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节拍脑袋的后果 作者:未知 大唐的政令發佈以前有一台非常严格的程序,一道政令想要产生,必须要经過中书,门下,尚书三省,三道关卡。 中书省拟定政令,皇帝批红之后再到门下省审核,然后還要要经過御史台的审议,如果御史台的大佬对皇帝這道政令不满,会打回去重新拟定,直到满意了才会下发到尚书省执行,以前有過尚书令這個职位,可是因为這個职位的主官是亲王时期的李二,所以到了李二登基之后尚书令的职位就沒有了,這是中央六省中权力最大的一個部门,李二有意无意的就把這项权利握在了自己手裡。 现在不同了,自从李二打败草原上的强敌之后,权威日重,好多的政令沒有经過商议就下发到了中书省,房玄龄一般会规劝一两回,见皇帝打算一意孤行就会起草好政令,再送到门下省,长孙无忌自从上次反对将自己封为赵州刺史之后,不知道怎么被李二关起门来抽耳光的,反正从那以后,门下省对皇帝的命令一向奉行不渝,魏征這两年被皇帝撵的像狗一样东跑西颠,御史台剩下的那些软蛋谁敢捋皇帝的龙须,自然会全票通過,然后由尚书省這個皇帝亲自掌握的部门执行。 一個人再聪明也有遗漏的地方,神话后的诸葛亮都有失街亭的时候,李二又何能例外?千面已经接连不断的出现昏招,现在還打算拍脑袋决定,沒有一点接受教训的自觉。 奢侈品税在现有的基础上翻三個跟头,很多嗎?這不是粮食,布匹,這些必须的东西,你翻三個跟头老百姓就沒法活了,這是奢侈品啊! 在大唐,利润不翻上百十個跟头你好意思叫奢侈品?顶级的葡萄酿,云家出品的顶级马车,长孙家出品的顶级刀剑,草原上送過来会汗血的宝马,产自南海的高级珠宝,战无不胜的马球队,蜀中产的金丝蜀锦,响岩州石板上种出来的大米,云家的香水,皮包,登州出产的顶级海产品,那一样不是价格高的令人咂舌? 這样的奢侈品的税率你在粮食的税率上翻三個跟头,怎么想的?老天爷啊,岳州现在执行的税率是十税一,還是按照最初的实物上税,云家的包包上的税实际上是鳄鱼皮的税,和面粉上的是麦子的税一样。 你把麦子磨成面粉不会上税,你再把面粉蒸成馒头也不会上税,饭馆裡上的税也是原材料的税,云家酒楼日进斗金,一月的商税不過十個银币而已。至于鳄鱼皮你拆分成几层子沒人管你,官府就是给你家半寸厚的鳄鱼皮上一次税,然后皆大欢喜。 老周自己急的像推磨的驴,手背拍着手心焦急的对云烨說:“侯爷,這不成啊,這么赚钱咱们自己的心裡都不踏实,税率翻了三個跟头,這和沒加有什么区别,老奴以为在最终的实物上面征收十税一還差不多,您得去和陛下說說,再這么下去,咱家的箱包可就不敢卖了,谁都眼红,到时候满世界都是仇敌,得不偿失啊。“ 辛月站在云烨身后帮他揉太阳穴,云烨刚刚听到活计报告了這個消息之后就开始头疼,农耕社会快速的计入到了商业社会,好多人都不适应,李二自己都沒有做好准备,他以为三倍的税率已经是一种恶趣味了,谁知道反而让所有人为难,一旦成为律法确定下来,那就完蛋了,十年不修律這是死规定,云家要是這样无法无天的狠赚十年钱,這還了得! 事实上大家都在等待奢侈品税的诞生,唐朝人的品德远远不是后世那些偷税漏税的家伙们所能比拟的,他们习惯了在朝廷定下的框框裡生活,只要這個框框能够让他有食有衣就沒人会造反,除非活不下去了才会起来造反,這才重新弄一個皇帝来制定新的框框。 這几年新的产业层出不穷,长孙家的铁器已经变态到了千炼宝刀,云烨知道长孙家是在胡說八道,千炼宝刀开什么玩笑,钢铁裡的炭早就被锻造的跑光了,钢铁业早就被锻造的疲劳了,抖一下說不定都会断成两截,就這样的东西卖成天价了,镶了两颗三扁四不圆的石头就敢說堪比干将莫邪。 再让长孙家這么干下去,造反是必然,不造反是侥幸,這钱太烫手,云家不敢拿,长孙家不在乎,听說人家的分店已经开到邕州了。 向社会索取必须有一個度,超過這個度就会带来祸患,等到一個家族比国家還富有的时候,云烨认为除了战争和杀戮就沒有别的解决办法。 长叹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让辛月伺候自己穿官服,今天必须好好地和皇帝谈谈了,拍脑袋决定政务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皇帝必须尊重臣僚的意见,每一项政令必须再三考证過后才能發佈,比如這税率,過重和過轻都是不妥当的。 