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臨戰狀態
廖百夏來到正閉目養神的區良駒面前,微笑着說道:“區團長,廖某方纔想起一件事,需要區團長鼎力相助,能否借一步說話?”
區良駒睜開眼睛,並下意識地用眼角餘光掃了一眼“鴨掌”的方向,然後慢慢下牀穿鞋,漫不經心地答道:“也好,我們出去活動活動。”
聽了區良駒的話,不少戰俘傳來好奇的眼光——畢竟,一向不苟言笑的區良駒能如此痛快地聽從廖百夏的建議,多少有些令人意外,“鴨掌”擡頭看了他們一眼,然後低下頭,繼續專心致志地捏起了泥人。
放風的時間尚未結束,外邊仍有三三兩兩的戰俘在雪地裏走動,他們寧願受寒挨凍,也要呼吸相對清新的空氣,他們渴望自由,卻又彷彿全身都被無形的繩索捆綁,動彈不得,這讓他們覺得生不如死。
區良駒和廖百夏來到一處僻靜之處,廖百夏對區良駒說道:“據可靠消息,敵人準備在大年初二動手,但我們要提防他們狗急跳牆。”
區良駒似乎不以爲意,只是微微點了點頭:“那個內奸今天送給你一個泥人,這不是什麼好兆頭,我覺得他也有所警覺,這或許會導致他們提前行動。”
廖百夏輕蔑地一笑:“是的,欲蓋彌彰罷了!這也說明,此人並非訓練有素的特工,也許確實是一名江湖藝人,因爲某種原因被鬼子協迫,當了內奸。”
區良駒眉頭一皺,嚴肅地說道:“恕我直言,貴軍向來對這些看似百姓的人有些心慈手軟,廖先生莫不是還想策反此人?”
“區團長誤會了,我們紀律嚴明,對混入革命隊伍中的內奸從不手軟!此人先後害死我們的多名同志,我一定會親手處決他!”廖百夏的語氣十分堅定,“我的意思是,此人不過是鬼子的一顆棋子罷了,他的暴露與否,並不會必然導致鬼子提前行動,我甚至認爲,鬼子在某個時刻,會主動暴露此人,看我們中國人之間的內鬥,最後再從容地殺死我們。”
區良駒點頭表示讚許,但表情更加冷峻:“不錯,以野澤雄二的變態,他的確會這麼做。不過,此人既然可以做鬼子的棋子,也可以成爲我們的棋子!”
“區團長的想法與我不謀而合,我們不必急着除掉此人,可以藉助他傳遞一些虛假的信息,掩護我們的主要行動!”廖百夏頓了一頓,繼續說道,“現在,與鬼子的決戰近在眼前,需要儘快敲定你的計劃了。”
區良駒說道:“我的計劃,隨時可以實施,但是如果沒有貴軍的配合,不可能成功,所以我在等待你的決定,還有一些細節安排,也需要與你共同商量。”
廖百夏起身悄悄看了看四周,隨後撿起一根樹枝,一邊在地上筆劃,一邊輕聲地將自己的初步安排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區良駒。
區良駒沉默良久,開口說道:“作爲一名軍人,我尊重並無條件服從你的所有安排,但是,我還是想請廖先生和我們一起走!”
廖百夏不容置疑地擺擺手,說道:“區團長應該知道我的脾氣,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區良駒默默地朝廖百夏行了個軍禮,眼中透露出從未有過的神采和鋒芒,沉着地繼續問道:“時間?”
廖百夏將嘴附在區良駒的耳邊,悄悄地說了四個字。
區良駒的臉上更加嚴肅,他一言不發,丟下廖百夏徑自離開。
遠處出現了兩名巡邏的日本兵,他們停了下來,朝着這邊張望。廖百夏看着區良駒離去,假裝嘆了一口氣,將雙手籠進了袖子裏,隨後若無其事地獨自往前散步,直到被兩名日本兵大聲喝止。
廖百夏擡頭一看,原來不知不覺地已經接近了第二監區,他朝着日本兵報歉般地笑了一笑,搓了搓手,慢慢地走了回去。
兩名日本兵沒有注意到特別的異常,繼續朝第二監區方向巡邏,一名日軍看守牽着狼狗,打開鐵門,早早地迎了上去。
相比第一監區,第二監區相對封閉,所以監區日軍看守對於放風時,不同監舍戰俘之間的交流並不特別在意,這也給他們的串聯帶來了極大的便利。
晏軻注意到“大哥”的身旁不時出現陌生面孔,儘管身穿同樣的囚服,但直覺告訴晏軻——這都是八路軍的人!他充分相信,一股勢不可當的暴動暗流正在慢慢形成!而且,這股暗流的中心極有可能就在自己所在的十六監舍!
