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一筆很好的交易
窗簾被風掀起了一條縫,那一道光影灑落在牀腳,隨着風的弧度慢慢地晃動。
鍾予呆呆地看着她,脣瓣上還帶着新的傷口,一點殷紅的色澤在脣邊,凝着一點初醒的潤澤。
他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現在是什麼情形。
昨夜的記憶還亂哄哄地在洶涌,一幅幅畫面像是被翻過的書本一般,嘩啦啦地在腦海裏重現。
而他的面前,蘇藍正垂眼注視着他。
她居然還留在這裏。
“對,我在。”蘇藍眉梢微揚。
鍾予才意識自己把想法喃喃出來了。
現在現在這已經超乎他的預期太多了。
巨大的驚喜像是擠滿了綵帶的綵球被人打開,漫天的,全是五彩繽紛的亮色菜綵帶,把他整個人迷得暈暈乎乎的。
他本來以爲他只能在宴會上遠遠看她的。
現在,居然
臉都在發燙,鍾予抿了抿脣,小聲問,“現在幾點了”
“還早。你要再睡會兒”
鍾予停頓了一會兒。
他輕輕搖了搖頭,
“蘇藍,你要喫早飯嗎”
他小心翼翼地問,“我可以給你做香菇雞茸粥或者,別的你想喫的我都可以做”
蘇藍沒想到他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她有些驚訝,然後神情又轉向無奈。
“你在說什麼。”
溫熱的手掌捧上他的臉頰,動作自然地捏了捏。
鍾予完全沒預料到她這麼親暱的動作,臉上紅暈頓時更深了。
正慌亂地把視線瞥向一邊,他的餘光突然掃到她肩膀上的一處傷痕。
蘇藍正披着一件絲質睡衣,長髮還有些凌亂地垂下,睡衣的領口微微地敞開,頸側肩膀的位置一道明顯的紅痕隨着她的動作,露了出來。
“蘇藍,你的肩”
“你說這個”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蘇藍語氣很平靜,“你咬的,你忘了”
鍾予呆住了。
衣襬被他勉強地咬緊着,但在痙攣的那一剎那還是失神地張脣鬆開了。之後他就像是完全無意識一般地吐着舌尖,晶瑩的水漬順着脣角往下落,然後受不了的時候,掉着淚一口咬在了她的肩頭。
記憶裏的畫面飛快閃過,鍾予一驚,臉上熱度蹭蹭往上竄,一隻手指輕輕地摸上了他的脣瓣,意有所指。
“你咬人真的很疼。”蘇藍輕輕嘖了一聲。
惡人先告狀,臉上卻一點情緒都沒有。
彷彿鍾予身上遍佈的痕跡不是她搞出來的一樣。
被她指腹碰到的脣還微微紅腫着,這麼被按一下,都有些刺痛。
“對,對不起”
鍾予結結巴巴地道着歉,“疼嗎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
說話間,脣瓣磨蹭過手指,像是肢體記憶,鍾予下意識地張開脣,睜着眼直直看她,溼濡的舌尖柔軟地勾出,就這麼舔了一下她的手指。
對上了她的目光。
鍾予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臉上紅霧攀升,飛快往後縮了一點,長睫顫抖,像是要把自己埋進被子裏。
他爲什麼要舔她的手
他怎麼他怎麼身體反應得這麼順暢
完全是被她教壞了的壞習慣
然後鍾予就沒有辦法繼續思考下去了。
因爲臉被從枕頭裏掰出來,下頜被蘇藍張開手指捏住,一個強硬箍住迫使他張開嘴的姿勢,讓他被迫承受她伸進他脣間的手指。
手指糾纏着柔軟的舌,淫靡地玩弄着他的口腔。
她欺身過來,俯視着他,淺金色的眼睛眸光微微沉下去,陰影之下,幾乎變成了一種暗色的金。
像是要讓他跌落進去。
“不是故意可不是一個好藉口。”
