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龙骧营 作者:未知 第七章 龙骧营 郭师道估计,刘岸大概会在半個月内回来,可是他的预测却未成真,半個月過去,刘岸還沒有消息,杨定国便建议再派人去打探,张迈却道:“我們要信任刘司马。以刘司马的本事,就算出了什么意外,至少也必能派人回来传個口信。” 等待刘岸的這段時間他们也沒有浪费,张迈会同了郭师道,对唐军进行进一步的整编。 郭师道嫌“狼牙营”的名称不伦不类,便改之为“龙骧”。对杨易嚷嚷着也要扩营,郭师道也予默许。在张迈的建议下,他在“方归”之中选出六百人,以其中三百人并入鹰扬营。又依张迈之法,选其中二百四十人,用飞熊营的老兵做骨干,组成一個新营广武营,剩下六十人便补上飞熊营之缺。按照相同的方法,又从新碎叶城民部、藏碑谷唐民、北沼黑头乌护中选出六百人,六百人中又选五百四十人,杂其队伍,分别从骁骑营、豹韬营各取六十名老兵作为骨干,组成两個新营振武营、兴武营,剩下六十人则补骁骑、豹韬之缺。广武、振武、兴武三营都暂不设校尉,而以杨桑干、安守业、钟旻三人为副校尉统领兵马。 自此安西唐军便有龙骧、鹰扬、飞熊、豹韬、骁骑、广武、振武、兴武八营,其中龙骧、鹰扬两营各六百人,其余六营各三百人,合三千人,比起在新碎叶城时兵力大增,只是诸营之中,龙骧、鹰扬、三武营的新兵尤多,新兵素质虽然不错,却急需锻炼。龙骧营的训练由张迈、郭洛负责,鹰扬营的训练由杨易、慕容春华负责,其它三营则由郭师庸统一进行军训。 郭汾自打了张迈那一巴掌之后再不理他,见面也不說话,杨清等都說:“沒什么的,等汾儿气头過了就沒事。”可张迈无论怎么逗她說话她也不开口,就当眼前沒张迈這個人。 张迈在安西唐军中生活了這么长一段時間,从『妇』女们的言谈反应中早已知道這些大唐的女儿对那种送鲜花送礼物开玩笑搞浪漫的小白脸技巧并不很放在心上,有道是“良人执戟明光裡,事夫誓拟同生死”,有一個温柔的夫君固然是好,但前提是這個夫婿必须能够在战场上博得荣光!否则的话光会风流挨光、油嘴滑舌,只会增加良家女的反感。可以說,大唐男儿超强的战斗力,和大唐『妇』女对他们的這种期待也是很有关的! 张迈本想自己连取大胜,以为這次回来定能赢得郭汾的欢心,沒想到小石头的几句不应该說的话就让這一切努力付诸东流,虽然杨清等都說郭汾只是一时恼怒,但不知怎的,郭汾這口气却迟迟不消,每念及此,真是哀哉哀哉,那什么乌护第一美女自然也就沒時間想了。家中的红旗都還沒搞定呢,哪有功夫想外头的彩旗呢! 苦恼之中张迈化悲愤为力量,每天都带龙骧营去出『操』,用身体上的自虐来发作掉身体内多余的荷尔蒙。龙骧营真正的军训总教官其实是郭洛,张迈是這個营精神上的领袖,同时也是天字第一号受训者。 上午去爬沙丘,下午就去练马术,中间還穿『插』了横刀训练、弓箭训练和队列训练,也有人被安排了练习长矛,那些大力士则会被挑选了去练习陌刀,陌刀可不是容易打造的玩意儿,数量不够,就用战斧代替,战斧都不够就用铜锤,每天都练到了深夜,第二日太阳還沒起来张迈就爬起来了,他自己是“精力”无处发泄,主动自虐,新兵们却被『操』得哭爹喊娘,只是张特使自己也在前面跑着,新兵也就不好不跟着跑了。只有像小石头這样体力上的变态者才对這种训练甘之如饴。 从夷播海到灯下谷這段時間的行军其实已经让龙骧营战士得到了相当程度的锻磨,在经過這半個多月自虐式的军训,张迈的刀法、骑术都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当然那些被他虐的龙骧营将士进步也不比他差。 “看见沒有!龙骧营已经出去了,咱们难道能落后嗎?”杨易叫嚷着!他下了一條惨无人道的规定:每天一定要比龙骧营早起,要等龙骧营练完才能回来,要等龙骧营睡觉才能睡觉。如果不是灯下谷的谷口防范森严,如果不是出谷之后就是危险的茫茫沙漠,不知這半個月就要逃掉多少人!不過熬了半個多月后,当身体的反应跟了上来,渐渐的也就习惯了。 锻炼得如此辛苦,体能消耗自然极大,吃的也就多了。几千人在灯下谷中有消耗沒生产,虽然這次在夷播海抢到了不少钱粮,但半個月下来那些小麦就吃掉了一小半,抢来的羊也吃掉了将近三分之一,手裡虽然有不少金银财宝和铸币,但這些东西又沒法吃,灯下谷也沒地方买东西去,眼看又要动老本了,分管后勤的仓曹参军事郭太行跑来跟郭师道诉苦,說要么得想办法节流,限制口粮,要么就得赶紧开源了。虽然唐军還不至于很快就断粮,但主管后勤的郭太行自然知道不能等到那一天才开始想办法。 郭师道想了想对杨定国說:“也该让孩儿们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了。” 