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番外完結

作者:棒棒糖沒有棒
“轟隆——”

  天邊滾過一聲悶雷。

  質地厚重的棕褐色簾布遮住窗外的閃電。牀頭昏淡的光,將牀上兩道身影拉到暖色牆壁上,映出奢靡的姿勢。

  甩了下發酸的手臂,另一條小臂向後折在淺色罩單上,蘇念北隨意瞥眼牆壁上的身影,視線燙了下,迅速撤回,對上男人那雙挑起慾望的眼。

  他眼底的野性在暗色裏一點點放大,像是一頭野獸,此時正強壓着伸出利爪的衝動。

  瞧着她甩臂的動作,秦野拖長些調子:“你管這叫撒嬌麼。”

  眨了眨清澈明淨的眼,蘇念北搖頭,想到那天在老家的酒店,他讓她做的事情,道:“你不是喜歡嗎?”

  他低低笑起來:“嗯。喜歡。你還挺會投其所好。”

  覺得剛纔的行爲有些羞恥,蘇念北別開眼,目光胡亂逛着,掠過牀頭櫃上的電子錶時,秦野順着她的視線,目光頓了下,黑眸裏情緒隱晦不明:“記住開始時間沒?”

  剛纔一番折騰,她早就忘了那個時間,而且被他這麼一說,那點好奇心也已經被驅散的七七八八,蘇念北嗡聲道:“不要了。”

  “什麼。”他好笑。

  “不測了。”知道他這是明知故問,她語氣艱澀,帶着嗔怪意思。

  聽這話,秦野手臂稍擡拉開抽屜,輕笑着將電子錶扣進抽屜裏:“用這玩意測,不如數數,”他停頓,看她眼睛,掌心遊離下來,指腹繞着某處打轉,微一用力,“能讓你爽幾次。”

  他話說得露骨,動作挑逗。低頭,脣覆下來。蘇念北一下喘不勻氣,被吻得腿根發軟,身體像是根飄在海里的浮木,只有攀着他小臂纔不至於沉溺,憋紅着臉,她聲音細甜:“你別咬我。”

  “痛?”他笑了笑,哄一聲,“叫出來就不咬。”

  悶悶的嗚咽聲在牙縫打轉,終究從脣角溢出開來。

  蘇念北鼓了鼓腮幫子:“你故意的。”

  沒有否認,秦野握住她的腰,將她換成趴的姿勢,壓着尾音嗯一聲:“接着叫。”

  覺得自己身體任由他控制着,蘇念北咬下牙,扯回頭幽幽看他一眼,抿緊的脣裏擠出幾個字:“你怎麼不叫”

  秦野愣了一瞬。

  瞥見他的表情,蘇念北紅着臉,咕噥補充,“你不叫,還讓我叫。這也太不公平了”

  她的頭髮帶着溼意,如絲綢般鋪散在灰色牀單上,幾縷沾在脣角,配上幽怨的眼神,這種情形下卻說不出的勾人。

  喉結急速滑了幾下,爾後脣角淡扯起淺淺弧度,他將擱在她腰間的手一翻,將她重新調整爲面向自己的方向。

  牀墊下傳來吱呀兩聲。

  將她扶起來,他起身懶洋洋靠到牀頭,上半身睡衣沒有完全脫掉,半敞開,有些凌亂地掛在身上,眼睛稍稍眯起點,長睫垂下遮住笑,牽住她手腕把她拉近點。

  他將雙臂打開,隨意撐在柔軟牀單上,一副任她擺佈模樣,慵懶道:“行啊。來。”

  “嗯?”蘇念北有些茫然。

  “不是想聽麼。”他說。

  他的意思是他要叫、叫給她聽?

  ???

  蘇念北很難想象出來,平時那麼一個桀驁不馴的人會怎麼叫。

  頓時心跳如鼓。

  獵奇心理作用下,她將身子緩慢靠近點。

  “蘇念北,”等她靠近了,他用脣碰了下她湊近的耳垂,“上來。”

  蘇念北瞧進他漆黑深邃的眼睛,染着情慾,蠱惑人心。

  “你來動。”他低低道,“我就叫給你聽。”

  按捺住新奇激動情緒,她面上看上去鎮定自若,脣線卻抿得緊緊的。

  之前一直是靠他引導,蘇念北只要本能地跟着身體反應感受就行,還從沒試過自己掌握主導權,視線下移,停留一會,做好心理建設,她慢慢跨坐到他腿上。

  注意到她眉頭蹙起,撐着牀單的手稍擡,重新扶上她的腰,秦野啞着聲教她:“別緊張。”

  熱氣拂過耳畔,她更緊張了,雙手死死攥着他的睡衣,額頭上滲出稀薄的汗,總覺得這個時候四目相對很羞恥,蘇念北咬了下脣,手攀上他脖頸,她尾音打着顫:“你能不能別看我”

  “行。”他悶聲笑了會,“那你想讓我做些什麼?”

  覺察到她十指不知不覺已經穿到他碎髮間,不停蜷縮抓緊又放鬆,朝着她的方向微微勾拉着。秦野順從地湊過去,在她耳邊輕聲問:“想要我親哪兒?”

  他的手向前試探,指腹輕蹭,像是撓癢癢,問:“這兒,還是這兒?”

  蘇念北嗡聲道:“隨、便。”

  “哪兒碰着舒服?”他又問。

  羞恥心炸裂,蘇念北很想阻止他不讓他說話,可又對他這些話莫名有股貪戀感,蠕了蠕脣,她憋出一句:“都舒——”

  話音未落,他將她抱起點,下頜壓下傾身吻過來。

  酥麻的感覺,瞬間由某一點蔓延至全身。

  長夜漫漫。

  男人用低沉的嗓音喊她名字,遊離的氣音裏裹挾着致命誘惑,或重或輕的喘息聲一遍遍鑽入她耳中,耳膜震顫,性感得直晃人心神。

  不知過了多久,他還是沒有要停下的意思。最後,蘇念北實在是困,眼皮很沉,糯聲問:“你不累、不困嗎不是才從國外回來”

  秦野悶悶嗯了聲,眼皮子睏倦掀着,聲線不太穩:“好睏。”

  一開始力氣揮霍了個乾淨,她早已把主動權重新交還給他:“那怎麼還不,還不——”恍然猜想到什麼,她將到嘴邊的那個字吞回去,抓住他手臂問,“是因爲我說要測——”

  不等她說完,他鬱悶地用脣封住她的話。

  吻了半晌才放開她的脣,秦野低着眼瞧她,眼底情愫不斷翻涌着:“再叫兩聲聽聽。”

  “嗓子都叫疼了——”蘇念北嗡聲吐槽一句,尾音還浮在空氣裏,腰上就被輕掐兩下,又麻又癢,冷不防再次叫出聲。

  低下頭,埋首於她脖頸,掩住臉上情緒,他重重喘了幾下,又隔着頭髮親她臉頰。

  一切旖旎歸於寧靜。

  平息很久後。

  秦野撈過睡衣套身上,然後慢悠悠替她穿着衣服,蘇念北盯着他眉眼看了會,語氣很是認真道:“以後,我再也不測了。”

  秦野失笑:“嗯。壓力好大。”

  蘇念北也彎了彎脣:“看不出來。”

  秦野又笑:“剛數了沒。”

  “啊?”

