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山锁古庙倒挂尸林 作者:未知 二人奔回明光庙中,然而,大殿之后已是空空如也,方才立着一群新娘的地方只剩一地乱七八糟的红盖头。 见状,谢怜心中道:“不妙不妙,要死要死。”迅速将地上盖头捡起,堪堪捡完,便听庙外传来阵阵惊呼。二人透過窗子往外一看,只见十几名周身猩红的嫁衣女子,形成一個了包围圈,正在缓缓地在向那群村民逼近。 這些女子個個脸孔发青,面带微笑,双手平举向前,正是方才那些新娘的尸体! 眼睁睁看着她们越逼越近,任谁也沒法镇定,众人根本顾不上揪住那绷带少年了,拔腿就跑,小萤连忙過去扶他。谢怜无奈道:“别跑!”他今晚這句话都說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每次出什么事他都起码要說個三四十遍,然而永远有人置若罔闻,实在是无奈。他挥挥手,若邪绫向天飞出,随意捏個诀,若邪绫便自行在空中旋转起来,仿佛天女乱舞,甚是夺人眼球,而那群新娘看到這边有個十分活跃的东西正转得欢快,尾巴還不时抽一抽她们,好些個都被吸引了過来,還有七個则被森林深处的血腥味吸引,往那边慢慢跳去,谢怜道:“南风追上,不要让她们下山!” 不必多說,南风早已追了上去。两名新娘朝谢怜這边攻来,十指鲜红,指甲尖利,谢怜取出方才在地上捡的红盖头,忽地双手一丢,两個盖头旋转着飞出,正正盖到两名新娘头上。她们的动作瞬间就变迟钝了。 果不其然,這厚厚的大红盖头一遮,把那新娘尸体的眼睛和鼻子都遮挡了一层,看不见人影,也闻不到人气了。而且因为她们尸体僵硬,也沒法自己弯折手臂把盖头取下来。只能伸着手到处乱摸乱抓,仿佛在和人玩捉迷藏。這副情形,真是恐怖又滑稽。谢怜站在她们面前,试探地在两個新娘眼前挥了挥手,见她们茫茫然地摸另一個方向,想了想,终于還是沒忍住,道:“得罪了。”抓住两只手臂就把她们的手爪放到了对方的脖子上。 两名新娘突然摸到东西,浑身一震,又看不到是什么,這便恶狠狠地互掐起来。谢怜赶紧地跑了,又是一扬手,若邪绫一道白虹似也地去了,无声地在地上落成了一個大白环儿。他对四下逃窜的众人道:“都进圈子去!” 一群人边跑边犹豫,小萤却赶紧扶着那绷带少年站了进去。想了想,她又跑出去,把昏迷倒地的小彭头也拖了进来。這时有個新娘跳到了白圈边缘,伸爪要抓,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猛地隔开,小萤发现她怎么也跳不进来,忙大声道:“大家快进来呀,這個圈子她们进不来!” 众人见状,连忙又一窝蜂地涌来,好在谢怜事先让若邪绫了暴长数倍,那圈子够大,否则還真担心有人被挤出来。新娘们跳不进圈子,知道动不了這边,齐齐转身,尖啸着朝谢怜袭来。 而谢怜這边早已等待多时,袖中抓出一大把盖头,四五块红布在他手中上下左右前后转得飞起,脚下不停手上不歇,来一個盖一個,一盖一個准,盖中一個新娘她便开始盲人摸象般慢腾腾地摸索起来。他那盖头实在是转得人眼花缭乱,在双手间游刃有余地抛来抛去,在空中飞成数片红影,众人在白圈内居然忍不住喝起彩来:“好!”“厉害厉害,真是厉害。”“這功夫是练過的吧!” 谢怜听了,习惯性地脱口道:“還好還好。各位有钱的捧個钱场沒钱的捧個人场……嗯???”话一出口才觉不对,竟然把从前在杂技班凑场子时說顺了的话顺嘴溜出来了,连忙打住。說话间,又有几個新娘跳了起来,竟是一蹦七尺多高,一弹三丈多远,瞬间便挟着一股腐臭味来到他眼前。谢怜足底一点,身子也掠了出去,在空中赶紧默念三遍通灵口令,道:“灵文灵文百事通!我问個問題,你可知北方武神明光将军有沒有什么红颜知己?” 灵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道:“殿下你问這個做什么?” 谢怜道:“目下我這裡有点情况,略危急。实不相瞒,有十几個死人正在追我。” 灵文:“啊?這么惨???” 谢怜:“還好。所以有嗎?我知道這個問題较为私隐不好回答,所以才不在通灵阵内问。任务需求,绝不泄露。” 灵文道:“殿下你误会了,這個問題不是不好回答,而是老裴他红颜知己太多了,你突然這么一问,我一时半会儿不知道你问哪個?” 谢怜脚下险些一歪,道:“好吧。那在裴将军這些红颜知己裡,有沒有一位占有欲强、嫉妒心强、身上有某处残疾的女子?” 