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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一章 恐慌

作者:未知
萧辖裡和杜重威所率领的奇袭部队,是由韩德枢所搜罗的辽津所有能远航的新旧船只,载着两万八千個士兵和三個月的口粮,从辽津出发,一路向西——這一趟奇袭将辽津能出海的船只以及能操舵的水手全都出动了,至于向导则是一批归附了辽国的海盗。 船队的行走一路上倒是有惊无险——所谓的惊不是曾遇到什么危险,实际上全程都风平浪静,但出海一事对契丹人来說就已经是极大的冒险了,就算一路无大风浪,但那正常的海上颠簸也让船上所有胡人都呕吐得身体发软全身发虚,几乎如病了一场般。其实才短短几日功夫,但几千胡人一踏上岸却個個如同死裡逃生、才从地狱裡爬回来似的。 尽管韩德枢声称得到了消息說天津空虚,但天策唐军的威名震慑寰宇、海陆弗届,作为向导的那群海盗,终究不敢真的奔天津而去,带着船队绕過滦河河口,便在泃河的河口靠岸。 泃河的所在,基本上位于后世天津与唐山之间,其入海口本来也是一片荒芜,亏了契丹的迁民暴政,许多燕蓟百姓在那场动乱中逃到了這裡,围拢着一個小渔村安生。天策政权统治這片地区之后海上贸易迅速发展,一些百姓就沒回老家留了下来,久而久之聚成了一個两三千人的市集,就叫做泃镇。 此处南下天津、东至滦州、西北前往幽州都十分方便,却又正是一個灯下黑的所在,各种黑道势力、豪族走私与海盗余孽均在此有窝点。不合法的买卖与走私在此进行,渤海尚未被剿灭的海盗在這裡寻求补给,河北的豪族也派了管事在這裡进行一些见不得人的生意——同时這些河北豪族也是這個黑港口的保护伞。 天津的海贸已经实现正规化,但在各方势力的掩护下。泃镇却迟迟未能纳入正规管理,甚至在朝廷的档案上,這個畸形繁荣的海边市镇仍然是一個渔村——正所谓山高海远,土豪当家。 杜重威熟悉燕赵地理,一上岸马上指挥两三千不大受风浪影响的士兵将泃镇包围了起来,泃镇的各种势力靠的是黑白勾结、**诡计。哪裡敢正面抵抗大军的围攻?一夜之间整個市镇的统治权便易手了。跟着杜重威开始封锁交通、盘点斩获,泃镇是渤海走私者与海盗最重要的陆上补给点,各种补给物资十分齐全充裕,這却让杜重威小小地惊喜了一番。 在海盗头子的建议下,他除了搜缴粮食之外,倒是沒有抄沒泃镇各方势力的财产,反而将所有势力头目连夜聚集起来,杀了两個不大顺服的立威,跟着进行怀柔。无论是渤海的海盗头目也罢。河北豪族派在這裡的管事也罢,几乎全无抵抗的念头,其中更有几個管事十分配合,愿意为新主带路。 杜重威做完這一切之后,萧辖裡才算缓過气来——這也多亏了在海上的時間不长,所以他精神恢复得還算快,萧辖裡一恢复行动力马上重掌主导权,召集诸将听杜重威陈說所获。跟着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這时摆在他们面前有三條路:第一,直奔幽州。奇袭燕京這個大唐首脑;第二,南下天津,劫掠河北、山东腹地;第三,东进滦州,夹击驻守在那裡的李彦从,为契丹大军的东进打开大门。 奇袭燕京的策略是一個年轻的契丹将领耶律休哥提出来的。耶律休哥也是契丹皇族成员,年纪虽轻,在契丹族内年轻人中却颇有声望,這次因反对耶律李胡而被派来奇袭。 他认为既是奇袭,最重要的就是抢夺時間。现在有几万人马,在唐人還沒来得及防备的情况下,出其不意一口气打到幽州城下!如果运气好,攻破敌人首都甚至俘虏大唐群臣,乃至把郭汾、世子都变成阶下囚也大有可能,那时候天下震动,所有对天策不满的潜在敌人都将群起响应,天策大唐的就有可能因此而分崩离析!辽东兵马再进、漠北诸部呼应,江南孟蜀相机而动,把整個天下捣成一锅乱粥!得到那时,就算张迈从西域赶回来也沒用了。 他這個想法无比大胆!