  “爽了幾次。”

  “”

  怔了片刻,被他滾燙的視線燙到,蘇念北登時抓過被子裹到頭上:“你怎麼老是問這些”

  “怎麼?還這麼害羞呢。”

  蘇念北不理他。

  “幾次?”他又低聲問,嗓音裏全是戲謔。

  睏意上來,她已經自動屏蔽他的話,蜷着身子意識漸漸模糊。朦朧間,被子似乎掀開條縫,接着嗓子處多了兩根修長有力的手指,一下一下輕輕按壓着。

  六月份,京城溫度漸漸上來。

  蘇念北迴了趟老家,將康凌珍重新接回京城休養,方便照顧。

  巷口。

  隔了六年多,蘇念北第一次回到這裏,站在埡口,她駐足望着那棵被圍欄圈住的棗樹一會,擡步跟上康凌珍。

  這四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唯獨巷口這一片沒有一絲改變。

  小區還和六年前一樣,只是大門有翻修的痕跡,鐵藝生鏽的大門換了個新的,門口還多了個保安亭。

  順着樓道往上,到了家門口,康凌珍從包裏拿出鑰匙,卻好幾次沒有對準插孔。她的手有些顫抖,蘇念北道:“媽,我來吧。”

  康凌珍垂着眼,把鑰匙遞給蘇念北。

  蘇念北接過鑰匙,打開門,熟悉感撲面而來。意外地,屋子裏很乾淨,和她們六年前離開時幾乎別無二致,蘇念北走進去,將包放到沙發上,指腹在沙發上扶手上劃拉兩下,又擡手瞧了瞧,沒有任何灰塵。

  “當初買走這房子的是他嗎?”和蘇念北有同樣的發現,康凌珍問,“這屋裏收拾的乾淨,沒有住過的痕跡,他是不是還找人常來打掃?”

  蘇念北搖頭,老實道:“我也不知道。”

  似是很篤定一開始買走這房子的就是秦野,並且還替她們努力維持着房子原樣,康凌珍走到蘇念北旁邊,拍拍她的手,眼角有些溼潤,溫聲道:“那孩子有心了。替媽媽謝謝他。”

  環顧一圈四周。

  所有物品擺放的位置都沒有多大改動。

  如果房子不是一開始就被他買走,那麼這些東西確實不可能維持原樣。

  蘇念北淡抿了會脣,掏出手機給秦野發了條消息:【老公,你真好,謝謝你】

  謝謝你。

  是很想說的話。

  謝謝你買下叔叔留的房子,還默默地替我們保存這麼好。

  發完消息,蘇念北剛準備放下手機,秦野秒回了條語音,點開語音,他懶散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不說了別說謝謝兩個字麼。你要真想謝我,不如——”

  猜到他後面會說什麼話,蘇念北立即退出播放,給他回消息:【我媽在旁邊呢】

  秦野用文字回了條:【晚上用行動表示感謝】

  蘇念北迴他一個無語的表情:【高中的時候,我怎麼沒發現,你這麼】

  秦野:【?】

  蘇念北:【[/圖片]】

  秦野盯着對話框裏那張七色彩虹圖看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什麼意思,脣角一勾,故意回她:【你這圖,什麼意思啊】

  以爲他真沒看懂,蘇念北很認真解釋這張圖:【顏色豐富,紅橙黃綠青藍紫都有,黃色尤其明顯,看出來了嗎?】

  秦野:【還是不懂呢】

  蘇念北點明:【{顏,色},{黃,色},求交集。sql:substring(黃色,1,1)】

  正在用sql語言查詢後臺數據庫的秦野,分出點目光去瞧手機屏幕,動作微頓,無聲笑了下。

  罵他又色又黃。

  還挺會拐彎抹角。

  秦野:【看不懂,直接點?】

  蘇念北咬了下脣,想起黎曼最近給她普及過的一個詞語:【我的意思是】

  秦野:【嗯?】

  蘇念北抿緊脣,在對話框裏輸了幾個字,又刪掉,視線凝在他發的那個“嗯?”上,似乎讀出點挑釁意味,於是心一橫,快速打出剛纔刪掉的幾個字,點擊發送。

  【你、好、欲、強、烈】

  發完這條消息,感覺到手機都是燙的,蘇念北擡頭看眼一旁整理衣物的康凌珍,馬上心虛的撤回。

  緊接着,秦野發過來消息:【音量調低點】

  蘇念北一頭霧水。

  下一秒。

  秦野發來一條語音。

  才明白他剛纔那條消息的意思,蘇念北將聽筒聲音調到最小,點開語音。

  秦野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貼在耳畔,又低又輕,尾音慵懶綿長:“欲強烈是什麼意思?晚點回家,你教我?”故意停頓一下,補充,“蘇老師。”

  他語氣裏滿是戲謔,玩味十足,蘇念北纔不信他什麼都不懂,就是逗她玩。

  還她教他??

  明明所有的都是他教她的

  還!蘇!老!師!

  聽着好奇怪啊

  退出微信,將手機放回包裏,蘇念北沒理秦野,走過去幫忙康凌珍一起收拾衣物。

  中午喫飯時,蘇念北沒什麼胃口,隨便吃了點就拿起碗筷進了廚房,視線轉了圈,她聲音從裏面傳出來:“媽,明天找師傅給這兒安個洗碗機吧?”

  康凌珍揚頭看過去,不答反問:“小北,怎麼只吃那麼點?”

