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情詩（二）
工作人員交代完後，就把三個人留在了一個小小的房間中。
這個房間顯得有些簡陋，可謂“家徒四壁”。
鐵灰色的牆壁上閃爍着淺藍色的通路，干擾着義體的勘測信號，以免他們主動查出賣家的真實身份。
這在拍賣會是很常見的，畢竟不是所有賣家都能活着把燙手山芋丟出去。
阿瑞爾和葉晞對視一眼，兩個人默契地退到門的左右側。
阿瑞爾攥緊手杖，活動了一下腕部關節。葉晞打開了彈夾，把幾枚子彈的火藥拆卸下來，放在手心。
向情詩愣了一下，沒明白這倆人想要做什麼，只能敷衍地笑笑：“雖然把這個情報分享給你們，是想和你們交朋友，但你們好歹也要適當地表現一下感激之情吧？”
“那兩個人不可能知道這些事的。”阿瑞爾低聲說道，“眼下的情況，只能表明我身邊出現了叛徒。”
“兩個人？”向情詩眯起眼睛，饒有興趣地打量了阿瑞爾幾遍，“看來您已經提前調查過了。”
阿瑞爾沒回應，靜靜地等待門被推開。
依靠終端系統能夠更快的捕獲那兩個人的具體位置，但阿瑞爾不想這麼做。
利用賽琳娜的“遺產”，抓住知道和賽琳娜有關情報的傢伙，這會讓他感覺無能。
終於，門被人輕輕推開，向情詩轉過身，看不到任何人——
很高級的擬態模因板塊，她本身配備有九龍閣最頂尖的擬態模因板塊，但依舊做不到如此隱蔽的程度。
看來是奧林波斯出產的，只有那些傢伙的義體才能做到這麼完美的僞裝。
阿瑞爾緊緊靠着牆壁，仔細聽着地板上的腳步聲……
進來了！
葉晞猛地擡手，把火藥粉灑在門口，阿瑞爾抄起手杖就是一記猛擊！
手杖抽擊在義體的鐵皮上，濺起一串火星，火星瞬間引燃了火藥，火焰騰空而起，隱約勾出了兩個人的輪廓——
看清了！
脖頸間的收束裝置中摻入幾分紅光，【六爻】在瞬間把地板的摩擦係數清零，兩個人像是溜冰一樣撲向房間，手杖便如同利劍般，依次貫穿兩個人的肩膀，把他們串在一起。
葉晞手疾眼快，伸手拉住前者的手腕，從腰間一套，就把手銬拷了上去。
手腕再次翻轉，槍口就對準了後者的腦袋。
“關門！”葉晞冷聲說道。
阿瑞爾腳步橫移，把合金門關閉，還朝目瞪口呆的工作人員笑了笑。
“於業白先生，馬正恩先生，好久不見。”阿瑞爾拔出手杖，在前者的衣服上把鈀血液擦拭乾淨，對着“空氣”露出溫和的笑容。
“兩位真是好身手。”向情詩淡定地鼓掌，讚賞地多看了阿瑞爾一眼，“看來終序-l200的機動性果然不錯。”
被圍住的兩個人僵持了一會兒，直到他們看清房間內三個人的臉龐時，纔不得不放棄僞裝。
被手銬拷住雙手的是馬正恩，他僵在原地，冷冷地看着阿瑞爾。
後面的那個是於業白，他舉起左手，驚懼地看着面如寒霜的副會長——右肩被貫穿了，手舉不起來。
阿瑞爾看了於業白一眼，忍不住笑道：“看來九龍閣的監獄也就那麼回事，連……”
“阿瑞爾先生。”終端系統忽然說話了，“雖然您眼前的於業白和先前見過的相貌一致，但腦電波活動頻率偏低，偏差值超過20，應該不是一個人。”
阿瑞爾不悅地皺起眉，但現在不是譴責它擅自開口的時候——
不是同一個人？
仿造的？人造人？
“有明顯的依莫忒能源波動，應該是序力的產物。”終端系統說。
用序力製造相同的人？
見鬼，這是什麼序力？
“你是……”阿瑞爾側過頭，看向於業白，“傀儡？”
於業白一怔，眸子下意識地往左下角偏去，似乎是在思考怎麼矇騙過去。
向情詩走近過來，微笑道：“不打算介紹這兩位的身份嗎？”
阿瑞爾聳聳肩，輕聲說道：“這個是馬正恩，山海關的教官，老相識了——這個是於業白，兩個月……不，大概三個月前，他被副會長大人親手抓起來了，罪名大概是間諜罪。不過你眼前的，恐怕是序力的造物。”
“造物？”葉晞重複了一遍這個詞，隨後把槍抵在於業白的額頭，“老實交代！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於業白愣了幾秒，忽然笑了。
