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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_54

作者:原和
从猫眼看见的,真的只有一大盆的干锅。

  穆弯很清楚自己沒有点外卖,但是在透過猫眼看见那一盘从卖相上看好像都能够引起自己的食欲的干锅,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還沒有吃晚餐啊!从回家后就一直开始收拾行李,一直沒有時間啊!

  在美食的诱惑下,穆弯還是开了门。

  “我沒有......”她的话都還沒有說完,喉咙裡都還卡着“点外卖”這三個字,就被从干锅盆后面的突然冒出来的男人给震惊了。

  当你以为送外卖的人是穿着“饿了么”或者“美团外卖”的工作服的时候,却在抬眼的那一瞬间发现竟然是啊影帝的那一瞬间,可能,就真的忘记了该說什么了吧?

  而穆弯,现在就遇见了這样的情况。

  当她以为那干锅后面会是一张平淡无奇的陌生的脸庞的外卖小哥的时候,却发现,事实并不是那样。

  這像是一個从天而降的蜘蛛侠,带给了她无限的惊喜。

  “江惟棣!——啊!你怎么回来了!”她沒有忍住那破喉咙的尖叫,脸上的欣喜怎么都掩盖不住。

  甚至,因为惊讶,她伸手都捂住了自己的张开的嘴巴。

  眼睛裡,却是亮晶晶的。

  门口的那個一手端着干锅的双眼含笑的男人,可不就是江惟棣!

  明明都說了最快都会明天才能赶回来的男人,明明半個小时前都還在跟她打电话的男人,现在却像是奇迹一般,出现在了她面前。

  穆弯說不上来现在心裡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现在的他们像是高中在热恋的男女,做着一些成年人可能会嗤之以鼻的事情。

  明明就是很寻常的工作的分别,但是這個男人却都還像是個毛头小子一样這样披星戴月地赶回来了。

  明明都那么清楚的明白就算是這样的赶時間,也只是能够换来并不算是很长的一晚上的短暂的相聚。可是,江惟棣這個男人,還是回来了。

  用着這么一种让她触不及防但是却能够感到无限惊喜的方式,他回来了。

  听见穆弯的问话,江惟棣眼底的笑意就更深了。

  “听說我家的小姑娘沒有吃饭,长期饭票不得不亲自過来送晚餐了。這個答案,還可以嗎?”他的声音,因为长時間的奔波沒有喝水,显得有些干哑。

  穆弯很敏感地就意识到了,忙不迭从男人的手裡接過了那一盆干锅,然后匆匆端进餐厅,“快进来,喝点水。嗓子很痛吧?”

  江惟棣還在弯着腰在玄关处换鞋,听见穆弯的话,弯了弯唇角。

  不管是在什么样的年龄,在被自己爱惜珍视的人关心的时候,总是会觉得那是一件万分暖心的事情。

  “嗯,来了。”他朝着她走了過去。

  就算是這很可能是两人在這一年中最后相处的一個晚上,可還是要高高兴兴的。沒有在离别前的最后一秒,那都不算是离别。

  第二天,穆弯就被闹钟吵醒了。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身边的江惟棣已经不在了,走出卧室,就听见了厨房传来的轻微的响动。

  穆弯走過去,斜斜地靠在了门边。她抱着双臂,就這么专注地看着厨房裡那個围着她的小黄人围裙的男人,有些看不够的样子。

  江惟棣利落地将平底锅裡的鸡蛋煎饼铲了起来,细心地用筷子和铲子将它卷了起来。時間掐算的刚好,电饭煲這個时候“嘀”了一声。

  江惟棣端着托盘转身,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穆弯。

  男人的两只手都端着盘子,他朝着穆弯笑了笑,大步走過去,走到女子身边的时候,突然低头,在后者的唇上亲了一口,“早安。”

  声音带着暖融融的味道,像是三月的春-光。

  吃了早饭,江惟棣就提着穆弯的行李走到了小区门口。

  這次都是公差,技术人员和科研人员都是单位派车接送。

  现在時間正好就是上班高峰期,穆弯看着外面人来人往,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就算是带着墨镜都還是异常抢眼的江惟棣,不由开口想要劝說男人回去。

  可是,江惟棣会就這么听话嗎?

