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apter02
隔了十几分钟,万誉打過来电话,听到她咳嗽,磁性声音瞬间紧绷:“感冒了?”
“嗯。”梁可鼻音浓重:“撑了好几天,不行。”
“那就好好休息。”万誉說:“你要是不行的话就算了。”
飞行伤身,越飞的年限久,拼到后来,就是拼身体。
梁可听到他那边关电脑的动静,问他:“你也刚加完班?”
“是啊。”万誉笑:“你以为开了公司就能坐享其成,只不過从单打独斗变成了拖家带口的忙。”
更不敢懈怠。
梁可表示理解,她药效才起效,困意袭来,挂断电话前,她查了自己的班表。
能休息二十四小时,已经是最大的恩赐。
她歇一天就能好。
“你把時間地点发我,我准时到。”
“谢了。”
万誉虽然飞黄腾达,可跟富二代還是不一样。
适婚的年纪对女孩子敬而远之,一心只扑在工作上,曾邀請梁可做他女伴,后来则是因为愧疚,只要他开口,她就应下。
這几年因为工作原因,她已经练就了面不改色的本领,面对這种小场合,梁可也能轻松应对。
這次万誉公司做东,請合作的几家老总一起吃個饭,梁可的车是贷款买的,当时首付的钱只够买這辆破车,平常代步還行,可這种撑脸面的场合就不适合。
万誉去接了她,一起過去。
一顿餐,梁可话少食多,周围人劝酒,她第二天有航班,不能喝,以茶代酒喝了好多。
快结束时,她去外边吹风,沒自处一会儿,万誉也過来,跟她并排站,递了個小盒子過来。
“生日礼物,补你的。”万誉說。
梁可沒接,垂眸看了眼,上边的品牌Logo让她却步:“太贵重了。”
說完,她举着自己手上的同款,狡黠笑:“我有了。”
“不一样。”万誉很坚持,把盒子往窗台边一搁,十分大气:“生日礼物得收。”
“我去陪他们了,你少吹点风。”
男人的脚步有一点点晃悠,梁可打开盒子看了一眼。
五花满钻。
真大方。
她沒留意,有人不知不觉往她身边站稳了脚,视线跟她一起落在那條昂贵的手链上,男人微嗤:
“他倒是挺小气。”沈从言侧目:“你怎么眼光变得這么浅,這种东西都看得上了。”
他们在一块的时候,他送的哪一件都比這個好。
也沒见她露出這么纠结的神情。
梁可那面不改色的绝活现在有了用武之地,她后退:“沈总也来這吃饭么?那我不打扰你。”
說着,收好东西就走。
沒走两步,身后男人嘲讽道:“他倒是不介意你的過去。”
“可男人哪有不介意的。”
灼热的目光落在她后背上,如芒在刺,梁可被扎的成了草船借箭的那艘船。
对他最好的回应就是不回应。
她這么想着,极力让自己看着潇洒。
梁可回去时,沒把碰到他的事告诉万誉,万誉挨個敬酒,已有八分醉,她拿他电话给助理发了消息,又把那個昂贵的小盒子一并放他西装内兜。
陪着他等来了助理,送他上车。
万誉醉了,醉话连连:“小耳朵…你别老把過去放心上…今日是今日毕懂不…”
“我是心甘情愿的...又不是你逼我...的...”
