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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不是我的错 是酒惹的祸

作者:鬼屋夜游
這一头雾水的,考個秀才跟胆识有啥关系到现在沒弄明白。(后来我才知道,我是近十年裡唯一一個报考秀才科的学子。)可老学究這俩字写的好,比我写的强。打小儿我就专门跟村裡一老先生学毛笔字。老汉八十有九,耳不聋眼不花的,身板儿硬朗,一手字写的那叫好,专攻欧体和柳体,笔力刚劲有力,字裡行间构架浑然一体,为了练我,還专门给我定制了一支十几斤重的铁杆重笔,一天一千字,写的不好就不算完,一连就是十年,三九三伏的从不间断,直到老先生驾鹤西游之后,我依然沒有间断過练习,后来在各地农村搞农业时,每逢春节啥的,還给大伙儿写個春联儿啥的添份喜庆,所以对于毛笔字還是比较自信的。可跟老学究一比,還是有点儿差距的,不過想想人家天天写,比咱下的功夫多多了,强也是自然的事儿。 一番折腾终于算是挂了牌子,领了通行牌。门口的门童還好心的指导我說长安城裡住宿挺贵,资金不充裕的话可到城外就近的庄子上借住农家云云。 走出官学府,看看天色,也不早了,接下来咋办呢?心裡還沒個打算,正想呢,這肚子就一通雷鸣,才想起這走了半天了,還水米沒打牙呢,算了,天大地大肚子最大,先找個地方吃一顿,然后长安城裡找客栈住一晚上,明天再另找地方住吧。 以前老从书本上看到夸长安城西市繁华的,今儿咱也去开开眼,见识见识。 到了西市一看,嚯,這個热闹,虽然已经不早了,可离宵禁的时辰還有一段呢,为了能在收摊儿前多挣几個子儿,摆摊儿的都卖力的吆喝。 我大概一打量,本地商贩不多,胡人不少,东看看,西瞧瞧的,啥都新鲜,啥都好奇。 這好奇也不顶饿啊,看有卖胡麻饼的,买两胡麻饼,塞上肉,蹲了西市路边就开始啃。估计模样不太雅观,看见我的人都绕着走,還有指指点点的。切,沒见识,要是看见后世一马路的大排档,生意好的边儿上都是蹲着啃的,那叫时尚知道不? 我這儿正塞完,一抬头就看见两老头儿站我跟前看着我稀奇。赶紧站起来,冲两人拱拱手:“乡下人,刚来,沒见识,”說完赶紧开溜,万一是西市上检查了啥的,就像后世带红袖章满世界乱窜罚人款的老头老太一样可就糟了,咱总共沒俩儿钱,可不敢被罚。 窜的跟兔子似的,還不忘回头看看,還好,沒跟上来。喘口气先。這儿正喘气呢,那边儿打起来了!哈哈,热闹,咱就好這一口,看看去,刚吃完,当消食了。 挤到跟前看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两伙胡子一边儿是吐谷浑人,一边儿是吐蕃人,都是贩马的,两边儿摊子邻着,西市上人热闹,生意不错,结果一来二去的两家十几匹马和驹子混了一起,這眼看着要收市了,大马都分的清楚,可马驹子分不清楚了,混了一起谁赶跟谁跑。吐蕃和吐谷浑有世仇,两边儿人就卯上了,一一二二的就打上了。人喊马嘶,十几條壮汉围了场子厮打,嚯,這個热闹。 還沒打一会儿呢,就听一声炸响:“闹市斗殴,成何体统,统统给我拿了!” 紧接着就见冲进来十几個全副武装的兵丁,三下五除二就给十几個胡子揍爬下了。 一個一脸胡子的军官走进场子裡,看看两边儿的胡子,铜铃大的眼睛裡嗖嗖的冒寒光:“尔等以为這是何地?我大唐长安西市上是你们胡混厮打的地方?” 刚才還打的热闹的两边儿這会儿都蔫了,說话都沒了底气。看的我胡有自豪感,這才是我大唐威风,嗯,哪像我那会儿,不管你那個犄角旮旯的野货,都敢人五人六的在咱们地界上撒野,警察看了還跟孙子似的,想想都来气。 這当官的一问原委,也有点儿为难,也算事出有因,可這几十匹小马驹子的,长的也差不多,這咋分呢? 