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平阳工布(其之一)
“老弟,‘小老板’,你们有沒觉得方才脚下地板怪怪的?”
這是秦隽叫停三人的理由。
陈至踏在秦隽所经石板之上,仔细体会。
“這处石板下面较空不实,如不专心或者提前知道不能发现,亏你感受得出来”陈至明白差别,好奇发问。
“嘿嘿,你老哥我就是细心了,怎样?”秦隽答道。
其实秦隽不過运气稍好正踏過這块两尺见方的石板,膝上又因先前给“孤光一点荧”伤得颇重恢复最慢,行走时不得不控制力气,脚下感觉稍变就马上察觉差异而已。
三人于是停下检查石板,所有石板平铺整齐,根本不见缝隙,這一块石板也难单独起出起来。
凌泰民突然道:“啊!”
“‘小老板’!你一惊一乍做甚?!”
凌泰民這声实在太大,秦隽怕他提前招来南信乡這名敌人。
凌泰民赶紧道:“不、不是……你们记不记得方才转角旁边地上有個奇怪东西?”
刚才转角确实有個奇怪东西,铁柄连者两块熟皮,似乎蒙尘甚久,给人使用過就在柄上留下清晰纤细手印。
三人经過时也不知道是不是谁特地练起奇门兵器,或者另有妙用,先置之不理。
陈至听完,跑回去捡起回那物,物上主要部位均是铁铸,七寸见长。
两块熟皮呈原型凹连着铁管,圆形熟皮中有小洞,相连处对面则是软木塞。
陈至观察了一阵,突然明白這物用途。
“這是工具,‘小老板’猜得不错,应该是有关。”
陈至說完,起下两处小软木塞,将两处熟皮押上石板到不能再动重新塞入软木塞至不动。
变形熟皮中间大气从软木塞本来位置中排出去,熟皮紧紧吸住石板。
這原来是用来起石板的吸盘。
起开石板,下面居然是处铁环,铁环可拉。
“有密室!”陈至相信這是用以开启密室的机关。
凌泰民、秦隽点点头,同样同意這個判断。
這处虽然错综复杂,往殿外却始终只有一條通路,三人都已经明白曹云冬要以“藏刀门大小姐”为质,却沒想通“藏刀门大小姐”从闺房逃出之后如何避過。
如果她沒避過,曹云冬后来留下的痕迹就不会是那样。
想必這是只有藏刀门门主藏神威一家才知道的密室,先前那位婢女就是将闺房中逃出其他人藏入密室并关闭密室后随手丢弃工具,逃到殿外通路之前被追上杀害。
铁环一拉,三人身后通路石壁结合处咯拉拉闷响之下,左右分开。
“谁?!小柳嗎?!”一個女声响起。
密室仅一丈见方,其中藏着的是三個女子。
发生女子一身红色软布甲眉眼颇有英气,挡在另外两個前面,年纪约和在场三人无异或者稍幼。
這女子本就高挑漂亮,布甲紧绷之下更显腰身,秦隽不免看愣。
陈至猜想看秦隽如此失神模样,只怕如果当年“梦中人”也拉他去那奇怪宫殿,他所见“梦中人”大概也就会是這個样子。
红色布甲女子身后两名女子都作婢女打扮。
一個面目平常,年纪和殿后石壁道路中遭害婢女相仿,只是更加矮胖些。
另一個面容秀丽身形窈窕矮小,年纪又幼小很多,约莫和凌家三爷凌绝的独女凌幼珊年纪相仿,一身婢女装束显得特别宽松不合,衣带系得也因此更紧。
眼看三人陌生,红布甲女子护住身后两人,手摸向腰间系着的鹿皮水袋,喝问道:“小王小戴退后!!你们!!你们和那曹贼有何关系?!”
凌泰民慌忙解释,道:“我、我們……我們是……”
甫见生人,“小老板”口舌毛病再犯。
“曹贼?!采花贼嗎?!如果是采花贼,我和那曹贼何异?!”秦隽此刻心思走远,居然想不到這少女指的是曹云冬,口出荒唐言语。
陈至叹口气,看来只能由自己解释,向前到:“我們是……”
這话他沒說完,突然红衣少女踏前一步,似下很大决心,凛然道:“既然如此,来吧!!!放過我身后二人,本小姐满足你们!!”
