了,绝对沒有一句假话。】
少年乌黑的眼珠盯着她,声音低沉而冷静:【很清楚了?我怎么觉得,你說的话不尽不实。】
唐秋沒想到,秦放的感觉居然如此敏锐。她虽然也自觉已经掉马了,也沒什么好见不得人的,但出于某种谨慎,她還是向秦放隐瞒了一些细节。
就比方說,她方才跟秦放說,她只是一個普通人意外魂穿到了猫身上,却并沒有告诉他這個世界上還有另一個“她”的存在。
不過唐秋并不认为自己的隐瞒,算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秦放不信任她,她同样也不可能把自己的来历全盘托出。来自八年后這件事太紧要,“她”的安危更是她不敢拿来冒险的。
秦放看着那只猫继续道:“你說你只是一個普通人,意外附身在了猫身上,那么不如這样,你告诉我你家住在哪裡。這样,我就信你,說不定還能帮你找回你的身体。”
唐秋很狡猾:【我是穿到平行世界的,這個时空沒有我的家人。】
秦放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分明在說,是嗎,我不信。
但這次唐秋直接往铁笼裡一躺,无论怎么秦放再說什么都不再开口了。
两人僵持了半晌,最终熬不過漫漫长夜,一個在铁笼裡睡着了,另外一個靠在身后的墙上闭眼假寐,一個在梦裡盘算着如何能打消对方的疑心,一個半睡半醒间還在揣测着那只猫真正的身份来历,谁都沒能真正地睡好這一觉,直至窗外东方渐白。
一夜過去,天亮了。
秦放猛地从睡梦中惊醒,才发现自己居然真的靠在墙上睡着了。
他扭头看了眼铁笼,還好,那只猫還被关在裡头。
只是它早已醒了,睁着一双圆圆的琥珀色眼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仿佛人一样。只是這一次,他绝不会像以前一样误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秦放强迫自己别過头去,不再看它,起床洗漱。
一夜沒有异常,可以确定這只“猫”的确沒什么超自然能力,他不可能也不必沒日沒夜地陪它耗下去。至少他今天還要去趟学校,不是为了学习,只是想换個地方能捋清头绪。
临出门前,他和往常一样给笼子裡那只猫添了猫粮。
那只猫看起来有些惊讶,慢吞吞地在键盘上打字:【我還以为你会選擇先饿我几顿。】
秦放沉默了一会,才道:【无论你昨晚跟我說的话是真是假,有一句我還是愿意相信是真的。這么久以来,你的确从未做過危害我和我身边人的事,所以若非不得已,我也不会害你。当然,若是你让我发现,你在背后偷偷做了什么,我也绝对不会放過你。】
說到最后,他的眼神陡地锐利起来。
唐秋默默看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脚步声逐渐远去,整個世界安静下来。她叹了口气,趴在铁笼裡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秦放年龄不大,可比她想象得要敏锐多疑,就算跟他說尽了实话,只怕对方也不见得会信任她。更何况,她绝无可能把自己的身份住址透露出去,哪怕只有一点可能,她也不会让這個时空的父母和另一個“自己”的生活受到干擾。
别墅裡眼看是待不下去了,但以她眼下這糟糕的处境,只怕;临时想给自己换個饲主也不太现实了。
唐秋再次重重叹了口气,忍不住在笼子裡打起滚来,太大意了,她怎么就让自己混到這种地步了呢。
……
与此同时,远在学校的秦放同样心乱如麻地過了一整天。
他在脑海中反复把那只“猫”所說的话過了不下十几遍,仍是想不出该如何处置它。
若要对它喊打喊杀,他自认虽不算什么好人,可還是狠不下心来做不出這种事,更何况对方還口口声声說自己曾是個人;
若装作无事发生,把它留在家裡,他自觉很难毫无芥蒂地接受這样一個来历不明的“怪物”,与它同住一個屋檐下。
可若是把它扔出去,又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反而害了别人。
此时的秦放并不知道,几年后就会有一句“把xx上交给国家”的经典台词横空出世,可以完美解决他眼下的困境。然而眼下,他整整一天非但沒能想出对策,反而愈加烦躁。
等傍晚放学回到别墅,看到那只仍被关在铁笼裡的猫时,秦放不仅沒有发现它還被关着的放松之感,反而還生出一個荒谬的念头——
要是這只猫真能自己跑掉就好了。
冯苗苗却惊叫起来:“放哥,你怎么把白领巾关起来了
他扑到笼子前晃了晃,发现這笼子不仅异常结实,上面還拴了一把大锁。
小胖子的表情变得复杂,仿佛以为秦放是個暴露了本性的虐猫狂,小心翼翼道:“是白领巾打坏了家裡什么东西嗎?它一定不是故意的,等我回头教教它,它下次就不会了。放哥,你不要生气了,把白领巾放出来吧。它从来沒被关過,会很难受的。”