但萧辖裡和杜重威却听得有些目瞪口呆。 杜重威忍不住发作道:“我們才两万八千人,其中一半人到现在還沒什么力气,這样就去打燕京?” 耶律休哥說道:“人沒力气,是因为刚刚从海上来,可我們一踏上陆地,精神劲就恢复了四五分,接下来并不需要静养,行军路上就能恢复气力。” 杜重威又說道:“幽州是天策的首府所在,那裡岂能沒有重兵!” “可能有重兵,也可能沒有重兵,但就算有重兵又怎么样!”耶律休哥說:“我們出其不意之下,攻杀进去的可能也是很大的。既是奇袭,重要的就是一個奇字!” 杜重威說:“好吧,就算让你赌对了,真让你攻进去,可唐军接下来的反扑怎么办?燕京四周,东西南北数百裡都有兵马,云中、定辽、邺都三個方向的大军一旦闻讯,赶来勤王,那时候四下裡一合围,我們就成了瓮中之鳖了!幽州就算能攻占,也是守不住的。” “占领幽州做什么!守住幽州做什么!”耶律休哥說道:“我契丹兵马,来去如风,到了幽州就纵兵劫掠!放火!毁了幽州,杀了大唐群臣,张迈的妻子儿女,能俘虏就俘虏,俘虏不了就杀,杀他一個报仇雪恨,杀他一個尸山血海,杀他一個天下大乱!我們都被耶律李胡扔在這裡了,难道還想能回去嗎?往前是死,往后也是死,既然都是一死,不如就拼個鱼死網破!說不定到时另有生机!” 但他的這個想法却沒有得到萧辖裡与杜重威的支持,不但杜重威竭力反对,就是萧辖裡也觉得太過冒险了。 杜重威本人是主张南下天津、劫掠河北和山东腹地的,他是中原人士,深知中原虚实,根基也在那裡。劫掠天津可以得到大量资材,流窜河北可以收拢到一些旧部,南下山东說不定還能占到一块地皮,如果再能得到南齐的呼应,兴许就能和李守贞一般割据一方——要是契丹、刘知远等都举兵攻唐,来個天下大 乱。那时候也许還有乱世为王的机会! 而萧辖裡的主张则最为持重,他是想攻打滦州。很长一段時間萧辖裡都是榆关的镇守将领,所以对榆关西面的滦州所知甚深。 滦州并非坚城,镇守那裡的李彦从也只是区区一個降将,過去几年之所以安然无恙靠的主要是天策唐军的威名使得契丹兵马不敢轻出榆关,但如果现在发动奇袭,和榆关的兵马东西夹击,拿下滦州的机会很大——就算打不下,只要榆关的兵马出来接应。绕過滦州回辽东都有可能——榆关是他曾经的驻防点,只要去了榆关,重新拿回兵权都有可能。 三人各有想法,最后耶律休哥還是人微言轻了,不過萧辖裡也不能不顾及杜重威的意见,再则奇袭滦州也是兵在快不在多,杜重威所部的许多步卒反而可能拖累自己进兵的速度,当下决定兵分两路——萧辖裡以胡骑东袭滦州。杜重威以汉兵南下天津。 稍稍整顿之后,双方便分兵南北。临出发时耶律休哥拉住萧辖裡的马头,說道:“萧统领!你真的要去袭滦州?” 萧辖裡道:“现在都要出兵了,你還說這些做什么!” 耶律休哥道:“李胡将我們扔到海上,這固然是要让我們来送死,但既然大海沒把我們给吞了,那就是上天還沒有遗弃我們!而且還让我們来到這样一個可以四面出击的好地方!這么好的一個机会不加利用。這就叫天赐福、不受有灾殃!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萧辖裡道:“正因为這样的机会不会有第二次,所以要赶紧奇袭滦州,为我大军西进打开一扇门户。” “就算真的袭取了滦州,又能如何!”耶律休哥說道:“滦州不是榆关,不是坚城!我們之前不是打不下滦州。是根本沒打,因为就算滦州打下了,一旦正面作战,我們的军力還是打不過天策啊!滦州打下了,门户是开了,但最好的时机也失去了——到时候唐人也反应過来了,一旦他们有了准备,下定决心,起用重将,四合进兵,在這燕蓟平原上正面作战,我們就能赢么?杨易虽然病废,可人在定辽,快马来回不過半個月,只要他人一到幽州,燕蓟一战就是临潢一战的再现!再加上攻守易势,我們有几分机会能赢?那时候也不過劫掠一趟退回辽东罢了!能有什么作用!” 