  蘇念北擰開水池旁的水龍頭,將碗筷沖洗一下,然後接了點洗潔精在碗上抹開一層泡沫:“我飽了。最近胃不太舒服。”

  “看醫生沒有?”

  她邊沖洗邊說:“嗯看了,醫生說胃沒發現什麼問題。”

  康凌珍點頭,收回視線,過了會又交待一句:“找時間去做個全身檢查。”

  “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天氣原因,蘇念北覺得整個人越來越容易疲倦,最近上班還總打盹。

  中午喫完飯,周曉羽找她聊天,她把這事告訴周曉羽,周曉羽就在電話裏笑她,說這是得了富太太的病。蘇念北說纔不是呢,她這是把過去幾年沒睡好的覺都給補上了。周曉羽說那也沒毛病,反正公司是你老公的,你愛怎麼睡就怎麼睡。

  一到下午兩三點,蘇念北就開始犯困,擔心這樣影響工作效率,便強撐着眼皮,拿着杯子去休閒區接咖啡。

  接完咖啡,從休閒區出來,迎面碰上黎曼,她拿着一疊報表,笑道:“北北,晚上去聽音樂劇呀?我這兒有兩張票,我男朋友有事不能去。”

  “好啊。”蘇念北打了個哈欠,溫聲道。

  黎曼走近,仔細端詳一番蘇念北:“你這沒有黑眼圈呀,怎麼最近看你狀態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呀?”

  蘇念北咕噥:“沒什麼,就是老犯困。”

  和周曉羽想到一塊,黎曼也笑着打趣:“你這叫沒壓力了。嫁進豪門,還有個又帥又會賺錢的老公,擱我我也天天犯困呀。”

  蘇念北鬱悶點點頭:“可能是吧。”

  下班後,蘇念北和黎曼一起去聽音樂劇,秦野驅車將她們送到劇院門口。

  劇院離俞思善的酒吧很近,十來分鐘的車程,想了想,秦野索性去俞思善酒吧等蘇念北。

  酒吧開在大學城裏,六七點的時候生意很好,酒吧外的小院子裏也坐了不少男男女女,在那喝着酒閒聊。

  歌聲順着厚重鐵門傳出來,纏綿又繾綣,院子裏綴着昏黃色小燈一閃一閃。

  月上枝頭,鋪滿一地瑩光,倒是去掉了些城市的元素。

  秦野手抄褲袋裏,推了門慢悠悠走進酒吧,目測一樓每個卡座都坐着人,頂燈投射下的斑斕燈光晃動着,配着悠揚歌聲,盡顯情調。調酒小哥和吧檯前的兩個女人閒聊,瞅見秦野,笑嘻嘻打了個招呼,以爲秦野來找俞思善,調酒小哥先一步道:“思善姐在二樓包廂。”

  “包廂有人?”秦野問。

  調酒小哥手上動作不停,嗯一聲:“姐的幾個朋友在,一起玩牌。”

  “哦。”秦野又掃眼一樓,沒有空座位,打算上去二樓包廂,走了幾步,轉回去對着小哥微一擡下巴,“給我瓶純淨水。謝謝。”

  “啊?”小哥動作一頓,發出個不可思議的單音節。

  許久沒見秦野來這,從前每回見他都是在這喝得爛醉,一般都是俞思善開車給送回去,今天還是頭一次聽秦野不要酒只要水,調酒小哥以爲自己聽錯了。

  吧檯前坐着的兩個女人互相低頭議論着,時不時視線送過來。

  “純淨水。”秦野沒看她們,平靜重複一遍。

  “誒?野哥?”

  秦野轉頭。

  江馳不知道從哪突然冒出來,他將嘴裏的煙撇開,“您老人家咋有空逛酒吧了?自從結婚後,我他媽快忘記您長啥樣了都!每次哥幾個喊你喝酒都不來!”

  秦野看他一眼,接過調酒小哥遞來的一瓶純淨水,擰開瓶蓋喝一口,拖着調子嘖一聲:“沒辦法。老婆比你們好看,”頓了頓,覺得力道不夠,又補一句,“不止一點點。”

  秦野邊說,邊往樓梯口走,江馳跟上,賤兮兮來一句:“不是我說啊野哥,這嫂子再好看,晚上欣賞還不夠?非得時刻陪着,就不能留點精力給兄弟們?虧得哥幾個曾經跟你上刀山下火海——”

  懶得聽江馳瞎幾把廢話,秦野打斷他:“你擱這幹嘛呢。”

  “把妹啊。”江馳很直接,“聽說這一帶大學城,這家酒吧生意最好。那妹子肯定特多。”

  秦野沒理他,腳步不停。

  江馳嘴裏依舊放鞭炮似的叭叭個不停:“我剛就物色了個妹子,在這駐唱的,喏,”他朝舞臺處努努嘴,“就那個,怎麼樣?辣吧!”

  秦野看過去,目光穿過那棵開滿桃花的假樹,腦中晃出當年的畫面,站在舞臺上隨着音樂律動着身子的女孩,嗓音乾淨卻過分撩人。

  那時候他還不知道,他會一輩子栽在那個女孩手裏。

  淡淡收回視線,秦野徑直上了二樓。包廂裏燈光不算暗,俞思善和幾個朋友玩牌,瞅見推門進來的秦野,揚頭笑了笑:“稀客啊表弟。”

  秦野淡瞥她一眼,走到沙發旁坐下,兩指捏住瓶口繼續喝着水。

  牌桌上一個穿着打扮時尚、戴頂米白色小禮帽,年紀看着不大的女孩子問:“善善姐,這是你表弟?”

  “可不是。”俞思善故意道,“就圈裏常討論的那個,傳說中的秦家少爺。”

  因爲秦野不混名流圈,反而成了名媛們熱衷討論的對象。

  圈裏有人說,秦家少爺曾參加過一次聚會,還說他長了張神顏,描述的神乎其神,名媛們對這位秦少爺更加好奇,就是不得一見,因此時常拿出來說道說道。

  秦野掀了掀眼皮子,看眼俞思善,有些無語。

  牌桌上幾個名媛也才認識俞思善不久,名媛們沒什麼自己的事業,聽到俞思善開了家酒吧並且遠近聞名,也想學習一下,今天便約好過來一起參觀。

  樓下都是顧客,幾個人就上樓玩了會牌。

  之前沒關注過娛樂圈,戴着小禮帽的女孩子算是第一次見到秦野長相,目光一直打量過去。

  俞思善抓了張牌看眼,扔出去:“一條。”轉頭問秦野,“怎麼有空來姐姐這?”

