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开仓放粮喽!
“你该不会想独吞了吧?赈灾粮都敢吞,我要去郡守大人那裡揭发你!”
一時間群情激奋,這一场雪灾持续時間太长,饥民们被折磨得身心都已经到了承受极限,本就是一点就炸的情况,被祝新年的话一激,现场登时就炸开了锅。
不知是谁带的头,愤怒的饥民们冲過衙役的阻拦,将县尹团团围住讨要說法,那一锅米粥也被饥饿的百姓迅速瓜分,连锅底米汤都被刮了個干净。
祝新年打响了围攻县尹的“第一枪”,自己却沒有跟随饥民去抢夺食物,他从人群中退了出来,将蹲在墙角的曾笑然招呼了過来。
曾笑然那破瓦当中的米汤都被喝完了,勉强喝了個水饱,走起路来肚子裡全都是晃荡的水声。
“他们把县尹老爷给揍了。”
曾笑然踮着脚围观,县衙门口一片混乱,鼻青脸肿的县尹被衙役救了出来,连滚带爬躲进了县衙内。
县衙大门紧闭,饥民们冲不进去,气到把锅灶都掀了。
县尹想要一锅粥分完全镇百姓的计划被打破,沒领到粥的饥民堵在县衙门口不肯离去,一時間此处骂声连天。
“我太爷爷說了,他们那一辈遇上灾年施粥,要是有贪官敢往粥裡大量兑水,可是要被砍脑袋的!”
曾笑然不解地问:“不是說新王的律法更严苛嗎?为什么這县尹還敢知法犯法?”
祝新年将布袋中的米粥倒了一半给他,同时低声解释。
“新王少年继位,相父吕不韦专权,与嫪毐一同祸乱朝政许久,虽然如今秦王亲政,整顿朝纲,但此地偏僻,天高皇帝远,整顿起来還需要时日。”
這也是封建时代的弊病,由于道路难行,讯息不畅,中央的律令需要很长時間才能下达到地方。
就算這些饥民真的要去郡守那裡揭发县尹,也得花上数月時間走到郡衙去。
等郡守传唤县尹、开堂审问、定罪上报,再真正执行刑律,约莫一年時間就耗进去了。
祝新年一边吃着米粥,一边琢磨着,果然提升生产力的首要任务就是修路,這八百裡秦川与蜀道同样难行,有许多地方甚至连机甲都走不過去。
他想,等日后回了咸阳认亲,得提醒始皇帝重视基建。
起码从咸阳到各個郡县的道路都要重新修整,让中央的命令可以快速下达到各個郡县去,這是稳固中央集权的重要前提。
大概不会有人敢相信,一個蹲在墙角吃着赈灾粮的少年竟然在谋划国家大事,他甚至已经帮始皇帝规划好了秦直道的具体走向。
“闹成這样,县尹大概不会再施粥了吧?”
曾笑然忽然道:“留在這裡也是挨饿,我們還是赶紧去前面的镇子吧,說不定還能赶上那边施粥。”
“你脑袋裡除了吃還能装别的事嗎?”
祝新年盯着县衙紧闭的大门,道:“县尹收了粮却不赈灾,我們要是就這么走了,斗拱镇的百姓全都得饿死。”
“可我們能怎么办呢?”
曾笑然福至心灵道:“要不你开着木甲翻进县衙去,把县尹暴打一顿,然后把所有赈灾粮都偷出来,全部分给大家伙……哎呀!”
祝新年一记暴栗将曾笑然的脑袋瓜打得嗡嗡响,這孩子小小年纪就敢惦记着揍县尹,长大以后還得了?
不過……
“你的提议倒是挺不错,咱们就按你說的办。”
祝新年一笑,曾笑然捂着脑袋更加摸不着头脑,委屈道:“那你打我干嘛……”
至傍晚,天上又开始下雪,县衙沒有要重新开门的打算,大概是怕被揍,连一個衙役都沒出来過。
围攻县衙的饥民们逐渐散去,夜晚天寒,他们得回去把自己的栖身地守住了,不然就会被其他灾民占据。
夜色降临,县衙周围只剩祝新年和曾笑然两人還在阴暗角落中蹲守。
“時間差不多了,你在這等着,我进去。”
祝新年跳了两下试了试围墙的高度,凭借先天甲魂的力量,他的身体素质有了明显的提升,翻個墙头不是問題。
“你不带木甲一起嗎?”
曾笑然十分担忧道:“你要是被困住了,我也沒法开木甲进去救你啊……哎呀!”
又是一记大暴栗,祝新年骂道:“闭上你的乌鸦嘴。”
曾笑然双手抱头,祝新年一跃而上攀住了墙头,脚一蹬便爬了上去。
他居高临下观察着县衙中的情况,裡面衙役不多,毕竟只是個边陲小镇,人员配置有限,能把县尹从饥民手中救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此时县衙中只稀稀拉拉亮着几盏灯,因为下午跟饥民们打架累狠了,值夜的衙役也都在打盹。
祝新年看了一圈,县衙中屋子不多,除了前面升堂办公和后面县尹休息的地方之外,就只剩两三间屋子了。
大灾之年,粮食比金银還贵重,祝新年一眼就盯上了后厨边那间上了锁的屋子。
他从围墙上跳下来,沿着墙根朝后厨跑去。
之所以不带木甲,是因为木甲過于沉重,他還沒修习机甲修真术,不能做到落地无声,而且這些天他观察其他机甲,大家行动时都是会发出声响的。
有震动就会有响声,他们不是活在真空状态,不能违背物理定律。
但說不定机甲修真术中会有消除声音的办法,只是祝新年暂时還不知道。
他猫着腰靠近了后厨,此时厨娘已经封灶去休息了,但厨灶上仍能闻到很香甜的粟面饼味。
祝新年轻轻推门进去,在笼屉中发现了一叠温热的粟面饼。
這想必是县尹的宵夜或早餐,提前做好了放在這裡温着,只要县尹大人饿了随时就能吃到。
可怜外面饥民分不到两颗米,一墙之隔的县尹却有吃不完的面饼。
区区小官竟敢公然违抗秦律,在属地作威作福,可见朝政动荡对地方的影响确实不小。
如今秦王政已经开始整顿朝纲,這些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想必县尹自己也知道一旦朝廷彻查下来,他肯定性命不保。
如今他扣下這批赈灾粮,虽然数目不大,但万一朝廷要他性命,他還可以带着粮食逃往它国。
祝新年自然不会就這么便宜了县尹,他将笼屉中的面饼全都装进了自己怀裡,然后舀了一碗灶灰塞回了笼屉中。
“草木灰可是治病的好东西,多吃点治治你的黑心肠吧!”
