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天意从来高难问 作者:鬼屋夜游 跟着老杨头儿一路来到庄子东头一处草棚。說是草棚還都带夸奖的,实际上就是三根长一点儿的大树枝撑起個三角,上边儿铺点儿秸秆啥,中间留個缝,给人进出,就這么一個地方。 赶到的时候,還看见一個好心的大婶远远地将一碗饭放在正对着草棚口的地方。 离草棚還有二三十米,老杨头停下来了:“這丫头得的是伤寒,庄上的大夫看了,估计也就這两天的事儿,况且伤寒之症過人,乐休還是不要上前了吧。” 我這看了鼻子发酸:“杨叔,這就是黑妞的家?” 点点头,老杨头叹了口气,本来她家還有一处老宅几亩薄田,但后来她爹病重,都卖了,可惜也就撑了两年。小丫头是個硬气人儿,說人死债不空,她就是卖身,也要還了欠的钱,所以才有卖身葬父這一出,后来你给了她八两银子,丫头還清了债,就跑到长安城裡寻你去了,结果一连几天沒寻找,回来就病倒了,能拖到今天算是奇数了。” 還有啥說的,這么硬气個丫头,這事儿我要是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要是還不管,我這辈子都会不安心的。 古代的伤寒我知道,就是会感染人的伤寒只要是温病,是感受温邪引起的以发热为主症,具有热象偏重、易化燥伤阴的一类外感热病的总称,停老杨头的介绍,应该是心急焦虑加上操劳過度引起的高烧。 冲老杨头儿一拱手:“杨叔,黑妞寻我之事我实不知情,既然现在知道了,在情在理,都沒有不管不顾的道理,麻烦您老稍等,让我去看看黑妞!”說完就朝草棚子走了過去。 低头钻进草棚子,這裡面一股什么乱七八糟的味道,kao,這别說是病人,就是好人,也得给熏出病来,气的我转身出来就给這草棚子掀了抡了一边儿去,等会让老杨头派人烧了,省的毒害了别人,就是沒毒害人,毒害了花花草草也是不好滴。 再看黑妞,小丫头更黑更廋了,感觉就是副皮包骨头,身上破破烂烂的,躺了那儿急喘气儿,估计正为我掀了她這草棚发急。 一看见我,丫头本来有点儿张不开的眼,一下瞪大了:“公、公……子……是你!” 我這儿差点儿一個趔趄摔那儿,“公公?”你大喘气儿也别這样喘啊! 上前指指自己的脸:“就是我,不废话,现在我說什么就是什么,来,张嘴,像我這样,啊——” 小丫头估计不明白我這是干啥,但還是跟着做了。 我看看,又伸手去摸丫头额头,小丫头居然躲。 “哪儿来那么多力气?有力气留了养病上!”我一把给她摁住了,摸了摸她额头,烫手,估计怎么也得38度以上了。 “公子……這病過……過人,您别……” “放心,公子我保证治好你,别废话,留着力气!”我笑着回道:“现在,闭眼,睡觉!” 小丫头忙闭眼,又偷偷睁开一條缝。 我一把给小丫头抱了起来,冲那边儿目瞪口呆的老杨头招呼:“老杨叔,丫头有救,您老家裡有空房间沒有,借一间给我!還有,這窝棚让人烧了去!都馊了!” 长安,皇城,御花园 李大帝正和赵公长孙无忌、郑公魏征、梁公房玄龄、卢公程咬金、英公李世绩等几位大臣正在游园闲话。 “君集最近在忙什么,怎么老是叫不到人?”李世民轻轻抿了一口茶,随口问道。 冷场……沒人回答。 李大帝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向长孙无忌问道:“无忌,你二人平日关系不错,难道你也不知道?” “回皇上,前两日听闻君集新得一把宝弓,常常出城骑射,最近臣忙于国之大考准备,故未曾注意!回去定然联系君集,让他来個皇上請罪!”长孙无忌躬身道,胖胖的圆脸上隐有汗渍 程老妖精一听侯君集在玩骑射,一旁直撇嘴,回眼瞄见李世绩也在皱鼻子,心裡不由一乐。 李大帝显然不太满意长孙无忌的回答,但也沒說什么,转头看见老程在這儿乐,不禁问道:“知节可是想到什么乐事?” “呵呵,我在想侯君集那两下子打小就不灵光,现在养尊处优了這些年,估计更不咋地了!”老程乐呵呵的装憨厚人。 “你呀,這张嘴就沒個好话!”李大帝笑骂。 “俺老程粗人一個,要不是跟了皇上您,這儿還不定哪儿挺尸呢,呵呵,皇上别见怪!”老程撸着胡子怪笑。 见怪,還见怪啥,看人家這马屁拍的,這才叫高水准。 “听說,那個李逸李乐休,写了几张卷子后就跑你府上读书去了?”李大帝也拈须笑道。 “是,反正我以前接收這宅院的时候书房就沒收拾過,刚好這小子自己要看书,我就让他顺带帮我拾掇拾掇!” “這小子害人不浅啊!”李大帝摇头笑道:“一篇《将进酒》,一篇《爱莲說》,如今已经传遍长安,一手好字更是让褚遂良天天叫着要见见,听說他還给玄成和无忌写了卷子,不知又写了什么大作啊?” 