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3章 秘密武器
暴雨倾盆而下。
狂风卷起阵阵巨浪翻滚，
武怀玉端着茶杯，站在冯家云鹰庄园客房的窗前，风大雨急，外面雨幕茫茫。
姜還是老的辣，老舟师虽然船一进港，就迫不急待的到小扬州楼去找老相好喝花酒去了，但他预测的天气很准。
六七级的风力，两三米的海浪，
对于木帆船来說，都已经很危险了，此刻应当都进港避风了，武怀玉带来的船队，甚至直接把船驶进了漠汉江内港。
“阿耶，”武三郎进来，還贴心的给他带了件长袍，“窗前风雨飘进来，当心淋湿着凉。”
“不碍事，刚才闷热的很，這风雨一来倒是送来凉爽，”他打量儿子，笑问，“冯冼两家的妹妹，可喜歡？”
但武怀玉只是参观，并沒有发表什么特别言论。
如今改经营打造民生所用的菜刀锄犁等，這是顺应时势，也是市场所需。
其实也都是才八九岁，要說多好看也還早，但家教都還是不错的，很有礼貌，谈吐也不错，与长安的名门千金相比，其实也差不了什么。
冯智垡笑道，“早听說武公家在三原龙桥修有五环圆堡，可惜沒机会去拜访。想不到今天倒有幸品尝到武家龙桥圆堡裡的金钱柳茶，”
武家擅制茶，把這青钱柳叶也制成茶，味道确实也還不错，甚至武家现在這茶還卖的挺火。
“嗯，赶紧請他们来吧。”
武怀玉笑笑，又给他续了一杯，“其实金钱柳树主要生长在南方，秦岭以北還是较少见的，我家那圆堡庭中种的金钱柳树，也是多秦岭山中挖来移栽的，挺不容易的。”
“臭小子，人家那两小娘子哪裡长的黑，都是很健康的肤色，”
他搞不清楚武怀玉真实意图是什么，
谁都知道武家富可敌国，其经营的产业极广，甚至许多都是行业执牛首者，现在为何对阳江的這点小小的铁造感兴趣，真只是为武三郎置点产业？
麦秀实心裡松了口气，做出這個决定其实也不易，他也是考虑了好几天，他身上有深深的冯家烙印。
“普通茶树自然是不行的，不過我這茶是金钱柳茶，我家渭北三原龙桥宅子庭院裡，种了些金钱柳树，其果翅圆如钱，叶色青而柳下垂，也名青钱柳。用其叶制茶，味道不错，且還有不错的养生作用。”
冯智垡心一紧，有些紧张起来。
被选中的那两位小姑娘，倒是都对武三郎很喜歡，這小子跟老大承嗣比起来，少了几分稳重，却多了几分率真洒脱，人也大方，两家那么多姑娘，他也并沒半点相亲的紧张害羞，直接姐姐妹妹的喊着，還跟她们讲长安的一些见闻趣事，倒是把群姑娘哄的笑开了花。
当初选這树，也是因其果实像是一枚枚青色的钱币，故有摇钱树之称，在庭中种一棵，寓意不错。
“菜刀也是大有可为嘛，若是冯兄愿意，那我就以三郎的名义投钱入伙，咱们整合一下阳江的铁造行业，做大做强，我這也算是提前给三郎置办点产业。”
武怀玉并不惊讶他会来，亲自出门迎接。
阳江采购铁料既近又便宜，再加上北津港的运输便利，
专心发展菜刀打造产业，绝对前景广阔。
武怀玉端起茶杯慢慢啜饮，听着冯智垡有些紧张的解释。
虽然冯家现在依然還有八個刺史，但有七個是在岭南以外任职，甚至大半只是沒能握有实权的刺史。
而且這并不影响我看好阳江的铁造，尤其是造菜刀這块，再者我也說了，阳江這裡就当是给三郎置份产业，三郎也是你女婿嘛，都是一家人，合伙做大做强，双赢互利的好事。”
虽然這是跳槽行为，
“武公，咱们阳江也是沾了武公打造的佛山铁镇的光，咱们离佛山近，贩来铁料方便也還便宜些，打造菜刀剪刀锄头铁犁等，再通過北津港的商人贩卖出去，赚一点钱，說到底還都是背靠佛山這個冶铁大镇，又借了几分海上贸易的便利·····”
当然，我也很看好阳江這铁产业的能力，更看好其未来发展潜力，实不相瞒，我想加入进来，愿意投钱，把阳江锻造做大做强。”
他可不想這些人狐假虎威，打着他的招牌乱来。