她盯着他,聲音聽起來似乎很冷靜,“咬了人,一句道歉就算了”
“對不起”
“還有呢。”
鍾予直直地仰望她,眼裏都泛起水色,含含糊糊道,“你你要什麼都可以”
手指頓了頓。
玫瑰真是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什麼都可以。”
舌頭柔軟地又捲上來,纏住她的手指。
他輕輕地嗯了一聲。
清晨的被子柔軟,翻起大片褶皺,玫瑰的香味越來越濃郁,鍾予倏地一僵,眉頭蹙起,眼尾緋紅濃烈,眼裏都綻開了淚光。
蘇藍頓住。她輕輕擡起他的臉,看他眼裏盈着的生理性淚水,微微反應過來。昨天太過分了。
說實在的,蘇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惡劣的性子。這麼多年花叢裏逛遊,她見得多玩得多,遊刃有餘。
但鍾予令人食髓知味。他被迫承受她的惡劣和粗暴,但他又心甘情願。
就像是現在。
鍾予見她似乎要撤開身子,急切地抓住了她的衣襟。眼尾紅紅地小聲道,“沒關係,沒關係蘇藍,我很喜歡”
他怕她去找別人。
鍾予臉上紅暈瀰漫得厲害,他主動湊上去,擡起臉去啄吻她的脣。
“輕,輕一點就行”
隨着他的起身,清晨的淡淡光線映在了他的身上,像是碎裂的上好白玉瓷器,斑駁的紅紫痕跡宛如暴殄天物。
一條條控訴着她的罪行。
蘇藍有點頭疼。
真是折磨。
她安撫地回吻了一下他的脣。
“好了,鍾予,我們先起來洗漱。之後再說。”
鍾予頓住。眼裏還帶着淚,但他仍舊乖乖地點了點頭,聽了她的話,“嗯好。”
然後在她要起身的時候,他的手勾住了她的衣角。
鍾予仰臉,一瞬不瞬地直直地看着她,帶着殷紅傷口的脣像是漂亮的玫瑰花瓣。
他慢慢地,輕聲道,蘇藍,弄壞我吧。
鍾予最後一根手指頭都擡不起來了。
在牀上一直躺到了下午快要傍晚,窗外漏進來的天光明亮又變暗,他才勉勉強強地坐起了身,換了衣服下樓。
衣領釦子扣到了脖頸最高。
坐進餐廳裏,管家讓人給他送上來餐食。
看自家少爺垂着眼睫,慢慢虛弱地拿着刀叉用餐,管家在一旁沒忍住開口,“少爺”
“嗯。”
“您要注意身體”
“她什麼時候走的”
穿着白色上衣的鐘予臉色比衣服還要蒼白一些,但臉頰上還留存着不自然的濃豔潮紅,他問道。
管家噎了一下,還是回道,“中午的時候。”
“那位小姐說,她要回一趟家族主家。這幾天不會在都城。”
鍾予安靜地用着刀叉,銀質的餐具在水晶吊燈璀璨的光下泛出瑩瑩的冷光。
“少爺”
“我知道了。”
鍾予密長的睫毛微微斂下,在外人面前,他臉上一向沒有什麼表情。
一頓飯喫完。
鍾予要上樓的時候,管家站在樓梯下,恭敬地遞上來一份文件。
鍾予掃了一眼,左下角是一個皇室家族的家徽。
管家說“少爺,皇族的繼承人似乎要有變動了”
皇族這一輩總共就兩個後代子女。
皇女貝琳達失寵,換的繼承人只能是另外一個人。
管家“他們這次竟然考慮讓另一位oga坐上繼承人的位子看來是真的想急切地向您示好啊,皇室以前可沒有這樣的先例。”
貝琳達得罪了鍾家人,皇族嘗試了無數次的賠禮道歉,甚至還願意割讓皇族封地,但遞來鍾家的消息全部都石沉大海。
鍾家甚至不給他們迴應。
這回,皇族終於實在沒辦法,讓人傳來了有意願更換繼承人的消息,意思明顯而迫切。
他們準備放棄貝琳達。
被鍾家關上門的繼承人不會有好下場。
鍾予拿着文件,靜靜地看了兩眼。
信裏雖然語言正式,但是言辭卻格外懇切。
“少爺您看”
面色平靜,鍾予將文件遞還給管家。
“他們自己的家事。”
嗓音冷淡,漠不關心。
管家頓了頓,恭敬接回文件,微微鞠了一躬,“我明白了。”