這态度和话语同时惊了陈至、凌泰民二人,二人不觉后退几步,只有愣在原地的秦隽已在二人身子前面。
秦隽也才明白這女的刚才說了什么,如同梦中惊醒,又问道:“你說满足什么?!”
红衣少女用一种理所当然骄傲语气:“你不是說你和采花贼一样,想用采花贼的方式认识我?!我就在這裡,突然沒色胆了嗎?!”
秦隽已经完全回神,反過来吼道:“什么采花贼?!你有毛病是不是?!莫名其妙!你這样也可以嗎?!”
红衣少女道:“不爽一次,不经一事!!横竖今天不能活得更长,你们总比曹贼长得好看许多!!!”
“不是!!莫名其妙!!!我突然不想认识你了,一点也不想!!”秦隽更怒。
“小老板”凌泰民在陈至耳边說道:“怎么办?我眼前好像有两個秦隽一样。”
陈至点头,退步之时他就有莫名其妙熟悉感好像见過這类人,现在才觉得這女的根本和秦隽完全是一路货色。
“有色无胆,說要不要!!!莫名其妙!!!”红衣少女反呛秦隽。
“走走走,我看這疯婆子八成就是藏刀门那什么大小姐,让她滚远点我們进去找南信乡。”
秦隽眼见不耐,鼓动身后二人继续往深走。
陈至也觉得這人定就是藏刀门大小姐,她身上那鹿皮水袋之中說不定就是诡剑“罻罗”。
“你自己认识路,自己出去,听见了嗎?”秦隽說完往深处走,陈至、凌泰民只好知道。
只要這人是藏刀门大小姐,“罻罗”总算能保住,眼下南信乡和不明生死的曹云冬才需要確認。
三人走了沒两步,又停了下来。
因为身后還有两人跟着,正是那“藏刀门大小姐”和较幼小的那個婢女。
“你跟来干什么?!你自己家,别告诉我你不认识路,莫名其妙!!”
秦隽的怒气,只针对這個穿红布甲的女子。
凌泰民又对陈至小声說道:“他這是幻想破灭,所以无端生气嗎?”
“小老板”凌泰民对熟悉的自己人說话从不怯生,此时又想借着酸话调节气氛,想挑起這個话题。
陈至小声回道:“他们可以吵再大声点,相信這样我們就可以马上找到南信乡了。”
“你们不是說你们是采花贼?!那曹贼呢?!南信乡又是什么人?!”红衣少女发问语气也是理所当然。
“都說了我們不是采花贼!莫名其妙!南信乡呢,是個坏人,估计是去杀你說的那曹贼了。”
“杀曹贼?!那他怎么可能是坏人,莫名其妙!”
秦隽刚重新拥有一点的耐性再度消失,回走到這红衣少女面前针锋相对。
“我给你這笨脑袋讲個清楚!曹贼是坏人,南信乡也是坏人,带了一大票乱七八糟奇形怪状的坏人来杀你爹!
我們就是在修心殿外打完了外面的坏人,来找进了裡面的坏人。”
“這么說,你们是好人?”红衣少女眉头稍皱,也不知道对這個乱七八糟解释买不买账。
“我們哪裡不像好人?!”
红衣少女凛然道:“你们三個身上衣服好几处血,一個见面问我說的是不是采花贼還說如果是采花贼自己也一样,一個說话支支吾吾,一個一路闭着眼睛看也不看人。
你倒是說說看哪裡像好人?!”
“藏小姐,他们至今沒动武,這点倒像好人。”這声清脆辩解,倒是那個年幼婢女替三人辩解起来。
“是不是?!你看你脑筋都沒有你的仆人清楚!!!总算有個讲理的了!!”
红衣少女不依不饶,道:“如果你们是好人,我們跟着你们走又有哪裡不对了?!”
