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魏令仪
只是沒想到当夜裡的驿馆很是热闹,而有一句话,叫做夜黑风高,最适合杀人的时候。
夜裡,不知谁的宅院叫贼人翻墙而入,那主院的门大敞着,院中的主人却已经不知所踪。偏生四下无人的夜裡,竟有一息烛火,明灭之间衬得這座宅子犹如鬼屋。
主院中的两颗老树此刻也叫风吹地簌簌作响,颇有一些山雨欲来风满树的感觉。
“人呢”那人手中的刀,反着月色的光。
“說了在這,我白日来瞧過的。”身后立刻有人小声回复。
那人心头一惊,怕是被算计了。
“快走”他脚步一点就要跳出這院落,可瞬息之间,這院落灯火通明。
“既来了,便多留一会儿。”
說话的人一身紫金长衫,显得长身玉立,腰间一把佩剑,那行走之间的气势,雅痞之中带着杀气。
而那张脸,才叫人過目不忘。
星辉之下的面容,俊美无俦,在這冷寂黑夜之中徒添一抹异色。
這人是广宁王世子,太子心腹,赵宁煊。
赵宁煊倚在柱子上,玩味的摩挲着剑柄,拿眼睛斜了那贼人一眼,似笑非笑的說到“擅闯我的地盘,人你是想杀就杀,怎么的你当我赵宁煊是個摆设”
那人冷笑一声,提刀刺来,手法狠毒。
赵宁煊面无表情的抬了剑迎上去,那一刀叫赵宁煊抬剑挡住。电光火石间,那人竟将刀柄往后一扯,刀中藏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寒光乍现
赵宁煊這会子是真的冷笑了,叱了一句“不知死活”
赵宁煊手中剑柄一翻,重重的敲在那贼人的手臂,手臂一抖,匕首便失了准头,擦着赵宁煊的衣袖過去。不過一瞬间的事,赵宁煊一脚踹上那人心窝,力道叫他被踹飞出去,摔在地上,一口血从心口喷了出来
即刻,几個黑甲卫上前把人扣住。
赵宁煊走了几步,看着那人,忽而笑了,說道“功夫不够就在兵器上动手脚,我還以为是谁,不過是群宵小之辈。”
贼人還不知赵宁煊說的是什么意思,到他见赵宁煊的眼神落在了匕首上时,突然明白了什么。
“赵宁煊你不得好死”那人恶声咒骂
赵宁煊笑了,道“我即便是不得好死,你也见不到。倒是你,进了黑甲卫,会生不如死。”
說完他摆摆手,手下人会意的卸掉了那人下巴,堵住口舌,为了防止他自戕。毕竟来做死士的,总也会有要被抓到的觉悟。为了不泄露主家的秘密,通常都会在牙齿之间暗藏毒药。
可黑甲卫的人個個都是贼精贼精的老人了,审问犯人的手段不說一万也有一千。這种雕虫小技,那都不会放在眼裡。
“别让他死了,不然你们提头来见。”
赵宁煊丢下這么一句话就潇洒走了去,這一场擒贼闹下来,已可约见天空鱼肚白。
出了這院子,隔着不远就是批衣而起的贺阎,沉默的看着他。
赵宁煊看了看贺阎,语气裡是刺骨的冷“总有些人不想好好活着。”
“你打算怎么办”贺阎皱眉,這一场刺杀来得突然,他显然沒有什么准备,可赵宁煊却好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
赵宁煊轻笑,冷意彻骨“斩草除根。”
“啊”
魏令仪夜裡惊梦突醒,失声惊叫。
外间守着的轻罗连忙举了盏灯进来,目光关切的看向床帏的方向,低声问道“小娘子,可是梦魇了”
魏令仪抬手抚上心口,刚刚她的梦裡那個场景太過真切,把她吓醒了。
听到轻罗的话,她撩开床帏,小脸上尽是茫然之色“现在,几时了”
“寅时刚過一刻。”轻罗把灯点亮,上前给她倒了杯茶。
魏令仪接過茶喝了一口,凉茶入口,却還是不能平息她心中方才的惊惧。
轻罗想问,可魏令仪摇摇头,让她出去了。
魏令仪躺回床榻之上,想着刚刚梦裡的场景
西北沙场血流成河,城墙上的战旗都已经血迹斑斑,依稀感觉到那是大越与契丹之间的战争。梦裡不知她身在何处,仿佛是飘在半空中看着两军厮杀,看着黄沙染血,三尺不止
她想要闭上眼不去看,可那画面真实得令她心惊,哪怕是她闭上眼了,甚至能感受到鲜血溅在脸上的温热。
而最可怕的是她眼睁睁看着从身着大越盔甲的主将被人偷袭,数十柄穿透了那人的胸膛
在那一瞬,她甚至觉得是自己的心脏被穿透了