杨定国道:“情报未明,似乎還不宜妄动。” 就在這时,人报:“刘司马回来了!” 郭师道大喜:“快請!” 正在外头训练的张迈听到消息也赶了回来,只见刘岸一身昭武族的装束都還沒脱下,只喝了几口水,便在那裡向郭师道等汇报這一次出去的收获。 消息却沒有预料中的好,刘岸的第一句话就是:“打听不到郑家的消息!” 诸将啊了一声,都颇显失望,张迈问道:“那你可见到唐民沒有?” 刘岸很无奈地摇了摇头:“沒有,我先混进了怛罗斯,跟着往下巴儿思去,然后去俱兰城,下巴儿思和俱兰城明显是汉人的我几乎都沒见到,怛罗斯的商户中有不少黄皮肤黑眼睛的,可他们說的却都不是唐言,說突厥话的也罢,說天方话的也罢,都流利得很,沒夹带半点中原口音。我旁敲侧击地问了几户商家,都沒听有姓郑的,到最后一户时我见对方开始起疑,就不敢再问下去了。” 郭师道叹道:“看来郑家多半是出事了。 张迈见众人士气有些低落,鼓动道:“沒有唐民更好,那我們就将他们彻底当做敌人来看待,做事反而不用缚手缚脚了。” 诸将都道:“不错!” 刘岸也点了点头,說道:“不過有一個不知道算好還是算坏的消息——我們和牧民、商户交谈,发现他们好像都還不知道咱们在北边搞得天下大『乱』的事情呢。” 诸将都咦了一声,杨易叫道:“那怎么会!咱们可把回纥人的几個可汗都牵扯出来了,什么土伦汗、博格拉汗,都在咱们手下吃了败仗呢,這边的人居然不知道!” 刘岸笑了笑,說道:“其实這也不奇怪。一来,可能八剌沙衮那边觉得丢脸,又怕人心不稳,刻意掩饰了。二来,怛罗斯這边和碎叶河流域虽然只隔着俱兰群山和碎叶沙漠,但好像已完全是两個世界,所以两個地方的居民有可能沟通不多。阿易你将来有机会到那裡走一遭就知道了。” 杨易道:“走一遭那肯定是要的!” 郭师道取出一副陈旧的地圖来,问道:“那可知道回纥人兵力排布的情况不?” 刘岸摇了摇头,打开地圖,手在這裡以指,那裡一指,說:“這些,這些,這些,都過时了。现在出了沙漠,在這條线上,主要有三座城池,一座是怛罗斯,一座是俱兰城,一座是夹在它们中间的小城下巴儿思。” 大都护军帐中铺了個沙盘,刘岸一手拿着地圖,一手在沙上画了個简图:“這裡是最东面的俱兰城,位于俱兰山脉下面,下巴儿思在俱兰城西北约两三日的路程,怛罗斯在俱兰城正西约四五日的路程,怛罗斯离下巴儿思,大概也是三四日的路程。” 這三個地方在地圖上看的话,貌似是在同一條线上,但现实中的道路却不可能总是直线的,若按照现实道路来看,则這三個地方刚好构成一個很扁的三角形,俱兰城位于东南点,怛罗斯位于西南点,下巴儿思位于正北顶点。从怛罗斯到俱兰城,可以先取道下巴儿思,但若走南边的直路则可以节省一两天的功夫。 刘岸道:“我一会假扮牧民,在城外晃『荡』,一会假扮商人,混入城内,不過我毕竟面生,回纥人的管理颇为严格,所以打探到的消息无法深入,只是了解了個大概。怛罗斯处于回纥人和萨曼王朝的边境,常年部署有重兵,俱兰城商户众多,实力难辨深浅。下巴儿思只是個小城镇,城中居民不過数千人,也沒什么油水。而且這三個城池互为掎角,一地有事,其它两個地方数日之内都能赶到,所以如果我們要打這三個地方主意的话,就得用奇兵,速战速决!如果出现拖延,不出十日,其它两個地方的援军就会赶来。” 他說完了這些情况后,将目光投向张迈,要看他有什么意思,张迈问道:“怛罗斯是萨图克·博格拉的领地吧?有打听到他的消息么?” 刘岸微笑道:“這却是個好消息了,博格拉汗现在不在怛罗斯,而且离开的時間好像不短了。這個消息可以和我們在北边得到的情报相印证,应该错不了。” 张迈沉思了好久,道:“我們短期的战略目标,是要设法取得粮食补充,也就是說,要找一個合适的地方进行劫掠。中期的目标,是要扰『乱』回纥人的视听,叫博格拉汗被我們忽南忽北、忽来忽去的踪迹『迷』『惑』,甚至调得他疲于奔命。至于最终的目的,则是要找到一個既能联系上中原、又可以休养生息的根据地。短期的目标最为迫切,但又必须尽量不干擾最终的目标,甚至要为最终目标打底子……” 說到這裡顿了顿,道:“但现在我們得到的這些情报,可以說都是浮光掠影,不過這也怪不得刘司马。他能做到這些已经接近极限了。从普通商户、路人口裡,自然不可能知道太多怛罗斯高层的动态,還是得从和我們交心的精英人物那裡,才可能得到进一步的有用情报。要是有郑家作为我們的内应,那事情应该会好办得多……” 杨易道:“可郑家现在都不知道死哪裡去了!” 张迈沉『吟』道:“眼前沒有现成的路,那咱们就抬起光脚丫来,硬踩出一條路来,各位以为如何?” 诸将齐声笑道:“当然好,怕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