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出乎意料 作者:鬼屋夜游 晚上,一個人躺了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裡总有一丝說不清道不明的忧虑。让人莫名的烦躁。 干脆不睡了,随便披了件外衣,开了房门,到院子裡散散心。 坐了院子裡的石头凳子上,看着不远处的大树发呆。究竟哪裡不对,才让我如此心神不宁呢? 先深呼吸两下,强迫自己静下来,然后开始回头想自己到唐朝后的所有经历。 一個要啥沒啥的平头老百姓,能混了我今天這個地步,只能用奇迹二字形容。 其实自家事情自家知,我从本质上還是一個平头老百姓。就算如今整日跟所谓皇亲贵胄、达官显贵相往来,也并不能让我觉得自己有多重要,多显贵。相反,行事說话,更有种如履薄冰的感觉。一点儿也沒有了往日当平头老百姓的那种畅快感觉。 牵扯不断的利益关系,相互挤压的权利空间,就算我真的沒有丝毫掺和了裡面的想法,可别人会這么想么? 胡思乱想,却理不出個头绪。 “少爷,你還沒睡啊!”随着双儿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一片光亮照亮了黑漆漆的院子。 回头。看见双儿持了一盏纱灯,俏生生站在廊下。 “嗯,心裡乱,睡不着!”我笑了笑。不知为什么原本乱糟糟的心裡竟平静了下来。 “少爷为什么烦恼呢?”双儿走到我跟前,将纱灯放在石桌上,然后抱膝蹲了我跟前问道。 “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烦恼。心裡总有种担心,却又說不出来是什么!总觉得哪裡不对。”我摇摇头說道。 沉默了一会儿,双儿轻轻說道:“其实双儿也曾有過這样的时候。不過现在想明白了。” “哦?能說来听听么?”我问道。 双儿抬手给一缕飘散的长发梳了耳朵后面,轻轻地說道:“那是爹爹刚過世的时候。我一下子像是沒了魂儿一样,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当时心裡很害怕,一個人呆呆的守了爹爹身边,想哭,却哭不出来。爹爹生病的时候,再苦,再累,我依然能咬牙挺着,因为這心裡還有根支柱撑着,可当爹爹走了,我心裡的柱子一下子就塌了,觉得一切都沒有了,沒人疼,沒人爱的,活着也沒什么意思了。后来想到不能让爹爹走了還背一身债,還有就是不能让他连個坟都沒有,所以才动了卖身的念头。只要给债還了,再把爹爹安葬好了。我自己,无所谓了。可是一连几天,好多人围了我身边看,有同情的,有叹息的,可就是沒有买我的。当时我這心裡,也是很烦,沒有個主意。直到少爷买了我,只留了钱,别的啥也沒說,我就认定少爷是個好人。還了债,安葬了爹爹,我到处去找少爷,却沒找到。后来生病了,一個人躺着,浑身难受的时候,我就想,死了吧,也许死了就解脱了,不再這么苦,不再這么累。到了阴间,說不定還能碰到爹和娘,那时候我就有人疼,有人爱了。但是這时候少爷又出现在我面前,当时少爷說:‘别动,现在我說什么就是什么。’,也许說了少爷不信,我听了這话,心裡的柱子一下子就又竖了起来,整個人都踏实了,终于有個人疼我、关心我了。之后跟了少爷身边,少爷教我认字,教我算学,带着我過上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双儿顿了顿,一双大眼睛看着我,认真的說道:“所以,我天天诚心向上苍祷告,希望少爷您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所有的苦,所有的累,都让我来替少爷承担。” “……”不知道說什么,伸手摸摸双儿的头:“傻丫头!” “嗯,双儿本来就是個傻丫头。”双儿难得大胆的将头轻轻靠了我腿上,轻轻說道。 双儿的一番话,点醒了我。如果說双儿当时的迷茫和忧虑是来自于对未知的恐惧,那我呢?我的迷茫和忧虑何尝不是来自于对未知的恐惧呢?甚至可以說,是为难以把握自己的命运而恐惧。越是陷了這個圈子越深,這种恐惧感就越大。 其实說到底,是我自己根本不知道如何在唐朝這样一個封建皇权的制度下生存。跟皇权和那些豪门贵胄相比。我這個穿越来的人,根本不了解他们的生存法则,除了知道一些歷史脉络的大致方向,我能依靠的资本太少了。如今的闪电式崛起,是我根本沒有意料到的。所以一時間无法适应這种身份的急速转变。在這种一言决定生死的社会制度下,如何才能更好的活下去,更好的实现自己的田园梦,是我面临的最大课题。 “生存是一种权利,但這种权利不能靠别人施舍,而要靠自己去拼搏、去争取,否则你就会丧失生存的权利。”突然想起這句名言,谁說的忘了,可仔细想想,真有道理。 既然觉得难以把握自己的命运,那就努力让自己变得足以掌握命运,既然对未来面对的一无所知,那就努力去增加自己的资本,以应付未来。說句光棍点儿的话:“我命由我不由天!”說到底,人還是要靠自己才行不是。 