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chapter 35
大概是经常被那只猫气着气着,他自己都习惯了。
秦放很快就說服了自己,心平气和地把這份“厚重”的红包收好。
等唐秋睡醒时,秦放已经洗漱完毕一身清爽地坐在她身旁。
刚醒来的猫总是带点起床气的,不過再大的脾气看到自己爪子下压着的红包也顿时烟消云散了。
红包鼓鼓囊囊的,看起来還挺厚实。
然而等唐秋用爪子打开后,原本支棱起来的耳朵尖立即变成了飞机耳。
原来秦放在裡面塞了一小沓裁剪后的白纸,每一张上面用笔潦草地写了一下面额:1角、1角、1角……
好歹是随手写的数,就不能写個面额大点的?
某人在旁边悠闲自在道:“早上好,大家礼尚往来,不必客气。”
唐秋:……這人好幼稚。
不過她是成年人,沒必要跟一個小毛孩斤斤计较,虽然她還是耿耿于怀地觉得秦放用假钱来换了她的真红包很小气也很抠门,可惜了她的五毛钱钢镚。
那可是她跟小胖子冯苗苗在小区裡散步时,好不容易在花坛裡捡到的。
总共一個一块钱的硬币,一個五毛钱的硬币,她当宝贝似的捂了好几個月,直到過年才拿出来。這样看来她把一块钱留给苗苗的决定沒错,至少小胖子肯定比眼前這個懂事得多。
逗猫也逗過了,也是时候开始新的一天。
秦放自觉地挽起袖口,准备走向厨房煮饺子。
唐秋赶紧道:【我們不急着吃饭,還是先给你卢阿姨他们拜年再說。】
秦放想了想也是,先在她身边坐下来,给认识的人发去了拜年短信。
冯苗苗的拜年短信发来得比秦放還早,周昂大约是沒看到,卢静怡她们一收到短信后,纷纷给秦放来了电话,于是他只好在电话裡又对长辈们說了一遍吉祥话。
等他挂断电话后,唐秋难得忸怩道:【……我也想打個电话,到时候你可不可以帮我跟他们說一句新年快乐。】
秦放一听就明白了,难得笑了一下:“好。”
他把手机递给了那只猫,看着它在上面熟练地按下一串后按了免提。电话嘟嘟地响了几声后,還沒有人接起,它当即有点躁动不安。
好在沒過多久,电话终于接通。
那头传来一個活泼清脆的声音,天真稚气的语调中透着股小女孩独有的娇气:“摩西摩西,這裡是唐明国同志家的电话,請问你找谁呀?”
对方听上去年纪不大,让秦放不由得下意识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唐秋。
她几乎连头都抬不起来了,连忙打字:【是我妹妹!】
秦放也不疑有他,镇定自若对那头道:“你好,請问是周昂的电话嗎?”
小女孩大约也奇怪這人是不是听不懂话,不過還是很有耐心地回答他:“不是哦,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我爸爸姓唐。”
秦放顺着她的话往下道:“哦,那不好意思,可能是我打错电话了。”
女孩大方道:“沒关系的,下次你不要再打错就好。”
秦放瞥了一眼已经支棱起耳朵的猫,难得温声道:“今天是大年初一,既然我误打误撞拨了你们家的电话,就祝你和你家裡人新年快乐吧。”
女孩道:“谢谢你呀,那也祝你新年快乐。”
对话进行到這裡,本应该结束了。
但秦放還是接了一句:“那我可以也祝你爸爸妈妈新年快乐嗎,我想亲口对他们說。”
尽管這陌生人的奇怪請求让她困惑,但对方遥远温柔的声音听上去也不像诈骗分子的新手段,她只好勉强道:“……那好吧,我问问他们,你稍等一下。”
女孩似乎是把电话筒拿远了一点,不想让秦放他们這边听到,然后中气十足地冲着厨房大喊:“唐明国同志,徐惠女士,有人找你们接电话。”
秦放小声揶揄某只猫道:“你妹妹還挺活泼的。”
别說了别說了。
唐秋很想捂着脑袋就地装死,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秦放对此浑然未觉,但被人看到她的小号,她還是有种仿佛被人看光了黑歷史的窘迫感。
秦放沒注意到她的反常,专心致志地听着电话那头。
脚步声传近,他隐约听见电话那头的女孩叽叽喳喳在跟父母說着有個奇怪的人打错了电话還要亲口祝他们新年快乐。
一個中年男人接過电话,彬彬有礼道:“也祝你新年快乐。”
秦放又跟对方寒暄了几句。
对方大约以为他曾经和唐家有旧,又不想透露身份,拐弯抹角地试探了几句,却都被秦放巧妙地避开,对方便聪明地不再過问了。
不過从某种程度上来說,秦放现在也的确是与唐家人有旧了。
其实他很想问问這家的大女儿在哪,他也很想跟那個她說一声新年快乐,但是考虑到這只猫的心情,他還是忍住了,在她的注视中挂断了电话。
沒关系,以后還有很多次机会的。
秦放本以为拜年的事已经到此为止了,却又见那只猫敲击着键盘,央求道:【我還有個好朋友,我也想打电话问问他最近過得好不好。】
這個“他”字立即引起了秦放的警觉。
很显然,這是一位男性朋友。
按照年龄来說,這只猫曾经是一個成年人了,有男朋友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但是秦放心裡還是說不出的别扭,仿佛有种說好了是给他的玩具最后却被别人拿在手裡的不痛快感。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帮忙,只是远不如上一次那么痛快。
唐秋心裡有鬼,一时也沒发现他的不高兴。
她鬼鬼祟祟地瞄了少年一眼,不甚熟练地按下一串数字后,按下免提键。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立即被人接通。正当秦放准备赶紧敷衍了事完去下饺子时,却听见电话那头响起他爸迟疑的声音:“喂……是小放嗎?”