灵文道:“你這么一說,倒是的确想起来一位。” 谢怜又是两個盖头飞出,引来一片喝彩,他转身一拱手,道:“說来!” 灵文道:“老裴以前沒飞升的时候,是個将军。他在战场上结识了一個敌国的女将军,十分美艳,性情悍烈,叫做宣姬。” 谢怜道:“嗯,宣姬。” 灵文继续道:“裴将军這個人么,见了美貌的女子,哪怕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是要去纠缠的。這女子带兵与他交锋,成了他手下败将。” 宣姬成为俘虏,被押送到敌营,趁守军不备,当场便要自尽。偏生沒自尽成,被一位将军一剑斩断三尺青锋,救下来了。而敌国這位风度翩翩的裴将军,便是后来飞升的明光将军了。 這位裴将军,一来向来是個怜香惜玉之人,二来战事大局已定,就算拉锯下去,也再无翻盘可能,便把宣姬放了。一来二去,再来再去,会发生什么,实在是很好想象。這时,一名新娘抓住谢怜右腿,五指一扣,险些入肉,他正想一脚踹出,发现這個角度只能踹到脸,心道不可打姑娘的脸,换了個姿势,改踹了她肩,反手又是一盖头飞出,道:“听起来像是一桩美谈。” 灵文道:“本来是美谈。可坏就坏在,宣姬一定要跟裴将军一生一世一双人。” 谢怜两步一跃,攀上屋顶,俯瞰着下面继续朝他逼近的五六個新娘,抹了一把汗,道:“女子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本也沒错。” 灵文道:“是沒错,可是两国交兵,战场无情,原本两人就說好了,露水姻缘,你情我愿,有今朝,沒明朝,只谈风月不谈战事。而且老裴這個人,我說实话,不跟你双/飞就不错了。” “……” “那宣姬却是将门贵女,性情极为激烈。她要的东西,便一定抓死了也不放手……” “且慢且慢!”谢怜道,“你先告诉我,宣姬是不是残疾?是哪裡残疾?” “是她……”话到此处,灵文的声音戛然而止。 实在要命,每次都是在听到关键之处时,就把借来的一点法力尽数耗干。看来下次他得一开头就劈头盖脸问重点。横飞纵跃间,谢怜迅速重新理了一遍思路:如果绷带少年不是鬼新郎,而這群村民也都相互確認過裡面沒有鬼新郎,那么,剩下的唯一可以藏身混入的地方,就只有十七個新娘堆了! 他自己混进去的时候,无法被鬼新郎一眼发现数目不对,反過来,当鬼新郎混进去的时候,他同样也无法一眼觉察多出了一具尸体。仔细想想,若邪绫打伤鬼新郎后,他只看到一团黑雾滚滚袭向树林,并不能保证那团黑雾裡就一定有人。事实上,恐怕那时候,他奔出庙门去追,而鬼新郎则還留在一屋的黑烟中,与他擦肩而過,回到了殿后,藏叶于林,混进了新娘们的尸体裡。 那么,“鬼新郎”就不是“新郎”,而是“新娘”——一個身穿新娘喜服的女子! 既然是女子,那么许多事便可以反推,比如,为何与君山一带沒有明光庙。不是当地人不想建,而是建不起来。小萤說“每次想建明光殿,修建途中老是会无缘无故失火”。這听起来就绝不是巧合,只可能是被故意放火烧的。为什么放火烧庙?通常情况下,是因为恨,然而這与君山内又有一间被迷阵封锁的明光庙,无一人前来,庙内神像却又雕得极好,保存也极好,为何?鬼新娘自己身穿嫁衣,却见不得穿着嫁衣的女子路過与君山时脸上带笑,又是为何? 所有的东西串联起来,除了嫉妒和独占欲,谢怜想不到其他答案了。而那仿佛厚布包裹木棍、拖着重物的怪异声响,如果真是脚步声,谢怜也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追着他跑的新娘已被他尽数盖上了盖头。谢怜终于得以落地,微喘一口气,略定心神,起身去数。 一、二、三、四……十個。 七個新娘跳进了树林,由南风去追了。十個新娘被他重新盖上了盖头,都在這裡。那么,還有一個,還沒出现。 正在此时,他听到了那阵熟悉的“咚咚”、“咚咚”声,从他身后传来。 谢怜缓缓转身,一個矮小至极的身影,映入他眼帘。 他轻吸一口气,心道:“果然如此。” 眼前這個矮小的女人,一身红嫁衣,不见喜气,只见凄厉。 但她之所以矮小,并不是因为她身材矮小,而是因为,她是跪在地上的。 她双腿骨头已断,却沒有截去小腿,竟是一直用两個膝盖骨在地上跪着走路。 他听到的怪异的“咚咚”声,就是她拖着两條断腿在地上跳跃行走的声音。 (百度搜索:全*本*书*屋*看更多好看的完本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