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野狗（四）
章擇鼓着腮幫子，看了眼懷錶的時間，語氣中滿是怨念。
“現在已經凌晨兩點十五分了，敢問公爵大人這個時間點找我是有什麼要緊的大事嗎？”
“親愛的總執事先生，爲什麼這麼暴躁呢？義體不是不需要休息的嗎？”
阿瑞爾在無人漆黑的大街上信庭闊步得走着，右手邊就是將生活配給站和城市分隔開的河水。
他第一次靜下心來去聽河水的聲音，像是年值芳華的少女，用細柳般的手指輕撫豎琴的黃金琴絃，無論是所見的還是所聽的，都令人心身無比愉悅。
反觀章擇，此刻暴躁得像是一條炸毛的獵犬。
章擇翻了個白眼：“如果你也攤上了一個偷來大量義體數據、殺死了降序者還在半夜頒佈新條例的上司，相信我，你會比我更疲憊。”
之前阿瑞爾偷……不，借來了向情詩實驗室中關於終序-l320的全部數據，然後發給了章擇。
然後又殺了降序者，這件事已經被宇宙魔方監控到了——
能單獨殺掉降序者的半進化者，不能說是不穩定因素，只能說是文明的威脅。
再加上穆拉這麼一出，阿瑞爾心血來潮想到了一些不錯的計劃，經過伊莉絲優化後，在凌晨一點左右讓章擇緊急通過。
“唔……這麼看來是有點忙了。”阿瑞爾微笑着擡起頭，看向夜幕，“不過放心，芙蘭回來了，明天她就會去找你……你記得把當前的進度整理一下，節約時間。”
章擇頓了一下，立馬喜笑顏開：“感謝牛頓，感謝墨子，感謝亞里士多德……她再不回來，我就要過勞死了！”
“好了好了，我找你有別的事情。”
阿瑞爾收斂起笑容，變得一本正經起來。
“已經兩個月了，其他地表基地……沒有任何表示嗎？”
“什麼？”
章擇愣了一下，大腦急速運轉起來——
兩個月前發生的事情……大概是聯合作戰吧？
哦對，還有亞洲地表基地獨立於宇宙魔方之外這件事。
章擇翻閱了一下其他基地的通告，皺眉說道：“它們沒有任何表態，應該沒有問題吧？畢竟它們隸屬於宇宙魔方，空間站都沒有表態，更輪不到它們了。”
“沒怎麼簡單，我的大科學家。”阿瑞爾眉頭微蹙，覺得不安起來，“看一下我的日程，這幾天有什麼事情嗎？”
“礦產開發的會談，宇宙魔方投資額的重新敲定，九龍閣的義體原材料供給會議，新頒佈條例的調整……哦，還有四天後，《阿瑞爾如是說》要在2區的尼采劇院上線。”
“這麼說，除了歌劇就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了？”
“你對重要這個含義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總之，這些都拜託你和芙蘭了。”阿瑞爾權當沒聽到，露出狡黠的笑臉，“對了，還有個計劃沒推進——”
“等……等等！你說……！”
“從後天中午十二點開始，任何亞洲地表基地外的組織向基地及基地周遭區域派送人員，都需要報備，並繳納一定的費用，詳細費用……看看其他月球基地是怎麼規定的吧，就這樣，掛了。”
“等……你瘋……！”
不等章擇那刺耳的咆哮傳出來，阿瑞爾就徑直切斷的通信，伊莉絲還默契地把章擇暫時地拉進了黑名單，以免他打擾到阿瑞爾的散步。
阿瑞爾長出一口氣，調出了3區各個角落的監控畫面。
之前他讓生活配給站的那些打手帶着無人機去攻擊其他勢力了，現在這個時間點，應該早就結束了纔對。
不過，沒有火光，沒有人影，看來他們輸了。
一架武裝無人機可貴了，這次又損失了不少錢。
“阿瑞爾先生真是任性，如果章擇先生知道了您今晚的所作所爲，一定會氣得連實驗都做不下去了吧？”伊莉絲調侃道。
阿瑞爾把一個監控畫面放大，義眼微微旋轉重新定焦，看到了那些隱藏在黑暗之中的不速之客。
“也許吧，但比起章擇，恐怕有別的人坐不下去了。”阿瑞爾沉聲說道。
伊莉絲哼哼幾聲：“對阿瑞爾先生來說，除非是妃也小姐、赫爾小姐或者嘲風會長，其他人應該沒法對您造成太大威脅吧？”
“還有李目空、張子鳴和付玉山。”阿瑞爾補充上了男性的名單。
“付玉山也算嗎？他連進化者都不是。”
伊莉絲一邊說着，一邊重新調取監控畫面，採集範圍是直徑三公里，隨後標註出了那四個人影。
阿瑞爾微笑道：“威脅又不等同於戰鬥力，付玉山很強，到現在我都沒能看透他。”
“原來如此……”伊莉絲把所有畫面重疊在一起，構建出城市結構的全息投影，旋即讓那四個人的面孔變得清晰了一些，“四個人，三男一女，有一個是進化者。鬆上太一，男，47歲，奧林波斯，序力編號419，【定向視盲】，能阻礙人體和義體對特定方向的觀察或勘測。”
“聽上去很適合當跟蹤狂。”阿瑞爾繼續向前走着，手裏的手杖輕點在路面上，“奧林波斯……不，不會是他們。重新覈定身份，奧林波斯不會在這個關頭派人來搞事情。”
“是，正在駭入宇宙魔方空間站伊頓終端。”伊莉絲的聲音變得正經起來，這個小姑娘在認真的時候還是很能幹的，“駭入成功，檢索交通數據，檢索機密名單。發現目標，用以申請航空器啓用的是……宇宙魔方歐洲地表基地。”
“果然。”阿瑞爾鬆了口氣，“我還以爲他們真的這麼坐得住呢。”
“抱歉，阿瑞爾先生，我沒太理解……”伊莉絲小聲問道，故作出一種小鳥依人般的聲線。
阿瑞爾選擇了無視，如果伊莉絲都想不通的話，那世界上恐怕沒人能想得通了。
這個時候裝嫩，也怪可愛的。
“嗖！”
一聲悶響，對地趨種專用子彈穿過消音管，從一公里外飆射而來。
阿瑞爾腳步突然一停，子彈徑直從脖頸邊掠過，撲了個空，反而在路面上鑿出一個大坑來。
“伊莉絲，計算一下維護路面需要多少錢——再加上誤工費。”阿瑞爾不悅地說道。
一邊說着，他轉過身，從容地向子彈射來的方向揮揮手，然後……突然消失在那些人的視野之中。
狙擊手愣了一下，連忙說道：“鬆上隊長，目標消失了！”
“別緊張，有依莫忒能源波動，他用了序力。”
男人躲在河對岸的高樓之上，手中的太刀在漫天的廣告中泛起寒光。
“縮小捕獵圈，找到他，然後……殺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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