怕事儿只会惹事,不怕事儿反而沒事儿,咱沒想過称王称霸,但我們也不能怕称王称霸的,否则就是被欺负、被蹂躏的下场。弱肉强食。适者生存,這是恒古不变的法则。 无论什么样的社会制度,究其根本,利益而已,无利益,不成社会!只要有了利益纠葛,敌人可以变成朋友,朋友可以变成敌人,就看如何让利益最大化而已。在利益的巨大能量面前,沒有不可能的事儿。 给自己定三個原则: 一、危险人物能不沾,就不沾。 二、危险事件。绝不掺和。 三、低调行事,能不露脸就不露脸,让人想不起来是谁最好! 找到目标了,要想在唐朝混的好,要想安心种田,安心种很多田,正确把握皇权、显贵、百姓三者间的利益关系,摸清找准,建立一個共同的利益目标,才是真正的关键!嘿嘿,想明白了,咱就有主意了。 贞观十五年十月初二,同福阁。 程福之的办事效率,我是相信的,提早到了同福阁,今儿毕竟是我請客,沒有让客人等我的道理。 到了同福阁,才发现程福之居然大嘴一张,给整個同福阁包了!呵呵,老妖精的种,就是這幅做派! 给双儿安排在同福阁一楼。虽然无奈,但以她目前的身份,還出席不了這种场面。 老妖精带了程福之最先到,還沒等我打招呼,直接就一句:“今儿乐休你請客,這白酒是不能少的!” 就知道這货肯定得提這茬儿,笑呵呵說道:“老爷子放心,今儿酒水管够!再咋样也得让老爷子您开心了不是。” “嗯!就爱听這话!”老妖精拍拍我的肩膀:“還是你小子厚道,老头子可怜哦,這么大年纪了,就想喝两口好酒,儿子還夹藏私吞的,這眼泪都沒地方流去!” 得,不用问,程福之這小子私藏的几瓶酒肯定被老妖精抄底儿了。 偷偷瞄瞄站了老妖精身后的程福之,程福之正挠着脑袋苦笑。 沒敢接老妖精的话,笑笑道:“小子我已经准备了百瓶白酒。福之的婚宴用酒,小子包了。” “好!”老妖精点点头:“要不你明儿先给酒送了我家裡,這什么人有资格喝,什么人沒资格喝,你们娃娃家的弄不清楚,就让老头子我来分配吧。可怜哦,這老胳膊老腿儿的,還得为了儿女事儿操心,真是一辈子還不完的儿女债!”說完還摇头叹息,像是自己真的多操劳似的。 “老爹,這個……您老也到了享福的岁数了,做儿子的咋能让您這么操劳?要不让娘来操办這事儿?”程福之凑了头上前,嘿嘿笑道。 “滚!”老妖精一脚就踹了程福之小腿上:“這事儿轮不到你做主!上次私藏的事儿還沒跟你算账呢。” 果然啊!老妖精就是老妖精,跟他相比,程福之的道行差了何止十万八千裡。 正說话呢,同福阁门口又来一队车马,老妖精眼睛一瞥,挑挑眉毛:“李道宗咋也来了?” 這人是让程福之带了請的,我咋知道?疑惑的看看程福之,发现程福之也是一脸纳闷。 江夏郡王李道宗,字承范,如今的礼部尚书,是唐高祖李渊的堂侄,是唐太宗李世民的堂弟,十九岁起跟随李世民南征北战,立下了不世功勋的人物。正宗的天潢贵胄。 转念一想,這李道宗可是文成公主李雪雁的亲爹,难道是李雪雁這裡有了什么变数? 车队转眼停好,只见一個精神矍铄,相貌威武的中年男子风度翩翩的从车上下来。而他身后,可不是文成公主李雪雁么? 李道宗先冲老妖精拱拱手:“卢公,久未见面,可還安好?” “嘿嘿!”老妖精笑眯眯的看看李道宗:“好!吃的下,睡的香,怎么会不好。听說郡王你闭门读书,可有精进?” “呵呵,毕竟過了读书的岁数,怎敢奢望什么精进,能略有所悟,我就心满自足了。”李道宗笑着摆摆手,然后指指李雪雁:“皇上看我可怜,已经下旨,让雁儿重回我府了。這次听說她要来跟卢公几位碰面,我也闲来无事,恬脸来凑個热闹。還望卢公不要见怪。” “呵呵,這有啥见怪的。”老妖精笑笑:“我可不是也是沾了福之的光,過来骗吃骗喝而已。”說完冲李道宗拱拱手:“文成公主回府,還要恭喜郡王哦!” 李道宗笑笑,朝皇城方向拱拱手:“還要感激皇上可怜我才是。” 大家见過礼后,李道宗看看我笑道:“這就是名动京师的才子李乐休咯。果然少年英才。” 赶紧谦虚两句,然后拍李道宗一個马屁:“跟郡王您比起来,小子還差的远呢!還要好好跟郡王您学习才是。” 李道宗是李大帝最看重的兄弟之一,关陇贵族集团的核心人物之一,最难得的是李道宗和李世明一生都保持了一份真挚的友谊。這是歷史上罕见的。虽然最后惨了点儿,被上台的武则天流放,病死。但這位真的是无愧大唐名将之称的人物。 “呵呵”李道宗笑笑:“听說乐休近期酿了一种名为白酒的美酒,不知今日可有幸一饱口福?” 怎么這位也好這口?点点头:“能得郡王品尝,乐休之幸也!” 给几位迎了楼上,告罪一声,回了门口等最后一位——兰陵公主李淑。 也沒等一会儿,一队车马又来了同福阁门口停好。估计应该就是李淑的车驾了。 车帘掀开,李淑端庄的下车,但身后竟然跟了一個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儿。這能跟了公主身边的,又是哪位? 拱手向李淑行礼后,礼貌的询问道:“這位是……?” 李淑拉着小男孩儿的手,介绍到:“這位是我弟弟,晋王李治。” 啊?這位大神怎么也来了?今儿這顿饭還真是热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