  察覺到牌桌對面女孩子視線裏的炙熱,秦野勾脣一笑:“等你弟妹呢。”

  聽這話,戴禮帽的女孩子身子頓了下,收回視線,繼續看着手裏的牌。

  俞思善道:“噢噢對,剛好像聽曼曼說,她今天晚上約小北去聽音樂劇了。”

  江馳早拉了條沙發椅坐俞思善旁邊,聽完這段對話,理了理關係,他很自來熟道:“思善姐,原來世界這麼小,大家都是熟人哈哈!”

  這段時間江馳常常泡在這,算是熟客,俞思善也眼熟了他,溫婉一笑:“你是秦野朋友呀?早說,給你免單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起來。沒一會,江馳便和戴禮帽的女孩子套上話,還拿出手機想要加人微信。

  似是被江馳的熱情整的很無語,女孩委婉拒絕,並且找了個理由要離開,女孩這一開口,另外兩個也起身說不玩要回家,俞思善也不挽留,和她們一起下了樓。

  包廂裏只剩江馳和秦野兩個人。

  秦野揉了揉耳朵,覺得世界終於安靜不少。

  江馳抽出根菸點燃,坐到秦野旁邊,罵了句操:“老子泡妹哪裏出了問題?是月老他老人家忘給我綁紅繩了?”他吐口菸圈,問秦野,“野哥你說說,剛纔我哪兒不對?”

  秦野看他,剛要說話,似是猜出他要說什麼,江馳馬上道:“你可別說是臉有問題!”

  “你這不挺有自知之明麼。”秦野揚眉。

  江馳不服:“還他媽真這樣???老子不信!就曹嘉澤長那副樣子,都能給妹子追回來——”說到這,他像是意識到什麼,手裏的菸灰彈了彈,“不過有妹子也不算什麼好事,一點不自由。曹嘉澤現在跟野哥你一個樣,天天圍着妹子轉。不對,比野哥你消失得還要徹底,特麼他連兄弟電話都不接。”

  將手裏喝完的空瓶子扔進垃圾桶,秦野隨意接一句:“怎麼。”

  江馳道:“他妹子懷孕了,現在一到週末,他就擱家哄妹子睡覺。”

  說到這,江馳口渴,拿起桌上一聽啤酒開始喝,納悶笑笑,“這妹子也是,大白天的睡覺,我他媽還是第一次聽說。”

  秦野動作頓了下:“大白天睡覺?”

  江馳笑:“可不是!吳時康有回週末去曹嘉澤家,聽講他妹子大中午纔起來,兩三點又跑牀上去了。那晚上幹嘛去了,難不成打架?要打那麼久?一晚上都不睡?你說他妹子都懷着孕呢,曹嘉澤還敢這麼搞!”

  想到什麼,秦野掏出手機開始打字。

  江馳瞥眼他手機屏幕,湊過去:“女孩白天嗜睡——”

  不等江馳唸完,秦野拿開手機,無語看他:“有病麼你。”

  江馳撓頭:“野哥,你搜這幹嘛?難不成,你和嫂子晚上也不睡覺?”

  “傻逼。”秦野吐出兩個字,收起手機,起身要離開。

  “這麼快就走了啊野哥?不多坐回?”

  “沒你個單身狗那麼閒。”

  “”

  聽完音樂劇,目送黎曼打車離開後,蘇念北直接去了停車場找秦野,瞧見輛黑色越野車,她特地看眼車牌確定車沒錯,才走過去敲敲車窗。

  秦野探身打開車門,蘇念北坐進來。

  視線在她臉上轉一圈,注意到她眼睛紅紅的,很明顯剛哭過,秦野無奈笑笑:“怎麼回事啊。聽個音樂劇,還能給自己整挺傷心呢。”

  蘇念北吸吸鼻子,點頭,給自己繫上安全帶,她還沉浸在剛纔音樂劇的內容裏,聲音帶些哽咽,悶悶道:“不是普通音樂劇。”

  “嗯?”

  “是《悲慘世界》,”蘇念北看向秦野,表情認真,“很小的時候就聽過一次,那時候不懂歌詞。後來高二的時候又聽一遍,覺得裏面的主人公珂賽特身世可憐,沒有爸爸媽媽在身邊,從小就穿破衣爛衫,喫別人剩的東西,還要做很多雜活,做什麼都縮手縮腳的,像個奴隸”

  “聽你這描述,是挺可憐的。”秦野啓動車子,邊陪她聊着。

  蘇念北道:“可是,剛纔我再聽一遍,就不覺得她可憐了。”

  秦野被這話逗笑了:“她不可憐,所以你哭了?蘇念北,你這是見不得人好呢。”

  “不是。”蘇念北囁嚅,“我這是感動的。”

  騰出一隻手捏她臉,秦野道:“哭鼻子理由倒還挺多。”

  蘇念北迴憶着劇情:“以前一直覺得珂賽特身世可憐,現在看來她是很幸運的。在那個悲慘的年代,她遇到了把她當親生女兒對待的冉阿讓,彌補了他缺失的父愛,”說到這,頓了頓,目光放到秦野輪廓清晰的側顏上,她溫聲道,“還遇到那個對她很好的馬呂斯,給了她許多溫暖和愛。”

  秦野沒說話,繼續開着車。

  蘇念北側回身,坐好,目光放到前面,所有風景都在眼底不斷放大,再消失。

  “thesupremehappinessoflifeisthevithatwearelovedforourselves——sayrather,lovedinspiteofourselves”

  她突然開口,默默唸出這麼一句。

  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確信有人愛你。

  儘管你是你,好與不好,有人仍然愛你。

  車子駛出一條隧道,路上車不多,秦野分出目光看她一眼,眸光微閃,勾脣散漫來一句:“臺詞都背下來了?”

  蘇念北嗡聲嗯一下:“很喜歡這句。”

  沉默一會,秦野突然開口,漫不經心:“蘇念北,以後會讓你比珂賽特更幸福。”

  第二天上班,到了點蘇念北又開始犯困,只好拿着杯子去接咖啡醒神。碰見秦野從辦公室出來,視線掠過她手裏的咖啡,他問:“又喝這玩意兒?”

