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對不起，雪枝
“笑夠了嗎？”沈絳實在忍不了了，一下子撲倒蘇雪枝身上，頓時兩人鬧作一團。
“好了好了不笑了不笑了。”蘇雪枝連連求饒，下一秒注意到了沈絳的神情，一個沒繃住又開始“咯咯咯”笑起來。
“你就笑吧，我不理你了。”沈絳生氣了，像一個受氣小媳婦般把身子背過去，不肯看蘇雪枝一眼。
蘇雪枝終於勉強停了下來，見沈絳真的有脾氣了，不好意思地摸摸頭，小步挪到沈絳身邊，歪過腦袋看着他，大大的眼睛裏滿是戲謔。
“怎麼，真生氣了啊，都不理我了。”蘇雪枝有心調戲沈絳，一雙眼睛彎了起來，笑盈盈看着他。
沈絳冷哼一聲，換個方向繼續坐着，似乎是打定主意不理蘇雪枝了。
蘇雪枝見狀微微挑了挑眉，站起身把衣服上的灰塵打了打，擡高聲音道：“不理我的話我就自己走了啊，不管你了啊。”
沈絳一聽便急了，“唰”的一聲轉過來，“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反正你也不願意理我。”蘇雪枝無所謂地甩甩手，邁開步子就要往前走。
“你想自己走？沒門兒！”沈絳一個箭步衝上來，不料扯到了傷口，痛的彎下了腰。
“欸你別動！誰讓你動作那麼大的！”蘇雪枝小跑着回來，剛要伸手摸摸傷口，沈絳一把抓住了她。
“讓你跑，這不還是被我抓到了。”沈絳笑的盪漾，緊緊扣住了蘇雪枝的胳膊。
“好啊，什麼時候連陰謀詭計都學會了。”蘇雪枝一臉不忿，用力想要掙開沈絳的手。
“唔！”沈絳低低痛呼，一對英氣的劍眉皺在了一起，看起來很痛苦。
“別裝蒜了，這一招不管用了。”蘇雪枝輕哼着，不打算理會沈絳，他的手卻沒了力氣，自己軟軟滑落下來。
蘇雪枝察覺到了不對，蹲下身一看，潔白的紗布已經染成了紅色，並且還有擴大的趨勢。“你是真的啊！怎麼不早說！”蘇雪枝趕緊將他放平躺在地上，重新給他包紮起來。
“我說了啊，你不信。”沈絳委屈道，那模樣看起來可憐巴巴，就像是被人遺棄了地小狗一樣。
蘇雪枝無話可說了，，傷口開裂成這樣還有心跟她開玩笑，這人也真是夠了。
“雪枝，跟我回宮吧。”良久，沈絳冷不丁說道，“我用宮中的禁軍幫你尋找雪見，再在街上貼一些公告，凡是能提供雪見信息的人都有重賞。”他眼神晶亮，“如今以我們倆現在的情況，只怕是不適合繼續在這林子裏尋找了。”即便真的找到了，以這裏野獸的兇殘程度，恐怕雪見也
蘇雪枝手上微僵，默默處理着傷口，眼神黯淡。如果可以，她一輩子也不願意踏入皇宮，陷進爾虞我詐的境地。
沈絳自是注意到了蘇雪枝的神情，他努力擡起頭，“我知道，因爲我的過錯讓你對我失去了信心，也讓你對皇宮沒有一點好感，但是，雪枝，請你相信我，日後若是你能隨我回宮，我一定會傾盡一切對你好，絕對不會再辜負你。”
傾盡一切對她好嗎？那過去的所有又算什麼，他們曾經的孩子算什麼，就這麼一筆勾銷了？
“沈絳。”蘇雪枝低聲道，聲音輕不可聞，“我不知道你對過去的事還記得多少，也許你已經忘了，我們，曾經有一個孩子。”看着沈絳驚愕的眼神，她輕輕笑了笑，緩緩把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他四個月大的時候，因爲意外，流掉了。”
所謂的意外，她已經不想再重新提起了，關於過去的所有她都不願意再提了，她的心在宮中時就已經死掉了，化成了灰。
“其實你說你沒有碰過夏涼月，我是不相信的。”蘇雪枝繼續說道，眼裏的光一點點熄滅，“你可知我是爲什麼出宮的？”
沈絳沉默着，他完全失去了這部分記憶，只覺得心裏發緊，一種說不出的窒息感縈繞着他。
“是夏涼月有孕，她是皇后，命我去她宮裏覲見，我去了，然後她故意在我面前滑倒，污衊是我推了她，殺了她的孩子。”蘇雪枝面上古井無波，彷彿變成了一個沒有感情的木偶，“然後啊，我被你關進了天牢，夏涼月給我送來了毒酒，結果我被人救了出來，從此變成了朝廷通緝犯。”她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我父親，我大哥，我二哥，我姑姑，蘇家上下，全部成了朝廷的通緝犯。”
“我的侍女，從小一起長大的司琴，在你的面前被夏涼月殺了，尋不到屍骨，我後來重新收的侍女小青也爲了我死了，我的孩子也沒了，沒了啊，沈絳，都死了。”蘇雪枝微微笑着，只是那笑容比哭還要難看，“沈絳，我身邊的人因爲你一個個的離我而去，你叫我如何同你回宮。”
沈絳定定望着蘇雪枝，一股難以描述的痛楚將他緊緊包裹起來，令他難以呼吸。他不知道自己曾經讓雪枝如此痛苦，雪枝痛苦的根源，是他。還有他們曾經的那個孩子至於其他的事，他隱隱還記得一些，但是不知怎的，記憶非常模糊，就好像有人故意不想讓他記起一般。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是什麼都說不出口。看着獨自垂首坐着的蘇雪枝，一切的安慰都是如此蒼白。他實在不知道，曾經傷她至深的自己，還有什麼臉面出現在她眼前，讓她和自己回宮。
“對不起。”半晌，沈絳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是我對不起你，雪枝。”過去發生的一切已經無法挽回，除了道歉，他不知道自己還應該做些什麼。
“雪枝，我不勉強你，一切都看你自己的意思，我不會再勉強你做你不想做的事了，如果你願意回宮，我隨時派人過來接你；你不願意的話，日後有時間了，我一定會來看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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