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万神窟万神真容藏 2 作者:未知 不過, 他還是沒有多问, 道:“既然三郎觉得不看比较好,那我們還是谨慎为上。” 花城微一点头,二人继续前行。這时,又遇到一個岔路口,花城直接往左走, 谢怜顿足, 沒跟上去, 花城回头,道:“怎么?” 谢怜道:“三郎从沒来過這石窟吧?” 花城道:“自然。” 谢怜道:“那为何三郎如此笃定地便选左边?” 花城道:“也不笃定, 瞎走罢了。” 谢怜道:“既然沒来過, 怎么能瞎走呢,不是应该小心考虑选哪边嘛?” 花城微笑道:“正是因为沒来過, 所以才要瞎走。反正对這裡形势一无所知, 不如大胆碰运气。而我的运气,一贯比较好。” 虽然的确是這個道理, 但其实過往每次二人一同出行,走哪边都是看谢怜的, 花城主动带路,倒是不多见。谢怜点了点头, 二人正要迈入左边那洞道, 忽然,谢怜道:“等等!——三郎,你听见沒有?” 花城道:“什么?” 谢怜道:“右边, 有人声。” 花城神色微变,凝神听了一阵,道:“哥哥,恐怕你听错了。并沒有。” 谢怜却道:“真的有!你仔细听,是男人的声音!” 花城又听了一阵,蹙眉道:“我真的沒听到。” 谢怜怔了怔,心想:“莫非又是幻觉?” 花城道:“殿下,事有蹊跷,恐怕有诈,我建议我們先出去再說。” 踌躇片刻,谢怜還是道:“不行!說不定是南风和扶摇他们,我還是過去看看好了!” 說完,他便夺路而奔,花城在他身后道:“哥哥!别乱走!” 然而,听那隐隐传来的喊叫之声,对方一定是落入了一個极其危险的境地,只怕刻不容缓,谢怜也不敢大意,飞快奔入右边那條路。越是深入,男子怒吼之声便越清晰,谢怜心喜:“真的是南风和扶摇!” 不知兜兜转转多久,终于找到了声音来源之处,是一座大石窟。這座石窟裡沒有神像,却有一個深坑,南风和扶摇的声音就是从坑底传来的。看来,两人都被困在坑底,爬不上来了,但他们還是精神抖擞地在底下对骂,应该暂时沒有性命之忧。黑乎乎的看不清,谢怜在上面,双手拢在嘴边,向下喊道:“喂——!你们怎么回事啊?” 坑底二人一听有人来了,立刻停止了争吵,扶摇的声音道:“太子殿下?是你嗎?快拉我們上去!” 南风倒是沒說话。谢怜奇怪道:“你们爬上不来嗎?這個坑不深啊?底下到底什么情况?” 大概是因为吵了一路,扶摇现在的火气很有些旺,道:“废话!能爬上来早就爬上来了,太子殿下你不会自己看嗎?” 谢怜眯了眯眼,道:“我看不清,你们還有法力嗎?能托個掌心焰看看下面什么情形嗎?要是你们不行我就丢個火下去……”谁知,话音未落,下面二人齐声道:“不行!!!” 他们的制止之声简直堪称惊恐。扶摇又道:“千万别点火!” 如果不能点火,那就只能用别的方式照明了。谢怜第一反应是回头:“三郎……” 然而,花城并未跟上来。他的身后,空无一人。谢怜微微一怔,先是微感不安,随后就是奇怪。绝不可能会跟丢了啊? 自从进入這個万神窟,花城整個人都变得奇怪起来,谢怜也說不上哪裡不对。他左看右看,忽然发现,自己肩上栖息着一只小小的银蝶,试探着轻轻触了触它,道:“……你好?” 那死灵蝶被他指尖轻轻碰了一下,扑闪了一下翅膀,却沒有飞走,似乎仅仅只是扑闪给他看的。一路上,谢怜听花城說過,他的银蝶分了好几类,不知這一只是什么类、负责什么的,但不管什么类,照個明总是可以的,于是,他问道:“你能帮我下去看看嗎?” 那银蝶果然振翅而起,飞了下去,谢怜道:“谢谢!”等它飞到坑底,淡淡的银光照亮了下方的情形,谢怜不由微微睁大了眼。 黑漆漆的坑底,白森森的一片,全都是厚厚的一层丝床! 南风和扶摇两人几乎裹在丝蛹裡被包成了两個茧,像被蜘蛛網黏住的小飞虫,而且都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的,不知是不是方才相互殴打所致。谢怜不由心道幸好他做事不鲁莽,否则丢一把火下去,估计瞬间整個坑底就烧起来了。他道:“這是什么情况?那是蜘蛛丝嗎?莫非這裡是蜘蛛精的老巢?” 扶摇道:“不知道!反正挣不开!” 他是急于脱身的了。南风神色则有些微妙,似乎本想开口求救,但一看来人是谢怜,又闷闷咽下,道:“你也先不要下来,這丝坚韧得很,沾上身就很难甩开。” 谢怜道:“我不下来。” 思忖片刻,他将若邪一端系在芳心剑柄上,准备把剑吊下去试试看。谁知,若邪偷偷摸摸地探到一半,被那些蜘蛛丝觉察,迅速迎了上来,似乎要给它点颜色看看,吓得若邪直往回缩。然而,還是迟了一步,它被蛛丝缠上,打了個结,猛地拽了下去,连带牵着它的谢怜,也被拽了下去。 万万沒想到!這蜘蛛丝居然如此强势且敏锐! 谢怜一掉入坑底,那些白丝迅速扑了上来,将他五花大绑。其余的蛛丝则在缓缓流动爬行,加固南风和扶摇身上的“茧”。扶摇气死了,道:“你怎么也掉下来了!這下好了,三個都傻眼了!一起死在這裡吧!” 南风道:“你有什么好抱怨的!還不都是为了救我們!” 谢怜则打起了滚,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余两人愕然看他,扶摇道:“你别是掉下来摔坏了脑子,失心疯了吧?” 