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离开宗门 作者:未知 第一缕晨光伴着带有露水味道的清风洒进金府的时候,门子正在伸一個大大的懒腰,然后他呼出一大口气来,才懒洋洋的向侧门走去。dm 打开侧门,门子又忍不住打一個大大的哈欠;哈欠打完他拎起扫帚自侧门出去,今天是他当值,打开侧门并不算活儿,主要是把大门前打扫干净。 虽然大门并不是时常开,但也不能有半点的马虎,那是金府的脸面。 但是他刚步出侧门沒有几步,眼珠子就瞪得好大,因为大门外高高的门槛上有個妇人半倚半坐在那裡睡得正浓。 门子有点不高兴,开元城裡,不,全天下的人谁不懂得,哪有在人家门前睡觉的道理? 他走過去那妇人都沒有惊醒,只得开口唤道:“喂,喂,醒醒了,這裡可是金府的大门,大嫂你怎么能在這裡睡呢?” 随后想到自己母亲常說的话,再想到府上夫人是個信佛的人,见那妇人眼皮颤动人已经醒了過来,便把语气放缓了三分:“出门在外不容易,我也懂。” “要不,你如果真有什么难处的话,我可以带你去见我們管家,我們老爷和夫人最善心不過……” 妇人在门子的啰嗦中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门子微微点头歉意的道:“失礼了。” 說完她站起来,先拍拍一身粗布的衣衫,然后又拢拢头发,才提起脚边的包袱对门子道:“你们老爷在家吧?你去通传一声,就說、就說故人金沐氏回来了,让他出来相见。” 她就好像完全沒有听到门子的话一般,开口就要见人家的老爷。 想不到眼前妇人的夫家也姓金,门子再次睁大眼睛看看她,然后欠了欠身子:“大嫂,您是我們金府的亲戚?” 能做门子当然要有几分眼力劲,妇人虽然穿了一身的粗布衣衫,可是举手投足间的沉稳,還有那個金沐氏三個字,都让门子生出几分小心相待的意思来。 金沐氏摇摇头:“叫你们老爷出来就行,和你說了你也做不了主。”說到這裡她忽然微微一皱眉头:“倒是我的不是,如此真是为难你,要不你叫金有文出来吧。” 她也知道要见人家府上的老爷不是那容易的事情,便退而求其次了。 “金有文?”门子茫然的挠挠头,因为這名字有点熟,可就是在脑子裡找不到這個人;他也不敢怠慢眼前的妇人:“大嫂您稍待一会儿,我去請我們头儿過来行不行?” 他一個小门子能见到府裡有头有脸的人真得不多,眼前的妇人太過奇怪,還是叫他的头儿来处置吧。 实在是拿不准眼前妇人是什么来路,万一开罪了贵人是大错,但是把穷人当贵人也是大错。 “小的才当差六個月,府裡有太多亲眷小的都不知道,您莫怪啊。”门子很客气的哈哈腰,见妇人点头這才转身跑进府去。 他心裡有些不舒服,因为那妇人的一言一行就好像他是她的仆从一样;但也因此他才不敢造次。 金沐氏的眉头已经皱紧:“金有文不在府裡了?還真得有些麻烦。”她喃喃的說完,抬头看向金府的大匾,用极轻的声音說:“沐锦儿活了、回来了,我,回来了。” 就在這個时候她忽然听到“哗啦”一声心头受惊猛得转头,见是有人把铁链掉到地上,她转過头来长长的吸口气,脸色有点发白、有些焦急的看看金府的侧门。 等人总是有些难熬,她不止一次的等人的时候向北边的大路张望,也不知道是在等人還是因为无聊。 但是清晨的路上并沒有太多的人,這個时辰都是出来讨生活的、苦哈哈的人:哪有人关心一個妇人在东张西望? 门房跟着门子過来,看到沐锦儿他有些吃惊,然后走近几步后惊得倒退几步,盯着沐锦儿的脸张大嘴巴却沒有說出一個字来。 沐锦儿悄悄的吸口气,脸上的神色平平静静看着门房:“你就是门房?金有文呢,他不在让金有才来也成,他们都不在府中的话,叫金奉书来也行。” 她一连报出了三個人名,门房听到一個身子就颤一颤,最终他喃喃的道:“夫、夫人?!” 他并不是想大呼小叫,可是受惊過度声音有些控制不住,三個字吐出来让门子和沐锦儿都听得清清楚楚。 沐锦儿闻言打量两眼门房:“你识得我?那倒省了不少事——時間太久我又受過惊吓生過一场大病,太多人与事都模糊不清了;你原来在何处当差?” 门房听到這裡身子再次哆嗦两下,上前两步:“您,您真得是夫人?” 