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九章 敌一动我先动
裴少桥来到天界之后還沒有去看過天狼,一来他飞升第二日就要去天工城上课,二来确实鲜少能遇见祝新年空闲的时刻,說实话不仅其他人找不到祝新年,就连裴少桥想看见祝新年也得靠运气,既然祝新年不在,那他一個人也沒有什么一定要去看天狼的必要。
虽然嘴上說自己是天狼的干爹,但实际上裴少桥心裡也直突突,他知道天狼的脾气,双方隔了這么久沒见,天狼未必還认他,万一待会发起火来可不好收场。
怀着忐忑的心情,裴少桥和曦女匆匆赶到了问仙城后山,因为沒人管又沒活干,天狼這段時間明显又吃胖了不少,身体愈发庞大,隔老远就能看见它壮硕的巨尾卡在山坳裡面,不时有几只野兔在它尾巴尖上跳来跳去,被它扬起一尾巴“啪”的一声扇飞出去老远。
“脾气還是這么差啊……我指望它到了天界之后能稍稍收敛一些呢……”
裴少桥望着那几只野兔从自己头顶上划出一道弧线飞去了山头另一边,不由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生怕待会天狼要是不认人可别把自己也给扇飞了。
“啊?它以前脾气也這么差嗎?我還以为它是不适应天界的生活呢。”
曦女也知道天狼不好惹,躲在裴少桥身后小心翼翼发问。
“你是沒见過它以前在战场上把兵甲当蚕豆嚼着嘎巴脆的场面,能這样老老实实趴在山窝窝裡面睡觉已经很少见了,你别出声,我過去招呼它试试。”裴少桥叮嘱道。
“你怎么也這么小心翼翼?你不說你是它干爹嗎?我看它在祝新年面前就挺乖巧的,你這個干爹难道不能像祝新年那样控制它嗎?”
曦女适时发问,使得裴少桥刚迈出去的脚步骤然一顿,回過头沒好气解释道。
“我跟它都多久沒见面了,你要是小时候有個干爹,過個一百多年還能记得他的模样嗎?”
道理确实是這么個道理,但曦女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反而是以非常惊恐的表情看向裴少桥头顶,一手捂嘴,一手向上指去,喉咙裡面倒抽着凉气,一句话都說不出来,只是不断上指提醒裴少桥往上看。
裴少桥疑惑回头,眼前的视域却全数被阻挡,只剩一片银白色,一股腥燥的味道扑面而来,伴随低沉的鸣响声仿佛要将人的内脏带着一起共颤起来。
不知何时天狼发现了這两人靠近,它悄无声息卷曲起身子,硕大的头颅出现在裴少桥身后,浑圆的巨眼不知已经凝视了他多久,此时只需一口,它就能将裴少桥和曦女一起吞进肚子裡去。
天狼的一只眼睛就比裴少桥整個人還要大,自从它跟着祝新年飞升天界之后,裴少桥就再也沒跟這样的庞然大物近距离接触過了,虽然确实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但事隔经年再见,神龙带来的压迫感還是令人心神俱颤。
此时曦女已经吓得要转身逃跑了,裴少桥却仗着天狼沒有第一時間攻击他,心中多了一丝胆量,想试一试天狼是不是還认识自己,于是壮着胆子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在龙须上抚摸了一把,并道。
“多年不见,你可不要咬我啊。”
硕大的龙眼在裴少桥面前转动了一下,因为距离太近,裴少桥甚至能清楚从天狼的瞳孔中看见自己的身影,只听天狼发出一声轻微的龙吟声,而后微微后撤头颅,将自己的鼻尖凑到了裴少桥面前,似乎是在仔细闻嗅裴少桥的气息。
裴少桥不确定龙的记忆力好不好,不過天狼能愿意来闻嗅他身上的气味就說明它還是依稀记得有這么一号人物的,只是可能暂时记不太清楚,所以需要時間来反应。
身后的曦女不好抛下裴少桥一個人逃走,也不敢多言半句,只能双手捂住口鼻,阻挡面前神龙的腥燥气息,同时也阻隔自己的气息不让神龙发觉。
天狼用鼻尖轻轻将裴少桥的身体拱了拱,這力道对它来說很轻,但人体還是承受不住,裴少桥往后几個踉跄,与曦女撞到了一起,眼看天狼還要来撞,裴少桥立刻大声训斥道。
“小崽子!当初我可沒少给你喂吃的,你就记得祝新年,不记得你干爹我了?!”