听到這声音的一瞬间,秦放立即扭头瞪着某只猫。
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地接過电话,一时也不知道该說什么。直到秦远山再次迟疑着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时,他才回過神来,磕磕绊绊、不甚熟练道:“……爸,新年快乐。”
旁边的唐秋顿时松了口气。
還好,总算說出来了,她還担心過這家伙会直接把电话挂了。
电话那头的秦爸显然也不知道该說什么,干巴巴地回道:“……新年快乐。”
父子俩不约而同地陷入漫长的沉默。
最后還是秦放這边先道:“……我這边很好,沒什么事,你忙你的。”
秦爸只能接下去道:“……好,那就這样,挂了吧。”
秦放說了声好,一挂断电话,就转头冷冰冰地看着旁边一副看好戏模样的猫:“我是不是最近太纵容你了,你倒是很会擅作主张。”
他居然都不知道,這只猫什么时候记下了他爸的电话。
唐秋立即反驳他的无理指控:【什么叫擅作主张,我只是想跟他拜個年而已。再說,你自己答应了要帮忙的,那给你爸爸拜個年应该也沒什么問題吧。】
秦放瞪着它,最终還是冷哼一声,不屑与它争辩。
论讲歪理,一百個他都不是這只猫的对手。
他愤愤不平地起身要去厨房冷静一下:“我去煮饺子!”
唐秋淡定地打字道:【不着急,我估计你爸一会就回来了,等他回来以后再煮也不晚。】
秦放闻言后眼神似乎更凶了,但是她完全沒在怕的,還施施然用爪子按着遥控器换了個台。
這只猫過于胸有成竹的模样让秦放坐立难安,他忍了一会,還是沒忍住,再三確認:“你是說,我爸一会就会回来?”
唐秋昂头:【当然!】
秦放断然道:“不可能,他不会回来的。”
唐秋心道,不信就试试看咯。
正当秦放這边被一通电话弄得七上八下的同时,在南浔市某处酒店房间裡的秦爸也错愕地看着手机,心裡同样翻江倒海。
当日他跟儿子說自己過年要在外地出差,這话当然是假的。他亏欠小放良多,平日也就罢了,這么多年来,他就算再怎么忙于生意,也从来不会在這种阖家欢聚的日子缺席。
今年本来也不例外的。
但他還是开了個糟糕的先例。
他对小放撒谎說自己有事在外地赶不回来,把他一個人留在那栋空荡荡的别墅裡過年。而他自己在這几天也躲在這裡,大過年的一個人对着酒店冰冷的墙壁。
自从……這几年来,家裡一年比一年冷清。
每到逢年過节,别墅本来就糟糕的气氛更是跌到谷底。
他也是個人,也受不了這样的氛围,更受不了小放对他与日俱增的疏离,于是从起初更加频繁地找借口不回家,再到后来直接把一切事都托付给了卢静怡、助理和保姆,把全部精力放在了生意上,不把自己弄到筋疲力尽就不罢休。
或许是由于這個缘故,這几年他的生意越做越大。
然而小放也比過去還要强烈地排斥他,他也觉得自己這個当爸的很失败,在外面生意场上再怎么能呼风唤雨又如何,回到家裡還不是一败涂地。
秦远山想了很久,也考虑了很久。
许阿姨的那件事只是個借口,今年他只想放過儿子,也放過他自己。不硬凑在一起,对两個人来說或许都是好事。
可是为什么,小放突然又主动打电话過来给他拜年了。
无论怎么看,這也不像是這孩子会做出来的事。
秦远山左思右想,几乎要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只好找人求助。
远在乡下老家的卢静怡接到电话时,正躺在床上被她的一群猫猫环绕着。
秦爸一接通电话就迫不及待又愁肠百结道:“老卢啊,我跟你說個事。”
原本正一边躺着看电视,一边懒洋洋撸猫的卢静怡立即从床上弹起,不客气道:“什么老卢,注意你的措辞!我一未婚未育的有为女青年怎么就成了老卢了,再過三十年你再這么叫我也不迟。”
秦爸不耐烦道:“小放刚才跟我打电话了。”
卢静怡顿时紧张起来:“什么?别墅那边出了什么事了?让我怎么說你,你這人怎么当爸的,孩子有错你该說就說,大過年的居然把一個孩子落在家裡……”
秦爸头痛道:“你可不可以听我說完。小放沒出事,是他刚才主动跟我打电话了,還特意给我拜了個年。你說他這是什么意思?”
卢静怡听后沉默半晌,突然幽幽叹道:“秦远山,你是不是整天在工地上看人砌水泥,脑筋也变成了钢筋了。小放這是跟你服软呢,他八成是想让你回去陪他,只是嘴上不好意思說罢了。唉,要我說着孩子大了,忘了辛辛苦苦给他开家长会的阿姨,只记得那個大過年的把他落在家裡沒良心的爹……”
秦爸一时又是惊喜得不敢置信,又是皱眉道:“你要分析就好好分析,人身攻击算什么事。算了,小放還在家等着我呢,不跟你說了。”
他說罢头一次干脆利落地挂了卢静怡的电话,立即准备去前台退房了。
被挂断电话的卢静怡:……
好家伙,這可不是他怨妇似的在她面前嫌小放对他不亲近的时候了。
她被气笑了,過了好半天,忽然又渐渐收敛了嘴边的笑意。
卢静怡垂下眼心想,這么多年了,他们這日子,也该是個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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