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长安特使 作者:未知 第二章 长安特使() 左边脸颊還**辣的疼,嘴唇却感到一丝清凉,好像是水。 身体好像渐渐有了力气,在看到东西之前,先听到了声音,有许多人在說话,那口音有些古怪,有点像粤语,又不完全是,似乎南方话和北方话的的因素都有点儿,但依稀還是听得懂——是中国话。 得救了? “啊!特使好像醒了!” 特使? 张迈吃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好像是躺在一個山洞裡,几個人围了上来,其中两個是五十多岁、穿着古代衣服的老家伙,一個中年汉子,一個青年,不過让人欣喜的是那個英姿勃勃的美眉也在其中,只不過和张迈眼神接触的时候,她赶紧将眼光一开,略显羞涩。 “特使,你醒了?”最老的那個人开口說。张迈不是语言学家,沒法从口音中分辨出他是哪裡人,但听起来就像某個方言区的人說普通话,很不“标准”。 “什么特使?”张迈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可能是干渴太久的缘故。 這群人在干嘛?演戏嗎?张迈知道沙漠中偶尔也会有一些剧组来光顾的。 “尊驾不是特使嗎?不是长安来的特使嗎?”另外一個老人說,他的模样,有些凶狠。 “什么长安来的特使?” 长安?好古典的叫法啊,那個城市,现在不改名叫西安了嗎? “尊驾不是特使,那這……”先前那個老人取出那圣旨来:“這圣旨如何会在你身上?” 张迈脑袋有些嗡嗡作响起来,隐隐感到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见那個老人眼睛裡『射』出警惕甚至质疑的光芒来,感到如果自己一個应对不善,或许就要出事。 “這裡是什么地方?你们……你们究竟是谁?” 那些人对望了几眼,那少女說:“我看……特使也许是累了,身体還沒恢复,所以神志有些模糊。” 最老的那個老人点了点头,似乎认同了那少女的說法。 “汾儿,你留下,照顾特使。” 他们走开了,在离张迈七八步外的地方围聚着,小声商量着什么。张迈隐约听见什么:“难道他不是特使?”“可他說的话是华言啊……”“华言是华言,可他的口音不对。”“虽然不对,但也不是胡音,咱们大唐幅员辽阔,方言众多……或许……他是什么地方的人。” 随着逐步清醒,张迈的脑子也越来越清晰,他想问那個美眉:“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叫汾儿?” 少女嗯了一声,似应非应。 “我晕了之前好像对你……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美眉的脸红了起来,忽然叫道:“爹,他好像全醒了。” 那几個古怪装束的人又围了上来,然后那個有些凶狠的又是那句话:“年轻人,你究竟是不是长安来的特使?” 张迈直觉地感到,如果现在就老老实实地否认,只怕沒好事。 還是别回答,先问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才醒来,你们就忽然问這问那的……”张迈說:“我倒想问问你们,你们是谁!還有,我的东西呢?” 他发现自己的包袱,還有那三件古董都不见了。 几個老人又对视了一眼,终于,最老的那個拍了拍额头:“哎哟,是我們的不是了。” “怎地?” 那老人說:“我等只想着辨明他的来历,可特使也得知道我們的来历,才能表明身份啊。特使从长安到這裡,沿途万苦千辛,总不能碰到谁都和盘托出。” 另外那個老人道:“是,是。” 张迈听他们還是认定自己是什么“特使”,心中好笑,又听那老人說:“特使……”他想想张迈還沒承认是特使,就改口:“這位郎君,老朽叫郭师道……”指着那面向有些凶狠的老人:“這位是杨定国……”跟着指着一個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這是我义弟安守敬。”指着一個二十岁出头,长得和他有点像的青年:“這個是我的儿子郭洛。”最后指着那個美眉:“這是我的女儿,郭汾。” 哦,她叫郭汾啊,不過—— “等等等等!”张迈截住了他的话头:“你告诉我這一堆名字有什么用!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 心念一动,正想问你们是不是少了個跑龙套的,在背剧本给我听让我凑個数啊?就听郭师道叹了一口气:“郎君說的是,长安来的人,如何能够晓得我們這帮人的名字,不過,郭昕這個名字,郎君应该知道吧?” 郭昕?有些熟悉啊…… 忽然,那道圣旨上的字在脑中晃過—— 郭昕! 张迈脱口而出:“安西大都护?四镇节度使?” 几個老人见他道破了郭昕的来历,脸上都『露』出欢喜的颜『色』来,越发认为张迈的言语对路,郭师道叫道:“特使记得了?” 记得?