萧辖裡听到這裡,心意颇动,但還是道:“這個我也知道,但奇袭燕京……太冒险了!還是袭取滦州为上!至少可进可退。” 耶律休哥道:“若如此,請给我三百骑,我愿舍了這條性命奇袭幽州,以为统领你的呼应。” 萧辖裡惊道:“三百骑兵袭唐京?你疯了嗎?” 耶律休哥道:“三百骑兵,不足以占据坚城!但燕地一马平川,我骑兵只要舍了性命,来去劫掠如火,仍然能闹得唐国震动!统领你分出三百骑兵给我,对你的战力损耗不大,但令得唐国上下都急于勤王扑火,榆关那边就有更多的時間行事了。” 萧辖裡怔怔看着耶律休哥,似为他的气概所动,慨然道:“谁說我契丹已经国运倾颓的!有你這样的奇将!我相信我契丹仍有再次雄起的一天!去!你去挑选人马!凡愿意跟你去的,都带走!” “既不能全军向燕京,那带太多人反而无谓了。”耶律休哥道:“我只带三百骑,三百個愿意与我赴死的契丹兄弟!” —————————— 关浩然看着码头上的风浪,对弟弟关老三說:“這天气不错,又是出海的好季节了,只是這海风的味道,我闻着总不大对。” 关老三說:“是要有暴风雨嗎?先前那么多船只水手南下去了倭国,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情啊。” “好像不是吧,我问過会望风看天的老水手,也都說這天气好。只是总觉得不大对,心有时候跳的厉害。可不要出什么事情吧。”关浩然說着,有些黯然:“希望不是杨老爷子出什么事情就好。” 关浩然就是大智节的妻舅,因为在天津的活跃,被杨定国委任为天津纠评御史,就连浩然這個名字都是杨定国取的。所以对关浩然来說,杨定国实有知遇之恩,加上被杨定国身上的气概所吸引,虽然彼此相处的時間不长,但关浩然已视杨定国如父,這次杨定国病退的消息传来,关浩然只恨不能北上侍奉汤药,一直都十分挂心。 然而他又想:“杨国老何等身份!他生病了自然不会缺人照看,我现在最要紧的還是做好国老交代的事情。這才是对他老人家恩情与信任最大的报答哩!” 便振作精神,去巡视港口、码头和市集。关浩然在民间本来就有相当的根基,自任纠评御史之后,又确确实实地利用了手中的权力给天津的底层人办事,所以声望比起从前来又上了一层。 不過河北的士绅却都看不起他,觉得這個刚刚勉强学会写自己名字的土包子不過是杨定国刻意树立的“亲民”标杆罢了,并不把他当回事。前一段時間有关杨易“国防三弊”的事情传到天津之后,這边也发生過讨论。关浩然自然是站在杨易這边的——這不只是因为杨定国的缘故。实际上关浩然也觉得杨易的话有道理。 但天津的舆论却依然把持在士绅当中,当初纠评台的御史们聚会议论时。士绅代表引经据典、侃侃而谈,把关浩然驳斥得面红耳赤、口不能言!他明明觉得杨易說的有道理,但自己偏偏說不過人家!为此他极其羞耻,却又无可奈何。 “這些读书人,不過仗着自己认识几個字罢了!”关浩然对弟弟說:“国老說的对,說到做事。這些人未必就强得過咱们。咱们咬咬牙,快些认字学字,等把這短板补了起来,总有一天,一定能把道理說通了!儒门五经我們說不過他们。但元帅的史学却通俗易懂,咱们就读通了那個,来跟他们辩!” —————————— 天津的市井依旧平静,依旧繁荣。杨易說契丹近期可能东侵,战争可能爆发,這种推测已经随着“国防三弊”的讨论传遍了大半個中原,就是天津坊间的三岁小儿也能唠上两句,但沒人当真! 不看纠评台那些有见识的老爷们,都說這一回杨大将军错了么? 鹰扬将军啊,自然是很厉害的,但毕竟离得太远,当人们有疑问的时候,总会习惯性地去询问身边最后见识的人。知识也罢、政令也罢,总是這样通過本地的知识分子過滤后再在民间扎根的,這也是所有的思潮一到下面必然变味的原因之一。 —————————— 然而今天,事情似乎变得不大一样,蛇有蛇路、鼠有鼠路,关浩然虽然混不进士绅圈裡去,但作为一個有根基的纠评御史,苦劳力们固然是他天然的支持者,一些商家觉得那些士绅御史不会真的为自己說话,也在向关浩然靠拢,這些便都是他的耳目。