祝新年揣着面饼从后厨溜了出来,旁边就是那间上了锁的屋子。
屋前有一些散落的粟米,应该是搬运的时候从布袋中掉落出来的,可以断定粮食就藏在這间屋子中。
祝新年握住门环上的铜锁,先天甲魂之力聚集掌心,坚硬的黄铜在他掌心变形扭曲,“咔哒”一声断成了两半。
屋子中存粮的数量超過了祝新年的想象,他起初以为這個县尹只是每次克扣一部分赈灾粮,但看屋中存粮的数量,只怕从雪灾开始至今,他就沒怎么发放過赈灾粮。
這样巨额的贪腐,按照秦律得凌迟炮烙,若是真被這黑心县尹逃去了它国,只怕秦律的威严都要大打折扣。
祝新年用着秦王政胞弟的身体,当然要为大秦着想,万不能放跑了這個大罪人。
只是按照计划,他得把這些赈灾粮全部运出去分给饥民们,但這满满一屋子粮食数量太多,即使用木甲也很难短時間内全部运走。
祝新年有些为难,他需要找到一個更省时省力的方法才行。
他在县衙中找了一圈,除了一個独轮车之外沒有其他任何运输工具,用独轮车還不如用木甲,祝新年第一時間就把那玩意排除了。
找不到趁手的工具,祝新年重新跃上了墙头,他想去县衙外再找一找,但当他跃上墙头的那一刻,眼前豁然开朗。
原来县衙背靠河流,這條河途经斗拱镇和清河镇两個镇,因为经久的雪灾致使河面上结了一层厚实的坚冰。
這不就是天然的转运带嗎?
祝新年扬唇一笑,身后却骤然响起了衙役的厉喝声。
“谁在那裡?!”
原来是到了衙役换值的時間,祝新年一回头,看见两個衙役站在院中,正指着他高声呵斥。
“县衙重地岂可随意乱闯!定是山匪!快去拿兵器来!”
衙役的叫喊声惊动了整個县衙中的人,县尹房中传来明显的磕撞声,应该是那贪官被惊醒了,正满地找鞋呢。
“哎,别费工夫了,我马上就走。”
祝新年站在围墙上,身后月光隐匿在云层之中,现着隐约的毛边。
大雪如鹅毛一般从他身旁落下,他抬头咧嘴一笑,院中火光正好投在他双眸中。
围墙下的衙役见状一怔,只见祝新年张开双臂从围墙上跳了下来,在他落地之前,一道黑影破墙而入,以奔逸绝尘的速度来到了祝新年身前。
木甲身体大开,祝新年径直落了进去。
在衙役们反应過来之前,祝新年操纵木甲回身,先天甲魂之力于双拳之上爆发,随着木甲一拳击中粮仓,响彻云霄的爆裂声于县衙中骤然响起。
整個斗拱镇都被這声巨响惊醒了!
刚刚迈出房门的县尹被巨响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台阶上,然而他顾不上后臀剧痛,赶紧爬起来一瘸一拐跑向了粮仓。
整座粮仓带着成片的围墙一起被木甲一拳击得粉碎,所有装粮食的布袋都被击飞出去,远远摔落在河冰上。
布袋中的黍子、粟米等各种粮食洒落一地,沿着光滑的河冰朝下游滚去。
被惊醒的百姓举着油灯火把出门探查情况,住在河边的居民和流浪汉们率先发现了河冰上的粮食。
因为事发突然,众人還未从睡梦中清醒過来,甚至都以为這是一场天降馅饼的美梦。
祝新年操纵着木甲从围墙废墟中走出来,他来到河岸边,放声大喊道——
“开仓放粮喽!”
全镇人都从這一声高呼中清醒過来,终于明白自己不是在做梦,眼前真的是救命的粮食!
几乎全镇出动,人们扑向河冰,用尽一切办法尽可能多地装走粮食。
有了粮食,他们就能熬到下一次赈灾的时候,也可以带着粮食上路,远赴郡衙去告這黑心县尹的状。
“是谁?!谁拆了我的粮仓?!”
县尹匆匆赶到,望着眼前狼藉的一幕大惊失色,他派衙役去阻止那些抢粮的百姓,但河边人太多了,几個衙役压根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是你!你是白天那個闹事的小子!”
白天施粥闹事的那小子就背着一個人形的东西,這年头背着死去的亲属回故乡的人很多,县尹当时沒注意,此刻却认出了那台木甲。
“小混蛋,我非把你皮扒了不可!”
县尹跳着脚,指着木甲冲衙役们骂道:“你们几個瞎了眼嗎?還不快去把這罪魁祸首给我抓回来!”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