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
白果表情略微古怪地吃着,一边吃一边想恋爱脑做的菜吃多了会不会让智力下降。
白桃看他吃饭還走神,想着顾曜都能独立做一桌子菜了,她弟弟怎么還跟孩子一样不开窍,对比愈发惨烈,语气难得严肃:“果果,好好吃饭。”
好像游荡的灵魂归位,白果回過神,偷偷撇了下嘴,乖乖吃饭。
顾曜适时地递给白桃一碗鱼汤:“第一次煲汤,尝尝看。”
白桃接過小碗,鲜白的鱼汤如牛奶一般诱人。她喝了两口,脸上的赞叹毫无掩饰地流露出来:“味道很好,尝不出来是第一次的水平。”
她稍稍停顿,眼尾朝白果瞥過去。
白果仿佛雷达响起,从碗裡抬头警惕地盯着他们两個,目光瞧见白桃手裡是鱼汤,以为自己也能得到一碗,眼巴巴地等了一会儿,确定他们都沒有给自己盛一碗的意思后,心酸动手。
他面无表情地喝着汤,心想自己這趟来的是不是有点多余。
饭后,白桃丝毫不顾及姐弟之情,将白果撵进厨房去洗碗。
等白果餐桌收拾干净把碗洗好,一从厨房出来就看到白桃和顾曜已经并排坐到沙发上,电视机正在播放不知哪個电视台的跨年晚会。
白果对這些一向沒兴趣,他知道顾曜也沒兴趣,拿出手机打开他俩個一直在玩的游戏凑過去:“玩两把?”
“不玩。”顾曜拒绝他的邀請。
“为什么?”白果不解地问,发现顾曜真的在看电视,顺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屏幕裡放着现在当红的男团舞蹈,每個人都画着精致的妆容扭动青春的身体,配合旋律展示舞姿。
白桃看得津津有味,還做起了点评:“我觉得中间那個跳的最好。”
白果的同门师姐裡有追星的,对這個略有了解:“应该是C位吧。”
他跟着一起看了一会儿,還是觉得沒什么意思,开始怂恿白桃:“姐,跟我們一起打游戏吧,比看电视好玩多了。”
白桃连忙摆手:“我不会玩游戏的,你们玩吧,我看电视就行。”
白果急了,他姐不玩那顾曜肯定也不会玩啊,就他一個人打游戏少了很多乐子。
顾曜忽然說道:“玩大富翁吧。”
“对,大富翁也行,大……啊?”白果茫然地看過去,顾曜从自己包裡拿出一個小纸盒,上面印着熟悉的斑斓色彩,赫然就是小时候他们一起玩過的大富翁。
這個白桃会玩,她立刻有了体验学生时期的想法:“那我們玩一局吧!”
白果收起自己的手机裡的对抗游戏,心情复杂:“……行吧,玩這個也行。”
为了方便游戏,三人从沙发上转移到餐桌,电视机的传来的音乐当做背景音,开始久违的三人对决。
白果今天似乎运气极差,刚玩了一個小时就濒临破产。
顾曜算了下三人的资产,白桃位居第一,向她祝贺:“我們加起来也沒你多,很厉害。”
白桃谦虚地笑了笑,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就是运气好,他们两個屡屡来到自己的地界上交過路费。
“再玩下去可能就是你赢了。”白桃看了眼桌上的游戏,属于顾曜的地盘已经开始建造房子,玩下去谁输谁赢确实不好說。
顾曜开始收拾起桌上的游戏纸钞:“等一下是不是有杨遇兰的唱歌节目?你应该要看的吧?”
白桃点点头,她一直沒换台的主要原因便是杨遇兰今晚会在這個电视台出现的。
白果瞅了瞅他们两個,合理认为顾曜在偷偷帮助白桃,但他沒有证据。
真正的输家只有自己罢了。白果愤愤地打开外卖软件,打算叫点烤串什么当宵夜。
顾曜看到他的手机屏幕:“点外卖嗎?那再点個奶茶吧,要XX家的,我們两杯蜜桃波波鲜奶。”
他說的太過自然,让白果一时怔愣。反应過来后,他不可思议地看他:“你怎么還喝奶茶啊?你不是不爱喝這种甜的东西嗎?”
奶茶也就是他们高中时兴起的,顾曜从来不喝,這還是他第一回能从他嘴裡听到有关奶茶的字眼。
白桃也凑過来:“小曜不喝的嗎?”