所以现在的关浩然变得比以前更加敏锐。 他察觉到商家大族似乎有不寻常的动态。 這天晚上,他如约到妹夫家中吃饭,提起了此事,說:“北边可能有点問題。” 大智节道:“什么問題?” 关浩然說:“饶阳李家在泃镇的一個管事,忽然回天津来了,有人看到他入市的时候有些狼狈。” “饶阳李家?” “就是除了李沼、李深和李昉的那個饶阳李家啊。” “啊,是那個三李之家啊!” 饶阳李家,這可是如今在河北声名赫赫、炙手可热的豪族!李沼在中枢高居执政,民间成为副宰相;李深在地方上做着大官;李昉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了天子跟前的大红人——這样一個家族,其在地方上的煊赫可想而知!自河北以至于天津,民间提起“三李之家”的,就是這個饶阳李氏! “不過不是本家。”关浩然說:“三李之家的嫡系,還是很收敛自重的,但他的亲族亲戚。仗了他们的势,生意也做得挺大,只不過天津這裡的正当买卖都嫌吃不饱,连泃镇那种黑白混杂的灰银子都要赚,却未免沒品了。哼,泃镇這颗毒瘤。迟早我要捅出来,洗洗那裡的污秽!” 大智节有些惊讶道:“你可别乱来!泃镇能在這近畿之地存在,上头必定有人罩着!你看连三李之家也有管事在那裡,就知道這裡头的水有多深!” 關於泃镇的事情,燕京高层的官员未必知道,但久在基层的关浩然和大智节却心裡清楚,只是动不了它罢了。 “這种肮脏事,三李未必知道。”关浩然說:“我听国老提起過三李,他虽然不喜歡三李的一些行事。但对李执政的气节還是赞赏的。国老既然那样說,那三李应该就都是君子,想必也是被家人亲族瞒骗了。這叫什么来着?嗯,狐假虎威!” 大智节道:“就算是這样,但真的事情捅出来,三李能不顾全一下自己的亲戚?李执政也不一定就颠倒黑白,但上头的人,只要手指头偏上一偏。那底下就全乱了!你還是不要乱来的好。别忘了现在杨国老病倒了,现在纠评台是冯道当家。你上面可沒人了。” “国老病倒了又怎么样!纠评台還是在的!這個国家的律法规矩,也還在!”关浩然笑道:“妹夫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小心了!說起来你从商出海,那胆色都是让我佩服的,怎么一涉及到官场上的事情就变得這样胆小了。” 大智节道:“還是小心为好,還是小心为好。” 大智节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說道:“李家的那個管事忽然从泃镇回来,可有說了什么沒有?” “不知道。至少对外头,李家什么都沒說。” 但当天晚上,关浩然又收到了两個消息,說又有几個人似乎是从泃镇回来。但回来之后,那些家族的人就马上闭紧了门户,对外不通一点消息。 关浩然将事情放在心上,却也猜不透发生了什么。 —————————— 他是天津消息最为灵通的人之一,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与他一般敏感,所以第二天天津的坊市一概如常。但到了中午,关浩然又收到了几個消息,却是昨天有动静的那几家,连同他们的亲族,忽然都有妇孺出城,這又引起了关浩然的注意,他派了人去打听,回来的人說,那些妇孺好像都是回老家去了——在天津的這些豪族大多不是本地人,都是士绅而到天津来做买卖,他们虽然成了大商人了,但在自家乡下却還拥有土地,是地主,也是豪绅。 关浩然意识到事情可能不会路了!然而再怎么访查,却是再无结果,虽然以他现在的身份,天津的政务厅和军镇都能传话进去,但沒有什么证据的事情,不能单靠捕风捉影就去惊动地方军政。 他想了想,事情既然都与泃镇有关,便派了两個机灵的小伙子去泃镇走一趟,又想我是纠评御史了,既然旁敲侧击打听不出来,不如就干脆来個单刀直入!