  “嗯。”蘇念北睏倦道,“最近老犯困。”

  “少喝這個,對身體不好。”他交待,“困就去我那睡會。”

  “上班時間不好吧,別人會說的。”

  “誰說?自家公司怕什麼。”伸出兩指按在她腦門上,讓她頭稍仰起來,秦野低着眼瞧她一會,“也沒見有黑眼圈。”

  “可能是夏眠。”她胡亂道。

  “夏眠?”秦野笑了,“你還有這特點。”

  周圍走過幾個女同事,撞見站在休息區講話的兩人,和他們打了個招呼,爾後互相笑着咬耳朵,走到不遠處還回頭來看看這邊情況。

  “我先去工作了。”

  被周圍送來的目光盯得不好意思,不等秦野接話,蘇念北扔下這麼一句,就拿着杯子回了數據部。

  目送蘇念北離開後。

  忽然想到昨天被江馳打斷的事,秦野重新掏出手機,直接打開搜索引擎,開始搜索。

  ——女孩白天嗜睡是爲什麼?

  ——女生突然變得很嗜睡的原因

  很快出來一系列答案。

  劃拉幾下,目光被一個三甲醫院醫師回答吸引:

  “女生突然嗜睡考慮是懷孕。這是由於懷孕後,體內孕激素水平升高的原因。還有一種原因爲經常休息不足,導致身體過於勞累。如果是懷孕需要注意休息,定期產檢。如果是休息不足,需要注意休息。”

  秦野眉頭動了動,脣線抿直,手不受控得輕顫兩下,繼續搜索。

  ——懷孕症狀有哪些

  “病情分析:懷孕最明顯的特徵就是停經,在懷孕期間容易感覺到疲勞、嗜睡,頭暈,而且還會頻繁的上衛生間,懷孕的症狀還有乳——”

  後面的話被秦野自動過濾掉。

  收起手機,秦野快步走向數據部,到了蘇念北工位旁,敲敲她桌子,撇了下頭,聲線不算穩:“出去一下?”

  周圍的同事紛紛捂着嘴偷笑。

  之前爲了避免同事尷尬,蘇念北都是讓秦野有事微信上喊她,他也照做,沒想到這次他直接過來,蘇念北視線凝在扣她桌上那隻骨節分明的手上,一時沒回神。

  坐在不遠處那個秋招進來不久的男生放大點音量,笑着提醒一聲:“念北姐,秦野哥喊你呢!”

  手裏捧着的馬克杯被秦野拿下放到一旁,蘇念北微愣看他:“怎麼了?”

  “有點事。”他視線掃圈周圍,“出去說?”

  “哦,好的。”

  出了數據部,蘇念北還沒來得及問什麼,秦野便牽着她直接進了電梯。

  看他臉色不太自然,覺得奇怪,蘇念北又問一句:“怎麼了嗎?”

  他清咳兩聲,依舊牽着她的手,掌心力道在收緊:“帶你去趟醫院。”

  “去醫院幹嘛?”蘇念北又問。

  秦野沒作聲。

  去醫院的路上,氛圍很奇怪。

  蘇念北忍不住開口:“你今天怎麼表情不太對?”

  秦野分出點目光瞧過來,像是憋了很久的話終於問出口,他聲線透着一股子緊張:“蘇念北。你這個,不是,你那個,正常嗎?”

  什麼這個那個?

  蘇念北頭暈暈的,一下搞不清他話裏意思。

  “就是——”他舔舔脣,表情明顯帶着尷尬,視線落她小腹上。

  蘇念北領悟了,也瞬間懂了他意思,馬上出聲打斷他的話,窘迫道:“這個,我一般都會推遲幾天的應該這兩天會你是懷疑我有了?”

  他撤回視線,重新目視前方,又不太自在清咳了聲:“啊,是吧。我不知道,可能是。”

  蘇念北抿着脣,心臟搏動頻率逐漸加快。

  很快到了距離公司最近的一家醫院。

  做了個抽血檢查。

  由於到醫院已經將近下午四點,檢查報告得隔天才能拿到。

  做完檢查後,兩人就直接回了家。

  次日,秦野一上午都有會,本來打算下午帶蘇念北去拿報告,但沒拿到結果,蘇念北心裏總惦記着這事,沒辦法靜下心工作,索性自己去了趟醫院。

  拿到報告那一刻,蘇念北手心攪出不少汗,平復好一會緊張情緒,才緩慢打開報告單,看到檢查結果那一刻,她還有點懵,不停覈對報告上的個人信息,才確定是自己的報告沒錯。

  出來醫院。

  蘇念北沒有打車回公司,而是漫無目的在街道上走着,上午的陽光不熱,透過行道樹枝葉,灑在臉上,還有一絲暖和。街道上穿梭的車輛,偶爾鳴笛兩聲,樹上棲着幾隻鳥,低頭用鳥喙梳理着羽毛。

  迎面撞過來一個小男孩,蘇念北沒注意,踉蹌一下才站穩,手裏報告飄到地上,遊離的思緒拉回。

  “讓你別跑這麼快啦,撞到人了吧!”男孩媽媽幫忙撿起地上的報告,遞給蘇念北,對小男孩道,“快和姐姐說對不起。”

  接過報告,蘇念北看向小男孩,眼睛彎起來。

  被蘇念北臉上的笑容感染,小男孩咧開嘴也笑了,眨着眼睛看蘇念北,用稚嫩的聲音道:“姐姐對不起。”

  走上前彎下腰摸了摸小男孩的頭,蘇念北道:“沒事的。以後走路注意點哦,別摔跤了。”

  男孩媽媽衝蘇念北一笑,牽起男孩的手:“要說謝謝。”

