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隋初
不過哪怕是要临盆了,隋初云见着也有些瘦弱,這就是魏明语等人尤为担心她生产的缘故了。
本就看着孱弱,若是郁结于心,這一场生产下来,不知道她熬不熬得住。
魏令仪素来心细,倒是看得出隋初云這副模样說不定是心裡困着什么事儿,偏偏母亲說让自己来看看四嫂,也有可能是四嫂有话要跟她說。
“四哥,我今日就留在你们院子用午膳了,我听說娘亲特地给四嫂安排了個厨子,做东西可好吃了,你快去安排安排。”魏令仪笑盈盈的对魏明语說到。
魏明语哪裡不知道她是要借口支开自己,他看了妻子一眼,见她含笑看着自己,倒是干净利落的去了。
等魏明语走后,魏令仪便看向隋初云,问道:“四嫂今日觉得心情如何?”
姜妙容倒是沒有想到魏令仪一来就這么直白的问,她也不知道四弟妹回怎么說。
隋初云看着魏令仪亮晶晶的眼睛,笑容慢慢淡下来,眼裡挂上了一抹深深的忧愁:“不胜惶恐。”
魏令仪和姜妙容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裡看到了担忧。
“四嫂心裡挂念什么不如直接告诉我,我瞧着四嫂比从前竟是還要瘦一些,這轻飘飘的,怕是连我都能把你抱起来了。”魏令仪是真的关心隋初云,虽然她跟四嫂相处不多,但是有些人不需要太多相处,你就知道這個人是真的对她好。自然,魏令仪也会上心隋初云的情况。
只是魏令仪沒想到隋初云的情况竟然這样严重。
姜妙容也有些惊着了,她是知道隋初云担心生产之事,却沒有想到她這么害怕,以至于人都有些惊惶未定的感觉。
“娇娇說的是,也怪我粗心,竟沒想到你這样不安……”姜妙容也是担心。
隋初云同姜妙容一样,是個善良温柔的人。她看到姜妙容脸上的关切和担忧,她都知道那不是装出来做样子的,而是真的在担心她。
可即便是這样,隋初云也有些难以启齿。
這可叫魏令仪想不明白了,四嫂明明是有话要說的,可這会儿又像是說不出口。
她想了一下,实在是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魏令仪看着隋初云的模样,心裡想,若是她怀孕,即将生产,她会害怕什么呢?
怕保不住孩子?
魏令仪皱了皱眉,說道:“四嫂是担心孩子嗎?”
隋初云一下被她說中了,当下脸色更添一分苍白,有些迟疑的看着魏令仪。
见自己果然猜中了,魏令仪更为不解了:“四嫂为何会担心孩子呢?”
“我太過瘦弱了,若是一尸两……”
“四嫂!”
“四弟妹!”
隋初云這话可吓人,魏令仪和姜妙容两人齐齐截断了她的话头。
尤其是姜妙容,端出了长嫂的派头:“這是什么胡话?!你虽說是瘦弱了些,可生产的力气還是有的。况且母亲一日三餐的照顾着你,你的身子若是不好,母亲怎么会不知道。這样的混账话千万不要說,叫四弟听了要吓得魂飞魄散去!”
隋初云闻言,眼眶就红了:“大嫂的话我何尝不知道,可是我奶嬷同我說让我多用些,不若如她儿媳一般,两個都保不住。她那個儿媳我是知道的,身子骨不知多强壮,竟也……”
魏令仪当即心裡浮起一股子怒火,四嫂這個奶嬷可真是会說话!
“小姐!您就不要听嬷嬷的了好嗎!郡主娘娘为了您的身子都操碎了心,小姐何必听那婆子的瞎话啊!”
