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11
场面一瞬凝固。
程一宁刚說完就后悔了,话出舌尖已经收不回来,怕惹恼了他,她蹲在地上,像個鹌鹑似的,悄悄回头,余光偷偷瞥他一眼,又迅速移开。
陆迟舟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伸出一只手,从她旁边過去。
程一宁下意识抬手挡。
陆迟舟单手拧起猫,往程一宁屈了一眼。
她缓缓移开手臂,眼睛眨了眨,才发现陆迟舟是拧猫,而不是要打她。
被自己脑子裡想法噎住,巴掌大的小脸又红了一瞬,睫毛卷翘向上,浅淡微湿的眼睛因羞恼而波光潋滟。
心裡对冤枉他有点不好意思,但又对刚才的奚弄羞恼。心裡天人交战,想着怎样才不让他记恨。脑海千转百回,還沒想好,陆迟舟突然喊了一声。
“阿灵。”
程一宁脑子有点愣怔,抬眼看他,下意识的嗯了声。
“嗯。”
陆迟舟皱眉,往地上的人看一眼,神色不明。
程一宁疑惑的望他。
随后在陆迟舟顽劣的笑意中,他伸出食指指腹,一上一下逗弄怀裡小奶猫的鼻子,似乎是被烦透了,开始哼哼唧唧的喵了声。
程一宁脸色一僵,又一瞬煞白。
陆迟舟好似看不到,眼底漫不经心,嘴角噙着的笑意缱绻又缠绵,低哑的桑音一声又一声的唤着。
“阿灵。”
“阿灵。”
…
坐在地上的人,脸色越来越难看,這個姿势本来就矮人一等,她忍不住咬着唇,抬眼看他。蓦然撞上他含着揶揄之意的眼神,知道他是故意的。
程一宁忍了又忍,沒忍住,狠狠撇开头,爬起身,拍了拍灰尘,也不理他转身往前走。
身后低低笑声传来,张扬又肆意。
好似根本不怕被他戏弄的人听见,這样无理又理所当然。
程一宁将他的声音抛在脑后,兀自加快了脚步。
“喂。”
程一宁不理他。
“程一宁。”
“程一宁。”
…
身后的人像夏天聒噪的蝉鸣,一声一声,叫得人心烦。
程一宁兀地停下脚步,走的快,语音带着喘息,“你跟着我干嘛啊?”
陆迟舟抱着猫,站在离她两米远的距离。
夏日的风裹着余热吹散开几缕发丝。
天边赤黄的云雾宛若漫天背景,梧桐树梢吹的沙沙作响。
有那么几秒的時間,画面被按下暂停。
少年眉眼淡淡,睫毛浓黑,唇角是顽劣的坏笑,眼睛却像黑曜石一般,黑亮又深邃,纯粹而热烈,比明媚的阳光更引人,吸人坠落。
“這裡又不是你家,我就不能走了?”
程一宁被他晃了一眼,回過神来,被他无赖行经噎得說不出话。
克制了一下,她說,“那你不要叫我名字。”
“好啊。”陆迟舟答应得很爽快。
隔了半响。
身后又传来一道邪肆慵懒的声音。
“阿灵。”
“阿灵。”
…
配着那只猫哼哼唧唧的声音,想让人忽视都难。
周围异样的目光注视過来。
程一宁面色尴尬,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因为她的小名就叫‘阿宁’,不過自从阿婆去世之后,就沒人再喊過了。
她眉头青筋突突跳了两下,突然疼了一下。募地停下脚步,背对着他,语气微恼,“你走快一点。”
陆迟舟忽地眉梢一扬,勾起嘴角。
陆迟舟個子很高,程一宁几乎只到他肩膀的地方。
两人无声,踩在枯枝残叶上,发出轻微咔吱响。
程一宁浑身不自在,偷偷看有沒有人往這边看。她尽量的保持着目视前方,不让人觉得有什么异样。
“之前问你的事,你還沒回答我呢?”旁边的人突然說话。
程一宁本就心虚,被他吓了一跳,“什么?”
“上周问你的事?”