  “謝謝姐姐。”小男孩靦腆道。

  “不用謝。”蘇念北溫聲笑。

  盯着男孩媽媽和小男孩的背影看了很久,蘇念北再次打開報告看了眼,所有的感受在這一刻逐漸真實起來。

  眼眶慢慢變熱,她掏出手機,給秦野發了條微信消息:【恭喜啊。你要當爸爸了。】

  原本婚禮時間訂在八月份,因爲檢查出有了寶寶,秦野便將婚禮時間往前推了一個月。

  週末,秦野帶着蘇念北去了家高定婚紗店,試穿早前定好的幾套婚紗及禮服。

  看着櫥窗裏那一套套純白婚紗,在壁燈下泛着溫暖光澤時,蘇念北纔開始對婚禮憧憬起來。

  挑好一套婚紗,工作人員帶着她進了更衣室。

  當簾布拉開,她一身潔白婚紗站在他面前時,秦野還有些恍惚。

  她臉上化着淡妝,容色明麗,頭紗用皇冠固定,禮服勾勒出完美到無可挑剔的身材曲線,細細的腰肢下是蓬鬆的紗裙,裙襬曳地鋪散開來。

  裸露在外的皮膚是與婚紗顏色近乎一致的白,眼底依舊如當年一樣明淨。

  宛如一個天使墜落人間,讓人不敢輕易褻瀆。

  他曾在腦中無數次想象過她穿婚紗的樣子。

  沒有哪一次,能敵親眼所見來得震撼。

  他想。

  她穿婚紗這麼好看這麼美,那不如買幾套回去,在家裏穿給他一個人看。

  後來,他確實這麼做了,不僅要她穿婚紗,還要她穿校服,也確實只穿給他一個人看。

  並且只在晚上穿。

  就算她是天使,他也要一遍遍去褻瀆,一寸寸佔領,讓她變成只屬於他一個人的天使。

  婚禮地點選在希臘聖托裏尼島。

  湛藍的天空與愛琴海蔚藍海面交疊,高低錯落的紅褐色岩石環繞下,是白色的房子、藍色的門窗與扶梯,層層階梯與穿梭的石板小巷,共同構建出一個童話般世界。

  夏季海風吹散霧氣和溼熱,靜謐與溫馨充斥在小鎮每個角落,無一不張揚着一股浪漫氣息。

  婚禮前一天晚上,蘇念北緊張的睡不着,秦野就陪她在酒店外的露天吧檯吹風。

  愛琴海的海風夾着溼溼的鹹味,閉着眼能聽見海浪拍打在礁石上的嘩嘩聲。斜下方的小酒館,熱情奔放的金髮碧眼男女在肆無忌憚的接着吻。

  不遠處的niki餐廳有一羣人搞轟趴,江馳的聲音很有穿透力,隔着很遠都能聽見。吳時康周曉羽他們幾個來當伴郎伴娘的混熟了,在一起玩真心話大冒險。

  黎曼輸了遊戲,選擇大冒險,拿杯紅酒仰頭咕嚕灌下,瞅見蘇念北,揮揮手:“北北,和秦野一起過來玩兒呀!”

  不等蘇念北說話,江馳道:“哎哎哎別打擾我野哥和嫂子!哥陪你玩還不夠?”

  黎曼白他一眼:“江馳你要死啊!比我小還說是我哥,少佔我便宜好不好?你讓曉羽喊你哥吧,人家才比你小!”

  周曉羽擺手:“規定小就得要這麼、這麼弱智的哥嗎?”

  江馳:“”

  聽這話,吳時康幽靈般笑聲恨不得響徹整個愛琴海。

  正在和妹子打電話交待行程的曹嘉澤受不了了:“吳時康你他媽能不能笑得不那麼猥瑣?愛琴海都他媽受不了你了。”

  吳時康罵:“老子笑礙你眼了?愛琴海怎麼想的你都知道,你這麼牛逼?”

  蘇念北被他們的談話逗笑了,秦野伸手捂住她耳朵,蘇念北止住笑,古怪看他:“幹嘛?”

  秦野漫不經心道:“別讓寶寶聽到,該學壞了。”

  “”

  蘇念北彎脣,咕噥一句,“有你在,我估計孩子遲早會學壞。”

  “哪能呢。”秦野懶散倚在純白色矮牆上,捂她耳朵的手下移,扣緊腰將她攬進懷裏,拖着尾音低低道,“說不定是女兒,像你,溫順得很。”

  第二天,天空依舊乾淨。

  小鎮的空氣很清新,溫度也不冷不熱剛剛好。

  上午十一點左右。

  有着藍色穹頂與潔白牆壁的saintmaria教堂裏,白色地毯鋪制而成的婚禮通道上,走過一對可愛的花童,留下一地鮮鮮欲滴的花瓣,在親朋好友的見證下,秦野和蘇念北在這闡述結婚誓言、交換戒指。

  莊重與嚴肅的樂聲裏,他們共同接受來自神明的祝福。

  婚宴設在一座美麗的莊園。

  青色的草坪,花團錦簇,舞臺上白色紗幔隨着海風拂動,潔白的地毯縱橫交錯,周圍散落一地各色氣球。傍晚時分,太陽落入火山島,金色光芒溶解在海平線上,鋪出萬道光芒,小鎮裏散落一地紅光。

  賓客已經陸續就坐。

  此時莊園一棟別墅裏。

  黎曼幫蘇念北整理着婚紗,周曉羽手忙腳亂,喊着:“手套呢?我剛剛還瞧見在這的!哦對還有捧花,捧花去哪啦?”

  一位金髮女郎用一口流利英文對周曉羽道:“whatwouldyouliketofindletmehelpyou”

  周曉羽聽懂了help,馬上用手比劃:“likethis,youseenosee”

  金髮女郎攤手,擺出一副無奈表情。

  蘇念北和黎曼被她們舉動惹笑了。

  恰巧江嵐和康凌晨剛從外面進來,想來看看裏面境況,就撞見周曉羽說了句塑料散裝英語,兩人皆笑了。康凌珍指了指周曉羽身後的桌子:“你這孩子,捧花不就在那嗎?”

  周曉羽吐吐舌頭,哦了聲,走過去拿起捧花遞到蘇念北手上:“寶貝,等會花記得扔給我喲!我的終身大事就交你手上了。”

  黎曼道:“北北,給她給她,反正我不需要啦!”

  蘇念北點點頭,彎脣溫聲道:“我儘量?”

  江嵐走到蘇念北旁邊,將她頭紗擺好,誇讚一句:“兒媳婦今天真漂亮。媽媽等會給你們倆拍好看的照片。”

  俞思善馬上補一句:“舅媽,不是倆,是三個人。”

  一羣人目光落到蘇念北小腹上。

  蘇念北臉燙起來,鼓了鼓腮,剛要說話。

  黎曼接過話:“思善姐,你怎麼確定一定是三個人?萬一是四個五個六七八呢?”

  蘇念北:“”

  衆人被這話逗得咯咯笑起來。

  很快,婚宴儀式開始。

  夕陽下,舞臺邊有樂隊演奏溫馨舒緩的樂曲。

  蘇念北挽着秦野走到花團錦簇的白毯盡頭,秦野側頭看她一會,在她面前蹲下,散漫道:“揹你過去啊。”

  賓客席間一雙雙眼睛看過來,蘇念北小聲道:“好多人看着”

  “這兒可是也有海神呢。”秦野單膝壓下來,微側首,“太陽已經落到海平線了。不許願?”