魏令仪深吸一口气,使劲儿的甩了甩自己的头,企图把刚刚梦裡的画面甩出脑子裡,可她心中却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担心和慌张。
梦裡的那個主将给了她一個很熟悉的感觉。
可是她到底也沒看清那個人是谁,忐忑到心跳加快,居然還有点疼。
梦裡的画面太過可怕,她一时之间也再难入眠。
既然睡不着,她也只好起来抄写心经来平复自己的心情。這一抄写,就是夜明天光之际了。
晨起時間到了,去给太夫人請安的时候,叫太夫人看出她脸色不好来。
“娇娇,祖母的心肝儿,你這脸色怎么這么差”太夫人素来最是疼爱魏令仪,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小姑娘。這会儿看出她眼底的乌青,不晓得多心疼。
魏令仪摇摇头,轻声說道“夜裡做了個古怪的梦,吓得睡不着。”
太夫人一听,心疼把小姑娘搂在怀裡,慈爱的說道“咱们娇娇做了什么梦,吓得睡不着了。祖母心疼得很,跟祖母說說。”
魏令仪只道是梦到了战场厮杀,场面极其可怖,故而她也有些惊着。
太夫人沒想到她会做一個這样的梦,一时之间也有些愣住了。
魏令仪笑了笑,反而来安慰太夫人“祖母别担心呀,许是我最近兵书看多了。”
太夫人听小姑娘安慰她的话,也跟着笑笑,怜爱的摸了摸魏令仪的头发,颇有些怀念的說道“兵书啊,咱们娇娇喜歡看兵书嗎”
魏令仪点点头“喜歡的,行兵之道处处皆学问。只是看一遍也不大能懂,总是要多看几遍的。”
太夫人面上总是挂着慈祥的笑意“你祖父啊,他是個武痴,也喜歡看兵书。偏偏呢,你父不喜歡他习武,他啊,就偷偷的,自己去练。后来,背着你父去从了军,差点沒把你父气死。”
魏令仪很少听到太夫人說从前的事情,尤其是關於祖父的事。当下便好奇的看向太夫人,问道“那后来呢,祖父怎么样了”
“你祖父在战场上九死一生,不知落了多少道伤疤,好几次就差点把性命交代在沙场”太夫人陷入回忆,道“我记得有一次是在西北你祖父被人暗算,身重数刀,被找到的时候只剩下一口气了。”
魏令仪心裡一惊,面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太夫人侧目看了看魏令仪,笑道“可他命硬啊,愣是挺過来了,养了半年多,又生龙活虎了。也是那一年,祖母有了你爹爹。”
“祖母,您不害怕嗎”魏令仪想到梦裡的画面,令人心悸。
太夫人听小姑娘這么问,点点头“怕呀,尤其是有了你爹以后,祖母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然后就把你爹托付给你父,悄悄的就去了西北。”
听到這裡,魏令仪忍不住张大嘴巴,震惊得很“祖母您独自去西北嗎”
太夫人想起這一段還怀念得很“是啊,我就带着魏家的护卫一路艰难险阻也好,风餐露宿也好,就這么去了西北。我還记得,当年你祖父看到我的时候,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当时又是隆冬,立刻就把披风解下来披在我身上了”
魏令仪看着太夫人陷入回忆的样子,不知为何心裡有些心疼。
祖母,一定很爱很爱祖父吧。可祖父早早的走了,留下祖母一個人在這世上,哪怕是儿孙满堂,却再也见不到那個可以为他奔波千裡的人。独自一個人面对這世上的一切,還有对他的思念
太夫人說得很投入,魏令仪却忍不住悄悄的湿了眼眶,她默默的伸手抱住了太夫人,小模样很是伤情。
直到被小姑娘抱住了,太夫人才回過神来,看着眼前不知为何突然就湿了眼眶的小姑娘,有些愣神。
“娇娇啊,這是怎么了怎么就要哭了呢祖母看娇娇落泪,這心肝疼呢。”太夫人轻声细语的哄着小姑娘。
魏令仪愈发的忍不住了,直接抽泣了起来,太夫人一下慌了手脚,她還是头一回看到小姑娘這么哭,很是突然。
太夫人连连搂着她叫心肝,魏令仪好似眼泪决堤,哭得不行。
太夫人一看這不行,這样哭别說是眼睛哭疼了,這嗓子也哭得疼,她把小姑娘扶正了,严肃的问道“娇娇,告诉祖母,你怎么了”