這一吼倒是把天狼吼愣住了,也终于通過這熟悉的声音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甫一认出裴少桥是谁,当即便神色一变,立刻探头過来蹭了蹭裴少桥的衣角。
祝新年对天狼管得严,天狼对他更多是对父母的那种尊敬和惧怕,但与裴少桥就不一样了,当初天狼還小,祝新年禁止它除了御兽班提供的食物之外乱吃东西,但天狼是個嘴馋的,饿得嗷嗷叫的时候全靠裴少桥這個干爹给他偷鸡抓鸟,两人曾经打下過一段坚实的革命友谊,所以要论天狼在這時間唯二不会伤害谁,那就只有“亲爹”祝新年和“干爹”裴少桥了。
“总算认出来了,我還以为今天要进龙肚子裡去了呢。”
裴少桥抬手摸着天狼鼻尖的坚硬龙鳞,与它說了几句叙旧的话,目的是为了让天狼能多记起他曾经对它的好,這样也能顺理成章让天狼办事。
一人一龙也不知是如何交流的,但看裴少桥的表情二者似乎聊得還不错,在曦女的催促下,裴少桥轻咳一声,抚摸着天狼,问道。
“你可知道祝新年去哪了?”
天狼微微摇头,其实它与祝新年也很久沒见過了,祝新年似乎并沒有将它放入应战创世神的战术当中,应该是明白即使天狼身为四圣兽之一,也远远不是创世神的对手,所以也并未对它进行什么训练,只要天狼在后山不惹事,祝新年也就沒再管過天狼。
“那你找找看,你可是他的灵兽,又是神龙,我們其他人找不到祝新年,你肯定是能找到他的,对吧?”
天狼由人养大,性子也跟人一样,喜歡听好话、戴高帽,裴少桥对它一通夸赞,高兴得它尾巴都翘得比脑袋高了,立刻扬头开始仔细闻嗅起来。
神龙作为四圣兽之一,天生感官比其他动物更敏锐,祝新年又与它关系匪浅,就像圣兽玄武与白衣真仙、蓝鲸与狂澜真相一样,相互之间都是有心灵感应的,天狼认真寻找良久,最后猛一抬头,身体与头颅形成一根笔直的直线,朝上指向空中。
“在天上?”
裴少桥“嘶”了一声,也抬头看向天空,疑惑道:“可這裡已经是天界了啊……天界的天上還能有什么东西呢?”
“天界的天上?”
曦女闻言微愣,旋即反应過来,大惊道:“梵天域!比天界更高的地方只有梵天域啊!”
裴少桥瞪眼回眸,他只听說创世神生活在梵天域中,而祝新年一直在研究如何攻打梵天域,却不知道梵天域具体在什么地方、长什么样子,直到曦女說起比天界更高的地方是梵天域,他才知道原来天界白玉京五城并不是在同一個水平线上的。
“梵天域在哪?我們怎么過去?!”他急声问道。
“去不了啊,只有虚空境仙人才能离开问仙城结界,只有逍遥境神明才能进入梵天域啊!祝新年一個人去了梵天域,难道……难道是他也发觉了梵天域有变,所以一個人去对战创世神了嗎?!”