  当然不行!這是两人相处的最后几分钟,說什么都不能浪费!

  男人穿着一件简单的灰色Polo衫,运动短裤,很家居的装扮,這跟他在杂志封面上的模样一点都不同,但是好像无论是什么样子,都很能抓住路人的视线。

  穆弯单位的车已经开来了,她看见停在街口的斑马线的地方。而這個时候,上班路過的行人好像已经有人发现了那個站在一個娇小的女子身边的人就是牛逼哄哄的影帝,站在路边就开始指指点点,一脸兴奋。

  甚至,有的人已经开始准备拿出手机拍照了。

  江惟棣突然低头,微微调转了方向,瞬间就将女子半包围在了自己怀中,形成了一個保护的圈子,阻拦了外界那些一切可能窥探到他的女孩子的可能。

  他微微低头,其实江惟棣已经看见街口的绿灯亮了起来,来到穆弯身边也就最多一分钟。他低头,看着被晨光照射得好像在微微泛着金光的女子脸上的细小的绒毛,开口道:“弯弯,等你回来,我們就结婚,好不好?”

  “滴——”一声,原来是穆弯单位的大巴车已经开到了他们身边。

  江惟棣已经提着穆弯的行李箱放进了行李舱,回头一看都发现女子脸上都還是有些傻傻愣愣的模样。

  男人不由蓦地就笑了,走過去,伸手揽着女子的肩头就带着她朝着车门口走去,“发呆做什么,有那么震惊嗎?”

  穆弯现在是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但是唯一能够很肯定的,她现在的状态就是江惟棣說的那样,真的很震惊。

  是不是太快了?

  可是,都已经见過家长了啊!

  “好了,别发呆了,好好工作,有時間我来看你。”江惟棣揉了揉女子的发顶,也不催她赶紧给自己一個反应。

  现在的時間和地点却是不是一個好說话的地方,穆弯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大巴车。突然,女子就這么转身了。

  就在江惟棣在自嘲今天自己是真的有些急迫的时候,在以为穆弯是不会给自己回答的时候,那個一個半個身子都啊上车的女子,突然回头朝着她笑了笑,然后朗朗开口,声音清越好听。

  “哎,江惟棣,你可要說话算数!”

  說完,她就像是山间裡的一只桃花精,朝着男人微微上挑了自己的眼角,下一刻就扭着那软软的小腰闪进了大巴车裡,再也不教江惟棣瞧见。

  而那個男人呢!就這么被穆弯最后的那個笑容,震慑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顺带,被大巴车的尾气喷了一脸。

  影帝痴狂了,当回過神来拿出手机发了一條微博后,整個人又再一次变得痴痴傻傻的,朝着公寓走去。

  江惟棣:怎么破!吸了一肚子的尾气但是還是觉得吼吼开心!

  等等!影帝的画风是怎么回事?

  可是,迷妹们care的是這個画风的問題嗎!重要的是影帝终于在求婚之后发微博了啊!好久好久都沒有发過原创微博了啊!這才是重点好嗎!

  于是,一大波迷妹在火速赶来评论的路上。

  就连是现在正在夏威夷度假的打死不愿意回国去沙滩裸奔的商周,在看见自己老友的這條微博的时候,也忍不住评论了一下。

  商周:江惟棣你脑抽了?

  在影帝的微博下面评论這么一句,是要做好被暴风雨袭击的准备的。

  可是商周收到的第一條回复并不是来自江惟棣的迷妹,而是江惟棣本人。

  江惟棣:回复@商周:看不出来這是秀恩爱的意思?那我删了重新发一條。

  商周:

  ——

  穆弯到了山区后,已经是大半夜了。

  单位的大巴车将他们一行十几人送到了机场,這些人转了一次飞机,到了当地的三线城市,又开始乘坐大巴车,最后换乘了当地的一种叫做“火山轮”的交通工具,這才摇摇晃晃到了目的地。

  意料之中的艰苦,穆弯暂且都還能忍受。

  同行的有一個接近四十岁左右的科研人员,是這一次项目中同穆弯的唯二女性。

  自然地,這分住宿的时候,两人就分在了一起。

  “范姐,你先去洗漱吧,不然待会儿沒水了。”穆弯检查了宿舍的大门,确定啊反锁好了,走进屋开口对着床边的女人道。

  這边在山区手机信号很差不說,就连是用水也成問題。

  被穆弯称作范姐的女人抬头爽朗笑了笑,“弯弯你先去,你头发长,先去洗,不然等会儿干不了。”

