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谁家醋坛子翻了 作者:未知 临河坊内行人如织,原本在小街上骑驴的左云亭,早已经不知逃到了哪裡。 姜怡出了酒肆,快步从马侧取下佩剑,转身就拐入了街边的小巷子。 天上春日悠悠,小巷轻风徐徐。 姜怡走到四下无人之处,拔出长剑,回身指向跟随在身后的左凌泉。 只是刚刚转身,就瞧见左凌泉把手伸了過来,手心躺着一個胭脂盒子。 ? 姜怡稍显意外,愣了片刻,才重新眼神微冷: “你准备得倒是周全,還知道一碗水端平,你把本宫当什么人?” 左凌泉已经成了未来的驸马,理所当然回答: “当未婚妻啊。” 姜怡被這句话怼得哑口无言,想反驳两句,但左凌泉說的又是实话——左凌泉本来就是她亲自选的驸马,不把她当未婚妻当什么? 姜怡表情变幻莫测,憋得十分难受,半晌才憋出一句: “哼——,既然知道,你为何還在外面勾三搭四?你真当本宫不存在不成?” 左凌泉神色风轻云淡:“什么勾三搭四,公主言重了,我上次都說了,和汤姐沒有私情。” “沒有私情,你送人家胭脂?送的還是和本宫同款,你当本宫沒看见?” “我今天买了十几盒胭脂,不光是汤姐,栖凰谷的师姐们,還有吴前辈,只要是我在京城认识的女子,我都给买了一盒。送胭脂就是有私情的话,难不成我和吴前辈也不清不楚?” 姜怡眉儿微皱,倒是想起以前在栖凰谷,因为她是公主财大气粗,每次买胭脂,师姐师妹都闹着让她给带一盒的事儿。 這么說来,他好像沒骗人…… 姜怡手中的剑缓缓放下,不過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把剑重新抬起: “你送栖凰谷的师姐妹也罢,为何要送那個女人?市井百姓最讲究這個,只有男子心怡对方,才会送胭脂,女子也只有喜歡才会收下……” “我给所有人都买了一盒,又不是别有用心,朋友之间礼尚往来罢了,为何不能收?” “别人可以,她就是不能收,你上次還和她传出過流言……” “公主殿下莫不是吃醋了?” ?? 姜怡神色一震,瞪着左凌泉: “谁吃醋?我会吃你的醋?你以为本宫是你什么人?” “未婚妻。” “……” 得,话题又回到原点。 左凌泉微微偏头,把胭脂递给姜怡: “公主吃醋,我和汤姐也沒啥,你不信我也沒办法。” 姜怡微微蹙眉,略一回想,发现自己今天的言行,好像是有点不对劲。她肯定不会吃醋,也不该吃醋,思来想去,觉得应该是左凌泉身为驸马,却在外面沾花惹草,不把她這個公主放在眼裡又骗她,所以她才生气。 姜怡捋清楚头绪后,把剑慢慢放下来,静气凝神,开口道: “本宫选你当驸马,只是因为你最合适,你别以为本宫会吃醋。我上次在起云台便都說了,你有相好接回来当妾侍即可,你坦陈相告,本宫能包容,但你若是瞒着我骗我,哼……” “那行,我以后要是有相好,第一時間告诉公主。” “嗯?” 姜怡放下的剑又抬了起来。 左凌泉微微摊开手: “嗯?” “……” 姜怡抿了抿嘴,咬牙道:“本宫是說上次,汤静煣!” “哦。” 左凌泉微微点头:“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你? 姜怡觉得不大对,好像给自己挖了個天坑。 但话都說到這份儿上了,再强调不是明說自己吃醋,但要是不强调,這厮真得顺水推舟,她岂不是還得和那個狐媚子躺一個被窝被欺负? 姜怡心中急急思索了下,觉得還是得委婉暗示下,她收起长剑,换成了长公主的威严模样,严肃道: “明白就好,只要你安分守己、洁身自好,记住驸马的本分,本宫自是不会亏待你。” 