可之前分明他也一起喝過,還說好喝来着。
“以前不太喝,现在感觉還不错。”顾曜解释。
最后白果点了三杯蜜桃波波鲜奶——他对那句“我們”格外敏感,明明自己才是亲弟弟怎么把他說得像局外人一样。
夜宵点好,大约是今晚生意都很好,配送時間需要一個多小时。
电视剧裡刚好传来主持人的声音,白桃耳尖地听到“杨遇兰”,立刻回到沙发。
自从她们在六月认识以来,杨遇兰大多以休闲慵懒的装扮出现,這样盛装出现在荧幕中,倒是让白桃有了点新奇的感觉。
不過她的前夫也是娱乐圈明星,类似的场面她见過很多回,很快就适应下来。
杨遇兰不仅生的好看,戏也不错,還有一把好嗓子,她自己也献唱過电视剧的歌曲,有几首成绩還不错。
动听的歌声在狭小的空间裡缓缓流淌,杨遇兰身着白色露肩纱裙,纯洁无垢的裙子反将她明艳的五官衬托反极致。长卷发盘起,璀璨的皇冠装饰在头顶,清冷的气质宛若误入凡间的神女。
舞美也是花了心思的,曲到高潮,舞台上落下簌簌的“雪花”,如梦如幻。
白果看得眼睛也不眨:“太好看吧,像仙女。”
白桃赞同地点头。
烤串比奶茶先到,白果发现外卖员的冲锋衣上有些水珠,疑惑问:“外面在下雨嗎?”也沒听见下雨的声音。
外卖员說:“噢,是外面开始下雪了。”
白果眼睛睁大:“下雪了?!”他回头冲着裡面喊,“姐!曜哥!外面下雪了!”
不管是明城,亦或是桃城和宋城,都是极少会下雪的南方城市。
“下雪了?”白桃语气惊喜,顾曜已经拉开窗户,靠着楼下的路灯做出判断,“嗯,在下小雪。”
白果提着烤串回到客厅,美滋滋的幻想:“明天起来会不会有积雪?”
“如果能下得更大一点,下一整夜,才有這個机会。”顾曜把窗户关上,冷冽的空气从鼻尖消失,随之而来的是充满浓郁香气的烧烤味。
大概是白果的愿望被老天听了去,奶茶送达时已经超时,外卖员看上去年纪不大,或许還沒二十岁,神情有些惶恐:“不好意思,外卖下大雪了,路况不太好。”
顾曜理解道:“沒关系。”
外卖员有些庆幸這次单主比较好說话,感谢他之后匆匆地走了,去赶其他的单子。
白果耳尖地听到外卖员說大雪的事,立刻跑到窗边将窗户打开。
哪怕是黑夜,也能看到羽毛般的大雪从天空降落。白果把手伸出去,几朵雪花落在手心,被温热的掌心融成水。
“真的下大雪了!”白果兴奋地說,“我們出去看雪吧!”
很少见雪的南方人都难以拒绝這個提议,三人穿上厚外套,把自己裹严实了乘坐电梯下楼。
楼下已经有不少人趁着大雪拍摄视频,不出意外,明城每個人的朋友圈将会在几分钟后被這场大雪刷屏。
有几個可能是第一次见到大雪的小孩无比兴奋,聚在一起热闹地迈着小短腿嬉戏。
有個小孩一头栽倒在白桃身边,她立刻把孩子扶起来,一本正经道:“小朋友,要注意脚下,保护好自己。”
小孩呆了几秒,大而圆润的眼睛聚出一点水汽。
這個架势太熟悉了,白桃心头一紧,连忙哄他:“小雪花很漂亮是不是?小朋友之前见過這么漂亮的雪嗎?”
小孩噙着泪水摇头。
“那看到了這么漂亮的雪花,是不是应该开开心心的?”
