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袭杀 作者:有时糊涂(书坊) 上次看到哪了,請查看 姑臧的市场很大,這個市场功能的区分也很明显,珠宝店都在靠近市场大门的一侧,再往裡就是棉布麻布和绸缎区,過了這块区域又依据主干道分成两块,左边是人市,专门进行奴隶买卖,西域草原過来的胡女番女以及中原過来的汉女,都在這裡交易,凉州雍州的妓院和女院都上這裡来。 右边则是一些小工艺品和工具交易区,比如地毯弓箭弯刀等,官方允许交易的武器,這個市场是绝对禁止卖弩,不但姑臧,整個大晋都不禁武器,但绝对禁弩。再往裡面就是牲畜交易区,从各地来的牛羊马,均在這裡。 张猛本想带柳寒先去人市看看,這裡的胡女番女很有特色,多数能歌擅舞,這個区域不像珠宝店,有一個個的房间,這裡都是扎的帐篷,胡女们都待在帐篷裡,外面看不见。 但柳寒对這些倒不是很在意,瀚海商社从成立那天起便不准作人口买卖,他对這种生意深恶痛绝,要不是這种买卖,当年他也不可能流落到杀手营,成为一名杀手,最后還被出卖。 看到柳寒态度很坚决,张猛也沒再坚持,引着柳寒往牲畜区去,所有牲畜区大慨都有相同的地方,老远便能闻到味道,要說這市场管理得還不错,這裡的味還不大,柳寒在西域的牲畜市场上闻到過更大的味道,隔着上千米便能闻到。 “這要换我,這牲畜区就该移到城外,這味也太大了。”柳寒摇头說。 “先生說得好,”张猛也同样点头:“可在官府看来,移到城外,管理上很麻烦,再說了,进這市场是要收税的。” “城外不一样收税嗎。” “在秋将军看来,這多一個税吏便多一份工钱,再說了,能给你個作生意的地就不错了,還在乎這個,反正他们也不会到這来。” 柳寒闻言忍不住苦笑,這個社会,商人的地位太低,真的是张猛說的那样,能给你作生意的地便不错了,再說了,进城交易,還可以收入城税,在城外交易,不但管理不容易,而且收税還麻烦,大晋的税收在柳寒看来還不算高,十税一,比起前世的17%要低多了,可問題在于,大晋每過一城便要收入城税,這入城税多少不定,有的高,有的低,這是大晋地方财政收入的重要来源。 正說着,从边上的帐篷裡出来几個人,出来之后,這几個人便站在道边沒动,柳寒打量了下,這几個人显然是从塞外来的鲜卑人,穿着圆领缺骻长袍,袖小且窄,与大晋士人的宽衣大袍有明显区别,头上戴着山字形鲜卑帽,足下登着短靴,腰间跨着弯刀。 为首的鲜卑人年岁不大,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身材挺高,看着挺瘦,目光如鹰隼般尖锐冷傲,握着弯刀的手粗大有力。他似乎感觉到柳寒的目光,朝他這边看了眼,柳寒连忙将目光移开,柳铁却满不在乎与他对视。 鲜卑人打量了他们一会,柳寒瞪了柳铁一眼,柳铁才收回目光,低眉顺眼的跟在柳寒身后,小七悄悄告诉柳铁,不要惹這些鲜卑人。 “這些鞑子都是些蛮人,经常在城裡斗殴,可只要不死人,官府拿他们也沒办法,柳爷,咱们别惹他们。” “打就打,谁怕谁来着。”柳铁满不在乎的說,随即又象想起什么,敲了下小七的头:“小子,回去好好练功,以后别给老爷丢人。” 张猛听着有些好奇,這姑臧是凉州重镇,护羌大将军府便设在這裡,护羌大将军府下辖的塞外诸族要到大晋,都必须先上护羌大将军府申报,拿到文牒才行。商队也一样,要上西京或帝都,必须在凉州府备案,拿到文牒才能进去。 因此,姑臧有很多塞外胡族,這些塞外胡族在城内经常因为小事斗殴,官府烦不胜烦,更何况,這些胡族好些是部落贵族,若处置不当,立刻便会引发一场叛乱,朝廷追究下来,就有不少当官的要倒霉,所以,凉州对這些塞外胡族都是安抚为主,只要不打死人,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這也导致城内的普通老百姓对這些胡人都是能不得罪便不得罪,但门阀世家不一样,门阀世家养了大批武士武师,胡人惹了他们,那纯属自找麻烦。 