当下派了人去,邀請了相关的那几個家族喝酒。 按理說,以他目前的身份請客喝酒,那些商户家族怎么也得应酬一下,谁知道那几個家族竟是一個也沒来。 到了傍晚,房间突然有一些不对路的消息传了开来,似乎是說北方出了什么变故! 北方?那能是什么?燕京么? 虽然谁也說不清楚是出了什么事情,但一种躁动却不知不觉中蔓延了开来。 关浩然觉得自己的眉毛无端端跳得厉害!却想不清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直挨 到三更才睡下,忽然门被敲动,一打开门,一個血迹斑斑的小伙子滚了进来,进门就說:“不好了!关老大!小古死了!契丹!契丹!” 关浩然惊道:“你說什么!” 小伙子說:“小古死了!我們去泃镇的路上,撞上了兵马,我躲得快跑了回来!小古却死了!”小伙子呜呜咽咽的:“我慌乱中听了两句,好像是契丹啊,但說的又是唐言……” 契丹……泃镇…… 再联想起来之前杨易的预言,关浩然跳了起来,叫道:“难道……契丹奇袭了泃镇?這……這可大事了!” 就在這时,外头响起了警戒的号角!這是有外地入侵逼近时的警戒! 关浩然侧耳倾听,那是从海河码头传来的声音! “敌侵!夜袭,夜袭啊!” 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关浩然猛然大叫:“该死!该死!” “什么……”小伙子哭道:“大哥……我……我是怕死,我丢下了小古……我是该死……” “不是說你!” 关浩然满腔的怒火——他忽然想到了,既有敌袭,那不管真是契丹也罢,還是海盗集结也罢,肯定都是泃镇那個方向出事了! 而从昨天到现在,那些有人从泃镇跑回来的家族,却不知出于什么动机還在掩盖着事实!以至于敌人逼近了海河這才被发现!否则的话,从昨天开始天津军镇应该就有所防备了,自己作为纠评御史也早该得到消息了,若有一天半天的缓冲,也不至于像现在這样遭受夜袭措手不及! “這些该死的东西!有家无国,只顾着自己……该死,该死!” —————————— 天津是一座新的城市,沒有任何旧基础,又由于扩张得太快,所以這座城市是沒有城墙的,只是在外围树立了一些栅栏之类的封堵物,在几條出路的交通干道上有若干守卫兵马,有一些防备海盗和盗贼的防御措施。 這也是一座从未经历過战争的城市,尽管渤海也有海盗的存在,但震慑于天策唐军的威势,哪個不长眼的海盗敢来有驻军的天津冒犯?也是托庇于唐军的威势,這座城市自诞生以来,就一直享受着這個时代难得的和平。 可是這忽然到来的奇袭,却让很多人都措不及防 “是什么,是什么?海盗?還是山贼?” 就在這個时候不知道谁叫出了一句:“契丹!是契丹!契丹人打到海河对岸了!” —————————— 天津的市集,基本都位于海河以南,沿海临河而建——虽然未来的趋势,這座城市有可能地跨海河两岸,但现阶段海河的北岸還只是天津郊区。 天策唐军之中军事人才是当世顶级的,当初进行城市选址的时候已经考虑到种种情况的发生,天津军镇的所在控海扼河,虽然遭受了来自北面的夜袭,但应急机制启动之后却還能暂时保证海河南岸天津市的安全。 但敌人尚未過河,市井本身却开始混乱了。 夜袭陡至,天津的军政双方各有应急行动开启,在市集上政府官员暂时沒有到位,由于天津是商业城市,宗族力量也比较缺位,沒有族老挺身而出,而原本介乎官方与民间的的许多纠评御史,這时或者也仓皇无措,或者是干脆缩在家中,从未经历過這些事态的天津市民,一時間群龙无首,在沒有组织的情况下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混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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