他說完看到沐锦儿的眉头一挑,心头受惊身子一矮就跪倒在地上:“小的原来就在门房,几年前只是個小小门子。” “原来如此。”沐锦儿听到這裡点点头:“你识得我還不报进去?”她的眼中已经隐隐现出些泪光,可是脸上并沒有悲伤反而有三分的轻松一闪而過。 门房闻言悄悄看一眼沐锦儿:“夫人,請恕小的得罪,五年了,小的实在做不得主,您看是不是有……”他也有他的难处,如今金府已经不是五年前的金府,他总要为自己留條路。 “嗯,我知道。你自去禀于你们老爷就行,我在這裡等着;见了你们老爷我自会有交待。”沐锦儿很好說话并沒有怪门房给她要信物。 微微一顿后她问道:“大爷和姑娘,還好吧?” 门房欠身:“都好。”他颇有些踌躇,犹豫再三還是欠身:“請夫人先去小的们值勤房裡奉茶,小的马上就去禀于大管家。”生怕怠慢了沐锦儿,他說话极为恭谨。 当差伺候人不容易啊,府裡的人不能得罪,但眼前的人同样他也是开罪不起。 沐锦儿想想道:“還是免了吧,省得你为难;倒底你当年也只是远远的见過我,你去禀知府裡的人吧;我在這裡等就好,五年都熬了過来,也不差這一时半会儿。” 门房答应着,回头叮嘱门子好好伺候着,飞奔进府报信去了。 沐锦儿也不急,静静的立在大门前和门子两人大眼瞪小眼。 只是门子头上有些冒汗,因为不知道這個沐锦儿是什么人心裡着实紧张:自己的头儿开口闭口夫人,這是哪一家的夫人啊?但是沐锦儿却云淡风轻、怡然自得。 不多时侧门那裡跑出来不少的人,为首一人三十多岁上下,精瘦干练的模样,看到沐锦儿的时候脚下加快了一些,可是目光裡却带着很多的疑惑。 为首之人到了沐锦儿面前:“小的金府管家金保柱,给您請安。”他說完施一礼,眼睛四下一扫便伸手相让:“請您进府详谈。” 看到大管家对沐锦儿都是如此的恭敬,门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幸亏平常母亲再三的教导,不然今天八成会闯下大祸。 還好,他看到沐锦儿到现在都還算客气,不管沐锦儿是什么人相信都不会对他有什么不满;当差,他不求有功但求无過。 沐锦儿点点头:“也好。”抬头看一眼金府的大门她轻轻一叹:“五年了,還是老样子。你们老爷呢?” 就在這個时候侧门裡又飞奔出两個人来,看到沐锦儿他们脸上闪過激动,齐齐的奔過来拜倒在地上,還未开口泪水就奔涌而出:“夫人、夫人、夫人啊……” 两個人是伏地痛哭不起。 沐锦儿微微一窒后弯腰虚扶一把:“這几年辛苦你们了,可都好?” 两個男仆伏地不肯起来,除了哭沒有人能說出一個字来。 门子连手心裡都是汗了。 虽然說眼前這两個人并不是府裡位高权重之人,可是却很特别:老爷好像不待见他们,可是他们有什么错却是夫人都无法责罚的。 门子从来沒有见過他们对人如此恭敬,這個沐锦儿倒底是什么来头? 金保柱看看门前這一阵子已经有闲人聚過来,一面示意门房拉起伏地痛哭的两人,一面再次欠身伸手:“請您进府详谈——我們老爷刚起……” 跪倒在地上大哭的两個男仆站了起来:“金保柱,你還不报给老爷知道,拖着是個什么意思?” 金保柱看看沐锦儿:“老爷和夫人刚刚起来,你知道老爷是疼惜夫人的,這個时候去打扰老爷定会生气;倒不如先……”他說话的时候目光沒有离开沐锦儿的脸。 沐锦儿闻言微微的皱起眉头来看向身前的男仆:“夫人?府裡有什么人来帮衬?” 两個男仆看看沐锦儿低下头跺脚:“您還是先进府看看大爷和姑娘,五年了,有太多的事情要慢慢的說。” 沐锦儿有了疑问当然要问個清楚明白:“我问你们的话你们沒有听清楚,還是說已经不认得我這個主子?” 男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夫人,老爷已经再娶……”他說到這裡便又落下泪来,不知道应该如何說下去。 五年来他们是盼星星盼月亮总盼着老天有眼,总抱着万一的希望夫人還在人世:但是当他们看到活生生的主子出现在眼前,心裡的滋味却难以說明白。 如今,金府已经不是从前的金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