說完之后,姜怡抬手拿過了胭脂: “這次既然买了,那我就收下了,免得你心生不满,觉得本宫看不起你。” 左凌泉瞧着姜怡一個人唱独角戏,心裡觉得好笑,收手沿着巷道行走:“公主不嫌弃就好。這些天在栖凰谷,国师的事儿沒查到头绪,等有消息第一時間告知公主。” 姜怡提着长剑,想聊正经事儿,但根本沒心思聊這些。她握着手中的胭脂,犹豫了下,還是从腰后取出鹿皮夹,丢给左凌泉: “你记着正事儿就好,本宫行事向来公正,来而不往非礼也,這是赏你的。” 左凌泉接過鹿皮制成的皮夹,打开瞧了眼,脚步便是一顿: “這是符箓?也太贵重了些。” “只要你老实本分,這点算什么。” 姜怡瞧见向来风轻云淡的左凌泉,露出惊喜的眼神,心裡有点小得意,不過得意并未表现出来,只是如同上位者看待晚辈般,询问道: “在栖凰谷感觉如何,修炼方面有头绪沒?” 左凌泉知道几张符箓的贵重,合上皮夹后收紧怀裡,微笑道: “還在尝试。公主最近如何,看你火气好像有点大。” 姜怡出门时還沒火气,但過来就有了,她斜了左凌泉一眼: “本宫火气大,還不是因为你。只要是個正常女子,哪怕沒有半点情谊,看到名义上的未婚夫,跑去送其他女人胭脂,你觉得她会欢天喜地?本宫送其他男人东西,你会心平气和?” 左凌泉负手行走,抬起头来抽了抽鼻子: “公主,你闻到什么沒?” “嗯?” 姜怡眉头一皱,還真傻乎乎的闻了几下,除了一巷春风什么都沒闻到,蹙眉询问: “什么?” “沒什么,好像是哪家醋坛子翻了。” “你!” 姜怡顿住脚步,觉得和左凌泉就沒法心平气和的聊天,她懒得再說,转身就跃上了院墙,几個起落不见了踪迹。 左凌泉目送姜怡远去后,心满意足,走出小巷,找起了失踪好久的五哥…… -------- 转眼已是下午,杏花街上笙歌不断,沿街青楼妓坊内欢笑如潮,随处可见凭栏招邀的妖艳女子。 富家公子扎堆的街面上,左云亭牵着黑色小毛驴行走,酒意早已经清醒,举止也稳重了些,认真四处介绍: “老陆啊,這裡就是杏花街,东华城最值得游乐的地方,比那些個山啊、水啊有意思多了,酒更是不错……” 戴着斗笠的老陆,负手缓步走在身侧,目光并未放在周边世俗女子身上,只是观赏着黄昏时分的街景。 走出一截后,老陆回過头来,看向后方: “你那堂弟,走丢了?” 左云亭轻声长叹,面容唏嘘: “如果不出意外,我堂弟恐怕已经入土为安。那可是我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年纪轻轻便遭逢此劫,我這当哥的,心中实在抑郁难消。走,咱们在找個地方喝两盅,一起缅怀一下。” 說完就拉着老陆往青楼大门走。 老陆看尽人生百态,知道左凌泉遇上了啥大劫,不過对于去青楼缅怀酒友,他自然摇了摇头。 左云亭也是心细之人,察觉之后,关切询问: “老陆,你是不是不行?” 面对這個灵魂拷问,老陆沉默了下,還是和所有男人一样否认: “老了,看淡了。” 左云亭啧了啧嘴,凑近几分小声道: “不行也沒事儿,就凭咱俩這关系,我不会笑话你。再者這是清场,喝酒听曲儿的大雅之地,又不做皮肉生意,也用不上。你不是走累了想停下来看看嗎?這地方能不回味一下?” 盛情难却,老陆见此,倒也不再拒绝,不過往裡走的时候,還是拉了拉斗笠。 這個举动,可能也是怕被某個神通广大的道友,不小心瞧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