麦秀实果然给武怀玉引荐了一批人，多是他以前军中的同僚旧部，這批人大部份是岭南人，有早年南下的客家汉人，也有本地俚獠，還有少部份是中原人，是当年随着冯智戴从江都一路打回岭南高凉的。
這群人有個特点，
身上有股子彪悍之气，這是精锐的气质，都是群四十左右的中年人，全是群沙场老兵，如今任些闲职。
弄不明白，
這也让他终于下了决心。
······
武怀玉在恩州停留了几天，
這几天海上风大，阳江倒是反而热闹许多，渔船、商船都不能出港，码头格外的热闹，喝酒的喝茶的打架的，闲的沒事总要放松放松。
解释其实就是掩饰，
武怀玉還特意让给随行的人员支了些钱，让他们也上岸放松放松，但有几條规矩，一不许上岸赌博，二不许打架斗殴，三不许欺压百姓，买东西得给钱。
而且你们這裡的铁匠铺真不少，优秀的铁匠也多，尤其是他们都很擅长打造刀具啊。”
冯智垡這样的冯氏精英子弟，如今也免不得只在恩州挂個长史职，其实衙门啥事也不管。
冯智垡有些惊讶的看着武怀玉。
可如今冯盎入朝数年不归，大公子冯智戴又早逝，
随着崖州、高州都督府先后罢撤，冯家当年控制的二十余州，如今仅剩下四州，结果這四州還有三州改为长安来的官任刺史，
现在被武怀玉点出来，不免担忧。
冯智垡觉得事情沒這么简单，
但武怀玉开了口，
說实话，我很佩服冯家能够有格局，能带领阳江的铁造行业转型。
连几家青楼的姑娘都一下子忙不過来了。
冯家已经是過去式了，
冯盎虽在，但困在长安，且冯盎這人很聪明，能看清大势，所以明知朝廷步步紧逼，他也只是步步后退，并不想要鱼死網破。
走到哪，哪隆重迎接招待。
又见了今年公考的一些士人，
之后见了恩州本地工商界的代表，商会、行首等有名望者。
他无法拒绝，
冯家也无法拒绝，
谁都不知道若是拒绝，武怀玉会不会還容许冯家保留着這些产业，毕竟這些作坊今天可以打菜刀，明天就可以造横刀。
武怀玉向麦秀实伸出手要挖他，
冯家根本不会阻拦，甚至還得配合劝說，
走之前，
武怀玉邀冯智垡单独喝茶。
他并不担心這群人曾经冯氏出身。
冯智垡两人对這门亲事還是很较看重的，虽說武怀玉說为儿子纳两家庶女为妾，
甚至随着朝廷在岭南越来越强势，冯家不可避免的還要再衰退，他這样打上冯家烙印的武人，其实前途很迷茫。
“我很高兴你做出這個選擇，”武怀玉笑着拍了拍他胳膊，“那就按之前說的，你来经略衙军任副军使，再兼個后营总管。”
“冯兄，這几天我在阳江城，发现這裡不仅盐场搞的有声有色，北津港的海上贸易也做的很好啊，
不敢贸然拒绝。
“尝尝這茶，是我們关中渭北的茶。”
最后促成他做出决定来投武怀玉的，還是冯家這边跟他见面谈了话，那位冯家人表露了冯氏一族的态度，他们支持麦秀实去经略军。
這多少有些落寞的。
冯家现在一副躺平的态度，可這样的地方顶级豪门，但凡有点机会，谁又肯真的躺平。
冯智垡感叹，
他其实也知青钱柳树，這种树在南方确实很常见，以前也沒谁把這树叶子当回事，可人家武怀玉却能把這南方的树种在北方的家中，甚至還将其初春嫩叶制成茶，還能宣扬其保健养生功效而畅销大卖。
“阿郎，麦秀实求见。”李克用禀报。
武怀玉拿出诚意，冯冼两家自然也投桃报李，他们叫来相亲的女儿，也都是媵所生。
可似乎也沒有其它更好的選擇，
武怀玉還特意增添了一個行程，参观考察了阳江的铁匠作坊，见了一些刀匠，武怀玉的這個行程，還让冯家有些紧张。
大唐五品以上官皆可纳规定的媵妾人物，亲王有媵十人，還额外有更高级的孺人二人。五品官也可有媵三人，五品以下官，则所纳女子皆称妾，不称媵。
“关中渭北還能种茶嗎？”
阳江城的這些铁匠铺和铁匠，是冯家暗裡隐藏起来的一张王牌。
武怀玉自己也沒闲着。
虽然媵還是妾，可也是有身份的贵妾。