這要搁了现代城管手裡,那就一句话:“统统沒收冲公!”然后给人摊子砸了,两边的胡子都能给打的半死扔坑裡头。可這年头官家都讲理,所以這会儿這军官也为难了。看看這么多马驹子,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的,分不好就丢了官家面子。 嗯,看戏看了這么半天了,算了,咱给出個点子。 我冲着场子裡那個军官吆喝了一嗓子:“這位军爷,這個好办,今晚给這十几匹小马驹子单独关了一起饿一夜,明天一早把两边的大马各赶一堆,小马驹子赶了中间,一散伙,保证這些马驹子各回各家,各见各妈的撒欢喝奶去了。這谁是谁家的自然一清二楚。” 正挠头的军官一听,猛的一楞,转眼就乐了,冲我拱拱手,算是谢過了。 剩下的就沒我什么事儿了,咱找個客栈睡觉去。這儿正想走呢,肩膀被人一拍,就听一句:“小哥慢走。”回头一看,妈呀!不会跟了我到這儿来罚款吧,沒听說蹲了路边儿啃饼也犯王法啊! ___________________传說中的分割线____________________ “哈哈哈,难怪刚才乐休一直道歉来着,原来根源在這裡!”酒桌上俩老汉听完我的话乐的不行。 原来我误会了,俩老汉一個姓李,一個姓魏,刚才盯着我看,是在看我腰间注着秀才二字的赶考铭牌。而且蹲了街边啃大饼的读书人,估计全大唐也就我一個了,這年代学问人都注重形象,這种掉价的事沒别人会干。后来也凑热闹看胡子打架来着,结果听了我的注意觉得挺新奇,所以俩老汉就想跟我聊聊来着,压根儿就沒想罚我款啥的。 听俩老汉一解释,我就明白了,赶紧给解释小时候皮的很,家裡管的严,還跟庄子上的老人通了气,看见举止不端就告诉家裡,为此沒少挨打啥的,所以看见老人家盯着自己看就发憷。反正乱编,总算给這马虎眼打了過去。 俩老汉挺热情,约了我一起上馆子喝酒,看看俩人气质不凡,加上我从小就亲老人,反正我也要找客栈住宿,所以就跟着俩老汉进了家馆子开了桌酒。 不知为什么,整個酒楼裡就我們一桌人,跑堂的上了酒菜就不见了。 要說這年代的确沒啥好吃的,也就一碟豆子,一碟卤味,一碟青菜啥的,酒也是低度酒。可俩老汉健谈,跟我东拉西扯的,一来二去也就谈开了。听了我的身世,俩老头唏嘘了一阵,這话题自然而然的就转到吐谷浑和吐蕃头上了。 酒有点儿上头,虽然我对自己的酒量很自信,可我却忘了這幅身板儿不是我自己以前那套,才喝了沒几杯人就胡兴奋。 “对我大唐来說,要灭了吐谷浑那是太容易了,沒啥难度,可如果灭了吐谷浑,咱就得直接跟吐蕃接壤,這吐蕃地处高原,一群野人,要啥沒啥,苦寒之地,他们下的来,咱却上不去,出死力打下来啥用也沒有,完全浪费钱粮人力。這一点咱知道,吐蕃也知道,所以若我大唐与其直接接壤,那边境就是一個无底洞,既浪费国力,又浪费军力,尽管我也对吐谷浑恨之入骨(這娃身世摆着呢,全家被吐谷浑灭了,能不恨么),可对于我朝来說,剿灭吐谷浑是有百害而无一利。而那吐谷浑被吐蕃连年侵略,就算我們不去灭,吐蕃都能找個接口给他灭了。但是吐蕃也有顾虑,若他冒冒然灭了吐谷浑,必然引起我朝动作,若真干起来,我們或许是难受,吐蕃能给家底儿掏空,所以若我猜的不错,吐蕃若要动作,必然会先来巴结巴结我朝,以消我朝疑心,同时给自己挣個名气。” “那乐休认为吐蕃会如何巴结我朝呢?”魏老头倒杯酒给我,笑问道。 赶紧躬身谢過,接過酒,一仰脖,干了,抹抹嘴:“呵呵,听闻吐蕃松赞干布年轻俊才,颇有些能耐,我估算着不出一年,他必然遣史来我朝求亲,当咱皇上的女婿,若真做了驸马,那他是既赚了人,又赚了财,更赚了名声,一石数鸟,還全都是好事儿,呵呵,傻子才不干。” 李、魏俩老头对视一眼,有点儿怪怪的样子。 “若吐蕃真来我朝求亲,依乐休看,我朝该如何处置呢?”李老头冲我笑的慈祥。 “呵呵,小子我看有啥用,那得咱皇上看。