魏令仪看着太夫人担心又着急的样子,努力的克制了一下自己哭泣的情绪,整個人都還有些一抽一抽的,带着哭腔小声的說道“我,我心疼祖母,太心疼祖母了呜呜呜”
太夫人愣住了,沒有想到小姑娘居然是为了這個理由哭的。她叹了口气,不知如何安慰小姑娘。
可小姑娘哭得一抽一抽的還要同她继续解释“我,我听祖母說从前的事,就觉得心痛。祖母和祖父鹣鲽情深,祖母甘愿为了祖父,独自千裡奔波至西北這种事,光是听一听便觉得当中需要莫大的勇气。可我,可我想到祖母如今孤身一人,身边哪怕有娇娇和哥哥们,可再无人站在祖母身侧,为祖母批衣添暖,就不免觉得,這裡好痛啊。”
小姑娘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眼泪就一滴一滴的掉下来,落在衣襟上,成了泪印。
魏令仪的话說得简单,可太夫人却是全然了解了小姑娘想要表达的意思。
她是說,自己如今孤身一人活着,失去了那個深爱的人,余生已然无人可相伴。哪怕是有晚辈相伴,可還是形单影只的一個人。
太夫人看着小姑娘哭得抽抽搭搭的說完這一段话,心中无比的动容,可她的心裡却不全然是這样想的。
“娇娇啊,莫要哭。”太夫人拿出手帕,温柔的拭擦着小姑娘的眼泪,声音也跟着温和起来“祖母很好,有你们足以慰藉祖母。”
魏令仪泪眼朦胧的看向太夫人,小嘴抿得紧紧的。
太夫人看着她這么倔强的样子,红着眼笑了,温声說道“祖母在刚失去你祖父的时候,痛不欲生,差一点就要随你祖父去了。我当时什么都沒想,脑子裡只有一個念头,他走了,我怎么活”
魏令仪听着這话,眼泪又忍不住冒了出来,她有些吃力的抓住了心口的衣襟,觉得整颗心都揪着疼。
太夫人顿了顿,道“我连自尽的白绫都准备好了,就差一点点,一点点。”
魏令仪哭出声来,扑到了太夫人怀裡,泣不成声“祖母”
太夫人搂着小姑娘继续說道“就在我踏上矮凳的那一刹那,你爹爹带着你三叔冲了进来当时我万念俱灰,根本看都不想看你爹和你三叔。你爹,带着你三叔跪在我面前,摁着他,一起给我磕了三個头,說了一句话。”
魏令仪哭得眼睛鼻子都通红,闷着声音问道“我爹爹,說了什么”
太夫人抬手擦了擦小姑娘的泪水,笑道“你爹說啊娘,你放心的走吧,儿子会带着三弟会把魏家的门楣撑起来的。今日给您磕头,儿子不怨不恨,儿知道爹不在,娘已然了无生趣,儿子也想跟着娘一道追随爹去。可魏家,魏家不能毁在儿子手裡,故而儿子今日带着三弟来送娘一程,請娘原谅儿子不孝。你爹說完,又给我磕了三個响头,一下比一下狠。”
“当年听着那一声声磕头,我才恍然如梦初醒。看着手中的白绫,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
“你爹当年,尚且不足二十,与你娘亲成亲才沒多久。我看着你爹红着眼睛,倔强的样子,突然就想到了你祖父,他临终前跟我說的话,是叫我好好活着啊”
“熬過了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渐渐的,祖母就明白了一個道理。”
“你爱過的人,哪怕是不在了,他永远都活在你心中,只要你活着,他就永远不死不灭。”
魏令仪已经哭得說不出话来,听着太夫人說当年的事,短短几句话就让她的眼泪溃不成军。她甚至是不敢想,当年祖母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熬過了那段生不如死的岁月。
太夫人看着哭得肝肠欲断的小姑娘,忍不住摇了摇头,心疼的摸了摸她,也沒阻止她哭。只是心中难免为她伤神,這孩子共情能力太强,也不知,這是好還是坏呢
過了好一会儿,魏令仪才止住了眼泪,抬眼看到太夫人慈爱的笑容,又忍不住再次落了泪。
太夫人叹了口气,唤人打了水来,亲自拧了帕子给小姑娘擦脸,一边帮她擦脸,一边慢声說道“祖母跟你說了這些往事,却不想你哭得跟個泪人儿一样,又叫祖母心疼了。咱们家娇娇,共情之力這么强,祖母怕娇娇往后会受伤。”
魏令仪听得迷迷糊糊,只小声的說道“什么共情”