偶爾會有幾名巡邏的日本兵端着槍把人羣驅散開,但很快就有些漫不經心,日本兵會聚在一起,指着戰俘們眉飛色舞地說着什麼,從表情來看,充滿了嘲諷和不屑——看起來,他們知道這些“囚犯”想幹什麼,卻又根本不把這當回事。
“大哥”回到監舍,再次把大家召集了起來,嚴肅地說道:“大家現在看到的一些祥和、散漫,都是假象!我已經得到了確切的消息,鬼子這幾天就會對我們下毒手,因此,與鬼子決戰的時候到了!”
戰俘們聽聞精神大振,一下子羣情激昂起來,長髮戰俘一腳踏在身旁的一張牀上,擼起袖子大聲說道:“老子早就憋了一股子勁!大哥,快說,咱們什麼時候動手!”
衆人摩拳擦掌,紛紛應和。“大哥”看了看大家,沉着地吩咐道:“大家要時刻保持臨戰狀態!按照我們之前安排好的分工,聽到行動信號,就一起動手!我提醒大家注意的是,鬼子可能會有埋伏,大家說該怎麼辦?”
一名戰俘挺身而出,咬着牙說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就算是赤手空拳,老子也要掰一顆虎牙!”另一人也豪氣沖天地說道:“管他有沒有埋伏,只有向前,纔有活路!咱們兄弟幾個,終於可以大幹一場了,殺鬼子,與犧牲的戰友會合,值!”
晏軻的臉色通紅,只是動了動嘴脣,並沒有發聲表態,他楞楞地看着這羣軍人,一方面被他們視死如歸的精神感動,另一方面,也略感一絲不滿——不知在什麼時候,“大哥”竟然已經悄悄地給這十幾名戰俘都分了工,唯獨瞞着自己!
“大哥”似乎看出了晏軻的情緒,嚴肅地說道:“燕子兄弟,我得到的指示是,掩護你順利逃出第二監區!”
“不行!我誓與兄弟們共生死!”晏軻的臉色變成了深紅色,甚至有一些發黑,“大家如果還把我當兄弟,就不要再提那樣絕情的話!”
長髮戰俘過來拍拍晏軻的肩膀,正色說道:“兄弟,我們一直把你當這裏的二哥!原本,你的話,我們也要聽,但是這回,我們都要聽大哥的!你就不要再固執了!”
“大哥”突然嚴厲地說道:“不要再說了!你的身上,還肩負着重大的使命!否則我的上級,不會下這樣的命令!我希望你不要再猶豫,不要辜負了這裏所有的戰友!”
長髮戰俘也大聲說道:“對,大哥的上級,也就是我們的長官,我們中國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燕子兄弟,你有飛檐走壁的本事,那堵圍牆擋不住你!屆時,兄弟們自會切斷電網,你趁亂趕緊走!”
晏軻突然間血涌上頭,不知說什麼好,他看着這羣可敬的軍人,無限感概——顯然,這個時候,大家已經沒有了黨派之分,緊緊團結在了“大哥”的身邊,全部擰成了一股繩,展示出鋼筋鐵骨般的四個大字——中國軍人!
他看着“大哥”那堅定無比的目光,突然感覺似曾相識,這樣的目光,廖百夏的眼中也有!是什麼,能夠使得他們的影響如此深入人心,能讓所有的人如此信服並團結一致?莫非,這就是他們共產黨人常說的——信仰的力量?
晏軻的腦海中又浮現出沈一秋的模樣,此時的沈一秋,已經不再是那張稚嫩天真的臉龐,而是寫滿了成熟與睿智,還有那份大無畏的淡定從容!
沈一秋自然也是他們共產黨人,“大哥”所說的上級,一定就是沈一秋!即將開始的行動,也一定是她在穿針引線!她現在在哪裏?會不會有危險?還有,野澤雄二不是笨蛋,應該早有提防,廖先生他們那邊,準備得怎麼樣了,內奸清除了沒有?我應該如何與他們會合?
一連串的問號在晏軻裏浮現出來,似乎有些凌亂,整理起來卻並不困難。但是這些問題,他覺得不會有人給他明確的答案,只能靠自己的直覺、與他人的默契去探尋,成敗則會在毫釐之間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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