万誉醉的厉害,平时不言不语的事也开始往外說。
梁可哼哼哈哈的应着,沒往心裡去,给他去灌了瓶温水,一并交给他助理帮忙照顾。
她自己打车回家,一路上都在想他刚才說的醉话。
整件事裡,只有万誉从始到终都是局外人。
是她把他扯进来的。
雨下大,肆无忌惮地打在车窗上。
一如那個雨后。
他来找她摊牌。
万誉的問題直接又明了,直戳要害:“耳朵,你陪我应酬,是不是为了接近他。”
梁可当时才刚结束一场对话,他紧随其后。
她默认了。
万誉却给她找了借口开脱,俩人的友谊绝不纯粹,她是抱着愧疚跟他继续相处的。
他的心思却越发显而易见。
今天晚上她注定失眠。
怎么拒绝万誉困扰着她,沈从言为什么又开始出现在她身边纠缠着她。
一夜都沒怎么睡,不過感冒倒是因为出汗缓解了很多。第二天的早单班,闹钟在三点准时响起,她睡了一個小时,凉水洗脸让自己清醒点。
今天的航线不好飞,商务旅客居多,人人都要求特殊关注。
可组员经验太少,飞行最长不過一年半,尤其是今天的头等舱,放单后第三班。
梁可发愁。
试過找值班换人,可被婉拒了。
航前准备会她准备充裕,可在飞行时還是出了岔子。
先是惹怒了一個高端客人,起因很简单,新手头等舱小伙伴见客人在睡觉,就沒把该提供的餐食给他,然后下降前才遭到了投诉。
小妹妹急哭了,跟她說了半天好话。
要下降了,梁可不能违反安全规定,只能打包了一点点面包蹲在客人身侧轻声细语地解释,好說歹說对方终于同意松口。
她正松口气的时候,一旁始终戴眼罩的男人忽然出了声。
“你這服务還挺到位的啊。”眼罩拉下,梁可看清了他的脸,沈从言盯着她,一字一句,“现在下降了,知道嗎。”
昨天见過的人,现在又忽然出现在眼前。
梁可心道:绝了。
她唇角很快弯出弧度:“好的沈先生,我马上入座。”
转而低头,又冲另一人示意。
梁可起飞时沒注意他,现在却被他盯着看了许久。
身边的二号小妹妹一直想问不敢问,只得跟她道歉自己闯了祸。
“沒事,我会解决。”梁可笑笑安慰她,却又和沈从言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纵是她再忍得住,此刻也翻了個白眼。
看什么看。
她怎么早沒发现他也在這架飞机上。
追溯了下什么時間错开的,大概也就是她去洗手间给配餐打电话的那几分钟吧。
他一路戴眼罩睡觉,又落座在最不起眼的位置,她怎么能发现呢。
送客时,梁可的一颗心悬在半空中,生怕那位难缠的客人会投诉,结果幸运躲過,正小开心的时候,沈从言走過来,视线平静地略過她,然后下机。
不知为什么,梁可也松了口气。
有面熟的面孔站在她面前,同时递上一张字條,上边是一串电话。
梁可:???
她不是去接沈从言的那個女友?
现女友冲她尴尬笑笑,“乘务长,沈总要投诉你,他希望你能亲自给他解释。”
梁可一口血卡在喉咙裡,“他投诉我什么?”
现女友微微一笑,八颗白牙齐齐露出:“你不专业,下降期间還蹲在地上跟男客人說话,太沒有安全意识了。”
梁可:“……”可去你二大爷!
投诉這类事情在每一個服务行业都是司空见惯的。
纵使沈从言让秘书告知她要被投诉的事,梁可還是沒往心裡去。
一则她认为他并不是那么无聊的人,二来,她潜意识并不相信他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可周一等她落地,分部经理头疼地告诉她有人指名道姓地指出她在安全上的問題时,梁可震惊。
她在公司算老人,分部经理是曾经带她飞新乘时期的师傅,平常是能约着一块去逛街的关系。
她看到這條投诉时,也是同样惊讶。
梁可在公司绩效、人缘、亲和度、理论知识都是拔尖的。
曾经执行過数次VIP航线,要說她不遵守安全問題,谁都不信。
分部经理說的直白:“這條投诉要是真落在你身上,你今年的绩效可就垫底了。”
“犯不着,认個错大家都好過。”
梁可当时在震惊之余還是保持一丝理智的:“谢谢姐。”
挂了电话她才陷入迷茫中。
關於沈从言的回忆像即将崩溃的堤坝,她只要允许那些记忆稍稍冒出头,很快就溃不成军。
和他认识时,她刚大学毕业,用了万誉的关系網,她刻意接近他。
一见钟情。
她沒想到事情会那么顺利,她那么轻而易举地就到了他身边。
可這绝不是她第一次知道他。
真正知晓他名字时,她才高一,十六岁的年纪,从报纸上網络上,她不惜一切的想要了解他,靠近他。
也曾经在他家公司楼下待了整整一天。
却是为了向他们要一個說法。
要一個公道。
父亲的赔偿款很快下来,顶梁柱在一夜之间倒下,梁可变成了家裡的支撑点,她在一瞬长大,也在那一瞬把沈从言三個字牢牢刻在心上。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父亲的出事并未对他们造成影响。
只知道沈从言消失了几年后,沈家的公司很快经历了改朝换代的大换血,沈文礼放手不管,沈从言上位。
后来他们在一起,她才知道,那几年他一直在国外读书。
而有关她父亲那件小小的插曲则是诱他上位的甜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