太夫人笑了笑,给她擦干净了小脸,說道“此事說来复杂,也简单。就好像你听到祖母說了過去的事,会因为替祖母想,觉得心中悲痛,哭到不能自已,可是有些人即便心中有所感触,也不及你如此悲痛,甚至是這只是個過去的故事,不痛不痒。”
這样說了,她点点头,似懂非懂。因着方才大哭了一顿,又半宿都不曾入眠,這会儿力气耗尽了,倒是有些困了。
太夫人起身,牵着小姑娘去了内室,叫她睡在自己房裡,還說会陪着她一起休息一会儿,魏令仪這才乖巧的睡了過去。
等魏令仪熟睡之后,太夫人唤来轻罗,让轻罗守着她,自己去了外间。
看到太夫人出来,徐嬷嬷迎了上去,扶着太夫人,小声道“小娘子可是睡了”
太夫人点点头,回到主榻上坐着,叹了口气“這孩子心太细了,我是真担心她。”
徐嬷嬷想起刚刚小娘子哭得做不得声的样子,难免也有些心疼“小娘子向来心细,哭成這样也是因为心疼着您。”
“我倒宁愿這孩子别這么心细,将来若是”太夫人忍不住皱眉“若是我走了,這孩子岂不是”
“呸呸呸”徐嬷嬷连忙啐了好几口,脸上写满了不赞同“您身子骨好着呢,怎么能說這种不吉利的话”
太夫人摆摆手,不以为意“我自己命数去自己清楚。”
“您可千万别這么想,叫小娘子知道了,整日担惊受怕的怕是会寝食难安。”徐嬷嬷看太夫人這幅样子,也知道劝不动她,只好再把小姑娘拿出来一用。
看着身边跟着自己多年的老奴這般在意,太夫人也于心不忍,连连点头,像是听了劝“好好,我不說了,不說了。”
徐嬷嬷忍不住摇头,唤人再打了水来,给太夫人净面“您真是太任性了。”
太夫人自己擦了擦脸,忍不住想小姑娘刚刚哭得那么用力,怕是有些伤着,便吩咐了徐嬷嬷去吨一盅银耳雪梨,等小姑娘醒了喝,润润肺。
徐嬷嬷一幅早就知道的神情,道“老奴已经准备上了,您就别操心了。”
太夫人笑了笑,其实她這日子過得也很不错,只不過身边少個人罢了。
人生短短数十年,总有人会先走的。她成为后走的那一個,那便带着他的那一份好好活着,等到哪一日油尽灯枯了之后再相逢,她也好有话同他說一說。說一說孩子,說一說孙子甚至是重孙呢
太夫人正沉思着,外头两個皮猴子就来了,魏五魏六這就来請安了,倒也是早得很。
“孙儿给祖母請安”魏五魏六两個生得近,长得也像,若不說,旁人猜一猜双胞胎也是有的。
看着两個活泼的孙子,太夫人笑了笑,吩咐了叫人上一些早点来,這话刚說完就看到两個孩子眼睛发亮,连带着眉眼都弯了起来。
“還是祖母好,我爹都不让我吃早膳。”魏六小声嘀咕。
太夫人立刻皱眉,說道“不让你用早膳等会儿,祖母帮你教训他。”
“诶不用不用。”魏六连忙摆手,嘻嘻哈哈的說道“其实是孙儿想来蹭一蹭祖母的早点小食,徐嬷嬷做得东西可好吃了”
“小六說话不過脑子,祖母别在意。”魏五戳了一下魏六的脑门“叫你胡沁。”
魏六委屈的抱着脑瓜子跑到太夫人身边,装模作样的喊疼“祖母,五哥下手好重,我脑子都疼。”
太夫人笑着帮魏六揉揉脑袋,看着魏五在一旁气得跳脚。
“你两個小声点儿,娇娇在裡间睡着呢。”太夫人喜歡孙子们活泼,也担心孙女儿被吵醒。
魏五了然,放低了声音“我說怎么沒见着娇娇,感情這個小懒猫還在祖母着睡起来了,可真是個小懒猫。”
太夫人笑了笑,也沒打算把刚刚的事儿告诉两個皮猴儿。
“祖母,有個事儿跟您說一声。”魏五看了魏六一眼,說道“大嫂說是這几日天气好,可以去跑马呢。”
妙容啊太夫人笑了笑“想让我给你们爹求情,放你们俩出门”
“哎呀,祖母真是太好了简直就是我的救星”魏六连忙挨着太夫人使劲儿撒娇。
太夫人被魏六磨得沒办法,忍不住摇摇头,点了点他“往后别往你爹气头上踩,我可不能回回都劝得住你爹。”
魏六心虚摸了摸自己刚刚痊愈的屁股,顿时觉得又有点疼了。
他不就是去帮老爹拿东西的时候看上了他的私印,悄悄借去用了几天嘛,犯得着這么生气揍儿子那是往死裡揍,要不是娇娇来求情,他是真的要被打得皮开肉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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