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她几乎只凭借本能踩下刹车减速,靠边停车后和顾曜一起下车奔跑過去查看情况。
倒下的是個男人,他脸色苍白如雪,脸上有不少汗液,头发有些杂乱地黏在额上。
還有個看着只有五六岁的男孩在一旁大哭。
打120等车来太浪费時間。
“应该沒有外伤……带他上车,我們送他去医院!”白桃立刻做出判断。
顾曜点点头,他蹲下将男人扶起来。男人体型高大,失去意识后变得十分沉重,幸而顾曜经常健身运动,還不算吃力。
“老师……傅老师,你们要带老师去哪裡!”男孩抽噎着拽住男人的衣角,不肯放松。
老师?幼儿园的老师嗎?
白桃表情微怔,随即耐心道:“我們送這位老师去医院,他晕倒了,医生会治好他的。”
男孩眼睛睁大:“你们是坏人怎么办!我要跟你们一起去,我要保护傅老师!”
白桃一時間感到有些失笑,然而時間紧迫,沒有余地让她解释和安抚:“那請你和我們一起送傅老师去医院,好不好?”
她抱起孩子,顾曜扶着男人,将两人一起安顿在后座,顾曜把副驾驶随意收拾了一下后便坐下,他拨通了报警的电话,在警察的协调下白桃踩着油门去医院,路上闯了几個红灯。
抵达医院后,白桃下车呼叫护士医生,几人推着担架床把人扶到上面。
白桃几番解释情况后才得以脱身,顾曜带着小男孩坐在不远的休息椅上。
白桃走過去蹲下来询问他:“小朋友,你记得爸爸妈妈的手机号码嗎?”
小男孩熟练地背出一串号码。
白桃拨通了這串号码,接通后,电话裡传来一個女人的声音,大约是男孩的妈妈。
白桃解释了事情经過,又让男孩和女人說了几句话,他张口就喊了声“妈妈”,让白桃略略放心了些。
如果不是孩子的家长,她难免会有点担心。
女人在电话裡向白桃道谢,希望她可以在医院等待一会儿,她现在就来接孩子。
担心孩子会在医院裡因为害怕而哭闹,顾曜解锁了自己的手机把平时会玩的几個游戏打开吸引他的注意力。
大约過了二十来分钟,期间林斯来电過一次问怎么還沒回来,白桃舔了舔有点干涩的嘴唇,再一次解释了一遍。
等到林斯的电话挂掉,顾曜已经从包裡拿出一瓶矿泉水。
“沒喝過的。”
“谢谢。”白桃颇为感激地接過,拧开瓶盖后想起男孩也還沒喝過水,递到他面前,“小朋友,喝水嗎?”
男孩眼睛从手机屏上飞快地抬了一下:“老师說過,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
他义正言辞的模样浑然不觉自己跟着陌生人走是同样严重的問題,让人忍俊不禁。
顾曜嗤笑了一声。
白桃明白他在想些什么,立刻用眼神阻止他要說出来的话,嗓音柔和地夸奖他:“做得很好。”
她正想再說点什么时,有几道急切的脚步声传来。
白桃转头看去,有五六個人朝他们走来,有男有女,一個妆容精致的女性走在最前面,而走在最后面的女人戴着口罩和帽子,還有墨镜。
這幅打扮十分眼熟,让白桃怔住。
她和林斯外出时,他也是這般打扮。
“妈妈!”男孩高兴地跑過去,妆容精致的女人一把抱住他。
“宝宝!”女人露出点笑意,低声安抚了一下孩子,随后又板起脸和他說了不少话,男孩原本兴奋的神色顿时耷拉下来。
“怎么可以偷偷跑出幼儿园呢,這多危险!妈妈還有老师们都快吓死了……”
另一位相貌温柔的女人向白桃和顾曜表达了谢意后,和那個打扮严实的女人一起拐进了那位傅老师所在的病房。
孩子妈妈向白桃和顾曜表示感谢后,因为還有工作,便把男孩交给一起来的幼儿园老师们,先行离开。
看着事情已被妥善解决,白桃打算和顾曜离开,林斯還在家裡等他们一起吃午饭。
“等一下!”
有人叫住了他们。
白桃疑惑地回头,叫住他们的正是那個打扮严实的女人。
“還有什么事嗎?”
“可以进来說嗎?”
白桃点了点头,带着顾曜一起进入到病房。
那位傅老师所在的病房除了她们和病人以外沒有其他人,病人躺在床上,根据医生的诊断结果是中暑。大约是今天天气太热,他似乎沒有食用早餐就出来在幼儿园附近的街道上寻找偷溜出去的孩子。
“我是他的女朋友,很感谢你们救了我男朋友,方便的话可以加一下微信嗎?我想转账给你们一些谢款,這是我的一点心意。”女人提出了自己的感谢想法。
這是她经常使用的感谢方式,效果一向不错,给了钱对方不会再提出别的要求。
只是今天她恰好遇到两個不太缺钱的人。
顾曜听得眉毛微皱。
他和白桃救人并不是为了从中赚取什么,而且眼前這個女人把自己包裹得十分严实,明显不想让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又想拿钱财堵他们,是不想让他们再提出别的要求?