  范舒是一头利落的短发,之前在单位的时候,穆弯跟在她手下学习。這次她就是這個项目的地质研究的主要负责人,所以穆弯這才被带了出来。

  最后還是穆弯进去了,简陋的浴室,水也不是很热,幸好现在都還是夏日,不然可有的受了。

  所幸的是,這水最后還是坚持到了两人洗浴的最后一刻。

  第二天,就开始干活了。

  从前穆弯在学校的时候进行過山区的模拟实习,现在還算是有几分熟练。

  穿着工作服,带着头盔,手裡拿着记录的木板,自然的,還有采样。

  主要的工作都還是集中在了研究室裡,不過這裡周围都很少有人家,单位的住宿其实也是临时搭建起来的板房。

  空调什么的是沒有的,一整日待在裡面工作,不亚于在一個烤箱裡。

  尤其是,对于土质样本的研究,原本就是個精细的活儿,记录数据什么的,是一点小小的差错可能都会造成修建后的失败。

  最开始可能穆弯都還有些浮躁,但是很快,在范舒的带领下,她就慢慢走向了稳定。

  就算是一天都坐在凳子上对比着各项数据,都不会觉得乏闷了。毕竟,当生活一下变得单调之后,在做任何事情都变单调,乏闷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了。

  時間就這么一点一点走過,转眼间就到了八月中旬。

  因为信号不好,穆弯跟外界的联系也变成了一周或者两周一次。

  這期间,江惟棣的新片终于定档了,是在八月底的时候。

  趁着暑假的最后一波余热,准备着丰收。

  穆弯的重心工作,也快要在這個時間完成。

  秋夏交季的时候,天气的温度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早晨和晚间的气温明显低了下来,這对于穆弯他们這一行工作人员来說那是再好不過的一件好事。毕竟在大热天裡做物理推理和科研,简直就是对人的定力的一种考验。

  上周穆弯才听范舒說隔壁的一個做图纸规划的前辈,因为长久伏案工作,天气潮热,屁股上都长了一大片的红疹,好像是痱子。最后实在是忍受不了那恼人的痒意,那位前辈這才坐了单位的车去了這附近的县上的医院。這一看,才知道那一大片都已经变硬了的红印是湿疹。裡面有好些都已经化脓了,听上去都還很严重的样子。

  夜裡,穆弯从楼上的办公区下来,就感觉到山间吹来了一股凉风。

  是挺沁人心脾的,但是她還是加快了步伐朝着住宿走去。

  這地方太偏僻,通电什么的都是主要集中在了房间裡,外面的這一盏路灯昏暗且闪烁,好像是随时都会熄灭的样子。

  范舒今天身体不舒服,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就回了宿舍,现在穆弯一個人,還是有点害怕,自然是不敢久留。

  山林间,被大风刮過,那些生长了不知道有多少年的老树的树梢的纤细的枝條左摇右摆,好像是在跟着周围相邻的树木打着招呼,发出了沙沙的响声。

  穆弯来之前担心无聊在自己手机裡下载了几本盗墓的小說,现在听见這声音,不由心裡一凉,总觉得好像有什么怪物要从那黑黢黢的山林间冒出来一样。

  匆匆回了宿舍,穆弯发现范舒都還给自己留了一盏灯。

  她轻轻地走进去,却听见了有些粗重的喘息。

  穆弯侧目,就看见了那個躺在床上的女子有的发红的脸颊。

  之前范舒都在說有些头晕,而现在看见這情况,穆弯疾步走了過去,伸出手掌,就贴在了床上的女子的额头上。

  触手的啊滚烫的感觉,让穆弯第一時間就皱起了眉头。

  发烧了。

  她伸手轻轻地拍了拍范舒的脸颊,低声唤道:“范姐?范姐,你醒醒......”

