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她還清楚的记得,那個夜晚,刘梦芸让她和周祈川离婚的话。
以及,她跳下山崖时的决然。
這一幕幕,曾无数次以噩梦的形态出现在她的梦裡。
刘梦芸轻叹一口气,摸了摸宋知鸢的脸,「傻鸢鸢,你是妈妈的宝贝心肝儿,妈妈怎么可能会怪你?」
「妈,周祈川其实真的和周家人——」不一样。
宋知鸢话說一半,被刘梦芸打断,「妈知道,不然,也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
「您同意了?」宋知鸢一愣。
随即,她想到了之前在机场碰到的蜜蜜。
她說,她妈妈在头一天意识清醒的时候,已经原谅了她,并且答应她和周祈川在一起。
意识到這一点,宋知鸢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抓着刘梦芸的手道,「妈,您相信我,周祈川是真的很好。」
他和他的父母,除了血缘关系之外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周祈川是周祈川,他那么好,不该为周江源和苏沐君那种不负责任的父母犯下的错买单。
「我的女婿,我還能不知道他怎么样?」刘梦芸笑,拉着宋知鸢的手满眼不舍道,「鸢鸢,妈妈真的很想跟你多待一会儿。」
「那我就不走了,一直陪着妈妈。」清楚的意识到這是在梦境,宋知鸢根本不愿意醒。
她害怕一旦醒来,下次再做梦,就不是眼前這個温柔善解人意的母亲了。
刘梦芸被她的话逗笑,「傻鸢鸢,你不能不走,這裡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怎么不是,有妈妈在的地方,就是我应该去的地方。」宋知鸢這么說着,也這么告诉自己。
其实她心裡很清楚,她总要回到现实,不可能一直停留在梦裡。
刘梦芸摇摇头,眼含热泪道,「鸢鸢,你不能再陪妈妈了,你得走了。」
「不,我不走!」直觉告诉宋知鸢,她這一走,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刘梦芸了。
可一切由不得她。
话音刚落,宋知鸢就觉得耳边一阵嘈杂,吵得她耳朵生疼。
「鸢鸢,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夏星洛的声音,伴随着哭腔,让人心疼。
宋知鸢想哄她来着,但眼皮却像是湿了水的棉花一样,重的根本掀不开。
她听见夏星洛說,「鸢鸢,你哥他们又出发了,如果這次再找不到周祈川的话,他生還的机会就渺茫了。」
——什么叫又出发?
——什么叫生存的机会渺茫?
宋知鸢费力地睁开眼,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個沙哑至极的音节,「周……」
「鸢鸢,你终于醒了!」看到她醒来,夏星洛激动的声音都变了腔调。
他听到医生說宋知鸢的身体各项机能沒問題,只是自己不想醒来时,恨不得以死谢罪。
宋知鸢沒說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联想到她刚刚喊出的那個「周」字,夏星洛又气又笑道,「你這個沒良心的,眼裡就只有男人!」
嘴上埋怨着,夏星洛手上动作不停,赶紧调整病床的弧度,倒了一杯温水喂宋知鸢喝。
见宋知鸢不肯配合张嘴,夏星洛顿时明白了什么,半哄半骗道,「把水喝了,我就带你去见周祈川好不好。」
「不好。」宋知鸢挤出两個字,只觉得喉咙像是吞了砂石一样又干又疼。
夏星洛心疼坏了,微红着眼眶道,「姑奶奶,你先把水喝了,我就告诉你,行不行?」
「他是不是死了?」宋知鸢问,情绪平静的让人
害怕。
夏星洛脱口道,「怎么会,祸害遗千年,周祈川那么欺负人,怎么可能就那么死了?」
她說的是真心话,宋知鸢从她的脸上看不出撒谎的痕迹。
就着夏星洛的手喝了一杯温水,她才觉得自己像是活了過来。
就是吞咽的时候,喉咙和肺部都有轻微的刺痛感,不算强烈,但也不会被人忽略。
看她因为难受而皱眉,夏星洛心裡更难受了,「鸢鸢,医生說你当时呛入了不少海水,肺部有轻微的感染——」
「不要紧。」宋知鸢打断她的话,问,「你怎么样,有沒有受伤?」
「我沒事,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不关心关心自己?」夏星洛越說越难受,紧紧抓着宋知鸢的手,「鸢鸢,是我对不起你。」
「夏大哥他?」宋知鸢深知,现在不是煽情的时候。
闻言,夏星洛沉默了一瞬。随即,她低声道,「死了。」
「怎么会?」宋知鸢一脸意外。
当时那個高度,但凡会一点水性的人,都不至于被淹死。
夏星洛擦去眼角的泪,笑了笑,「我哥不会游泳。」
——我哥那個旱鸭子,笑死我了。
忽然,宋知鸢的脑海中浮现出這么一句话。
是小时候夏星洛无意间和她吐槽时說過的,她一直都沒放在心上。
一個不会水性的人選擇下海。
她猜得沒错,夏温衍選擇這條路时,就根本沒想過要活着回去。
想到夏星洛可能是亲眼看到她推夏温衍入水的情形,宋知鸢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她想道歉,可话到嘴边,夏星洛的话却先一步說出口。
「鸢鸢,谢谢你。」
「谢我?」宋知鸢听的一愣。
难道不是恨她嗎?
从她的眼神裡读懂了什么,夏星洛语带伤感道,「他走上這條路时,就该想到会有這么一天。与其被带回国接受审判,当着所有人的面磨去他所有的骄傲,還不如现在這样。」
或许死亡,对他而言算是解脱。
宋知鸢微抿唇,突然不知道說什么。她造成了這样的结果,就更不能在夏星洛的伤口上撒盐。
正迟疑着,病房的门突然被敲响。
是前来探望的时言。
他怀中抱着一束开的正盛的百合,眼底带着失而复得的欣喜。
「时教授来了?」夏星洛赶忙擦去眼角的泪,生怕被他看到自己失态的一面。
时言点点头,抱着鲜花走到宋知鸢的病床边,将鲜花放在床头。
夏星洛识趣的找了個由头离开,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觉得身体怎么样,有沒有不舒服?」看着宋知鸢不太好看的脸色,时言仍有些担心。
即便他已经在主治医生那裡问過不止两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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