他放下左手，裝作撓頭狀，卻忽然拍擊在後腦勺的什麼東西上。
一陣依莫忒能源波動忽然傳來，三個人眼睜睜地看着一個大活人，在幾秒之內“乾癟”下去，像是被戳了一下的充氣娃娃，迅速變成了一個能勉強辨別出人體結構的“傀儡”。
剩下的傀儡只有一米左右高，黑乎乎的一團，看不出是用什麼做的。
“很好，看來於業白沒有越獄，恭喜副會長大人了。”阿瑞爾壞笑道。
葉晞咂舌，只好把槍口對準馬正恩：“老實交代，不然……！”
“哎！怎麼能這麼跟教官說話呢？”
阿瑞爾擺出溫和的笑臉，輕輕壓下了葉晞手中的槍。
“馬教官，放心，這情報是我們買下來的，只要您把您知道的，還有知道的過程都告訴我們，這錢您拿走，相信副會長大人也不會傷你一根毫毛的。”
馬正恩猶豫地看向葉晞，似乎是在詢問阿瑞爾所說的是否屬實。
葉晞的眉毛挑動幾下，“哼”了一聲放下槍去：“今天我不跟你計較……”
馬正恩鬆了口氣，他還真擔心自己會被抓起來。
他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工夫纔拿到這些情報的，如果能拿到拍賣得到的錢，就能立刻離開九龍閣，找個別的地方，安安心心地當他的土豪。
山海關也不能把他怎麼樣。
葉晞解開了手銬，靠在牆角，一言不發。
向情詩期待地看着馬正恩，她現在很想知道，能讓燭陰會客卿和嘲風會副會長做到這種程度的情報，到底是什麼。
馬正恩清了清嗓子，說道：“這些事……你應該也知道，應該說，我是從你嘴裏聽到的。”
“哦？”阿瑞爾笑着，疑惑地偏過頭。
馬正恩繼續說道：“比如……世界上現存三座【方塔蘇斯】，歐洲的那個已經壞了，亞洲的那個被關了。亞洲的【方塔蘇斯】裏藏着【阿克斯】，是波呂斐摩斯的造物，能固化序力，還能增強機體能力。還有……擁有智慧的地趨種，叫威廉·配第，長得和你一樣，被【四寸青】的李墨放走了。最後是天臨種卡俄斯，在它之下有三個很厲害的傢伙……”
“最後一條是我自己補充的，你應該不知道【神農】。”馬正恩低着頭，偷偷打量葉晞的臉色，因此沒有發覺阿瑞爾危險的目光，“烏拉諾斯，烏瑞亞，蓬託斯，分別對應祝融，神農，女媧，和災難的對應關係應該是……天火，饑荒，洪水。”
向情詩眨巴着大大的眼睛，這些情報對她而言太過晦澀，她能聽懂的部分只有“有一個叫威廉·配第的降序者長得和阿瑞爾一樣”。
她聽不懂，不代表阿瑞爾也聽不懂。
阿瑞爾保持着微笑，靜靜地聆聽，還點點頭。
馬正恩見葉晞真的沒有動手的打算後，這才鬆了口氣：“至於知道的方法……其實在你離開山海關之前，我就在你的義體上安裝了竊聽裝備。”
說着，他攤開手，掌心脫離，飛出一個幾近透明的圓片。
擬態程度很高，不和局域終端連接，因此幾乎不發出任何信號，怪不得即便是終端系統，也無法監測到它的存在。
“不過，只有在一定範圍內，我才能回收它。”馬正恩小聲說道。
阿瑞爾點點頭，明白過來。
這個竊聽器一直都在他身上，待了兩個月，直到今天他回到九龍閣，竊聽器纔回到馬正恩手裏。
那麼說……馬正恩知道的，恐怕要比說出來的這些多得多。
馬正恩把竊聽器收了回去，緊張地擡眼看向阿瑞爾：“我、我也不是想監聽你，只是……因爲擔心你在底下遇到什麼麻煩嘛……我說完了，錢……？”
“嘭！”
話音未落，手杖就猛地劃過半空，一擊便敲爆了馬正恩的腦袋。
濺出的白色鈀血液忽然懸停在半空，葉晞擡起手，【非常道】改變了血液的運動狀態，讓它們乖乖地落在地上，以免濺到他們的衣服上。
阿瑞爾放下手杖，收斂了笑容。
太大意了。
他從未料想過，現今還有科技能躲過【六爻】和終端系統的勘測。
這個傢伙，知道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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