  范舒可能是不舒服已经有些時間了,回来后這才陷入了昏睡。穆弯叫了她几声,都沒有反应。无奈,穆弯只好去行李箱裡翻出一些急救药,找到退烧的小药丸,倒了一杯水,灌进了后者的喉咙裡。

  穆弯取了口腔温度计,探了探范舒的体温,看见上面的液晶屏显示的是38.1摄氏度,穆弯這才舒了一口气。

  還好,不是特别严重的高烧,不然,這可就麻烦了。

  這地方偏远,就算是去最近的县城,据上次送隔壁的前辈的司机說至少也要三個多小时。穆弯担心的是就算是有车将范舒送去医院,但這耽搁的時間太久,万一路途中出了什么事情,就糟糕了。

  可即便是這样,她也不敢掉以轻心。

  屋子裡沒有酒精,她就只好用最原始的办法在范舒的额头上搭了一根毛巾,希望這样能够降温。

  時間已经很晚了,穆弯也不想去麻烦别人,就自己守在范舒的床边,隔一段時間就换一下毛巾。

  时针一点一点走着,在之前吹過大风之后,夜间,穆弯正觉得瞌睡虫一直在围着自己打转的时候,天空蓦然出现一道闪电,明亮地好像能够晃花人的眼睛,像是黑暗的天空被扯开了一大條口子,外面的光亮被照射进来了一样。

  随后,空中的云层之间就传来“轰轰轰”的雷鸣声,又猛然,天上像是安装了无数的扩音器,一声惊雷响彻在了天际,将這一片天空下的所有的生灵全部唤醒。

  下一刻,倾盆大雨接踵而至。

  “哗啦”一声,天际像是倾斜了一般,豆大的雨点全部都从高高的云层上朝着地面射击。

  被击中的房顶和花草,都发出了不容忽视的响声。

  而穆弯,也在這样的喧哗中,从半进入的梦境中清醒過来。她像是被吓了一跳,扭头看像窗外,后面是黑漆漆的森林,在夜幕的背景下,有些像是张大的怪物的嘴巴。

  穆弯其实挺怕黑的,她不由一個瑟缩。

  “咳咳......”就在穆弯觉得自己的神经好像都蹦跶了两下的时候,原本躺在床上昏睡的范舒终于有了点知觉,从梦境中醒了過来。

  穆弯闻声,有些惊喜一般转身,看见床上的女人是确实睁开的眼睛的时候,她终于露出了今晚上以来的第一個笑容。

  “范姐,你终于醒了。”

  她的声音裡,不难听出,有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范舒一愣,她是感觉到了自己额头上的毛巾。看见了放在自己床边的那個杯子,還有之前因为穆弯的急迫翻得有些凌乱的医用箱,她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连累你了,弯弯。”因为有些发烧,她的声音不像是之前的那么有精力。

  穆弯摆摆手,“连累什么,都是小事。”說着,她就坐在了自己的床沿上。

  现在穆弯都還穿着白天的衣服,她回来后就一直忙着照顾范舒,到现在都還沒有去洗漱。

  范舒听了她這样說,也沒有再說什么,她性格豁达,不喜歡在這种事情上多說什么感谢的话,日后只会更加照顾穆弯来表达。只是,现在范舒看着外面时不时划過的一道闪电,面上有些担忧。

  “這雨是下了多久了?”她是被那一声惊雷给吵醒的。

  穆弯觉得后背因为弯久了有些发痛,现在正准备躺在床上。听见范舒的問題,回答說:“就才一会儿,不久呢!”

  “這是下得有些大啊!”

  “嗯。”

  穆弯觉得碰到了枕头已经忍不住一波又一波向她袭来的睡意了。

  范舒只是皱了皱眉头,沒有再說话。

  她们的這间宿舍,很快又陷入了沉静。不久后,一道清浅的有规律的呼吸声响了起来,是穆弯睡着了。

  可是,范舒却是沒有穆弯那么好梦,她听着窗户外面的雨声,地落在板房上面的声音尤为突出,像是古时候的千万大军出征之前,整兵时候的击鼓一样,节奏又快又急,有些催促的味道,带着丝丝的紧张和不安。

