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我菩荠观为之绝倒 作者:未知 “沒错, 就是嘴唇!” 天眼开信誓旦旦這么說着, 众僧道都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是嘴唇?” “哪有单单嘴唇冒鬼气的?口脂精啊?” 谢怜下意识一把捂住了口。 未曾想,千灯观拥吻一夜,花城沾到他身上的气息,到现在還沒有褪去! 天眼看指他道:“喏喏喏你们看,他心虚了是不是!” 谢怜又立即把手放下来, 强行克制住转身去看花城听到這句后神情的冲动, 虽然现在花城满脸绷带, 也看不出什么神情。他温和地道:“诶,這位道友, 你误会了, 其实,是因为我生活比较拮据, 一物多用, 比如這個罐子。” 他举起手裡道陶罐,真诚地道:“虽然偶尔我用它来装鬼, 但是一般情况下,我用它来腌咸菜。用這個罐子腌出来的咸菜, 风味独特,吃了自然会……不信大家可以自己试试。” ……道理上来說, 這种做法也不是不可能。众僧道将信将疑, 众村民则齐齐捂嘴:“啊?谢道长,难道,你以前送给我們的那些咸菜, 也是這样腌出来的?” “那我們吃了岂不是也一嘴鬼味儿?” 平日村民们供些瓜果蔬菜,谢怜就回赠一点自己腌的咸菜,连忙举手道:“不要担心,送给大家的罐子是分开的!” 天眼开怒道:“你有病吧!吃這种东西你不怕减阳寿啊?废话少說,你观裡還藏了人,不止一個!让开!” 這次,他生怕再被村长拦下,话音未落便向前冲去。谢怜见势不好,连忙退入屋中,抓起昏倒在地的权一真,拎着他衣领一阵狂晃,冲他耳边道:“奇英!听好!我,要再喂你吃玉洁冰清丸了!” 闻言,权一真双目猝然大睁。与此同时,刚刚冲进来的天眼开一声惨叫,捂着额头又跳了出去,道:“大家不要进去!有埋伏!” 众僧道果然不敢轻举妄动,围過去护住他道:“天眼兄,你看到什么了?” 天眼开道:“我什么都沒看到,我就看到一大团瞎眼的白光!” “哎呀道兄不得了了,你的天眼冒烟了啊!” 天眼开一摸,果然,他额头上那道红痕变成了黑痕,悠悠冒出了一缕仿佛蜡烛被吹熄后的白烟。他大惊失色:“這……這!” 灵文放下慢條斯理啃了半個的馒头,道:“外面吵吵嚷嚷的,到底怎么了?” 一僧人道:“天眼兄你看,观裡有两小儿和一女子,外加這個道人,這四個人裡到底哪個是‘他’?” 天眼开使劲儿揉额头,然而,就是开不了眼。他看到的那团白光,是权一真的灵光,当一位神官觉得自己即将遭遇极大的危险、生命之挑战时,罩于体外的灵光会本能地爆高几倍。谢怜就是利用這一瞬间爆炸的刺眼强光,闪瞎了那道人的天眼。倒不是說让他几十年功力毁于一旦,只是几天之内应该都不能再开眼了。接着谢怜一手拿起装着丸子的盘,权一真彻底清醒了,紧紧抓住谢怜的手,哑声道:“我不吃。” 谢怜反握住他的手,道:“不要怕,不是给你吃的!” 重重包围着菩荠观的一群法师七零八落交换了一圈眼神,参差不齐大喝一阵,一涌而上。然而,谢怜還沒迎上去,他们便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开。上空四面八方传来一個沉沉的声音:“你们這群苍蝇一样的老和尚臭道士,還缠上了瘾?居然胆敢追到這裡来,活得不耐烦了!” “花、花、花……” “花”了好几個,最终天眼开還是慑于其威,沒敢直呼其名,磕磕巴巴地道,“……花城主!你、你少吓唬人了。我們都知道,铜炉山要开了,你为了不受影响,封了自己的法力,眼下、根本沒法像以往那样嚣张!束、束、束手就擒吧……” 虽然他說到后来底气已经沒了,但谢怜感觉得到,花城现在很生气了,立即冲进屋裡把他抱了起来,低声道:“不要說了!也别浪费法力了,保存实力。都交给我就好!” 花城的躯体一开始微微僵硬,被他抱起来后,似乎渐渐消了气,沉声道:“好。” 谢怜抱着他,感觉到花城的年纪似乎又变得更加幼小了,现在大概最多只有十二三岁小孩儿那么大,不由微微心忧。他一手抱花城,一手执芳心,走出来道:“你们就沒想過青鬼戚容是骗你们的嗎?” 