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麟宝阁斗瓷 作者:鬼屋夜游 “福之、丘昇,如何,可比麟宝阁的瓷器强些!”我笑着在已经目光呆滞的两人面前挥挥手。 “…………原来真的有此绝世瓷器,原来真的有此绝世瓷器!”魏续有点失魂落魄:“三彩瓷,竟是如此亮丽夺目,让人叹为观止,叹为观止!” “好俊的马儿,好艳的牡丹,竟然跟活物一般。以前以为老爷子收藏的几件瓷器已经不错了,如今看来,跟垃圾一样啊!”程广轻手轻脚的每件瓷器上摸了摸,喃喃道:“……三彩瓷……三彩瓷……今天算开眼了!” “我說两位哥哥,我问你们我的瓷器可比麟宝阁的强的,别答非所问的!”我推推二人。 “沒說的,他麟宝阁的招牌明天想不摘都不行。”程广胸脯拍的山响:“乐休放心,哥哥我以人头担保,你這几样东西拿出去,麟宝阁的那些玩意儿明天就的砸了。” 魏续一边儿笑着点头:“如此精致的瓷器,定要好好保存才是,像乐休這样随便乱包可不行,等下我马上叫下人专门给乐休你送四個檀木盒子来,明天定让麟宝阁吃個大亏。” “对了,福之,明日跟麟宝阁比试完了,這個福寿茶碗你就拿回去送给老爷子,算是赔了被你打碎的那個。”我冲程广笑笑:“還有這马你要喜歡,一并拿去,反正我自己留着也沒用。”又指指观音:“這個观音就送丘昇了,還請丘昇帮我谢谢魏大人代付店资之恩。” 两人刚想推辞,我就抢先說:“两位切莫推辞,這些东西本就是小弟自己烧的,所以谈不上珍贵,只是略表心意而已。若两位看不起我的话,那小弟也无话可說了。” 程广和魏续二人听我這样說也就不再說什么了,爽快的答应了下来。之后三人又聊了一会儿,他二人便告辞回去了,而劳累了半個月的我也终于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個安稳觉。 次日正午,我准时出现在麟宝阁的大门口,身后是程广派来的四個家丁,各個膀大腰圆,魁梧健硕,横眉竖眼的,每人捧着一個紫檀木的盒子,四件瓷器垫了软垫安安稳稳的躺在盒子裡。 圆滚滚的王掌柜已经在大门口等我了,看见我后一抱拳,语气依然强硬:“李公子果然守信,客人都到了,您請!” 我也一拱手:“請!”既然是来比试的,那也不用客气,我抬腿就进了麟宝阁。 上了二楼,一眼就看见程广和魏续站了一個一把胡子的老汉后面,老汉长的魁梧,昂然坐了首位上,不用问,老妖精程咬金就是他了,這不能得罪,赶紧上前两步,一辑到地,行個大礼:“晚生李逸李乐休拜见程伯伯,愿程伯伯福寿安康,笑口常开。” 老妖精抚着胡子乐了“哈哈哈哈”嗓门洪亮,中气十足:“好小子,自打你做了一首《将进酒》,我府裡就沒消停過,臭小子天天鬼哭狼嚎的,鼓都敲漏了三個,啥时候你小子专门给伯伯我敲一回,让我听听到底怎么個好听!” “程伯伯有吩咐,小子怎么敢不从。”赶紧又行個礼。 “好了,這都坐了半天了,到底带了啥好东西,赶紧的亮出来,這說话都天黑了,老了,眼花,走不得夜道!”老妖精拍拍我的肩膀。 這才正午呢,离天黑還早了点儿吧可谁又敢說半個個不字?老爷子說天黑就是天黑,哪怕十個太阳挂着那也是天黑! 王掌柜一排摆出十個精品瓷器,越瓷、邢瓷皆有,论品质却是上上之品。 五個专业鉴定师各個摇头晃脑的不住称赞,让王掌柜乐的嘴裂的老大,得意洋洋的朝我示威,眼睛能放了脑门子上。 我也不多话,一字排开,四個紫檀盒子一打开,满场倒吸气的声音。 看着一溜儿几乎瞪到极限的眼珠子,咱要的就是這效果。 王掌柜不敢相信的揉揉眼睛,伸手摸摸這個摸摸那個,刚想再摸摸福寿茶碗的时候,“啪”的一声,手被程老爷子抽的老远。 “手油的,中午吃完洗手了沒?這要是给茶碗儿上染的满是油腥味儿,那是叫人喝茶呢還是叫人灌油汤啊?”說完老爷子冲我一招手:“乐休,這茶碗子经用不经用啊?” “程伯伯一试便知”我自信的点点头,冲王掌柜一拱手:“還麻烦王掌柜取些好茶和滚水来,若有桂圆、红枣、冰糖也烦劳拿些来。 