谢怜眼角飙出了泪珠,勉强道:“不……不是,哈哈哈……這些蜘蛛丝怎么回事……干什么……好痒、不行了……哈哈哈哈……” 他一掉下来,身下丝床便很柔软地接住了他,而缠上来的蛛丝也是十分温柔缠绵,虽然是在绑他,却搔来搔去的,弄得好像在挠他的痒。谢怜蜷成一团,顽强抵抗,道:“不要不要,等等!停!住手!怕了!停!!!”那些白丝才将他双手缚在背后,绑住不动。南风和扶摇都看着他,半晌,扶摇道:“为什么這些蜘蛛丝绑我們就這么严实,绑他就這么随便?脸都不蒙。” 谢怜好容易才喘過气来,道:“你们、你们的脸不也沒蒙住嗎?” 扶摇翻了個白眼,道:“之前是蒙住了,醒了之后用牙齿撕开了,不然根本喊不出声。” 谢怜试着挣了挣,那蜘蛛丝确实坚韧无比,加上他刚才笑得太厉害,肋骨隐隐作痛,暂时使不上劲,决定先休息会儿,躺平了道:“你们两個究竟是怎么到這儿来的啊?” 扶摇道:“不知道。刚才雪崩,雪盖下来像天塌了一样,醒来的时候就到這裡了。” 谢怜道:“不不不,我问的是,你们为什么要来铜炉山?” 一說起這個扶摇就怒了:“我是追着女鬼兰菖那对胎灵母子来的,谁知道他是为什么?!” 南风道:“我!我也是来追查那对胎灵母子的……” 扶摇呸道:“那你就去追他们!打我干什么?!我……家将军都說了那胎灵不关他的事了,不是他杀的!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好人做不得!” 谢怜习以为常地道:“好了好了别吵了,我了解情况了。你们先罢斗吧,别吵了,刚才雪山都被你们吵崩了,還不能消停会儿嗎?一起想办法吧。” 南风却也怒了:“你、家将军平日是個什么德行他自己不清楚嗎?怨不得别人這时候怀疑他!” 扶摇瞪眼:“你說什么?有种再說一遍!” 南风眼睛瞪得比他還厉害:“比你有种!再說一遍就再說一遍: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好心,只不過你想到可以施恩于你看不惯的人,暗中得意,你根本是为满足你自己而已,等着看别人笑话罢了。少說什么好心当成驴肝肺了,也别以什么好人自居,真正的好人根本不是你這样的,你从来就不是!” 扶摇额头爬上了青筋,嘴角抽动,道:“你简直臆想成疾、胡說八道!” 南风道:“是不是胡說八道你心裡清楚,我還不知道你嗎!” 扶摇的青筋一直爬到了脖子上:“你有什么资格說我?站那么高俯视别人,不怕一不小心摔断腿?” 南风道:“我怎么都比你强!你以为你干的那破事沒人知道嗎?!” 他一提這個,扶摇似乎恼羞成怒了:“……是!行我承认!但你又比我强多少?!标榜自己忠心,還不是有了老婆忘了老大,老婆儿子最重要!大家都是为了自己,都是自己最重要!老掐着我那点破事不放,你也不害臊!” 听他提“老婆儿子”,南风勃然大怒:“我他妈……你!……我?你?” 两人虽然不能动弹,但已经掐得疯了,不知不觉间,他们对彼此的代称,已经从“你家将军”“我家将军”变成了“你”“我”,而因为過于激动,他们完全沒觉察自己暴露了什么,此时才稍稍反应過来。而谢怜早已经沒說话了。 南风与扶摇齐刷刷转头望向谢怜那边。只见谢怜默默在丝床上打了個滚,翻了個身,给了他们一個背影,道:“那個……我什么都沒看到。不是,什么都沒听到。” “……” “……” 谢怜面对着石壁,温声道:“你们還要继续嗎?這個,關於你们刚才說的,其他不予置评,不過其实我觉得,老婆儿子最重要,沒错啊這個。人之常情嘛。陈年旧事的,大家就不要车轱辘了吧,先想办法出去再說吧……” “……”扶摇打断了他,“你早就知道了?” 眼看实在是敷衍不過去了,谢怜只好道:“嗯……” 扶摇不可置信地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你为什么会发现?” 谢怜不忍心說实话,只道:“忘了。” 真正的答案,是很早很早。从与君山那会儿,他就有了隐隐的怀疑,而到了半月关,他就已经确定這件事了。 什么中天庭下来的小武官?不存在的。“南风”和“扶摇”,只不過是风信和慕情化出来的两個小分|身罢了! 扶摇仿佛不能相信他的真面目就這么被人戳穿了,不依不饶地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怎么发现的?总得有一個契机,到底是哪裡有破绽!” “……” 谢怜实在是不忍心說实话。根本不需要契机,這两個人,浑身都是破绽啊! 毕竟他们三個也算是一起长大的,谢怜還能不熟悉他们言行举止是什么样的嗎?从那毫未用心的化名,到如出一辙的性格,真的太好猜了,他要是猜不出来两张皮下面是谁,這么多年不白活了? 不過,有些话的确本人不能說,有些事本人也不方便做。比如要顾及作为神官的形象,就不可随便翻白眼或骂人,但换個身份,就轻松奔放多了,所以,谢怜觉得也沒必要戳穿。 扶摇,不,现在,应该叫慕情了。慕情咬着牙,森森地道:“……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們是谁了,但還是一直沒說,就,静静着看我們演,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