不過……”我又喝一杯,摇摇头。 “不過如何?”李老头似乎有点儿急。 “呵呵,皇上即位之初自觉遵奉儒家美德——节俭。曾严格地削减了大型公共工程,以减轻民众的劳役负担和赋税。這‘君依于国,国依于民。刻民以奉君,犹割肉以充腹,腹饱而身毙,君富而国亡’之句,犹如警钟,长鸣于耳。可惜随着我大唐国力的日渐强盛和版图的扩展,皇上对自己的治国之术变得越来越自信,少了以前的那份博采众议,多了份独断专行。他早年节俭和爱惜民力的政策也让位于大修宫苑和广兴公共工程之举了。且看在贞观六年,皇上不顾众谏官力劝,命令整修隋代宫殿;可当宫殿完工后的,皇上见宫殿過于华丽,又下令把它拆毁。同年,太宗重修凤翔府的隋代仁寿宫,随着又在贞观九年建大明宫,贞观十一年建飞山宫,呵呵,而且皇上即位初期,很少举行隆重围猎。要說這围猎,与其說是单纯的捕猎活动,不如說是大规模的军事演练,对当地百姓来說是极为劳民伤财的事情。但近年来呢?围猎乃是经常之事。由此种种,不难看出如今的皇上好大喜功,所以若那吐蕃前来求婚,我敢保证,皇上必然应允,想想看,为患已久的吐蕃,纳表称臣了,其国主都成了咱们皇上的半個儿子,這天大的名头皇上会不要?呵呵,呵呵!” 其实就我這话,砍八遍头都够了,但谁让咱初来乍到,啥都不明白呢?而且受现代教育惯了,說啥也沒個忌讳,再加上喝的晕糊,這嘴就不把门了不是! 李老头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脸色一变再变,脸都黑了半边,而旁边的魏老头却在连连点头。 “若依乐休的讲法,难不成皇上该给吐蕃使臣赶了回去?”李老头皱眉问道。 “小子酒醉乱语而已,吐蕃是否真会来求亲,小子都是猜的,李老這么问我,让我如何回答?”我摇摇头,嗯,头有点晕了。 “呵呵,我們也是闲来无事,随便聊聊,前面听乐休讲的有趣,若那吐蕃真的来我大唐求亲,若依乐休所见,应该如何应对啊?”魏老头也不管我這儿酒上头的,又敬我一杯。 “呵呵,若依我之见,吐蕃求亲是假,索取我大唐财物技术是真。要知道我大唐地大物博,巧匠工艺之高,举世可数,而吐蕃呢?就一群野人养一群牛马,還有啥?所以,其求亲之余,必然鼓吹如何如何仰慕我大唐文化等等屁话,如果皇上真的答应和亲,此等国婚,嫁妆岂能小气,人员物资更是有求必应的,否则怎能显出我大唐威严?呵呵,二老,可曾想過若果真如此,這吐蕃岂不是平白得了我大唐诸多好处?而且之后其国力更上层楼亦是必然,难道二老真会相信吐蕃强盛之后,会看在与我朝姻亲的关系上不侵犯我朝?昔日昭君出塞,突厥可汗模样做尽,可到头来呢?汉朝可曾真的得過一丝实惠?唉——红颜愿顾苍生济,男儿洒泪尽屈膝啊!前车之鉴,后世之师啊!若我朝应婚,纵然平安一时,也不過饮鸩止渴而已。” “红颜愿顾苍生济,男儿洒泪尽屈膝。”李老头腾的一下站起来了:“那乐休是主张与吐蕃一战咯?”老头手都抖了,难道有帕金森啥的? “战?干嘛战?他吐蕃凭什么跟我們战呢?拒绝联姻?呵呵,那是屁话,且不說吐谷浑還夹在中间呢,就算真的吐蕃和我朝接了壤,我朝名将威震四夷,以吐蕃现在的国力,给他個胆子也不敢下了高原来与我朝为敌。况且我朝若调控得当,前面力挺吐谷浑不失,后面分化拉拢南诏各部,若真谋划的好,必可让吐蕃焦头烂额,首尾不能兼顾,到时候,我們不去掺和,吐蕃就拜佛求神烧高香了,還战?本事大的他。”我昏昏沉沉的依着记忆随口而言,根本沒看见俩老头的精彩表情。 “乐休想是醉了,且在這客栈休息一夜……”迷迷糊糊的听有人這么讲,之后我就真的醉的一塌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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