程一宁脑海裡回忆過一遍,上周确实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话,這会更是疑惑。
陆迟舟垂眸看她,也不知心虚什么,左右不安的看周围,显然沒听他說话。
他蹙了蹙眉,抬手揪着她一缕发丝,“你有沒有听我說话。”
程一宁嘶了一声,揪心的疼感传到神经,泪腺止不住的挤出一滴,挂在睫毛上。
陆迟舟被吓一跳,猝然放开,“我又沒用力,你怎么就哭了。”
“你就是故意的。”
心裡溢满的酸楚,在泪腺的刺激下,噼裡啪啦根本收不住。
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
灼热的温度烫伤了陆迟舟的手背。
他吓得结结巴巴,“你、你哭什么?我、我又沒打你…”
程一宁才沒理他,被捉弄几次,還揪她头发。
陆迟舟抬手想给她擦,程一宁撇开脸,避开他,“你别哭了,我下次不捉弄你了。”顿了顿,又說,“也不欺负你了。”
這话一出,程一宁眼泪就像关闸似的,募地收住。
眼前水雾袅绕,她盈盈望他,眼底带着质疑。
她一张脸很小,白嫩嫩的,唇瓣因懊恼咬破一個小口,殷红又莹润。卷翘的睫毛挂着水渍,一扑一闪,直直撞进陆迟舟心底。
他目光深邃的落在她脸上,喉咙一阵发紧,咬了咬舌尖,想反悔…
程一宁不避不让,直愣愣地盯着他。
陆迟舟终究败下阵来,移开目光,含糊其辞的說了句,“真的…”
听她說完,程一宁心裡悄悄松了口气,她确实挺怕陆迟舟找她麻烦的。
上周的那张纸條就像個定时炸弹,她怕不知道什么时候,陆迟舟突然发作跑去找她。
這会得了保证,也不再怕了。
她抬起手,擦掉眼泪,又转身往前走。
陆迟舟震惊的看着她收放自如,眼神阴鸷一瞬,兀自懊恼的跟上去。
心裡尤为不甘心,“你是不是真的躲我。”
本来他就是想随便问一声,也沒想要干什么。就她那個鹌鹑似的性子,也不敢回答。
不想下一秒,程一宁直接来了個,“嗯。”
陆迟舟惊在原地,瞪着她,气得咬牙切齿,“程一宁你很拽啊,你知不知道惹了我…”
他狠话還沒說完,程一宁转過身,对着他,仰头看了眼,又垂下脑袋,小声說,“你說了不欺负我的。”
陆迟舟:“…”
隔了半响,陆迟舟默默咽下這個苦果。
两人一前一后,陆迟舟错开一步跟在她身后,视线落在她乌黑柔软的黑发,发根黑亮,白色的头皮上有一片红痕。
他蹙了蹙眉头,忽然伸手拉住她一只手。
程一宁被他烦得不行,“你干什么啊?”
陆迟舟拉着她不让动,轻轻抚开她一侧的头发,被遮挡住的地方,拉扯留下的伤痕延伸向下一片。
想到刚才轻轻碰她一下,就疼得掉金豆子。
心尖被轻轻蜇了下,不痛,却感觉清晰。
“有人欺负你?”
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程一宁笼在他的阴影裡,周围是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察觉到他手碰的地方,她忽然抬手将他挥开。
眼睛移开,看不出什么神色,轻松又平静的說,“不是,我扎头发弄的。”
說完,她继续往前走。
陆迟舟蹙起眉站在原地,程一宁背着他,說道,“你走不走啊?”
黄昏日下,夏风微讯。
昨夜下的一场雨,卷走了燥热。
程一宁本来要直接去医院拿药的,只是陆迟舟跟着,她不好過去,就先陪他去了一趟宠物店。
医生检查了下小猫的后脚,沒骨折,只是点皮外伤,简单消毒上药之后包扎了下。
陆迟舟這只猫被他养得太娇气,之前想伸爪子挠她,现在却哼哼唧唧的装可怜。
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程一宁着急去拿药,一出门就說,“它受伤了,你要不先带它回去。”
赶人的语气太過明显,程一宁咬了下舌尖。
陆迟舟晃晃悠悠的抱着猫,屈了她一眼,并不领情,“你陪我帮它看伤,你要去哪?我陪你一起去。”
程一宁脸色一僵,又想拒绝。
话還沒說出口,陆迟舟又来了句,“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不喜歡欠人情。”
她是看出来,這人就是非要跟着她。
拒绝不了,程一宁硬着头皮让他跟着。
到医院马路对面,程一宁停下来,垂下头,小声說,“你在這儿等我,我去拿点药。”
陆迟舟:“嗯。”
程一宁匆匆跑過去。
陆大少爷坐在椅子上,两條腿大刺刺岔开,背往后靠,将猫放在一旁,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玩着。
顾骁一個电话轰過来。
他滑开接听,懒洋洋喂了声。
顾骁大着鸭嗓嚷嚷,“阿迟,你在哪裡?”
“外面?”
“你来不来?今天不是說好约桌球嗎?”问了两声,顾骁不耐烦的催促,“你快点,我真是受够了這群女人,叽叽喳喳非要我问你什么时候来。”
陆迟舟鼻音淡淡嗯了声,“有事。”
那边疑惑了声,“你有什么事?”
“逗猫。”
“逗猫?”顾骁惊诧一声,随后又觉得哪儿不对劲,压低声音问,“你不是和那個妹子在一起吧?”
他這声一问出来,那边吵闹的声音霎时安静下来。
季宇抢過顾骁的手机,“迟哥,你這是因为谁把我們兄弟都搁下了,也太不厚道了。”
陆迟舟低哑的轻笑声从电流呲啦的传過来,季宇耳朵麻了一下,說,“你他妈别笑,耳朵快怀孕了。”
陆迟舟轻笑:“别赖我。”
“卧槽!你他妈别笑這么荡漾!”
开了几句玩笑,顾骁将手机接過来,换了只手夹烟,悠哉哉說,“你到底和谁在一起啊?赵芝韵在這儿呢,你再不来人都要哭了。”
“不来。”
“为什么?”
陆迟舟不耐烦:“哭得烦人。”
顾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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