曦女越說越着急,她一急,裴少桥也被她的情绪带动,心中打鼓似的响了起来,但好在裴少桥比曦女见多识广,在人界多少危机都遭遇過,眼前的事虽然令人着急,但也并未出乎预料,众人早就知道祝新年会有一天独自去面对应战创世神,现在心情紧张,只是因为沒想到這一天来得如此突然罢了,曦女一時間接受不了,但裴少桥却不是第一次面对這种突发情况了,当初祝新年飞升天界的时候也事发突然,如今是第二次,他自然能比曦女更快冷静下来。
“他既然已经去了梵天域,就說明他已经做好了应对创世神的准备,只是敌人实力强悍,祝新年此去胜负难料,我們虽然出不了问仙城结界,但也不能真的什么事都不做。”
“可我們连问仙城都出不了,還能做什么呢?”
曦女急得团团转,裴少桥心中却已有计划。
“我們先去栖凤楼,把祝新年去了梵天域的消息告诉城主她们,我們暂且无法确定祝新年只是去梵天域查看情况了,還是已经进入梵天域去对战创世神了,现在继续虚空境的仙人去梵天域外围先确定情况,要是祝新年真的已经进入了梵天域,那這场仗会打多久谁也說不好,也无法确定会不会波及梵天域之外的地方,为了以防万一,還是要通知三界做好应对准备,万一他们打破梵天域结界,三界谁也不能置身事外。”
裴少桥一向依赖祝新年,对祝新年可谓言听计从,无论是从前在人界還是现在在天界他都表现如此,然而只有当祝新年不在的时候,众人才惊讶发觉他独自处事的能力可不逊于祝新年。
曦女只是一個小姑娘,虽然是天人,但确实沒经历過什么大事,她临危处变的能力或许還沒有当年的陈清婵强,眼下這個情形她完全无法做出任何思考,只能全部听从裴少桥的指挥,裴少桥让她回栖凤楼,她就拎起裙摆跟着裴少桥一起往回跑。
等他们回到栖凤楼的时候,女医仙和陆夜都已经在楼中了,狐帝沒来,听陆夜說狐帝直接从昆崚丘出发去了梵天域,要去近距离看看梵天域的情况。
直到此时,裴少桥和曦女才终于看清所谓“梵天域的变化”,只见那浑天仪上原本锯齿光轮状的梵天域地标突然变大了许多,它好像一张深渊大嘴,一夜间吞噬了周围的所有空间,包括已经被祝新年击穿的混沌界和已经荒废的蓬莱海,此刻都完全陷入了锯状光轮的掩盖之下!
“這么会突然变這么大了……”
纵使曦女从未亲眼见過梵天域,但她是知道从前的梵天域在浑天仪上的具体模样的,今日再看不由心惊,因为那梵天域真的一夜之间变得太大了,原本蓬莱海就是白玉京五城中面积最大的,混沌界更是号称无边无际,所以才有“连光都穿不透”的名号,但梵天域以前却并不起眼,仙人们都說梵天域裡面连通着另一個空间,而人眼所能看到的梵天域只是一個入口,是另一個空间的大门而已,所以从前在浑天仪上看的时候,梵天域的大小明显比其他几城要小太多。
可现在它变成了一個庞然大物,不仅将蓬莱海和混沌界完全吞噬了,甚至這個庞然大物還在不断扩张,从浑天仪上看去,能清晰看到梵天域在不断吞噬其他空间,若任由其发展下去,它的边界马上就要延展到昆崚丘附近了,难怪狐帝都沒時間来问仙城,要着急赶着去一线查看情况。
“为什么……它能不断变大?”
裴少桥望着浑天仪上那一片白雾般延展的东西,眉头紧蹙,疑声道。
“城池的大小都是固定的,就算要扩张,也不可能以這個速度扩张……它看起来好像……好像是活的?”
在裴少桥开口之前,众人心中也都有所疑虑,只是大家都沒往這個方向去想,毕竟大家都知道梵天域是会经常发生变化的,即使這次变化大了一些,大家也直觉得是不是创世神有所动作了,经裴少桥這么一提醒,众人恍然大悟,发现梵天域的扩张速度确实不该是一個城池、一個空间该有的扩张速度,它的的确确更像是——
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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