王掌柜立马吆喝了两声,片刻就给备齐了,按后世裡黄河三泡台的泡法,直接将好茶,桂圆(去壳)、红枣、冰糖(适量)放了茶碗裡,滚水一冲,碗壁上的悬铃顿时发出一阵悠扬的铃声,合了碗盖儿,轻轻一晃,再将水倒出三分之二,重新冲入滚水,恭恭敬敬的给程老爷子端過去。 “程伯伯,碗内虽是滚水,可由于采用了独特的烧法,所以茶碗只会微温,绝不烫手,而且只要盖了盖子,就算放的稍微久了,茶碗裡的茶也不会便凉,還有透過茶水,碗壁上小子也藏有玄机,請程伯伯一观。” “哦!让我瞧瞧!”老爷子小心接過茶碗,铃声清脆,:“嗯,果然不烫手!”揭开碗盖儿,往裡一瞧,顿时惊叹:“好!好!好!”老爷子连夸三個好字,程广和魏续好奇,连忙探头朝茶碗裡看,果然见茶水相映之下,碗壁上隐隐浮现出十四個字:“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见此奇异,程广和魏续不禁连连惊叹。 喝一口茶,老爷子咂咂嘴:“這茶泡法倒是新鲜,清香甘甜,好喝,就是茶叶差了点儿,糟践了好茶碗!”說完将茶碗往台子上轻轻一放,冲王掌柜几個說道:“你们几個也来瞅瞅,算长长见识!只准用眼睛看,不准用手碰,否则……”老爷子两眼顿时寒光四射。王掌柜几個连连答应着上前一看,再次恨不得给眼珠子瞪出来。 “乐休啊!這個三彩瓷,果然不同凡响,不知哪裡還有卖的,刚好過几天家裡請客,伯伯我打算买几個喜庆喜庆。” “程伯伯,這三彩瓷是我在老家金城时,遇到一個身患重病的老人家,我看那老人家可怜,就照料了他三個月,可最后老人家還是灯枯油尽与世长辞了,老人家临死前将這门手艺传给了我,但他告诫我說三彩瓷夺造化之功,有鬼神之妙,所以为苍天所忌,所以他要我立下重誓,一生只能烧制十件三彩瓷,而且每件物器绝不可重复,否则必然遭不测。小侄学成之后曾烧制過一件三彩瓷送与父亲,可是家父管我甚严,他见我不读经史却爱好此旁门左道,所以盛怒之下将那三彩瓷摔的粉碎。自此小侄再不敢提此事,直到半月前,一时好胜,与王掌柜相约比试,才又重操旧技,烧了這四件三彩瓷器。至于其他三彩瓷,小侄估计或许已過世的老人烧過,可今日流至何方,小侄也不知。所以還請程伯伯见谅!” “哦,原来如此!每件三彩瓷都是举世无双,独一无二的,难怪如此出色,如此艳丽啊!”程老爷子有点儿失望,但仍然点点头:“乐休說每件三彩瓷都有神妙,不知另三件瓷器有何稀奇,演来看看。” “是!”我点点头。 先给那匹马拿起来:“此马取名虬龙驹,遇风而嘶,不信可放于临窗之处。”說完我给马放了窗边的台子上,打开窗,一阵微风吹過,只见虬龙驹果然:“唏律律”的嘶鸣起来,隐约中竟似奔腾起来一般。 抬手给马拿起来,嘶鸣即止。 “這個取名为观音垂柳滴甘露,只需在這羊脂玉净瓶中加入清水,观音手持的杨柳枝上便能滴水不止,而這水滴入脚下云雾即然不见,而那羊脂瓶中之水绝不会流尽。”說完让王掌柜取了一碗清水,慢慢注入观音的羊脂玉净瓶中,然后给观音下面垫了一方丝布。果然片刻后清翠的杨柳枝上便开始滴下水来,起先是一滴,两滴,之后慢慢如雨露般连绵不绝,而滴下的水果然隐入观音脚下的层层云雾之中,不曾溅出半点,而那羊脂瓶中的水果然也不见枯竭。 给观音端起来,先给大家看看丝布,果然不曾溅湿分毫。然后给水都从羊脂瓶中到出,又是一碗不减半分。 “這個取名花开富贵吉祥盆。盆中加入清水,這盆中艳丽牡丹将逐瓣绽放,而最后牡丹花盛开之后,花蕊之中将托出国色天香四個字。各位且仔细看這花苞!”我用手指指花苞,将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花苞上,然后缓缓给刚才的清水倒如盆中,果然,一会儿,众人就惊叫花开了,花开了,最后果然有“国色天香”四字浮现与水中。 待大家看够了之后,我将盆中水倒出,将盆放回。冲老妖精拱拱手:“程伯伯,如何?” “好宝贝,好宝贝!果然巧夺天工,玄妙的紧!”老妖精连连惊叹。 “王老板,如何?”我冲王掌柜拱拱手。 此时的王胖子已经像是霜打的茄子——蔫儿了! “還如何啥,摘招牌吧!”