谁知,闻言,众僧道却是一脸怪异。天眼开疑惑道:“青鬼戚容?他骗我們什么了?他为什么要骗我們?” 谢怜微微蹙眉,道:“你们找来這裡不是他告诉你们的?” 天眼开啐道:“你当我們是什么人?還要一個‘凶’来通风报信?我們会跟那种东西同流合污?” 不是戚容?那消息是怎么流出去的? 他還来不及细想,群僧道已经攻了上来,谢怜一剑荡开七八剑和五六個法杖,一僧道:“阿弥陀佛,道友何以定要护着這妖孽?” 谢怜寸步不让,道:“大师,不管怎么說,乘人之危不太好吧。” 天眼开道:“他是鬼,又不是人!你這個小年轻,乳臭未干的要不要這么迂腐假道义?” 法杖、宝剑、宝刀一并袭来,若是用芳心,难免伤及凡人。道义上来說,凡人可以打神官,但神官不能打凡人,因为他们要包容、大度、慈悲、关爱众生,不能和凡人计较,敢打凡人就要记過扣功德,谢怜可沒有权一真那么奔放阔绰,本来都沒多少功德,再扣就负数了,收了剑道:“若邪過来!奇英,看好灵文!” 若邪捆男人的时候就经常很委屈,捆女子的时候就是另外一副面孔,谢怜喊了两声才恋恋不舍地从灵文手上脱下。下一刻,一道白色的闪电在几十人手腕上唰唰唰抽過,手上功夫稍微不稳的就拿不住兵器了,愕然道:“這是什么法器?” “這是法器嗎……我看着怎么像是個上吊用的白绫,邪气得很……” “看不出来,這小子有两把刷子!” 未曾料到,就在谢怜和這群法师缠斗之际,灵文摇了摇头,轻理衣摆,站起身来,道:“多谢太子殿下盛情款待,我先走了。” 谢怜微微一怔,道:“灵文,一日将至!你要走去哪裡?莫非你想毁诺?” 灵文道:“不错。我正是要毁诺。” 她說的理直气壮,仿佛在說“我正是要替天行道”,谢怜反而无言以对。须臾,道:“把消息流出去的不是戚容,是你。” 灵文笑道:“我虽非武神,又被若邪缚住,但只用通灵术,也可以做很多事了。” 果然!但是,灵文又是如何得知,這個绷带少年是花城的?她跟郎萤甚至都沒說過几句话、见過几次面,谢怜都沒她這么快觉察! 见她负手准备堂而皇之地离开,谢怜又抽不出手来,道:“奇英,不能让她走!” 虽然刚才吃下了一颗玉洁冰清丸,但权一真现在已经爬了起来,恢复元气,何况灵文乃是文神,根本手无缚鸡之力,权一真一根手指拦下她都绰绰有余。听权一真远远道:“好!”谢怜便放心地对战群道去了。不一会儿,突然一声巨响,菩荠观的屋顶被打破,一個人影冲天高高飞起。 谢怜一回头,惊了,对屋裡道:“奇英,不能這样打!” 武神這么被抛一抛倒沒什么,武神本来就是打大的。但再怎么說灵文也是個女神官,還是個文神,权一真這么粗暴的打法,非得给活活打废了不可! 谁知,一個人影缓缓从屋内走出,道:“白锦,不能這样打。” 這声音清清冷冷,分明是灵文,可在她出来的一瞬,谢怜恍惚错觉,屋裡走出来的這個人不是灵文,而是一個极高的青年,煞气冲天。然而,再定睛细看,還是灵文单薄的身形。 灵文是個文神,千真万确。以往她若是在刻意隐瞒实力,也绝对瞒不過谢怜,何以突然之间能把权一真打上天去??? 花城沉声道:“哥哥小心,她把那衣服穿上了。” 当真!虽然表面上看,灵文仍是那一身黑衣,但身外一层腾腾的黑气正笼罩着她,使得整個儿仿佛变了一個人,杀气如狂,偏生她白皙的面容又极为冷静,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对比。谢怜试探着一剑刺去,灵文拂袖化开,恰好权一真从天上落下,砰的一声砸进地裡看到這一拂,登时两眼放光,道:“好!” 谢怜也两眼发光,道:“好!” 方才灵文那一招,当真是漂亮极了。不,应该說,是锦衣仙帮灵文挡下的那一招! 那锦衣仙在别人身上,都是要么失了心智,要么吸干鲜血,穿在灵文身上,却是刀枪不入,還能主动攻击,瞬间叫一個文神抛飞西方武神。以往可从沒听說锦衣仙有這种神奇的功效。谁能料到,這锦衣仙被她砍了头颅和四肢,居然還能为她所用? 這下,别說是菩荠村的村民了,就是一众僧道也全都惊呆了。天眼开道:“好什么好?被打了還好?這观裡還有沒有一個正常人了?我看他们全都不是人吧!” 权一真跃跃欲试,从地裡跳起便再次攻上。