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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水浮往景(其之一)

作者:果壳裡的大杰子
运河河岸之上,众多死士就地而坐,场中仅有三名站立者,正是“三悟心猿”孙游者、“闭眼太岁”陈至以及东海异人馆“搏杀士”宋吉。

  這景象其实要落在其他不知情路過者眼裡,倒显得十足诡异。

  只有参与這一战的這些人自己才明白为何這三人此时在对峙,为何除了這三人外其余人都在就地盘坐。

  陈至、宋吉都在动着比拼极招的打算,唯有孙游者一人觉得自己身为炼体者,最好的办法应该是继续拖下去,直到唯一一名敌人宋吉开始气力不继。

  陈至自然想得到孙游者想的這一层,只是孙游者一早打好预防,陈至清楚关键时刻孙游者为保自己安全是会抛下自己,所以也不会会轻易将性命交于人手。

  “三悟心猿”孙游者若說短处,只怕就要数他的耐性,此时他已经耐不住,既然沒人动手,当下就要开口:“你们两個若是不打了,我看我們不如就走。”

  陈至当然知道他打算,此刻也只当不知,打趣道:“你還有一位同僚。”

  孙游者悠悠道:“老夏他吉人自有天相,不幸,那也有老孙我這名同僚替他烧香。我想他会满意。”

  宋吉感到有趣,问道:“你和那下水的到底关系好是不好?”

  孙游者答得轻松,只道:“于私,他是老孙我的朋友。于公,他也是老孙我的同僚,虽然于公這方面多少有点差别。”

  宋吉续问道:“嗯~?俺听不出,差别何在呢?”

  孙游者似乎觉得对方蠢笨,连這個問題也想不明白,答话口气多少带些不屑:“于公,他老夏只是老孙我的同僚,老孙我却是他老夏的优秀同僚,当然不同。”

  宋吉一笑,道:“原来如此。”

  陈至适时调侃孙游者:“想激他出手,你失败了。還有新招嗎?”

  孙游者叹口气道:“哎,只怪老孙我一向实诚忠厚,說话太過谦虚不够臭屁。

  而這位什么东海能人异士‘搏杀士’乃是說屁话的行家,自然不是老孙我能够拨动情绪的人物。

  還是‘闭眼太岁’陈少侠你要代劳一展口才。”

  陈至也开始掌握无视孙游者胡扯的诀窍,尽速把话题扯回,只用一句:“其实我喜歡动手,胜過动口。”

  “痛快!”宋吉接话也快“英雄所见略同,俺也正作此想!”

  孙游者眉头一皱,他本来胡插一杠子,就是想让战局先起,自己再搅一搅就自然变成他希望的互拖形势。

  可“搏杀士”宋吉真能称上個心态沉稳,愣是不受挑拨。

  這两人言下之意,又是都打算出硬招了,那接下来的拼斗自己抽手不够意思,落手难免有被极招重创的风险。

  孙游者眼睛一扫過周围盘坐之人——甚至六艘向河岸靠過来的船上之人也都在盘坐以待——顿时只觉得不知道還有多少硬手暗藏,就算打赢這最强的“搏杀士”只怕也难能抽身。

  当下他眼珠一转,已经有了主意,开口道:“东海异人馆是要‘闭眼太岁’陈少侠,如果老孙我肯帮你拿下,你能否保证我和那位同僚老夏安然而退?”

  宋吉眼一眯,缓缓道:“可以,只要孙兄能够真心卖力。”

  孙游者则故作喜态,道:“真的?那好,老孙我自当竭心尽力!”

  陈至看這两人相视而笑,第一反应是這两人彼此达成這么一事,互相间也不知道彼此能信对方多少。

  但第一反应一過,陈至又想到這是看待常人时该有的考量,這次其中一人好死不死是“三悟心猿”孙游者。

  陈至刚因为這個念头生出担忧,就见银枪化为银影已挟破风之声向自己扫来。

  他连骂都沒工夫出口骂,赶紧运足炼觉途威能而避。

  事实证明這一枪如果不是陈至当机立断直接用上了自己所能动用最精准程度的炼觉途“有兆先知”高境境界不稳定状态威能,其后招暗藏变化实在凶险无比,加上自侧面发难之突然,实在比之前正面斗上“搏杀士”拳脚更接近让陈至殒命。

  “搏杀士”宋吉一见孙游者說动手就动手,先是一愣,随后他却是個正常人思路,只以为這是两人套好的共谋玩什么花样,就算见陈至避得凶险万分,也怕自己出手后孙游者就调转枪头自己随即遭害。

  当陈至凶险避开第二枪,“搏杀士”宋吉在旁旁观,心中冷冷直笑,觉得自己确实应该任這两人消耗点体力在他们套好的猴戏上,自己只要旁观就好。

  這两人之前必有奸谋,否则怎么這第二枪看起来如此凶险,那“闭眼太岁”偏偏在千钧一发之际躲掉了呢?