  想到肚子裏的寶寶,蘇念北猶豫一下,確實想在這個特殊時刻,許個願。

  “再說了,”秦野好笑補充,“等會還得在臺上接吻呢。不得先壯壯膽?”

  “”

  接着。

  在場的每一個賓客瞧見,新郎揹着新娘走過來,許多人都是第一次見這種走毯方式,紛紛拿出手機或是相機記錄這個時刻。閃光燈頻頻閃起,越發襯得兩人耀眼與奪目。

  時間一點點過去。

  到了接吻環節。

  婚禮主持還沒念臺詞,蘇念北已經提前開始緊張,握着捧花的手指攥緊,掃了眼臺下所有人。

  不一會。

  “現在請兩位新人凝視彼此的眼睛,新郎深情地親吻新娘十秒鐘。”

  臺下一雙雙視線凝在兩人身上,江嵐的相機舉起來,已經調好角度。

  蘇念北心跳如鼓,不敢再多看下面一眼。

  秦野靠近了點,隔着空氣,他都能聽到她心跳的聲音。

  “別緊張。”他低聲提醒,“有我在呢。”

  蘇念北望進他眼睛,默默點了個頭。

  手扶上她後腦勺,扣住她的腦袋稍偏過來,讓她背對着觀衆席,秦野勾頭吻上來。蜻蜓點水般,一下一下在她脣上輕吻着。

  臺下有人在替他們倒計時。

  10、9、8、7、6

  一分一秒都過得緩慢。

  在這異常緩慢的時間裏,蘇念北始終看着秦野的眼睛,時間恍若在那對漆黑的眸子裏一點點凝滯,周圍一切都成了虛影,他眼底染上黃昏的顏色,黑曜石般的瞳孔裏倒映着她的臉,碎碎的眸光,由熱烈一點點轉換成柔和。

  他的眼神似能安撫人,蘇念北僵硬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尷尬與窘迫也都煙消雲散。

  只剩下美好了。

  婚宴儀式結束,天色漸漸暗下來,莊園裏的地燈、花燈、投光照樹燈悉數打開,賓客們開始用餐,樂隊演奏的樂曲也由舒緩轉爲歡快。

  江馳最會活躍氣氛,開了瓶香檳四處噴射,最後追着周曉羽身後噴:“快喊哥!喊了我就不噴你!”

  周曉羽只差翻白眼,跑過去找蘇念北:“我說寶貝,你老公認識的這叫什麼人啊!”

  蘇念北拉拉秦野衣袖,笑道:“問你,認識的什麼人?”

  聽這話,秦野走過去,伸手攔住跑過來的江馳,平靜道:“擱這騷擾人呢。”

  江馳剎車沒剎穩,香檳一歪,噴到自己身上:“我!操!野哥,你管這麼寬?”

  “沒辦法,”秦野下巴微擡,“老婆發話了。讓別騷擾人閨蜜。”

  “”

  周曉羽站在蘇念北旁邊,拍了下手,衝江馳挑挑眉。

  江馳氣卒。

  婚禮結束後。

  秦野和蘇念北在聖托裏尼島逗留了幾天,又接連去了歐洲其他幾個國家轉了圈,算是過了個蜜月。回國的飛機上,秦野鬱悶道:“要是寶寶再晚點來就好了。”

  蘇念北無聊翻着飛機上的雜誌,隨口接一句:“爲什麼?”

  秦野湊近,在她耳邊低低道:“這樣,就不至於浪費一個蜜月。不是麼?”

  “沒有浪費吧。”蘇念北看他,眸子亮晶晶的,“我們帶寶寶看了好多風景。”

  “寶寶是看了很多風景,”他懶洋洋斜靠在座位上,手臂搭着椅背,目光灼熱起來,“我沒有呢。”

  明明她都是和他一起去每個景點的,蘇念北反駁得很快:“你哪兒沒看了?”

  “嗯?你說呢?”他拖着尾音,視線在她身上轉着。

  蘇念北瞬間領悟了,他的視線炙熱得過分,一下子就在她臉上燒起一片紅暈。蘇念北努努嘴,很小聲罵一句:“你真不要臉。”

  他揚着調哦一聲,聲音極輕說一句:“對你,不太想要臉。”

  “”

  雖然是個南方人,但蘇念北一直很喜歡喫辣,懷孕期間這個愛好體現的更加淋漓盡致。秦野只能變着法的搜尋營養均衡的辣菜館,然後帶她去喫。

  蘇念北是開心了,可她發現秦野似乎瘦了些,有天和俞思善聊天,聊到這個話題時,俞思善揭了祕:“秦野從小都不喜歡喫辣呀,所以他陪你去喫辣菜,那肯定喫不飽。”

  “不喫辣嗎?”蘇念北迴憶一下,“以前高中的時候,他還和我去喫火鍋,還是夏天喫的。”

  他從沒和她說過,關於自己不喫辣這件事。

  俞思善嘖了聲:“他高中的時候,我每回喊他陪我去喫火鍋,他都不理的。”

  蘇念北立即給秦野發了條微信:【我!再!也!不!喫!辣!了!】

  蘇念北:【!!!!!!!!!!!!!!】

  盯着手機屏幕裏滿屏的感嘆號,秦野勾脣。

  懷孕之後,脾氣好像漲了不少。

  秦野發了條語音過去,輕哄:“想喫什麼呢。下班回去給你做?”

  蘇念北:【你】

  秦野愣住片刻,剛想調侃兩句,很快接連彈出另外三條消息。

  蘇念北:【不喫辣不早說】

  蘇念北:【“你”字不小心先發出去了】

  蘇念北:【你不喫辣不早說】

  秦野垂眸笑了笑,猜想到是俞思善在一旁,按住對話框裏的話筒,語氣很欠地說:“我喫不喫辣,得看一起喫的對象是誰。也就是說,這事兒擱我這是有選擇性的。記住沒?”