  宿舍裡沒有无线網,山裡的信号很差,范舒拿出手机,想要看看未来几天的天气预报。可是,屏幕最上方清楚地显示着三個字:无信号。

  她像是感觉到有几分颓败一般,颇是失望的放下了电话,与此同时,這個身为项目地质研究的负责人心头笼罩了一层淡淡的不安。

  雨下了一整夜。

  第二天穆弯的生物钟醒来的时候,范舒都已经收拾好了。

  她才从睡梦中醒来,都還有些睡眼惺忪的模样,精神看上去都還不是很好。

  “范姐,起来這么早?”穆弯打了個哈欠說道。

  范舒应了一声,然后对着她說:“今天就不用去办公室那边了,這天下太大的雨,估计外面的路不是很好走,除了什么事情就不好了。”

  原本他们就在山上,這边沒有什么平地,宿舍和办公区的板房之间垂直落差都有五六十米。

  “诶?”穆弯有些不理解。

  昨晚她最后太困了睡得很沉,并不知道后面有发生了什么事。

  范舒的神色有些凝重,她是一整晚都沒有睡着,眼睛下面都還有厚重的黑眼圈,看上去是有几分憔悴。

  “昨天暴雨冲散了一些斜坡的根基,我們现在去办公区的路上已经有好几棵大树已经倒下了,所以,暂时我們也過不去。”女人的声音很冷静,都還带着几分肃杀。

  這话,让穆弯从哪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中瞬间清醒了過来。

  “啊!”她眼裡有些震惊。

  因为暴雨,导致斜面上的古树都被摧拔,這听上去是有些令人感到胆寒了。

  “风力很大,所以。”范舒說到這裡顿了顿,看着眼穆弯那像是纸片一样的身材,眼裡终于有了点笑意,继续說:“像你這么瘦的,估计一吹就真的被吹跑了。”

  她开了個小小的玩笑。

  穆弯:“.......”

  原本還很严肃的气氛,现在终于变得好了一点,沒有那么压抑了。

  穆弯洗漱后,就跟着范舒一起出了门。

  隔壁的几個宿舍的大男人也都出来了,大家昨晚都沒有怎么睡得太好,除了穆弯。

  毕竟都是有了好些年的工作有经验的人员,对于现在這样算是已经比较恶劣的天气心裡都有了些看法。

  “今天大家都在一起吧,這办公区肯定是上不去了,要是在路上不小心被滑落的石头击中,就不太好了。现在這裡除了老张,大家都在吧?”物理组的组长开口道。

  老张就是之前去县医院的那個研究人员。

  “嗯,都在。”各個部门的人都清点了自己的同事,几声回答响了起来。

  “老李,现在你能联系到外界嗎?”范舒看着之前开口的那個中年男子道,她眉色有些郁郁,這天气让她心裡不安。

  被称老李的男人摇了摇头,“不行,当初只有办公区上面建立了接收信号的站点,這一片都沒有信号。不過,可能朝着上面走一点会好一点,只是太危险了。”大家一同共事了這么多年,老李在被范舒叫住的时候,心裡其实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现在的情况好像是有点糟糕,要是联系不到外界,他们万一被“包饺子”了都還不会有人知道。

  场面一時間有些凝重。

  穆弯也皱起了眉头,這雨要是下個沒完沒了,這后面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這還真的是很难說。

  沉重的气氛顿时就笼罩了在场的所有人,又偏巧就在這個时候,天空上扯下一道亮晃晃的闪电,打雷的声音好像就在耳边,清晰地不得了。

  這山其实不算是特别高,但是就有那么一瞬间,穆弯觉得自己好像都感觉到了自己脚下的土地在颤抖,像是被這天上的惊雷给吓得瑟瑟发抖的那般。她心中的不安像是被投进了识石子儿的湖面,荡开了一圈比一圈大的涟漪。

  所有人都走进了那個最大的临时的“食堂”,最开始大家都還能說說趣事儿,可是越是到后来,這气氛就越是变了味道。直到头顶的那盏原本就不怎么明亮的螺丝扣灯泡在寂静中突然发出了很小的爆破的声音,然后“滋滋”的响了两声,就砰的一下变得黑暗了。

  很快,過道外面的应急灯就亮了起来。

  “停电了。”

  昏暗中,有人說。

  接着,穆弯就看见一人出去了,应该是去看电箱。沒多久,之前出去的人就回来了,他手裡都還拿着一口袋的电筒,很快就给每個人都发了一只。

  “变压器可能被雷给劈中了,可能在电網工作人员到来之前,我們這裡都是一片黑暗了。這是应急手电筒,大家都那好。”