程老爷子一旁撇嘴。 “李公子,王某有眼不识泰山,沒說的,這招牌归您了,小的這就让人给你摘下来!”王掌柜虽然深受打击,可却硬气的紧:“公子且容小的先给几位行家送回去。” “王老板,小子乡下来的,不懂京城规矩,日前冲撞之处還望见谅,你我今日之比,在我看来不過是以瓷会友,大家相互切磋,增长见闻而已,還望王老板大人大量原谅小子鲁莽,且莫再說什么摘招牌的话,小子在這裡给您见礼了。”說完我冲王掌柜深深一辑。 王胖子眼泪都出来了:“李公子万万不可如此,折煞老汉了,折煞老汉了。”边說還边手忙脚乱的拉我。 在這重农轻商的年月,能在這京城裡开大字号的名店,背后沒有啥关系那是屁话,咱這初来乍到,沒跟沒底儿,要啥沒啥的,去树這么個敌人实在太傻。老话說:“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敌人多堵墙。”所以我早就盘算好了,绝对要给這场子兜回来。 “行了,王胖子,都到這份儿上了,你在矫情就做作了,要是沒你跟乐休斗气,老夫我還不知道這世上居然有如此宝贝,這事儿啊,要我說就這么揭過去了。你的招牌就還是挂在那儿好了,真要意思意思不如在同福阁摆上一桌,大家开心开心。” “卢公您說了就算,小的马上就派人去安排。” 趁了王掌柜送人并安排事儿的空挡,老妖精眉开眼笑的指着福寿茶碗和虬龙驹說:“听福之說,這俩算你帮他赔我的?” “雕虫小技,难得程伯伯喜歡,也不知抵不抵的上被福之失手摔碎的那個,就指望给程伯伯消消气,還望程伯伯别嫌弃才好!”都到這份儿上了,我還能說啥呀。 “不嫌弃,不嫌弃,难得你小子对朋友有這份情义,老夫再推辞就矫情了。有空也到我府上走走串串,年轻人多些,热闹!”老妖精笑呵呵的小心翼翼给俩瓷器包装好,招呼程广端着:“回府,仔细拿好咯,有丁点儿闪失,直接自己给自己挂了城门楼子上风干,别再叫我看见。”横很,咱胆儿小,怕的荒。 “乐休,府裡還闹腾,這就先回,等王胖子席位订好了,让他给招呼一声。你有空也府上来转转,咱们好好聊聊!”老妖精招呼了一声,颠儿着就走了。 跟魏续聊了两句,我给观音包起来,送到魏续手中:“丘昇,還請代为感谢魏伯伯!” 魏续也沒客气,冲我抱抱拳,收下了:“我也先回府一趟,乐休若有空闲不妨到家裡来,父亲大人老是念叨你呢。” 送走了魏续后,王掌柜回来了,我冲他拱手一礼:“王掌柜,咱有個想法想跟您商量商量,不知道王掌柜愿不愿意帮個忙?” “李公子千万别客气,有啥能帮忙的您尽管开口。”王掌柜连声客气道。 “這四件三彩瓷中的三件,我都已经送人了,只剩這花开富贵吉祥盆,不知王掌柜愿不愿收购?” “啥?……這……那個……真的……李公子可是再說笑?”老汉一下子连话都不会說了。 “王掌柜看我像是在說笑么?” “收!怎么不收!”王掌柜噌的蹦了起来,真不知道以他的体型怎么做到這高难度动作的:“只要李公子你开個价儿,王某绝不二话!” “其实小子我从小家裡管的严,也从沒卖過瓷器,也不知道啥价不价的,王掌柜你就看着给吧,就凭您在京裡的声誉,小子我信的過您!” “承蒙李公子看的起,還請李公子稍等,我去去就来!”說完王掌柜噌的就窜沒影儿了,动作之利落迅速,让人叹为观止。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王掌柜就又窜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的厉害,颤着伸出三個指头,话都說不出来。 “三十两?”我心裡吓一跳,就我這個,后世撑了天也就百来块的东西,到了唐朝就翻了几十翻啊!那真就不好意思了。行了,就這么定了。 我笑着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王掌柜胖胖的脸再次裂成一一朵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