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迟迟钟鼓夜长安
“這钟声是东市传来的嗎?”
“东市黄昏鸣锣收市,夜晚闭市哪有钟声,這是李府隔壁西边的菩提寺传来的声音。這菩提寺紧邻咱们李府,就在平康坊南门之东,是前朝隋开皇二年,陇西公李敬道及僧惠英所奏立寺,一般寺院钟楼皆在东,因菩提寺东是咱们永康公府,故先前菩提寺把钟楼重建于寺西·····”
夜凉如水,怀玉却有几分燥热难耐。
晚餐时羊肉多吃了一盘。
更要命的是温香软玉在怀,這禁了五年的年轻身体,便蠢蠢欲动难以抑制,他忍的有些辛苦。
虽然张出尘已经把私契给了他,司棋现在起便是他的女人,可他又不想太過禽兽,這才一天不到呢,怕司棋接受不了。
可他更不愿禽兽不如。
司棋有些故意,這大热天穿的十分清凉,還故意紧挨着他挨挨碰碰的,让人更加燥热。
“這些和尚怎么半夜不睡觉,還在那敲钟呢,街坊邻居们不睡觉了嗎,明天不用做事了嗎,還有沒有公德心呢。”怀玉抱怨。
“二郎睡不着嗎,妾也睡不着。”司棋又挨了上来。
“好热啊。”怀玉一声叹息。
“妾身上凉,二郎贴妾身上清凉一下。”
司棋在說谎,她身上更热,火一样烫,感觉像是烧到了四十度。
她像條蛇似的在他身边蠕动着,却并沒有跟蛇一样冰凉,反而滚烫如火,可她偏偏說她很凉,要为怀玉降温。
這明明就是火上添油。
這该死的纵火犯。
面对着如此明显的示意,怀玉终究忍不住了,再下去,他就要被火焚灭,禽兽也比禽兽不如好。
······(禁止展示)······
菩提寺的钟声终于停了。
窗外只剩下蟋蟀的声音,偶尔還有蛙声。
怀玉五年的坚持被打破了。
良久,他问:“怎么這還能听到蛙声?””
······
這個时侯聊天,总是最甜蜜的,连空气中都還弥漫着股甜蜜的味道。
“你本名叫润娘啊,家中可還有亲人?”
司棋本名润娘,确实很润。
当燥热散去,怀玉也恢复了清明,变的正人君子起来。
“我本姓陈,老家是江南润州的,所以我小名润娘,我祖父曾为南陈之官,后因隋灭陈,被削职为民,后来祖父与族人在乡响应江南反隋,事败全家皆被贬为奴隶,押到长安赏赐官将为奴······”
司棋家的歷史也挺参的,本也是江南士族,虽不說是一流名门,却也是家境优越,结果南陈被隋平灭,先是夺职,后来又因参与江南士族起兵反隋兵败全家为奴。
自此后,曾经的名门士族,沦落世代为奴,司棋一出生就是李家奴婢,他父母是李家奴,她也就是李家的家生婢。
也许是因为张出尘也曾是江南士族之后,又或许张出尘也有過在长安贵族家为歌伎的经历,所以对陈家還不错,尤其是司棋,因为打小聪明,选给三娘做婢女后,衣食无忧,甚至還能读书习武。
如今還给她选了不错的夫婿,甚至還给了她一份不菲的嫁妆。
“你家還有何人?”
“阿耶在京西醴泉县永康公府的一個庄子裡做管事,阿娘也在那边。两個阿兄一個在這边府上当差,另一個跟随李二郎为随从,還有個妹妹,如今跟随在耶娘身边。”
做为家奴,司棋一家過的還不错。
据司棋說那位李二郎,是個任侠之人,一心想当大侠,整天不是习武练剑,便是驰射打猎,還跟他五叔李客师学的一手射鸟的好本事,据說连雕都能射落,但李二郎李德奖不太想当官,甚至也不想带兵打仗,只想做個高朋满座,四海皆友的大侠,他平时最喜歡结交朋友,整天在外面,很少回家。
李靖常年在外任职,也管不了這儿子,张夫人却又似乎有意纵容二儿子的不求上进,司棋她哥打小跟着這二郎,也是学了身好武艺,在外面整天吃吃喝喝交朋访友,過的挺逍遥自在,甚至也江湖上小有名气。
司棋大哥二哥也都是李家给他们赏赐了婢女为妻,都生儿育女,反正奴隶配奴隶,生下来娃又成了家生奴婢,陈家一家子在李家的奴婢裡算是地位较高,過的较好的。
“难怪沒见到李二郎。”
“大郎李德誉虽是六品千牛备身還带五品勋,不過其实文不成武不就的,论本事远不及二郎的,只是跟二郎无心仕途相比,大郎倒是很热衷仕途的,平时最喜结交名门贵族子弟,二郎则倒相反,不论勋贵子弟,還是富家豪侠少年,又或边塞游侠、市井无赖、街坊恶少、江湖好汉,都喜结交。”
武怀玉听着心想,怪不得李靖之后,好像就沒在歷史上听說過李靖家什么有名的后人,原来两儿子這般,都不是子承父业之人啊。
李二郎如何他還沒接触過,但今天见到李大郎,确实不是個什么有能力的。
