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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长安……十二时辰?(上)

作者:猫疲
转眼距离上元节過后已经是第三天,依旧沉浸在有些懒洋洋新春气氛的长安街市中。 正在哀叹着“三生不幸,京城附郭”的巡检御史郭崇涛,也在策马行走正午后依旧有些萧疏的振远坊大街。 作为人称“手持金牌,头冠插翎”的管城御史,是专门设立于专门的佳节年庆喜诞之日內的特殊差遣;在這节日内的专管御史拥有非常的权宜和威严。 因为在京的勋贵和官宦、王公和贵胄之家,以及相关的形色人等实在是太多了,再加上那些在京寓居的海藩、外藩,臣属之邦的家族成员。 一到每次溯望大朝的时候,充斥在街头巷尾的仪仗和扈从之属,能够整條足足有半裡宽的朱雀大街都给堵上了,因此被称为“冠盖满京华”也毫不为過。 乃至民间有谚语戏称为“天檐片瓦砸三猴(候),当街绊倒(元)老(国)公公(主)”。 因此到了几個大佳节裡,這些平日裡并不常见的身份尊贵之辈,都相继冒出来“与民同乐之后”,传统的京兆府或是金吾左右街使,乃至是监理京兆的御史台监院就不够看了。 于是,就专门设立了這么一個到数個管城御史,以统专佳节其间的一切治防权宜,次一等的佐副又被称为巡监御史,因此又有民谣称“管城镇狱坐,巡监跑断腿。” 但是管是坐镇诸门之一的管城御史,還是行走街头的巡监御史;都有大得几乎无限的权宜权柄;理论上這长城城中除了三大内以外的存在,都可以管的到、调动得了。 因此无论你是如何的显赫之家和泼天背景,敢在节日期间闹事或是违禁的话,遇上管城或是巡检御史,都可以不问先捉事后再审的。 当然了,管城御史也只是依照权柄先把嫌疑人扣起来的临机处断之权,具体的审讯和判定情由,還是等日后依“三议”之條交付有司分处的。 既然主要针对那些权宦、勋贵之家,這无疑是一個很容易得罪人或是讨人嫌的职事;但有所门路和跟脚的话,也是很容易做出名声和事迹来,而迅速上达天听的卑要之任。 因此很是那些年轻御史眼中博上位的轻车直道。在设立管城御史的這短短数十年间,可谓是战果丰硕而恶名累累,莫說是尊贵的公侯妃主之家,就连一位易装出来的太子都曾经被逮到過。 但是此时此刻,郭崇涛想要的轻取之功已经初见端倪了。還是拜前两天夜裡那個在街头胡乱喊处大逆不道之言的某個“反贼”所赐。 然而還不止這些,随着当街各方同时介入而显露出来的背后东西,让這件意外事情很快变成了某种意义上更加复杂的案中案。 因此,在事后被当场牵扯出来的贵家豪门的重大干系,以及那個与京兆府下县属不良汉勾结的市井毒瘤——城南三色坊所有的干系人等,也就是他不辞劳苦连夜带人去捉拿的。 虽然,這桩平白落在他手上的是非,是比不上传统御史前辈们最热衷“不屈权贵”“直犯龙颜”的风评,但也是很容易打造成嫉恶如仇的口碑。然后,他也必需想办法甩脱掉,由此落在自己身上的相应是非了。 抱着這般翻覆坎坷的心思,在一名仆人引领下穿過一重重的花门、廊道和亭台,最终才出现在了一处小院之外; 然后又有些意外的看了眼,那些战战兢兢或是苦着脸等候的蓝袍璞头傔从,和半身带甲弁冠的防阖,显然已有人先行他一步了。 因此,裡头還有隐约沉厚而难掩怒气的声音传出来: “在下不要解释和托词,我只要一個說法和结果,知晓什么叫做结果么……” “在下不過是区区一個藩国的小使,也是一個差点儿痛失爱女的父亲而已……怎敢当你台阁内的解释和问候呢” “只是身为一国使臣,在這京兆的首善之地、天子脚下,亲眷都居然难以保全,這丢的难道是我区区一家的脸面,而不是大唐与夏藩的体面么……” “空口白牙的慰问与安抚又甚用,我要见到实实在在的罪魁祸首,而不是把义施援手之人捉起来严加拷问的有司……当街那么多眼珠子都在看着呢,到底当你我都是傻子么。” “不管你通政司還是鸿胪寺的干系,如果此事沒得說的话,我便舍了這脸子不要到朔望朝会上去叩阙,請求君上主持公道好了,” 然后益发头皮发麻起来的郭崇涛,就在裡间一阵竭力劝說過后;见到通政司的左丞,還有鸿胪寺的行人丞,也相继灰头土脸的拜别出来; 然而,這两位品秩远在他之上的贵官,還给他露出一個你且好自为之,一切竭尽全力的表情和眼神来。這让他不由的哀叹一声,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本以为是在上元节捉住反贼的天大功劳;结果最后却变成了在场的几家,大家一起甩锅玩的游戏;他這個身子板最单薄、背后靠山体量最轻的检校御史,就成了锅从天降的最后承接人。 毕竟,這家主人口中自称的区区藩国小使可不是等闲物;乃是海内第一大藩国,泰兴中兴的第一功臣梁公,功成身退之后在域外所建立的大夏国,常驻京城的外派使节; 本人更是夏国宗室近支,当代屈指可数的国姓大辈分,祖上和雍国大长公主所出一脉,人称“无地藩主”“代牧群藩”的京兆本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 作为钦慕宗国的象征更是取了近支宗室为妻;就算是贵如天家也要好好笼络的這门亲戚。