魏征上前一步道:“乐休托犬子送了微臣一幅长短句,书法精彩,故微臣常带与身边。” “哦,是何长短句?玄成不妨拿出来供大家品鉴一番?”李大帝好奇道。 “是!”魏征点头,从袖子裡掏出一幅精裱卷轴,展于面前。 “曾闻古人云: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古为鉴,可知兴替,以人为鉴,可明得失。(编者按:此言为魏征逝后,李世民所叹,提前给剽窃了!)公以身担道,上报君恩,下慰黎民,殚精竭虑,一身傲骨,学生万般敬佩,今以君为梅,做乐府《卜算子》,以歌以颂: 风雨送春归, 飞雪迎春到, 已是悬崖百丈冰, 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 只把春来报。 待到山花烂漫时, 君在丛中笑。” (编者按:這首不用写是谁写的了吧,呵呵,看完莫打脸,打了也沒用,该剽该窃的咱還真不手软。) 书为劲草(当时赶時間不是),游丝飞白之间刚烈之气纵横慢卷,转折過渡之处却轻柔飘逸,纵观整卷,刚柔并济,可见风虎云龙之功。 “好!”李大帝大赞一声。 旁边几位也一起点头。 “好一個待到山花烂漫时,君在丛中笑,好一個李逸李乐休,堪称字字珠玑,如此嘉文,堪浮一白,来人,上酒!” 得,茶话会改酒会了。 “无忌,魏征得了這一纸飘香奇文,你又得了什么?”一圈酒喝完,李大帝又开口了。 “臣得《塞下曲》一首,亦是文笔精到,故悬于书房,未曾带来。” “哦,得你悬于书房的,必是好诗,快诵来听听。” “是!”长孙无忌站起身,清清嗓子诵道:“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笛中闻折柳,未曾看。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李白大大的塞下曲,好诗!) 长孙无忌吟一句,李大帝喝一杯,五言八句吟完,李大帝喝了四杯:“好,好一個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這李乐休果然不凡!” 众人這儿正恭喜李大帝又得人才呢,那边就有宫中侍从大声通报道:“文成公主、兰陵公主到!” 老杨庄 老杨头儿家的一间偏房内,小炉子上煮着醋,一进门就一股酸香之气直沁心肺。 小丫头片子那身烂衣裳已经让一個老嫂子扒干净烧了,有用薄荷水给浑身擦了降温,刚好,顺带给头也洗了,换了一身麻布小衣,這会儿正躺了床上休息,额头上還敷着一條沾了薄荷水的手巾。 扁桃体发炎引起的发烧嘛,小意思,有我在,哪儿那么容易让你娃死? 双花、连翘、ju花各30克,桑叶20克,薄荷15克,柴胡10克,芦根20克,生石膏、滑石各20克,甘草、黄岑、蝉蜕各15克,先把生石膏水煎20分钟,就是一炷香的時間,然后把别的药全放了裡面,加水煎服,早晚一次,三天保证搞定。 啥?我咋会看病,切,以前农村谁家沒三個五個验方偏方的,生病就去看医生,也得看的起才行,鄙视之,沒文化。 (這個方子是真的!病毒性感冒、高热、低热均可服用) “来,丫头,喝药了!”我端着煎好的药走进房内。 “公子,我的衣服呢!”丫头声音有点沙哑。 “KAO,叫你吃药,你问啥衣服,扔了!”我探手给敷在她额头上的手巾摘下来,再摸摸她额头温度,嗯,還有点儿烫,但比前面儿好多了。 “啥,扔了!扔哪儿了!那不能扔!”小丫头片子一下急了。 “啪”顺手就给丫头额头上一個五百:“急啥,喝药!命重要還是钱重要,不就五两破银子么,在呢,药喝了就给你!” 小丫头,那破衣服拎着就不对,结果在衣服裡面发现她把五两银子缝了内袋裡,KAO,有钱也不去看病,真是個小守财奴啊。 “那是公子您的,是要還给您的!” “啥?還给我的!” “嗯!”小丫头片子看着我点头,一脸认真:“您给了黑妞80贯,黑妞自己卖75贯,剩下的是還给您的!” Kao,我一时有点儿鼻子酸。 “哦,行了,先喝药,你现在把病养好才是真的!” “噢!”小丫头乖乖喝了药,然后拉着我的袖子问:“公子,您不会再扔下黑妞了吧?黑妞一直再找您,真的!黑妞很听话,很能吃苦,您不会再不要黑妞了吧?” 看着小丫头两個大眼睛,我心裡堵的慌:“不准多說话,我保证不再丢下你!现在睡觉!不然打屁股!”我故意恶狠狠地說道。 說完给手巾洗了敷小丫头额头上,然后逃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