不是记得,只是在圣旨上看到那個名字而已,而且—— 他环顾眼前這几個人:“郭昕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郭昕是老朽的祖上,我們這些人,都是安西四镇兵将的后人啊。” “啊!”张迈郭师道到郭汾从老到小看了一眼,眼睛裡透着不信。 开什么玩笑,唐朝兵将留在中亚的后裔? 张迈听說過缅甸那边有**的后人,经過几十年還保留着血脉乃至军事建制,也听說過郑和下西洋时部分人滞留在非洲几百年了還有后裔,不過都已经变得不像中国人了,要說唐朝留在中亚的兵将到现在還有后裔…… 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一千多年啊!那怎么可能? 他沒說出来,但眼神已经表明了一切,郭师道和杨定国互望了一眼,郭师道說:“看来特使還怀疑我們的身份。好吧,我就将我們的来历一一道来,让特使心中无疑。不過,长安那边和我們隔绝已久,我也不知道特使你知道哪些事情,不知道哪些事情,实在不知该从何說起。” “那就从头說起吧。” “从头說起?好吧。就先說咱们安西都护府,咱们大唐对西域的统治,主要是設置了北庭都护府和安西都护府。北庭都护府管辖范围在天山以北,如今已在我們身后了。天山以南直到葱岭以西,都归安西都护府管。” 安史之『乱』张迈還是知道的,天山张迈也晓得,他包袱裡的中国地形图裡标得很清楚,可葱岭在哪裡呢?啊,对了,经過喀什的时候,导游好像有提到,說葱岭就是现代地圖上的“帕米尔高原”。 “安西都护府设有疏勒、于阗、龟兹、焉耆四大军镇,统称安西四镇,但在安史之『乱』爆发后,安西四镇的驻军大部内调,河西走廊又被切断,也就是說,安西四镇不但自身的实力削弱了,而且与朝廷的通道也被隔绝。在当时,這裡真可以說是成了一块飞地。” 听到這裡张迈想起了美国的阿拉斯加州,那個地方也是美国的一块飞地,中间隔着個加拿大,不過听郭师道這么說,安西這块飞地显然是因为战争這個人为因素被隔绝的。 郭师道慢慢地讲述着:当年,大唐在西域的疆土一步步地沦陷,河西走廊被隔断,滞留在西域的唐民在回纥人、吐蕃人、阿拉伯人的包围下彷徨无措,周围都是异族啊,而且都对唐民们虎视眈眈…… 他的這一番话,算是给张迈恶补了一点關於安西四镇的知识,从兰州到喀什,沿途上导游倒也說了很多和唐朝有关的故事,但出国门后,外国的导游就很少提到這片土地和唐朝有什么关系了。最多在吉尔吉斯斯坦时导游說他们国家贡献了一個世界级的大诗人李白——开什么玩笑!李白是外国人? 张迈忽然想:“原来如此,這么說来,我来旅游的中亚五国,包括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土库曼斯坦等,以前全部都属于大唐啊。当然我『迷』路的那個沙漠也属于大唐。還有阿富汗,是不是中国的?咦,那個中亚导游怎么不說這個?” 他忽然想到一個很现实的問題:這批人自称是安西四镇兵将的后人,难道是真的么?因为对方沒理由搞出這么大的阵仗来骗自己啊,又沒有什么好处。要說這真是一個恶作剧,那這批人的演技也实在太好了! “难道這些人,躲进了深山老林,或者沙漠裡的小绿洲,一躲就是一千多年,一直沒有被人发现?就像桃花源裡那些躲避秦始皇的人一样,一躲几百年以至于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可是很快地他就自己否认掉了這個推测:要一千多年与世隔绝,這個可能『性』太低了! 同时,他的眼睛盯向這批人,但又觉得這些人不是在开自己的玩笑。他们的眼神都很认真。 郭师道似乎看出了张迈的怀疑,对那個英武的青年說:“看来特使還是不信。洛儿,把先祖留下来的鱼符将出来。” 那個青年郭洛转身去取了一個小箱子来,箱子很陈旧了,却保存得很好,郭师道从怀中『摸』出一把钥匙,珍而重之地将箱子打开,裡面藏着些陈旧的文书,拿开文书,在最底下,才『摸』出一块鱼形的令牌来。 张迈的眼睛一亮,因为被一大群人盯着,這個细微的表情杨定国竟然也注意到了,他說:“特使果然认得鱼符。” 鱼符?什么是鱼符?张迈不知道鱼符就是虎符,也就是中国历朝历代调兵遣将的印信,唐朝因为避李虎的讳(李虎是李渊的祖父),所以将虎符改为鱼符,但這时张迈也不敢随便问。刚才他眼睛亮了一下,不是因为他知道,而是因为他发现這块鱼符与他在骷髅边发现的那块鱼形令牌几乎一『摸』一样。 跟着,郭师道又拿出了张迈带来的那块鱼符:“我郭昕公当年曾派出十五拨使者,向长安发出奏表,可是一直等到四镇相继沦陷也沒有回音。我們在西域苦苦守候,为的,就是等到這块鱼符,還有這道圣旨……”他的眼睛裡噙着泪水:“郭昕公逝世之后,我們四镇后人仍然不肯绝望,直到今天,可等了不知多少年了!” “所以你们這一等就等了一千多年?”這些人的忠贞让张迈有些感动,但還是不大敢相信。 “一千多年?”两個老人面面相觑,一齐道:“沒有一千多年啊。” 就在這时,洞外奔进一個年轻人来,叫道:“不好!回纥人找到這附近了,我們得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