灵文低声道:“我說了,不要多留!” 她這话是对锦衣仙說的,可身体却不听她的话,以肘格住了权一真的拳头,砰砰乓乓地拆打起来。拆打拆打,边拆边打,拳风掌气,惊得菩荠观一面老墙摇摇欲坠,那锦衣仙不愧是有飞升之潜力的,权一真居然隐隐落于下风。谢怜忍不住道:“那個……劳驾,你们能不能站远一点打,站远一点!” 话音未落,一众僧道又包抄上来,四五十柄刀刀剑剑锤锤杖杖砸過来,谢怜为之色变,举手道:“等等,不要啊!!!” 在這一声悲呼中,遭受了无数摧残依然坚|挺了许久的菩荠观,终于真正地、彻底地塌了。 谢怜呆滞了片刻,满心苍凉:“果然,我每一座房子都挺不過半年。這下真的要求修房的捐款了……” 花城道:“哥哥不必难過,房子而已,有的是。” 谢怜勉强振作,却见天眼开捂着额头跌跌撞撞堵過来,指他道:“你這個使小伎俩的小年轻,敢坏我道行!你师父是谁?你入行几年?在哪家观挂名?拜的是哪條道上的神?!” 谢怜猛地回头,眉宇间突然闪過一道凛冽之意,正色道:“你问我是谁?听好了!——我,乃是高贵的太子殿下,你们這群暴|民刁|民,统统都给我跪下!” 這一声如晴空霹雳,当场就有人险些真的给他跪了,被同伴拉了一把才回過神来:“你干什么?真跪啊?” “奇、奇怪了,不知不觉就……” 谢怜厉声道: “我,八百多岁了,比你们在场所有人加起来都大,過的桥比你们走的路還多! “我,宫观庙宇,遍布各地,信徒香客,四海皆有,不知道我的名字,就是你孤陋寡闻! “我,不拜神。 “我,就是神!” 众人听了這气势磅礴、厚颜无耻的一大段,全都惊呆了,不知不觉张大了嘴:“……啊???” 谢怜一通鬼扯,等的就是這一刻,手中盘子一飞,几十枚白生生的丸子挟着铁弹钢珠般的破风之响向四面八方散去,准确无误地弹入一排人惊得大张的口中,丢完抹了把汗道:“請大家忘掉我刚才說的话,其实我只是一個收破烂的!” 吃进了丸子的皆脸色大变:“啊!中、中招了!” 有几個身手特别利落的抬剑截住了丸子,把剑举到眼前,那丸子居然還在高速旋转,与剑刃擦出激烈的火花。众人不由悚然:“這……這是什么暗器?!?!坚硬无比,光泽诡异,难道就是传說中的……” 谢怜道:“不错!這就是传說中的玉洁冰清丸,剧毒无比,如不能在一天之内,喝足九九八十一杯清水解毒,腹内爆炸!” 虽然从沒听說過這個名字,但众人更悚:“喂!是不是真的這么毒啊?” “总之先喝水!反正解毒只是要喝水而已!快走啦!找水去!!!” 当即疾步如飞走了十几個中招的。而那边,灵文越打越猛,居然双手掐着权一真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虽然稳占上风,灵文的神色却不大好看,低喝道:“白锦!你想杀了他嗎?不用打了,赶紧走!!!” 恰好,谢怜還剩一颗丸子,在灵文說到“走”字时,他眼疾手快地把丸子丢进了她的口中。 一霎,灵文一对瞳孔裡的光泽都消失了,仿佛被她吞下的那個东西吸走了,身上的黑气也陡然间淡了一层。 她一脸强忍呕吐的神情,望了望谢怜,嘴唇无声翕动片刻,隐忍一阵,把权一真丢到地上,扶额离开。 权一真一跃而起,逐她而去。谢怜原本也想跟上,那群僧僧道道却拦在他面前,喝道:“大家坚持住,马上還有援兵赶来!” 還来?菩荠村是不能留了,先离开再說。权一真追着灵文,一会儿就跑沒了影。谢怜一把将花城搂进怀裡,道:“抓紧我!”足底一点,越過众人,大步撤离。 花城果然依言,紧紧搂住了他。不知为何,這一幕让谢怜依稀有些熟悉,不過,沒空给他依稀往忆,這事得立即通报上去。谢怜不假思索便发了一道通灵:“灵文出事了!我……” 灵文:“……我知道啊。” 谢怜:“……打扰了。” 须臾,灵文那边率先掐断了通灵。 谢怜也是无言以对。以往他什么事都是直接联系灵文,眼下灵文自己出事了,他一时之间沒反应過来,居然還是找她通报,也是哭笑不得。谢怜进了通灵阵,一边抱着花城一路狂奔,一边喝道:“诸位!麻烦全庭通报一下,灵文穿着锦衣仙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