坐着马车先去看了房玄龄,房玄龄正在对着一张纸发愣,见云烨一身官袍穿的一丝不苟,连忙告了一声罪回到后堂穿好官服才出来相见,按照官场的礼仪,云烨向房玄龄行了礼,房玄龄回礼之后两人才落座。 “云侯此次前来,可是为了奢侈品税的事情?陛下已经下了令,很难更改了。“房玄龄一下子就猜到了云烨此行的目的,他也认为皇帝拍脑袋决定的政务不合理,只是還在等待调查,一旦调查過后,才会书写這道政令,但是皇帝似乎等不及了,已经派了两拨内侍過来问消息,他担心那些奢华的东西卖得更多,国家受损,想早点给奢侈品這匹烈马套上笼头。 云烨不說话,把手裡的包包放在房玄龄的桌案上,又掏出十五個大子扔在边上,伤感的指指两样物事,又坐回了座位。 房玄龄何许人也看到這两样东西立刻就明白了,吃惊的问云烨:“云侯莫非是說陛下的税率上的不合适,不是太多,而是太少?“ 云烨的声音就像是木偶人說出来的:“這個皮包市价十枚银币,按照陛下的税率上了十五個大子,房相以为如何?這個钱云家不敢挣了,這就把那些豢养的鲨鱼捞上来剥皮吃肉,把皮匠撵回长安,让他们去熟羊皮算了,陛下已经认识到了奢侈品的危害,为何就出台了這么一個东西,我都不敢想陛下知道自己决断错了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房玄龄闭目不语,好半响才艰难的对云烨說:“现在還不算太晚,咱们俩去见陛下吧,此事事关陛下的颜面,万万不可外传。“ “晚了,我家伙计都知道的事情,您還指望谁不知道?陛下在城外,我的那座小庙裡为了显示皇家的威严,当众下达的旨意,长孙家,蜀中豪门现在大概都屁眼都笑开了花了。云家也该高兴,至少可以沒心沒肺的狂赚十年的巨利,可是我就是高兴不起来。“ 房玄龄苦笑道:“巨利?恐怕沒那么好赚,陛下的为人你不清楚?你吧鳄鱼池子关了那是给陛下面子,要是不关,嘿嘿……還是和我进宫去吧,吃了這次的亏,陛下该醒悟了,自己毕竟是一個人,操不過来全天下的心。“ 两人坐着马车又到了行宫,云烨,房玄龄明明能够凭着腰牌直接进去,两人偏偏不,在侍卫迷惑不解的眼光中掏出了官牒正式請见。 李二看到两人的官牒也非常的迷惑,难道云烨不该哭嚎着窜进宫抱着皇后的腿哀求给他家的店铺一條活路么?为什么要這样正式的觐见? 长孙的眼珠子上下窜动,脑子裡也在想云烨這样做的原因,如果說是云烨自己一個人,還能說云烨被逼急了,想穿着官服让陛下想起自己立下的那些功劳,好吧税率往下降一点。可是他不是一個人,還有房玄龄在,两個人都是一副正式的奏对格局,這裡面一定有鬼。 “陛下,這两個人今日来着不善啊,您做好准备了?一個老狐狸,一只小狐狸联袂而来,您還是早作准备吧,如果妾身沒猜错,他们就是冲着您今日的那道旨意来的。” 李二拍拍自己已经有些发福的肚皮大笑着說:“想从朕這裡突破,舌灿莲花也不行,一個個赚钱赚得心都黑了,三倍的税率朕一点都不会降,敢說一句求情的话,朕就加一倍的税率,一见面朕就会把這话說道前面,就不信堵不住他们的嘴。 房玄龄雄辩滔滔,云烨诡辩不绝,嘴皮子上的功夫了得,朕虽然不惧,但是不可不防,說不定這两個人就是那些黑心的勋贵们找来的說客,身后有一個庞大的利益集团,這样的交锋已经好几年沒有出现了,观音婢,朕现在兴致勃勃的想看看他们如何說动朕改变税率,即使毁掉這些奢侈品对国家也沒有多少损害,朕就是不答应,看他们能奈我何.” 长孙皱着眉头說:“妾身怎么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总觉得他们做事不会這么简单,死谏?血谏?這种事云烨是万万不肯做的,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哈哈哈,死谏?魏征,刘汨他们做的出来,房玄龄,云烨?朕不信,尤其是云烨這种挨板子都会叫唤的小子,朕就更不信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