实在可疑。
“不用了,救人而已。”不想和可疑人牵上关系的顾曜语气淡淡地回绝。
白桃同样摆手拒绝:“我們也算是做好事,人沒事就好。”
女人却依旧坚持要给她转账,几回合后她发现這個年轻男人听从女人的意思,对着白桃愈发坚定。几次推拒都无果后,白桃不想再耽误時間下去,林斯還在家裡等着,无奈地拿出手机让她扫码添加微信。
她语气强调,摆明自己的态度:“真的不用转账,我不会收的。但如果后续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再联系我。”
女人轻轻点头,再次向他们道谢。
白桃见她真的不在执着于给她转账,偷偷松了口气,和顾曜离开病房。
他们前脚刚走,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男人眼眸微睁,模糊的画面渐渐清晰,他看到床边坐着一個女子。
虽然她打扮得十分严实,但看到她的一瞬间男人便露出笑容,只是语气還十分虚弱:“兰兰……你怎么也来了?”
“陶然,你醒了?!”名叫兰兰的女人连忙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想摘掉自己的伪装,被傅陶然按下。
“别。”傅陶然虚弱地笑了笑,“這裡是医院,被人看到了,你会上热搜的。”
女人明白這是为自己好,也不再坚持,按下床头的呼叫铃,等医生来给做后续的病情观察。
她按下铃后,略感庆幸地告诉他:“幸好這次遇到好心人了,她和她弟弟看到你晕過去了开车带你来的,還联系了孩子的家长……不過家长挺生气的。”
“发生了這种事家长当然会生气。”傅陶然神色浮现出一点无奈,“這次确实是幼儿园失职了,等我回去要重新制定一下有关的制度。”
他顿了顿,问道:“那送我来的人呢?已经走了嗎?”
女人点了点头:“刚走不久。”她拿出手机把白桃的微信翻出来给他看,“不過我加她微信了,以后要是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地方就好了。”
傅陶然笑道:“我還以为你会直接给人转账。”
“……”女人略感心虚,不想說自己确实是這样打算的,但是被拒绝了。她为了遮掩尴尬,低下头点进白桃的朋友圈,试图找到可以帮忙的地方。
比如点個赞什么或者投票什么的。
医生和护士进入病房,女人如善从流地把位置挪出来,正打算关掉手机时,却瞥见朋友圈的一张照片。
白桃朋友圈的內容很少,這张照片大约是两三年前的了。
照片裡,沒有人物出镜,而是两只手交叠在一起。
這是一只男人的手和一只女人的手,无名指上戴着款式相似的戒指。
戒指上流光溢彩的钻石和精巧的设计彰显着它独一无二的特质。
显然這是为了戒指而拍摄的照片,具有特殊的意义。
這枚戒指她曾经在一個男演员手上见過。
而這位男演员对外宣称单身,但圈中隐秘地流传過,他有一位素人妻子。
女人盯着這张照片看了许久,连医生走了都沒注意到。
傅陶然等医生都出去了,才对她說道:“看什么呢,這么专心?是剧本嗎?”
女人回過神,遮掩在口罩和墨镜之下的脸色微微凝重。
她有些不敢确定:“救你的人……好像是林斯的妻子。”
听到她的话,傅陶然怔住。
白桃坐上车后,想起来自己沒有问女人的名字,无法添加备注。
她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坐在副驾驶的顾曜听到她动作的声响:“怎么了?”
“忘记问名字了,不知道怎么备注……我先把我的名字发给她吧。”
白桃把自己的名字发给她,沒想到那边很快就提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不一会儿,对方同样发過来了一個名字。
杨遇兰。
杨遇兰?!
白桃瞪大了眼睛,声音陡然拔高一些:“杨遇兰?她是杨遇兰?!”
“什么?”顾曜沒有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激动起来。
白桃惊愕地看他:“杨遇兰啊,娱乐圈很有名的女明星……你大学真的都不看电视剧的嗎?她有很多出名的电视剧。”
顾曜想起那個有点夸张的打扮,了然道:“难怪包這么严实。”
“倩倩是她的粉丝……太可惜了,早知道是她我就說要一张签名了。”白桃感到惋惜。现在她已经离开了医院,而且人多眼杂,她不愿意摘掉口罩就是怕被人认出来吧。
林斯出门也是如此,全副武装起来,轻易不肯脱下。
试着微信问一问吧,要是能拿一张签名就好了。白桃心想。
顾曜感觉有些不对劲:“为什么不让林斯去要签名?他也是明星,不是更方便嗎?”
白桃颇为遗憾地說:“他和杨遇兰不太熟,所以沒有要到签名。”
顾曜眼眸垂下,脸色略冷。
究竟是不太熟,還是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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