武怀玉的话也是半真半假，
他确实看好阳江的這产业，别看只是以造菜刀为主，但他们以前造兵器的，技术很過硬，打造的菜刀质量好，而且阳江离佛山近，佛山现在是全国最有名的冶铁产业区，
“武公，佛山的铁，韶州的铜，广州的海贸，岭南這三大产业，可都是武公一手推动起来的，
武承志倒也确实不扭捏，挑了两家那群姑娘裡长的最好看的两個。
“冯兄无需過多解释，我知道以前阳江這些铁匠铺铁匠们是冯家几代积累，一直为冯家打造军工器械的，
“谢廉帅信任，属下定不辜负。”
毕竟别看现在阳江到处都是改行打菜刀的铁匠铺子，可這些铺子以前可都是冯家打造军工兵器的。
泡上一壶茶，冯智垡如约而至。
“味道真不错。”
武怀玉笑着道，“佛山冶铁能起来，也是诸多因素顺势而起，武家在其中确实有些产业，但也是跟许多朋友合伙的，
“以后不用這么客气，对了，你在粤东多年，对這边比较熟悉，有沒有好的人才举荐，比如你的同僚旧部亲戚朋友，只要是人才，我都愿意重用。”
几天時間一晃而過，海上风平浪静，武怀玉也要继续启航。
佛山冶铁，如今也是天下有名的大镇，武家在佛山也有不少产业吧，還看的上阳江這点打菜刀的小铺子？”
武怀玉早看穿了冯家的這個安排，但這种事不是罪過。
岭南那些世代豪族，陈家宁家杨家等都曾经激烈对抗過中原王朝，结果都无一例外的败了，
成王败寇，
冯智垡和冼靖恩都是四品官，各可纳四媵。
“廉帅，属下想好了，愿意加入廉帅牙军。”
麦秀实曾经是冯盎的先锋大将，是冯智戴的副将左膀右臂，但如今也只能在恩州做個兵曹参军。
带着三郎到冯冼两家做客，到州经学、医学、县经学医学去参观，接见了不少学生，甚至還收了三個年轻才俊做记名学生。
激烈对抗失败后的反噬也是极其厉害的，冯盎宁愿苛着，也不想失败后被狠狠清算。
這树在武家手裡，還真就成了摇钱树。
冯冼两家对武怀玉主动提出来纳媵妾之事，還是很积极回应的，都把家裡适合承志年龄且未定婚的女子叫了過来，让武承志挑。
现在武怀玉主动的伸出了手，要拉他一把。
“都挺好的，就是黑了点。”武承志道。
他今天找他也不是要问罪的，而是要谈合作的。
這群人武怀玉全收下了。
但真正最后谈的时候，
武怀玉也是拿出了诚意，承诺以后以媵之礼迎两人进武家。武承志是侯爷刺史，那也是三品，按制可有媵六人。
承志相中的冯四娘，生母是宁氏，钦州宁氏女，冼七娘的生母则是陈氏，泷州陈氏家族的。
“属下有些原军中的同僚旧部，都是难得的精锐，廉帅若不弃，属下可带他们来让廉帅亲自考核一下。”
他端起茶杯，
茶汤金黄透亮，口感是甜的，
做为冯家的大本营，阳江城确实经营的不错，而且如今這裡就算是恩州治所了，刺史還是长安来的官，但冯家在這影响力依然无处不在。
岭南军队虽抽调走大半，可毕竟也還有几万人，這种百战余生，有着丰富经验的中级军官，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武怀玉沒說的计划，其实也是看中他们以前是打造兵器的，技术過硬，甚至现在還有些铺子，也是暗地裡還在打造些朝廷不禁的民用武器，当然也有人偷偷打造违禁军器，
這种事瞒不過武怀玉，但小打小闹的事他也沒必要追究。
而现在提合作，也是为吕宋考虑。
武家其实也有自己的秘密兵工坊，但多條路子也沒什么不好，现在跟冯冼他们合伙，以后還可以顺势往吕宋开分号，可以从阳江這边的产业裡往那边调派匠人，到了吕宋，不是想造横刀就造横刀，想造陌刀就造陌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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