  和蘇念北一起聽完語音的俞思善滿臉黑線。

  三年後,秦家老宅。

  當年秦野住的那棟小洋樓旁邊,蓋了座小型遊樂園,秦老爺子拄着柺杖,笑眯眯看了會在裏面玩得正歡的小男孩,擡步離開,走了幾步又回頭囑咐一句:“善丫頭,你顧着點阿昱,別叫他摔嘍。姥爺先回房眯一會去。”

  正扶着小男孩玩滑梯的俞思善溫聲道:“嗯好的,姥爺您放心吧,我這替您看着呢。”

  小男孩板着張小臉,一雙漂亮的眼睛黑得極亮,板着臉時還真有幾分唬人的架勢,說出的話卻奶聲奶氣:“表姑,我可以自己玩兒。”

  “不要表姑扶着嗎?”看着這張粉嫩的小臉,眉眼和秦野十分相似,俞思善忍不住去捏了下,“等會可能會摔跤喲。”

  “我可以。”小男孩鼓着腮幫子堅持。說完,像一個糰子似的快速滾了下去。

  俞思善沒忍住笑出聲:“有沒有摔着?”

  “沒有。”小男孩爬起來,拍了拍衣服,又要往滑梯上爬。

  覺察到小傢伙今天情緒不太對勁,俞思善問:“怎麼了呀阿昱?和表姑玩滑梯不高興呀?那咱們去玩蹺蹺板?”

  “我要玩賽車。”小男孩道。

  “不行,你太小了。”

  “我纔不小,三歲了。”

  “三歲?表姑還三十三歲呢。你算算,我比你大多少,是不是得聽表姑的話?”

  小男孩癟嘴不說話。

  “阿昱,今天是不是不開心?”俞思善又問。

  過了會,小男孩點頭,嗡聲道:“我想媽媽了。爸爸媽媽把我送到太爺爺家,出去玩都不帶我。”

  覺得又好笑又心酸,俞思善拉住小男孩的手,蹲在他面前:“因爲今天是情人節,爸爸媽媽也要有自己的獨處時間呀。不是不帶阿昱,只是今天比較特殊嘛。”

  “情人節是什麼?”小男孩眨了眨眼睛。

  “嗯,怎麼說呢,”俞思善想了半天才解釋,“大概就是爸爸媽媽那樣的關係,才能過的節日。所以帶你不合適。明白嗎?”

  小男孩搖頭,餘光一轉,瞥見遊樂園外的蘇念北,馬上興沖沖跑出去,鑽到她懷裏,奶聲奶氣喊着:“媽媽,我想你。”

  秦野拖着調子嘖一聲:“多大人了,還撒嬌。”

  俞思善笑道:“兒子還你們了。我今天帶了一整天娃,累死了,去按個摩。”

  秦野道:“我兒子還不好帶?不哭不鬧的。”

  俞思善道:“拜託,那也得看着好不?姥爺生怕他摔着,我一刻都不敢離。”

  蘇念北道:“謝謝思善姐,你趕緊回去休息吧。”

  “謝謝表姑。”阿昱拉着蘇念北的手,躲她身後靦腆說。

  “阿昱真乖!表姑沒有白疼你。”俞思善摸了摸阿昱的頭,“多向你媽媽學學,別學你爸。”

  “嗯!”阿昱點着小腦袋,一臉認真。

  “和表姑說再見。”蘇念北溫聲道。

  “表姑再見!”見到蘇念北,阿昱明顯比剛纔活潑許多。

  準備開車回家時,阿昱吵着要和蘇念北一起坐副駕駛,秦野手搭着副駕駛車門,食指按他腦門上,平靜道:“秦衍昱,坐後面去。”

  “不要,”阿昱拉着蘇念北衣角不放,“我想和媽媽坐一塊。”

  “你多大?”秦野低眼問。

  “三歲了。”

  “不說過了麼,三歲是大人了,得一個人坐。”

  “剛剛表姑說,三歲還小。”阿昱嗡聲答。

  蘇念北把他抱起來:“媽媽陪你坐後面。前面影響爸爸開車。”

  “好!”阿昱開心極了。

  路上,阿昱忽然扯過小腦袋,親了蘇念北一口:“媽媽,我也想和你過情人節。”

  通過後視鏡看眼後排,秦野邊開車邊道:“她是我老婆,和你過什麼情人節?”

  阿昱想了想,問秦野:“爸爸,以後等阿昱長到你那麼高,你就把媽媽讓給我行嗎?”

  秦野動作一滯,不可思議問一句:“什麼玩意兒?這些話誰教你的?”

  “我自己想的。”阿昱道。

  “秦衍昱。”秦野平靜喊他聲,“做我情敵,你還嫩點。知道沒?”

  蘇念北彎脣笑道:“等阿昱長大了,會有屬於阿昱的那個人出現的。”

  “屬於阿昱的人?”

  “對呀。一個很喜歡很喜歡阿昱的人,同時阿昱也很喜歡很喜歡的人。”

  阿昱託着小腦袋認真思考了下,問蘇念北:“媽媽,阿昱喜歡弟弟妹妹,媽媽能再生個弟弟妹妹送給阿昱嗎?”

  秦野好笑接一句:“晚上自己一個人睡,爸爸送你。”

  “真的嗎?”阿昱很興奮,快要跳起來,“我想要妹妹。”

  “沒問題。”秦野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

  蘇念北無語看眼父子倆,提醒秦野:“開你的車吧。”

  “我開車,”他笑,“你還不放心?”

  總覺得他這話聽上去有點什麼別的意思,蘇念北臉上燙起來。

  “媽媽。”阿昱伸出一個小手指,絞着蘇念北頭髮玩,“阿昱爲什麼叫阿昱?”

  蘇念北低頭親了親懷裏粉撲撲的小臉,彎彎脣溫和道:“因爲,昱有光明的意思。阿昱是光呀。”

  阿昱似懂非懂的樣子,指了指天邊紅紅的太陽:“是那個光嗎?”

  蘇念北點頭:“阿昱,以後一定也要像爸爸媽媽一樣,找到屬於自己的光哦。”

  “蘇念北。”秦野散漫喊她,“阿昱自己就是光呢,是要照亮別人的。”

  阿昱是幸福的。

  他的世界不會有黑暗。

  因爲他的爸爸媽媽,會把世上最好的那份愛都給他。

  蘇念北笑着改口:“對,媽媽說錯了。阿昱,要記得照亮別人。”

  落日餘暉,給一棵棵筆挺的白楊樹染上霞光。

  道路上的車輛在疾馳。

  一道童音清脆響亮。

  “阿昱要做別人的光!”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野哥和小北的故事告一段落啦,有點不捨嗚嗚嗚,希望他們在二次元世界裏永遠幸福!

  也祝看文的寶貝永遠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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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再叫聲老公聽聽。哥哥一輩子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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