小七缩缩脖子不敢再說什么,老黄昨天派了二十個人进来,這些人最差也是武士修为,穿着纯棉的蓝色服装,腰上挎着长刀,看着就威风凛凛,令人羡慕。他沒练過功,更沒杀過人,根本沒有资格挎刀,更沒资格穿那样漂亮的衣服。 柳寒轻轻哼了声,柳铁连忙住嘴,再不敢随便开口,老老实实的跟在柳寒身后。让柳寒有些意外的是,那几個鲜卑人也跟上来了,而且不停的低声用鲜卑话议论着,相反那個领头的十八九岁的小伙子却很少說话,只是默默的看着。 年轻小伙虽然說话不多,可柳寒却从他身上感到威胁,似乎始终绷绷得紧紧的,随时处在爆炸的边沿,弯刀随时出鞘嗜血搏杀。柳铁显然也注意到了,腰上的刀悄悄移动了下位置,這個位置拔刀更快。 马市上的马挺多,可柳寒粗粗看了下,也沒有四五百匹,他不由微微皱眉。从西域過来,有两百多骆驼,一头骆驼的运货量大约半车,现在到帝都,需要换大车,大车便需要骡马,按每车两匹骡马算,需要至少两百匹骡马,但柳寒觉着,马匹也是帝都的热门商品,所以想顺路带几百匹马上帝都。 既然要扮商人,那就扮得成功点,尽可能掩护自己,尽可能不惊动那人。 “客官,客官,要买马嗎?您看看我們的马,上好的河曲马,正好五岁口。” 柳寒一行人刚站住,立刻有人上来揽客,柳寒围着那马转了一圈,随意开口說道:“你這有多少马?” “我們這有三十匹马,客官想要什么样的?” 周围看马的人不多,他们這一行人是市场最大的买主,马贩们都眼睁睁的瞧着,柳寒在市场上随意走动,一家一家的看,让他很失望的是,這马的品质真的不怎么地,不要說他的乌锥了,就连普通的战马都赶不上。 “朝廷防着塞外胡族,严禁铁器出塞,塞外胡人也防着咱们大晋,各部落的战马都不卖给大晋,咱们大晋的战马多是咱们自己的马场养的。” 张猛看出了柳寒的不满低声在边上解释,柳寒略微点头,大晋和塞外胡族的战争断断续续,少有平静的时候,双方始终互相防备,自从平定鲜卑叛乱后,大晋对塞外胡族占了极大优势,敢于公开对抗大晋的胡族沒有了,只敢暗地裡耍点小手段,比如派点人出来当马贼,就像那金狼,柳寒就怀疑他是某個部落派出来的,要不然以一個宗师修为的高手,怎么会去当马贼。 马不好其实也沒什么,柳寒也沒想過要贩战马到帝都,要知道战马在大晋也是禁贩商品,你只能卖给军方,私人敢买的,特别是大批量的,一两匹還无所谓,大批量的,沒人敢买。 为了解决战马的問題,大晋在各边疆都设有养马场,比如這凉州,便设有三個大型养马场,有专门的养马机构,每年向军队提供大量战马,解决了军队的战马需求。 那几個鲜卑人也在马市上转悠,几個人放肆的用鄙夷的语气谈论這裡的马,在這些彪悍的鲜卑人眼中,這些马根本不能叫战马,在他们那边就是些残废。 柳寒听得懂鲜卑话,自然能听懂他们的话,這些鲜卑人的语气不善,可說的却是实情,至于对大晋,关他什么事。 正要转身上另一边,忽然感觉不对,空气中有股异样的味道,這股味道很淡,只有经历過象杀手营那样残酷训练的人才能感觉出来。 内息眨眼间便流转全身,将還在喋喋不休的马贩往边上一推,拉着张猛倒退五步,他沒有向马棚裡退;马棚裡面情势不明,說不清对方是不是在裡面有埋伏,他拉着张猛退到两匹马之间,利用马的身体掩护自己。 就在他刚启动,柳铁也动了,他暴喝一声,一拳将身边的一個带着毡帽的马贩打翻,大手一拨,将小七拨到后面,小七踉跄倒退,撞在马槽上,身体顺势翻過马槽,躺在地上好长一会都爬不起来。 柳铁打翻马贩,拔刀出鞘便要冲出去拼杀,柳寒在身后厉声叫道:“回来!” 柳铁身形顿住,迅疾转为后退,转折之间沒有丝毫滞涩,同时目光還警惕的盯着四方。等到了柳寒身边,他才发现,原来那些人针对的不是柳寒,更不是他。 說来很长,实际時間很短,不過一两個呼吸之间,场中已经大乱,就在柳寒拉着张猛后退的时候,那個鹰隼般的鲜卑人就反应過来了,但他也就来得及叫了两個字:“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