蘇藍已經很久沒有回到自己的家族主宅了。
氣派的貴族莊園還是舊世時候流行的復古設計,莊園不在都城,所以佔地面積也很廣,一眼望去的後院裏鬱鬱蔥蔥,湖水盪漾,都看不到頭。
畢竟是重生,蘇藍對自己這具身體從小長大的地方並沒有什麼留念。
把視線從窗外收回來,家族主事走進了書房。
“最近家裏怎麼樣”她問道。
主事躬身“一切都像您安排的一樣,西邊的領地那裏最近也實行了新政,關於礦產歸屬問題,我們和聯邦的人也取得了聯繫”
“好,文件給我看看。”
“南部領地的負責人聽說您回來了,也想要見您一面,他還帶來了前幾年的財務報告”
一番家事的交待之後,茶也慢悠悠地喝了半壺。
天色已經晚了,蘇藍正準備讓主事回去,突然想起來了什麼。
“不是說有我的信件”
蘇藍問。
她靠在高椅上,慢慢地喝了口茶。
還挺奇怪的。
她的“貴族父母”原來似乎是上流階層的交際花,但這具身體本身似乎壓根沒什麼聯繫人。
就算是她之後去都城之後認識的人,也不至於到本家來聯繫她。
還是寄信。
這種方式正式地讓蘇藍有點匪夷所思。
主事愣了愣,隨即沒一會兒回來了,雙手遞上一封印了火漆的信。
“送信來的人特意囑咐了,說一定讓您親自打開。您之前說讓我們先放着,我們就一直好好地收着。”
蘇藍蹙了下眉,打量了那封信。
“這裏沒什麼事了,你先回去吧。”
“好的,小姐。”
書房的門被輕輕地關上。
這封信上什麼徽章都沒有。
平平整整,用紙倒是昂貴,火漆用的也是普通標紋的印章,什麼也看不出來。
封面用花體字寫了她的貴族姓氏。
蘇藍隨手拆開了信,有什麼東西啪嗒掉了出來。
是一條墜着藍寶石的項鍊。
蘇藍對珠寶不算特別精通,但這麼多年耳濡目染,一眼也能看出來這個東西價值不菲,是舊世傳下來的古董。
蔚藍色的寶石,在書房燈光的照耀下,凝起了亮麗澄澈的光。
應該沒人能隨手送這麼貴重的東西。
蘇藍展開信,一目十行。
看到最後那一行字,她眉梢微微揚起。
蘇藍又拿起那條藍寶石項鍊,在項鍊吊墜的精細的地方,果然看到了一行花紋。
皇家的家徽。
蘇藍輕輕嘖了一聲。
她又視線瞟過去,看了眼桌上攤開的信。
手寫出來的信,花體字賞心悅目。
最後一行,明明白白地寫着
這筆交易非常完美。我相信這件事情,對你我都會有極大的好處。我希望與你見面詳談。
萊斐爾德蘭登
皇族的姓氏。
貝琳達的親生哥哥。
蘇藍眯了眯眼。
項鍊被她在手裏隨意地掂量了一會兒,扔進了抽屜。
“對了,少爺。”
“還有一件事情,這位可能成爲新繼承人的皇族,還有一個家族婚約”
管家的聲音讓鍾予上樓的腳步微微一頓。
鍾予回過頭來,精緻的墨綠色眼眸居高臨下地回望。
“婚約”
“是的。”
管家喉嚨裏滾了滾,有點艱難地擠出字眼來,
“這個婚約很久遠,舊世的幾輩人前就定下來。但因爲兩個家族之間一直分化的性別都不匹配,所以從來沒有兌現過”
似乎知道這個對話的走向,鍾予的臉色慢慢地冷下來。
“但現在繼承人變更這位新的皇太子,不出意外要跟今天那位小姐履行這個婚約。”
握在樓梯扶杆上的手慢慢地收緊了,骨節泛白。
走廊內,安安靜靜。
“少爺”
鍾予想起了今天蘇藍說要回家族主家的話。
鴉羽般的長睫遮住眼簾,撒下一片陰翳。
“我知道了。”
他轉身,向樓上走去。
下脣被咬緊,本來殷紅的傷疤又破出了血腥味。
跟皇族聯姻,是一筆很好的交易。
鍾予的心口疼起來有些微微抽搐。
蘇藍也許也會這麼覺得。,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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