相比起来,李三娘好像倒是個挺了得的姑娘,李靖的兄弟侄儿们,好像也都挺厉害,比如现在被困在会宁关的李脩行父子,又如即将要上前线增援的李客师、李正明兄弟俩,還有他们的儿子,都挺爷们。
偏偏李靖两儿子,听司棋說的虽委婉,但老大明显只是個沒啥本事的纨绔子弟,喜歡结交权势,喜好名利,偏又沒啥本事,以唐初的激烈政治斗争局势,這早晚容易出事,甚至還可能要牵连李家的。
李二郎倒是個性子洒脱的人,但身为李靖次子,有一身好骑射本事,偏偏又不愿走李家這将门路线,偏要当好汉大侠,說白了這也是個不负责任的家伙,靠着父荫,靠着家族名声,甚至靠着家财,当然能潇洒,县公子弟,又是陇西李氏名门,但是他只享受李家给他的一切,却不能为家族以及后人创造价值,李靖就這两儿子,老大无能,老二不负责,岂能不沒落。
他隐约记得歷史上李靖家的家庙,后来到了唐玄宗时期,都沦为了杨国忠的马厩了。
司棋懂的很多,大宅门裡的高级婢女,那也妥妥的能顶的上后世大集团裡的高级白领了,不仅府裡的事她知晓的多,而且对外面的门阀之间的姻亲关系,甚至是各家跟宫裡的关系,又或朝堂上的权力斗争等都很懂。
怀玉相信,這些肯定是她听李三娘跟张出尘她们聊到的,但也确实得聪明且有理解力。
說实在的,司棋這样的姑娘,若是在大宅门裡做妾,或是做個女管家,管理内宅绝对是绰绰有余的,跟着他回龙桥堡住窑洞,真是委屈浪费了。
张出尘给了司棋一份不薄的嫁妆,比一般小地主家嫁女儿置办的還丰厚,不愧是县公府,也不愧是陇西李氏,当然更重要的還是她服侍李三娘服侍的好。
“夫人给的這嫁妆,回头妾便全交给二郎打理,你說咱们先拿钱請人盖個院子怎么样?”
“這些是你的嫁妆,你好好留着,我不能用你的嫁妆,建房子确实是当务之急,不過钱你放心,之前程大郎买我药,给我十枚金钱,能换二十贯,夫人昨又给我三百匹绢,值一百零八贯,這加起来就一百二十八贯了,在三原龙桥盖個院绰绰有余,就是现在长安南城买個院都够了。”
长安城东贵西富,怀玉在东城西城买不起,但在南城却是可以置业了。
“咱還是在三原盖院子,好好经营田地,养牛养羊,种桑养蚕,你在衙门兼差捉钱,我在家裡打理家务,纺丝织布,等過几年,再为你寻個官宦家小娘子迎娶进门······”
司棋這话让怀玉突然愣住。
甚至有了几分愧疚,這时代,妾就是妾,永远不能以妾代妻,哪怕李家给司棋放免为良,但也永远只能是他的妾,若以妾为妻可是干犯律法,要受严惩的。
他有些烦躁。
司棋似乎感受到了,温柔的贴了上来,“二郎放心,以后新娘子进门,奴一定会谨守本份,尊敬大娘子的,绝不敢以下犯上······”
“别說了。”
“二郎,妾想要個孩子。”
······
這一夜很漫长。
直到菩提寺早课的钟声又响起,怀玉醒来。
睁开眼,便看到一双明动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
他有些恍惚,然后才想起来這是李靖府上,趴在旁边盯着看他的姑娘是司棋,以后叫回本名陈润娘。
“你早就醒了?”
“嗯,天刚发白便醒了,你睡的好沉。”
昨晚黑灯瞎火你侬我侬,现在這天光大亮,怀玉倒反而一时有些不知如何面对。
“二郎饿了吧,妾去给二郎弄吃的,吃完后咱们去见夫人和三娘子,然后妾收拾东西跟二郎回家。”
“好,不過既然来了长安,我還有些事要办,本来我也打算今天要跟阿耶和阿兄他们来拜见长安城裡族中的长辈的,一会我自去拜访,顺便也去宿国公府拜见一下程大郎。”
“奴一会禀报夫人,請夫人让我大兄借府上车送我們去吧。”
“你還是多休息会吧,”怀玉怜爱道。
“那奴让阿兄陪二郎去,他熟悉长安,另外上门拜见长辈和朋友,总也還得置备些礼物,不能失了礼数,這些交待奴阿兄去采买,他都熟,既能省些钱物,也节省時間,而且他也知晓如何跟大宅门的门夫家丁们打交道,虽是拜亲访友,但给门夫家丁的礼也是少不得的·····”司棋非常体贴的說道。
“你真是個贤内助!”怀玉亲了她一口,弄的她满面羞红,既喜又羞,赶紧起来,“我去给二郎弄吃的。”
司棋的脚可能還沒好,今天走路很不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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