如今家中更是出了這般的泼天大事。 真要让人不顾脸皮的闹到朔望大朝上去叩阙。那政事堂内的相公和省台阁官长们有沒有事他不敢揣摩;但是正五品以下的主事、郎官、郎将们,怕有许多干系人等人摘帽谢罪; 而从来就不是那么干净的京兆府和万年县,怕不又有一大票首当其冲之人要脑袋落地?更别說他這個区区的从八品上的御史裡行,不准要离开繁华上京去什么边藩荒僻之处“巡事”了。 因此,待到盘桓好一阵子,背后已经浸透汗水的郭崇涛,重新从恭恭敬敬的内裡拜别出来的时候,已经变了一副颜色而坐上一辆毫无装饰规格可言的小车,而对着自己驭者兼傔从道: “马上启程去台狱……” “敢问郎君,去台牢作甚……都忙活了两宿了……不回家歇会么。” 身为傔从的驭手,却是忍不住反问了一句。 “当然是去查看狱政露個脸子,好想法子保住我的位置啊;” 郭崇涛很沒好气的瞪着這名有着亲属关系的傔从道。 “想当初我在家苦读七年,考入三辅刑科五年学成,辗转太学任事三年,最后才得以举债考选谏官入了监院,兢兢业业又抄了五年的案牍五年,才有官长青眼提携至如今的位阶,怎又可以轻言退让和放弃呢……至少不能让這事砸在我手中啊……” 然而在他身后迅速闭合的门户当中。在送走了最后一名上门访客之后。這座家宅的男主人,眉目深刻而形容挺拔俊朗的大夏留京使臣梁彦初,却是不复当初慷慨激昂的神情,而有些疲倦的端坐下来; 当即就有一名脸上疤痕鲜明而骨节粗大的老仆,手脚利落的端茶奉上。然而精心调制的香茗被梁彦初捧在手裡动都未动,却是难解忧色的反问道: “洛儿现在如何了……” “用了汤药和针石之后,已经可以嘶声叫出几句日常称呼,也能进食无虑了;只是……還是闭着门躲在帐子裡死活不肯见人,但凡奴婢想要近身收拾,便会被打砸出来啊……” 老仆闻言连忙道。 “這也怪不得她的,谁想在现下這個节骨眼上竟然汇出了這种事情,总算是老天开眼……還有人能够恰逢其会施以援手了。” 梁彦初颜色沉凝的重重叹了口气。 “只是现下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实在是沒法子,過犹不及啊。对了,我让你好好清理家门的事情做的如何了……” “大都已经安排停当手尾了,就剩下丽娘那儿,還得主上示下……毕竟是陪過来又侍奉過……” 老仆面无表情的這么說着,却自有一股血粼粼的残酷意味。 “這個還要我示下么,就算是侍奉過我几次又如何,洛儿就不是我的心头肉么。上元灯会上出了這种事后,她這個傅姆难道不改难辞其咎么……更莫說是但凡有一分的嫌疑,都不该再有机会靠近我的家宅……” 梁彦初冷下脸来,然后却又想起什么补充道: “台牢那边虽然有這個郭裡行,但终究是隔了层心思未必完全得力的;你在派人去盯着好了,有所风吹草动都要报上来……相应的东西准备的如何了……” “救助的恩人固然是沒法马上弄出来,但是各种用度和打点都不能短少的。就算之前背景来历复杂一些,或是有所隐瞒出身又怎么了?难道不是承蒙他救了洛儿么;千万不能落下忘恩负义的口实,让人看了我家门的笑话……” “是……” 老仆躬身应承道。 “算了,我還是亲自走一遭吧。。至少亲眼所见一下那位连夜杀贼十数的西席,又是何等人物?” 梁彦初又摆摆手意味深长的道: ——我是分割线——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与此同时,在被称为“小诏狱”的御史监院的台牢之中。 好容易才在呼来喝去的嘈杂声中,再度迷迷糊糊睡了那么一小会,還有有些咸鱼倾向的江畋;也穿着不怎么合身的宽松素服,两眼朝上的静静望着,沒有多少蛛網而還算洁净的天顶梁构。 沒有腐臭、血腥或是污秽产生的复杂异味,也沒有拷打犯人而整夜不停,足以让人夜不能寐的惨叫声;最多就是狱卒往来期间,敲打栏栅確認人头的动静。以及许多人在室内吃喝拉撒,难免产生的一些“天然”气味。 這毕竟是用来羁押轻微类型政治犯的“小诏狱”,不但人人有一点获得对外透气和采光的并排单间;新来的第一顿還吃得不是馊掉的粥食和贴饼;而据老不耐烦的狱吏喊說,每隔十天的休沐之期還有一大桶水提供身体洁净之用。 再加上左邻右舍都是一些各有来历的人物,所以這段入狱的短短时光江畋過得還不算艰难,只是除了最初审讯露個面之后,一直被羁押在這裡无人问津了; 江畋也由此从自己的记忆深处,以及左近這些临时邻居、看守们偶然叫喊和交谈口中,或多或少的了解和补完到了這個时代风貌的一点端倪和真相。然后他就忍不住想要骂娘起来。 這又是什么鬼扯年代,很黄很暴力的晚唐藩镇割据呢,废杀天子如喝水吃饭的大内公公们呢;帝王将向宁有种呼,唯兵强马壮事之的五代十国群雄纷争呢; 還有那個号称对外胜率最高,却要对独立出去的分裂势力,称兄弟之国年年交岁币;号称税负和生活水准为世界最高,终其一朝农民暴动沒停過的铁血皇宋,就這么平白无故的从根子上沒了么。去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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