“哪裡都不对!!你耳朵是摆设嗎?殿外打完了只有裡面才有坏人,你们跟着我們才叫危险!!”秦隽很少這么连吼,今天也吼起来。
“合着你们打不過那坏人?那你们還要进去裡面,是你们有問題,還是我有問題?!”
秦隽一愣,转头问道:“对啊,老弟、‘小老板’!找着這疯婆子我們出去守株待兔不是也可以?”
陈至、凌泰民也是一愣。
确实如此,只是给這“藏小姐”弄得心烦意乱只想继续找到南信乡,三人谁也沒往這层去想。
陈至暗想看来两個秦隽加起来不止双倍威力,自己一向注意這时也谐起来了。
“晚了!!”一阵雄声响起。
南信乡上身袒露,手提染血短剑步步趋来。
“南、南……”“小老板”凌泰民平举起来手中通明山庄长剑。
南信乡道:“‘小老板’凌五爷,我們又再见面了。”
南信乡已到五人十步距离,停下脚步,扫视一眼。
“你们居然活得下来,是‘浪风范客’比他夸口得沒用,還是外面来了什么援军?”
殿前殿后隔音甚好,南信乡并不知追进殿后后修心殿外任何变化。
“我跟你讲!那‘假秽界鬼子’和提灯的自然是沒用,给我一刀一個杀了!外面也有援军,‘四山两宗一府司’有高人在此,领了援手相帮,怕不怕?!”
秦隽心知這人对外面变化浑不知情,正是随口唬烂的好时候。
這点唬烂自然骗不了南信乡,他对进入之前局势都還认识得清楚,更知道事情很难這么巧,恰好有“四山两宗一府司”的人来乱场。
看来外面确实起了变化,不過追来只有這三個小子,想必“孤灯一点荧”做出什么另外判断,要把這边收场交给自己。
南信乡刚刚逼杀曹云冬,也沒从其身上得到诡剑“罻罗”,此刻看见三個小子后面的两名少女,尤其是其中着红布甲那名眼睛亮起来。
“姑娘想必是门主爱女藏真心!”南信乡道“借问一句,诡剑‘罻罗’难道是在你這裡嗎?!”
“是又怎样?!”藏真心直接应道!
秦隽急了连忙向身后吼道:“你疯了是不是?!答他什么!!”
南信乡又道:“好!你有此剑才有机会,刚才我追进来时候藏神威已经离死不远,此刻只有這三個小子,想必殿外其他人都已死了!
亮出诡剑!你才有机会杀我报仇!!”
“他在挑拨,门主无事只是受伤。”陈至冷静回答,此刻只有语气坚定能够让這位藏小姐更容易相信。
“……所以爹总是被他带来的人伤了是吧。”藏真心恨道“小戴,你先逃出去!我要为爹报仇!”
這种反应也是正常,人性和理性若捉对相斗,相信理性败的场子会更多些。
年幼婢女“小戴”思忖一刻,话也不說转身离开。
“小戴”离开的步伐平静缓慢,陈至瞬间联想起另一問題。
秦隽、凌泰民、藏真心已经趋前和南信乡对峙,陈至反悄退一步,小声和背后缓慢离开的少女交流:“形势不妙,你不怕嗎?”
“如果死在這了,那也是我的命。”“小戴”头也不回,步也不停。
“所以你是個爱认命的人?”
“不承认对手,就斗不赢对手!南信乡并未承认你们的实力,相信他会比我更先认命。”
年幼婢女几步缓缓走远,陈至听着脚步远去,相信她就是“那個人”。
看来从何得到诡剑“罻罗”,又为何带到藏刀门来,只有将来江湖再见才能问清。
陈至相信她从此走出,不会再留在藏刀门中。
陈至“哈”低声一笑,上前一步,和秦隽、凌泰民、藏真心一起对峙南信乡。
如果不能在此让南信乡“认命”,很多好玩的事他就沒机会去了解到。
方才修心殿外一战给了从不认真练武的陈至一点启发,他想出一招,希望這一招能让南信乡“认命”。
南信乡对远去少女毫无兴趣,他只想看到诡剑“罻罗”露出真实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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