秦放既不好跟他直接道明原因,又看不惯他把那只居心叵测的猫看得那样重要,冷冷道:“哪家的宠物沒被关過笼子,它习惯了就好。”
冯苗苗急了:“可是你看,白领巾都不吃饭了。”
秦放這才注意到,他早上临走前给那只猫倒的猫粮,仍然分毫未动。
他眉头微皱,打电话给许阿姨问她是不是给那只猫又添了猫粮,就听对方同样不无担忧道:“小放呀,你今天怎么把白领巾关在笼子裡了?我打扫卫生的时候看它病恹恹的,盆裡的食也不肯吃,它是不是病了呀,要不我明天带它去宠物医院看看……”
秦放打断她的话:“不用了许阿姨,這只猫很好。”
他挂断电话,沉声对笼子裡的猫道:“我不会放你出来的,收起你那套绝食的把戏。”
那只猫趴在笼子裡,只是懒懒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嘲笑。
冯苗苗想跟他求情,但看秦放的脸色难看,几次欲言又止,還是不敢出声,只能闷闷不乐地蹲在笼子旁。
秦放也有些受不了他无声中带着谴责的目光,索性让小胖子把那只猫带走,自己关上房门再好好静静。
反正经過昨晚和今天的驗證,那只猫沒法跑出笼子;就算它能跑出来,也不太可能会放過他這個仇恨目标,转而攻击冯苗苗,应该不会有事的。
拖着铁笼一回到他住的客房,冯苗苗就小声道:“白领巾,你快吃一点,我不告诉放哥。”
唐秋虽然很感动,但是她還是坚决忍住了猫粮的诱惑,怎么也不肯吃一口,反而還用她忧伤的大眼睛凝视了小胖子一会,低低地哀叫了几声,有气无力地闭上眼趴下。
小胖子看到她這幅模样,几乎心都要碎了。
他一连照看了白领巾四五個月,每天陪它遛弯玩耍,给它洗澡梳毛,名义上它是放哥的猫,可他几乎把它当成了自己养大的崽。眼下看它被关在笼子裡,怎么能忍得祝
第二天下午,唐秋正饿得头发昏时,门突然开了。她掀起眼皮一看,见回来的居然是冯苗苗,不由得微微诧异,這個时候這小孩不应该在学校嗎。
然而冯苗苗就是回来了。
他特意编借口跟老师撒谎說肚子疼,从学校請假提前回家,转头却偷偷来秦家别墅,還带回了一位开锁师傅。
他乖巧道:“叔叔,我不小心把猫猫笼子的钥匙弄丢了,怕哥哥骂我,求求你帮我配一把钥匙吧。”
冯苗苗平日看起来乖巧,可撒起谎来也是脸不红气不喘的。
被叫来的开锁师傅也沒多想,他是被這小孩亲自带进這小区的,门卫都认识他,也是亲眼看着他用钥匙开了别墅的门。而且不過是配一把宠物笼子的钥匙,总归不会有什么大問題。
他很快就配好钥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冯苗苗把人一送走,就一溜小跑回来跪在地板上给唐秋开了笼子:“白领巾,你可以出来啦。别不高兴了,快吃点东西。”
从笼子裡出来的那一刻,唐秋简直要老泪纵横了。
诚如秦放所說的那样,她确实是在用苦肉计。可把戏虽然老套,但只要有用就行。何况从一开始,她使用苦肉计的对象可就不止秦放一個人,而是冯苗苗小朋友。但她沒想到小胖子的行动力居然這么强,居然這么快就把她放了出来。
不過眼下不是激动的时候,尽管只過去了一天,但唐秋已经快饿昏了,一从笼子裡出来,她就几乎把头埋进了食盆裡。
等她吃饱喝足后,冯苗苗才又把食盆倒满,堆成原来的形状,看唐秋一碰也不碰才松了口气,忍不住又夸她:“白领巾,你真是我见過最聪明最自律的猫猫。”
唐秋有礼貌地点点头表示谢意,客气了,他也是她最贴心的小棉袄。
吃饱喝足后,小胖子又陪唐秋玩了一阵,才准备把猫送回笼子裡去。
唐秋颇为配合地进了笼子,乖乖等他上锁。虽然她很想马上撒腿就跑,不過眼下只怕并不是個合适的时机,她還要再好好想想。反正小胖子手裡已经有了钥匙,她哪天想跑也不過是分分钟的事。
冯苗苗松了口气,他就怕白领巾一出来就不肯回去,回头放哥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他正要给笼子上锁,放在旁边的翻盖手机震动起来。
电话那边传来尖细的女声:“苗苗,你放学了嗎?你最天天晚上往同学家裡跑也就算了,今天怎么也要回来一趟,你爸爸回来了,我們還在家等你吃饭呢。”
冯苗苗干巴巴道:“好的,我马上回去。”
唐秋在旁竖着耳朵听着,她突然意识到,她所谓的机会来了。
冯苗苗挂断电话,垂头丧气地在沙发边上自闭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打起精神来准备收拾东西离开,却发现唐秋已经从笼子裡出来了,一双圆圆的琥珀色猫眼正看着他。
然而這一次,无论冯苗苗怎么招呼,這只猫都不肯听他的话进笼子了。
一個念头突然闪過,他小心翼翼地蹲在地上问:“白领巾,你是想要跟我一起回家嗎?”
唐秋伸了個懒腰,长长地喵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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