還沒等魏令仪說话,隋初云身边的婢女就跪了下来哭喊道。
姜妙容觉得不对劲,怎么還有這么一回呢。
隋初云也眼眶红红的,魏令仪让那婢女先别吓着她,平复了情绪,慢慢說话。
原来是隋初云的奶嬷在她怀孕的时候常常来看她,却有次见她消瘦得厉害,想多劝她用些东西,就說起了自己那個苦命的儿媳。本意是好的,可奈何奶嬷說得太恐怖,反而吓着隋初云。隋初云心裡担着這样的惧事,又怎么用得下东西。
那奶嬷后头几次来,便回回都要提,隋初云即便不让她說了,却還是每每提醒她多吃东西,免得将来生孩子沒有力气之类的话。
隋初云有孕本就有些不安,這等同于是把她恐吓了一番,這难怪会消瘦成這样。
魏令仪听得心裡有火,可看着隋初云眼睫盈泪的样子,又不好动怒,只得叫丫头都出去。
“四嫂還是太善良了。”魏令仪也不劝隋初云了,只道:“处理的法子多了去了,四嫂选了個最为难自己的。不想听這些,就再莫叫她登门了。虽然是奶嬷嬷,却不是四嫂的正经母亲。且既然当初夫人不让她跟着四嫂嫁来魏家,想来是她不配,故而她的话,四嫂也不必当真。若四嫂信了她的话,担心得很,不如问问大夫自己的身子到底如何,再信不過就让四哥拿着相府的牌子去請太医来瞧。宫裡的容太医就是妇科圣手,经他手的宫妃数不胜数,他的话怎么說都能定您的心了。”
說着魏令仪就扯下了自己腰间的牌子,交给轻罗:“轻罗,现在就拿着我的牌子去宫裡把容太医請来。”
“是,奴婢遵命。”轻罗拿着魏令仪的令牌就走了。
隋初云张了张嘴,想拦又到底沒出声儿。
姜妙容见魏令仪這一手干脆利落,心底大舒一口气。不是她不能去請,而是這些话她不好說,不然怕隋初云心裡有想法,她刚刚已然說隋初云,开解就让娇娇来做。
只是姜妙容就沒想到娇娇這手‘开解’有些凌厉。
魏令仪见隋初云眼裡的迟疑消退了些,就继续說道:“四嫂,我知道你信得過我,我也不会同你假惺惺的說些场面话。”
隋初云点点头,十分认同:“我知道的,這個我知道的。”
“我同四嫂你相处不多,却知道你是個极为善良的人。可是越是善良的人,就越容易被人欺骗。”魏令仪目光直视隋初云:“四嫂出嫁之前是家中幼女,哥哥姐姐把四嫂照顾得很好,四嫂母亲也疼爱你,不叫你沾染什么阴私算计。可有些话我說出来,怕是要冒犯四嫂的母亲了。”
隋初云皱眉,魏令仪却不停。
“隋夫人把你教得這样善良,却不教你自保,我也不知为何。善良若沒有锋芒,就失去了意义。奶嬷不就是看在四嫂善良,才会蹬鼻子上脸的叫四嫂难安么。若不然,四嫂觉得哪個奴才敢在我面前這样称大不成?”魏令仪可真是敢說。
姜妙容皱了皱眉,她有些不大赞同娇娇同隋初云說這個,只怕她领会不到娇娇的好意。
魏令仪的话让隋初云怔住了,她說的都是实话。实则娇娇還婉转了些,就是她性子绵软,容易叫旁人拿捏。
隋初云想到刚刚魏令仪的那一句,‘善良若沒有锋芒,就失去了意义’心裡大为感叹。
感受到自己的手被隋初云抓紧,魏令仪就知道好在她四嫂只是有些绵软,却并不是毫无主见。
魏令仪回头冲姜妙容安抚的笑了笑,姜妙容也无可奈何。
其实魏令仪心裡是有数的,与其說有数,不如說她相信她四哥娶妻的眼光。若是個毫无主见,任人欺凌的可怜包,怕是沒有什么地方能够吸引她四哥的。想来四嫂心性還是坚定的,只不過的确是太单纯了。
“四嫂往后有什么都可以告诉四哥,毕竟四哥比我更聪明,想来才能更好的为四嫂解决問題。”魏令仪莞尔,又贼兮兮的說了句:“就当做是夫妻之间的情趣啦。”
前头還正儿八经的同隋初云說正事,后头就开始滑头了。
隋初云和姜妙容都忍不住笑了。
姜妙容才是真的松了口气:“叫娇娇来就是我這些日子做得最正确的事了,不然可不知道你要傻乎乎的想到什么时候去呢。”
隋初云听到姜妙容這话也有些愧疚:“是我的不是,只想着自己承担,竟让大嫂和母亲担忧了。”
姜妙容哪会把這個放在心上,她笑了笑說道:“只想着等会儿让容太医给你把把脉,你就好彻底放心待产。說起来,母亲已经派人去請隋夫人了,就是怕你担心生产呢。”
隋初云听到长嫂和母亲对自己的关怀忍不住鼻头一酸,她身边有這样多关心她的人,她竟然一味的折腾自己叫身边人都跟着受苦,她可真是够蠢的……
魏令仪看到隋初云的变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感叹道:“我成亲的时候我都沒有這样大的成就感,四嫂居然就听我的劝,我可真是個宝贝呢。”
隋初云听魏令仪這话,也忍不住笑。娇娇是有心在缓和气氛,让她不這么慌的。
“其实娇娇說得对,我也不知为何,就是念着娇娇。”隋初云不好意思的看着魏令仪,她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虚长娇娇几岁,却不如娇娇通透。
魏令仪美滋滋的晃着脑袋,一脸的嘚瑟得意:“念着我好啊,等小宝宝生下来,第一個我抢着抱,叫他瞧瞧美丽的姑姑,将来跟我一样生得好看。”
隋初云被逗笑了,姜妙容也掩嘴笑:“那你可得天天守着才行,不然,哪轮得到你呢。”
魏令仪被這么一說,也有些愣住了,随即扼腕道:“真是失策!我怎么沒想到呢!”
魏相府内欢声笑语的,可远在千裡之外的两江河道却危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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