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唔......你敢!”
被微凉的小手掐住脖子,阮灵珠慌了一下,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你若敢动我,爹不会放過你的!”
阮锦宁轻轻浅浅地笑了。
烛光下,她笑的摇曳生姿,笑的美艳绝伦,却化不开眼底的冰冷与阴霾。
“看来妹妹的记性不太好,连你自己說過的话都忘了。”
阮锦宁微微用力,好整以暇地看着阮灵珠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瞳孔也染上了惧色。
“你也說了,我這丞相府嫡出大小姐如今只是形同虚设,实际上连個丫鬟都不如。”
“你也說了,你抢走了我的心上人,我的好姻缘,甚至是......皇后宝座。”
“你也說了,厉王如今变成了废人,随时可能暴毙,我嫁過去以后,要么是守寡,要么是守活寡,前程尽毁......”
“這样一无所有的我,還有什么可怕的?”
她黑琉璃一般幽深的眸看进阮灵珠的眼睛裡,闪烁着的寒意如同万丈魔渊,死气森然。
“什么大喜之日,对我来說与丧日无异。反正我也是要踏进坟墓了,若临走前能带走我最讨厌的人......”
“疯了!你疯了!”阮灵珠被她森寒的话语吓得心惊肉跳。
不知从哪裡来的力气,她用力挣开了阮锦宁的钳制,仓皇跑出了阮锦宁的院子。
被冷风一吹,阮灵珠冷静了下来,心情也渐渐平复。
她越想越生气:“我竟被這個贱人吓到了!”
這对她来說,是耻辱!
她如今是相府真正的嫡出小姐,掌上明珠,她应该是高高在上的,那個贱人只能匍匐在她的脚下,凭什么敢威胁她?
不過转念一想,明日之后那個贱人就完了,她便又散去了阴霾。
“你且得意着,娘說過,能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這個赢家,就是我!”
房间裡恢复了安静。
盼儿从裡间走出,娃娃脸上满是怒气:“二小姐太過分了!我要去告诉老爷!”
阮锦宁淡淡道:“不必了,都要离开了,沒必要节外生枝。”
“可是......”盼儿十分不甘。
可一想到老爷的态度,她的不甘就化作了无奈。
也隐约明白,小姐之所以不愿告诉老爷,是因为被老爷偏心的态度伤害了很多次,不愿意再在這個大喜的日子裡受伤了。
阮锦宁看着盼儿难過的模样,知道這丫头在想什么,她眸光凝了凝,什么也沒說。
她确实是对她的丞相爹失望了。
她爹阮青云出身寒门却心比天高,也确实有些才气和能力,才能从一介寒门通過科考实现了阶级的跨越,而后平步青云,坐上了這丞相之位,位极人臣。
只可惜,有才能的阮丞相是渣男。
当年他出身微末,连读书束脩都拿不出,便娶了商户出身的沐家小姐沐嫣儿。
商女出身的沐嫣儿一心爱慕阮青云,倾尽所能为他打点,不但为他提供束脩和生活费,让他衣食无忧地在学堂裡读书;還给他提供了进京赶考的盘缠以及在京中的吃穿用度的费用。
甚至于,知道官场水深,沐嫣儿還求她爹为夫婿四处打点。
有了银子开路,阮青云高中之后的仕途十分顺遂,并因此结缘了当朝太师之女。
堂堂太师之女,为爱甘愿与人共享一夫,入府做了——平妻。
然,在沐嫣儿生下阮锦宁后沒多久,便因为月子沒养好而一直身体虚弱。
几年后,她偶然风寒后骤然病情加重,沒多久便香消玉殒了。
之后,阮锦宁這個嫡出大小姐,便沦为了隐形人。
在外,她是相府大小姐,在内,她却過得连丫鬟都不如。
她的好父亲啊
为了满足赵氏母女,竟然真的逼着她改了婚约。
明明那婚约,是当年外公废了一些心思求来的。
在明知道厉王府是火坑后,阮青云還要把她往裡推。
微微闭眼,阮锦宁平复着心情。
再睁开眼的时候,眸中只剩一片寒潭:“大喜之日......真期待呢。”
吉时终于到了。
相府的两位小姐,同一天出嫁。
一位是就拐個弯儿,穿越几條街便能看到的高门大院——宸王府。
另一位,则需跨越千裡之遥,去往鸟不拉屎的容州。
直到上花轿前,阮锦宁才看到自己的父亲,当朝丞相阮青云。
隔着盖头,她看不见阮青云的脸,只能看到他绣着金丝云纹的靴子。
他仿佛只是恰好路過她的面前,一站不站就来到了阮灵珠的花轿前,柔声叮嘱:“去到王府不可任性,尽好做一個王妃的本分。”
“但若有人敢欺负你,你尽管派人来告诉爹,爹定会为你讨個公道!”
“吉时已到,新郎搀着新娘上花轿嘞!”
不多时,阮灵珠便被人扶着上了花轿。
阮锦宁的身边,只有盼儿。
她在盼儿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向花轿,走向了未知的前路。
路過丞相的金丝云纹靴的时候,阮锦宁停了一下,好听的声音自喜帕之下传出:“爹爹,女儿走了,日后你我父女也沒什么见面的机会,女儿在此祝福您——能借助宸王之势,达成心中宏愿。”
今日,您就能得偿所愿地让阮灵珠成为宸王妃、未来的皇后了呢。
只是希望,阮灵珠這個宸王妃、未来的皇后,不会让你失望
阮青云一怔。
不等他說什么,那抹红色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轿帘之后。
阮锦宁坐在了大红的喜轿之中,身体随着轿子轻微摇摆着。
容州远在千裡之外,出了城,喜轿就变成了车辇,周围有数百皇家护卫随从,一路疾驰着朝厉王的封地进发。
阮锦宁要拜堂,少說也要在七日后了。
而阮灵珠却是当晚便被送入了洞房,羞答答地等着良人掀开红盖头,揭开人生新的篇章。
当晚,宸王府的上空传出了一道凄厉的尖叫。
紧接着,本该渐渐安静下来的王府中却是兵荒马乱了起来。
下人行色匆匆地去請府医。
年事已高的府医看到前来請自己的下人,露出了错愕的神色。
這大喜的日子突然請大夫,是否太過不吉利?
不過他来不及多想,匆匆跟着下人去了宸王的新房。
然后就,惊呆了。
只见,宸王妃的脸上,爬满了红色的疹子,就连脖子上也是!
宸王被王妃脸上的疹子恶心的当场退走,是夜宠幸了一個丫鬟。
阮灵珠涂好药膏、喝下苦药汤,听到婢女传回的消息,气的将新房砸了個稀巴烂。
百裡之外。
阮锦宁掀开帘子,看向宴京方向的幽幽夜幕,红唇翘起。
“小姐,何事這么高兴?”盼儿见她开心,忍不住问道。
“想起了一件高兴的事。”
阮锦宁放下帘子,淡淡道:“天色不早了,明日還得早起赶路,休息吧。”
盼儿应了一声,给阮锦宁铺好被褥,便去了车厢外休息。
阮锦宁收回视线,唇畔的笑意越发深沉。
這,只是开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