小孩用力点头,但也许是太過用力,眼泪被甩了出来,点珠成线,再也不能忍住。
小孩子放声大哭,吸引来许多目光,白桃略微尴尬,只好细声地哄他。
幸好家长及时過来,抱起小孩,這才让他止住泪水。
白桃回到白果和顾曜的身旁,笑着自嘲:“看来我的工作能力還有待提升。”
她外套上的帽子不知什么时候滑落,洁白的雪落在发顶。
顾曜伸手替她扫去,双手越過她的耳边,带来一阵衣料摩挲的声音。
白桃微微一愣,而后感觉有东西盖住自己的脑袋。
顾曜帮她戴好帽子,认真道:“小白老师已经很努力了。”
他曾在车上听過幼儿园的小朋友這样称呼白桃,心裡一直觉得這個称呼很可爱。
帽子驱散了寒意,温暖的让耳尖也绯红了一点。
白桃抬起头,记忆裡沉默的小男孩渐渐模糊,背着路灯有些昏暗的俊朗脸庞不知不觉变得清晰。
她嘴唇微动,像是說了什么。
他们都戴着帽子,钻入耳朵的只有路人对雪的欢呼和赞叹。顾曜低下头:“我沒听清。”
“我說,”白桃靠近他的耳边,“生日快乐。”
這次顾曜听清了:“可是還沒到0点。”
白桃笑了笑:“等到0点的时候,我再說一遍。”
白果一直拿着手机拍视频,沒注意到白桃和顾曜在做什么,他拍過瘾后,搓了搓沒有带手套的双手:“太冷了,我們回去吧?”
回到家裡,空调的热风敬业地吹着,向三個从寒风冷雪中人提供舒适的温度。
电视裡的跨年晚会還在播放,杨遇兰的环节早已结束,现在播放着一些主持人和台下观众的活动。
再過不久,就是0点。
白桃和白果掐着時間,让顾曜闭眼坐在客厅,一個拿礼物,一個拿蛋糕,插上蜡烛点火,把灯熄灭,连电视都调成静音。
耳边只剩下火苗在空气中燃烧的细弱声音。
顾曜嘴角轻轻上扬。
半年前他来明城时,总是在心裡再三告诉自己,她是别人的妻子,不能逾越。
而现在,她沒有婚姻的束缚,在這间小小的,却倍感温馨的出租屋裡,为他庆生。
“0点了!快许愿,吹蜡烛!”
祝白桃,身体健康,心想事成。
他缓缓睁开双眼,烛光在白桃线條圆润的脸庞上明暗交错,眸中倒映着烛火,熠熠发光。
顾曜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灯光骤亮,顾曜看见白桃温和的笑容和眸中溢出的柔软,像那支蜡烛,在黑夜中也能闪烁自身的光芒。
“吃蛋糕吃蛋糕!”白果从墙边走来,将刚刚吃剩的烤串签子推到一边,“寿星刚刚许了什么愿望啊?”
顾曜神色淡然地切蛋糕:“說出来就不灵验了。”他又望過去,“礼物呢?”
白果蛋糕還沒吃到嘴裡,撇了下嘴,从身后顾曜看不到的地方掏出一個礼盒丢给他:“新款游戏机,叫声哥来听听。”
顾曜无视他后面那句话,把礼物放到一边,眼尾瞥见一個包装精美的礼盒递到眼前。
“我让果果帮我挑的……”白桃說這些话有些不好意思,她不太懂這個年纪的男孩喜歡什么,便向白果取经,选了一款设计好看的机械键盘。
顾曜郑重接過:“谢谢。”
“哎哎,偏心了啊。”白果瞪着眼,“你刚刚都沒跟我說谢谢。”
顾曜撩起眼皮,语气沒有起伏:“谢谢。”
白果啧了一声,懒得理他這個重色轻友的人。
吃完蛋糕,作息一向健康的白桃终于熬不住了,起身說自己要去洗澡睡觉了。
白果跟着起身,打开次卧的门,倨傲地抬起下巴:“我也要睡了,至于你嘛,”他用下巴点了点顾曜,“喏,睡沙发吧。”
上次他在顾曜家裡睡了两天的沙发,這個仇总算让他逮到机会报复了。
他杵在次卧门口扬眉吐气,還沒爽够就看见她姐抱着一床柔软厚的被子去客厅沙发铺上:“小曜,你今天忍忍吧……要是实在不行,我跟你换。”
“不用。”顾曜从她手裡接過被子,“我這样睡就可以了。”
白果忽然感觉有点不对,他回头看了看次卧床上的被子,又看了看顾曜的被子,叫起来:“他的被子比我厚!”
白桃板着脸看他:“那你睡沙发,让小曜睡床。”
白果思考了一下,還是選擇睡床。
“那就闭嘴,快去洗澡。”白桃转身和顾曜一起整理,又将客厅空调温度调高了一度。
顾曜忽然笑了一声。
白桃疑惑看他:“怎么了?”
“沒什么,就觉得睡沙发也挺好的。”唇边的笑容像是愉悦。
和被喜歡的人放在心上疼爱相比,睡沙发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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