  第三枪,“三悟心猿”孙游者手中银色浑铁枪沉枪后敛,枪尖稍收之后便“咔咔咔”三声脆响,用极快的手法让三個紫铜抱箍“如意紧箍”就着浑铁枪前端枪杆箍紧。

  如果不是之前对上那名余姓“冒名士”时候求速决以至于孙游者左手伤势及手臂骨头,此刻运不足劲力施展他五個抱箍配重的拿杆功夫极限,他真会上五個去。

  陈至心中暗骂,這哪裡是卖力不卖力的問題,之前对敌时沒见你這么卖力。

  孙游者的极招随即而发,枪身挺前一挑,這浑铁枪潜入土地的枪尖便掀起一小块土地来。

  這招叫做“幽簿除名”,挑起土块离地也飞不高,因为這招本来就不是要借扬尘遮蔽起枪的轨迹而有威力。

  這一枪的真正威力来由,就和孩童用抽出熟制的动物肌腱做弹弓是一個道理,只不過作为枪尖脱出回力限制的是枪尖埋地时那一点土而已。

  就在平时,孙游者运使出长枪拿杆之法时候也多少用上同样的“悟空”心法“拿”法精髓,只不過那时他会用自己拿杆前端的手来做让枪杆韧性回力的那层限制。

  以土块作为限制的這一极招裡,因为不是自己的手负责做這最后的限制时,孙游者自然毫无顾忌,可以运足炼体途“超脱血身”境界圆满威能,把加催劲力借助這一限之时加催到恐怖的程度。

  “幽簿除名”這一极招包括三起三落,每一起自地而发,起主凶险;到枪自地挑起到一定高度,配合拿杆之法和借助抱箍增加的配重,金属枪杆柔韧性在劲力控制下又如银龙点头,落主诡变。

  陈至更不敢小看,再次像刚才片刻独斗“搏杀士”时一样强行同时运足炼技途和炼觉途威能极限,堪堪避過第一起。

  第一落随即露出獠牙,陈至身形踉跄,却借助“有兆先知”早备好应对之手,一個翻到撑地之机“百遍神拳”之“击”击向地面,借来反跃之力再往旁跃几尺,堪堪让這浑铁枪银蛇般的一落让开自己几寸。

  “银蛇”在湿润泥土裡一“扎头”,第二起随即再发!

  陈至双拳同运“百遍神拳”之“带”,他借助炼觉途高境“有兆先知”境界不稳定状态威能早测出這一次起枪轨迹,双拳之“带”不是为了一阻枪尖,而是要搭上枪杆借助挑起浑铁枪之力把自己一“带”,好让自己被浑铁枪挑飞。

  這是得自“有兆先知”威能直觉测算,各种做法中可能使得受伤最轻的做法。

  果然陈至這一次,整個人被挑起到快两丈高,直向河滩飞過去,却最快地远离了孙游者长枪攻击范围。

  “三悟心猿”孙游者、“搏杀士”宋吉同时眉头一皱。

  孙游者皱眉,是因为三個抱箍配重之下,运這极招還是有点勉强自己的左手,陈至如此应变之下自己沒法以足够劲力及时变招,否则孙游者枪路一改一枪带人就可以追過去,半空之中“闭眼太岁”无甚变招余地,应该可以一枪贯之。

  “搏杀士”宋吉则是“幡然醒悟”,以为两人套好诡计就为了来這一招,好把“闭眼太岁”送到河水裡水遁。

  于是“搏杀士”宋吉当即令道:“船上的弟兄做好准备,‘闭眼太岁’要借河水遁!

  俺来缠住這姓孙的,你们务必不要让‘闭眼太岁’走脱!!”

  說时迟那时快,宋吉低跃一步,整個人冲去孙游者身边,随即一拳旋拳打出,用的是冲步大开的路子。

  孙游者勉强控好枪杆,又以回抽枪杆接這一拳,浑铁枪随即抽手,怒道:“你出尔反尔!!老孙我难道不是正依和你约好的办?!”

  宋吉更恼,第二拳沉身勾摆而出,口中斥道:“你才出尔反尔,好在俺从一开始就看破你们诡谋,‘闭眼太岁’你放走不掉,你自己也要栽在這裡!!”

  孙游者闻言更怒,横枪一摆双手拿杆向下一拦封住对手拳路,同时回斥道:“好啊,你血口喷人。

  算老孙我信错你這小人,此约到此作废!!”

  宋吉一咬牙,抽回拳头埋身一记勾脚,同时回呛:“你才小人!!从一开始你就沒守過约!”

  這两人彼此都认定对方是违约小人,此刻不管旁事,只顾斗在一起。

  一時間宋吉也沒再凭实战经验让路数变化像之前那么无端无兆,孙游者则怒火攻心努力加倍硬是克服左手之伤跟上对手路数变化速度,這两人实力本就相近,此刻两人正所谓不相上下。

  就在這时,跌进河水的陈至自浅滩往两人相斗处走回,六艘船上等着下水捉“闭眼太岁”的人见他往回走,這些人本来已经站起来,一时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追上河岸去围攻起他。

  宋吉余光看陈至走回,心中一凛,只道闭眼太岁看出自己多少乱了方寸,心思要改来助战這姓孙的,那可大大不妙!

  孙游者也以为陈至听见自己“此约作废”的說法,想要抽空邀陈至来齐斗這“搏杀士”,却觉对方攻势突然变得更加凶猛,根本无法分神。

  陈至则冷冷地吐出六字怒言:“你、们、两、個、混、账!!!”

  孙游者一听,大惊,以为旁边有谁站起来助战這“搏杀士”了,陈至在旁看见所以出言警醒,他一分神,一招输了,给宋吉踢中一脚,退开好几步,却得以和宋吉分开。

  站定一看根本沒有人助战“搏杀士”,孙游者火了,却因为一脚给踢中丹田岔气,一时也缓不過来,只怒瞪了陈至一眼。

  他完全沒想到陈至那句话沒說错,“两個混账”的“两個”自然有算他一份。

  陈至此时已经怒不可遏,他心想如果要同时斗這两個,那不顾其他敌人尚有围杀之力的话自己确实還有一招“证极刑自刑”可以一试。

  就在這时,一艘大船自运河之西行来,船影落入很多人眼裡。

  陈至脑子放空,這时只有怒意,恰好又背对着西边,所以沒能第一時間发现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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