  几声讨论随着這声话的落下就开始了,穆弯安静地蜷缩在自己的位置上,手心裡有些冷汗。她是真的很讨厌黑暗的。

  因为沒有电,中午大家都只吃了点随身带着的干粮。但是也不多,毕竟這都来了好些時間了,从外面带来的吃食早就见了底。只有些平日裡发的沒有吃完的面包,现在倒是成了唯一能够填饱肚子的东西了。

  随着時間的推移,外面的天色已经越来越暗。這一大片一大片的乌云,笼罩在大山的头顶,好像是笼罩在了每個人的心头。

  又有几声雷鸣响彻了天际,穆弯都觉得自己脚下的突然真的是颤抖,她怀疑是不是在因为自己太害怕了而在不自觉地抖动着双腿,甚至都還伸手去按住自己的膝头。

  可很快,范舒就反应過来了。

  “快走!”那女人突然站起来大喝一声,然后伸手就扯過了距离自己最近的穆弯,朝着外面跑去。

  穆弯甚至都還沒有反应過来,她被范舒的大力的拉得一個趔趄,朝着前面猛地一扑,差点摔在地上。

  而在她身后的刚才那個位置,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一盏挂灯,落下来碎的满地都是玻璃碎片。

  她心裡一惊,都還来不及感慨這么多,就觉得脚下的土地都在晃动,她好像真的站不稳了。

  “跑啊!”

  “快跑!危险!”

  “滑坡了!”

  四周的吵杂声越来越大了,穆弯這一刻才清楚的意识到,刚才不是自己腿抖個不停,而是真的出事了!

  前方有個有光线的小口,无疑那就是之前进来的小门。现在室内所有的人都朝着那光亮处跑去,穆弯被范舒拉着,眼看着就要到了门口,突然,那道光线就這么消失了!

  “轰隆”一声,彻底的,這室内就陷入了黑暗。

  门口,被堵上了,被外面山口滑落的巨石给堵住了。

  這還不够,他们现在处在的位置其实是相当危险的,后面是悬崖落坡,板房的根基不稳,从上至下遭受到了剧烈创击后,已经开始剧烈摇晃,好像随时都会倒塌一样。

  头顶上不住传来的石头撞击着夹芯板的声音,听上去让人心底发颤。

  活动板房已经在摇晃了,穆弯很担心下一秒就承受不住這样来自大自然的““摧残”了。

  她手心裡已经满是冷汗。

  “弯弯,不要怕。”這個时候,穆弯很庆幸,自己身边都還有一個人。

  范舒的声音很冷静,虽然在工作中這個女人是有些严肃刻板的,可是在這一刻,這样冷静到有些冷酷的声音却是给了穆弯一股温暖。

  从前那些不好的回忆让她对這样“被迫的黑暗”怀有很大的恐惧,就算是后天在努力克服,已经渐渐表现得同常人无异,可是在现在這样的突发情况下,她還是感到了胆怯。

  穆弯感觉到自己被范舒拉着的手好像被握得更紧了,她敢肯定自己身体控制不住的轻微的颤抖被這個牵着她的手的女人感觉到了,所以后者這才更加用力握住了她。

  “嗯。”她想要大声回答,可话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颤抖地离开,說出来的话一点底气都沒有。

  房子摇晃得更加厉害了,范舒拉着穆弯在黑暗中磕磕绊绊地朝着门口走去,虽然那边已经被巨石给堵住了出路。

  之前因为大家都在仓皇中逃跑,手电筒也沒有顾得上。刚才在跑的途中,范舒就踩到了一只电筒,差点被摔倒。她弯腰捡了起来,按开了开关,這才在黑暗中有了一束光亮。

  “靠门边,越是接近门口的地方越是远离悬崖,所以.......”范舒一边给穆弯小声說着,一边拿着手电筒,步伐有些摇晃。

  穆弯注意到了,正担心刚想要问问她是不是刚才崴了,可是,就在這個时候,天花板上传来了一声比之前都要巨大的响声。

  “哐当”!

  接着,不知道被砸了什么东西的夹芯板从中间开始凹陷,不過几秒钟的時間,就再也支撑不住上面坠落的东西的重量,顷刻间,轰然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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