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神武殿太子见太子 作者:未知 谢怜知道, 這一定是花城留下来的东西。他拿在手裡, 琢磨了片刻,心想:“這是什么?” 贵为太子时,谢怜在仙乐国皇宫之中长大。仙乐国原本便喜爱美丽珍贵之物,追捧成风,皇宫更是富丽非凡, 黄金为柱, 玉石为阶, 奇珍异宝数不胜数,王公贵族出身的孩童们常常是把各色宝石当成弹珠子打着玩儿, 谢怜见惯了宝贝, 瞧這枚指环,倒像是金刚石打磨而成的。 然而, 指环形状优美, 技艺再精绝的能工巧匠怕是也打磨不出這般浑然天成的漂亮,比他见過的所有金刚石都要晶莹剔透, 更加璀璨明亮,使人见之着迷, 倒教他也說不准這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不過,就算說不准到底是什么, 反正肯定是十分贵重和要紧的事物。而且, 既然是戴在他脖子上,那就不会是对方无意间遗落的,只能是花城离去之前所赠的信物了。 收到信物, 谢怜有些出乎意外,微微一笑,决意将它收好,下次见面再问那少年送這個给他是什么意思。他只有一间小破道观,沒有藏宝之处,想了想,最稳妥的法子還是贴身而藏,于是,還是把這條极细的银链子重新戴上了。 连续往与君山和半月关跑了两趟,回来后,谢怜在菩荠观裡瘫了好几天,若不是时不时有热情過头的村民捧着一些吃不完的馒头粥点過来上供,怕是他這几天就一直都這么干瘫着了。如此几日,一天,灵文忽然通知他:赶紧上天。 听她语气,似乎大事不妙,谢怜多少也猜到一些,心裡早有了准备,问道:“是半月关的事嗎?” 灵文道:“不错,你回仙京后直接来神武殿吧。” 听到神武殿,谢怜一怔,心知,君吾回来了。 打从他第三次飞升后,還一直沒有见過君吾。身为第一武神,整年整月整日裡不是闭关便是外出巡界,再要么就是去镇山镇海。這一趟是非走不可了,于是,谢怜沒歇几天,又登了仙京。 各路仙神的神殿都聚集在仙京,成群成城,各展千秋。這边雕梁画栋,那边小桥流水。四下仙风飘飘,足下云气弥漫。 仙京有一條主干道,神武大街。虽然人间也为纪念君吾修建過很多條神武大街,但如之前所說,人间的许多事物都只是对天界事物的模仿和投影,因此,只有天上仙京的這一條,才是真正的神武大街。沿着這條宽阔的大街,谢怜朝神武殿走去。一路上他遇到不少行色匆匆的神官,然而,沒有一個敢搭理他。 其实以往,谢怜走在天宫裡,也是沒什么人搭理的,只是,那时候的“沒人搭理”,指的是各位仙僚不会上来和他并行,也不会主动和他闲聊,但基本的点個头打個招呼的礼貌還是有的。现在,那就当真假装沒看到他了,仿佛多看一眼就会惹祸上身,在他前面的就走快,在他后面的就走慢,只恨不能离得丈八尺远。谢怜早已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他刚刚才把一位炙手可热的新贵小裴将军给扯了下去,人家不走远点才是奇怪了。谁知走着走着,忽听有人在他身后喊道:“太子殿下!” 闻声,谢怜一奇,心想這时還敢喊他,实是勇气可嘉。可回头一看,叫太子殿下的那名小神官却是匆匆越過了他,向前方另一人奔去,边奔边道:“哎哟我的太子殿下!您去神武殿议事,怎么能把腰牌也忘了,這還怎么過去!” 谢怜這才反应過来。难怪了,這一声“太子殿下”,并不是在叫他。上天庭裡,原本就有好几位太子殿下,叫混了也不是什么奇事。 然而,当他一眼扫過去,扫到前方那另一位太子殿下身上时,却又是微微一愣。 那青年剑眉星目,面带笑容。這笑容跟上天庭其他神官的笑容都不同,乃是一种毫无心机的开怀笑意,使得他那张分明很英俊的面庞带上了一种稚气。如果换一位刻薄一点的神官来评价,比如慕情,大概就会說這是一股傻气。 他一身戎装,英挺至极,但他這身戎装在身,穿出的却并非沙场将士的杀伐之气,而是一派明亮开阔的王族贵气。谢怜驻足停步,盯着前方那青年看。而前方两人觉察到他驻足,也回头看他。那小神官一见是他,立即变了脸色。谢怜浅浅一点头,对那青年微笑道:“你好啊,太子殿下。” 那位太子殿下明显也是個平日不关心事的,不识得他的脸,见有人招呼,立即笑得灿烂烂的,大声回道:“你好啊!” 他身旁的小神官悄悄推了一把他,道:“走吧,走吧,殿下,還要去神武殿议事呢。” 那青年却是毫无自觉,根本沒反应過来下属为什么突然狂推自己,奇怪道:“你做什么推我???” 谢怜“扑哧”一下笑了出来,那小神官推得更猛了,催促道:“帝君怕是早就在等着了,殿下走吧!”那位太子殿下也只好疑惑地边回头望望谢怜,边往前走去了。 他们走了之后,谢怜還留在原地。不多时,几名下级神官的窃窃私语远远飘进了他的耳朵。 “……這可真是尴尬,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都在上天庭,迟早有這么一天的啦。要我說還是和南阳将军、玄真将军对上比较好看。” “哈哈,你急什么,這不就马上都要对上了嗎?都在神武殿裡等着他了吧。” 忽然,一人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倒是沒什么,人比人气死人才是真的。這人跟人還就是不一样啊,都是太子殿下,泰华殿下那才叫真的有天潢贵胄之气,如果是他,就算再潦倒落魄也不会去干那丢人之事的。” “永安国比仙乐国强嘛,所以当然永安国的太子殿下也比仙乐国的强呗。什么水土养什么人,多简单的道理。” 坐镇北方的武神,是明光殿裴茗;西方武神,是奇英殿权一真;东南武神,是南阳殿风信;西南武神,是玄真殿慕情;而這坐镇东方的武神,便是泰华殿郎千秋。 郎千秋,在为人时,和谢怜一样,也是一位太子殿下。而且,他乃是永安国的太子殿下。而永安国,便是将仙乐国取而代之的那一国。永安国的开国先祖,便是攻破仙乐皇城的叛军首领。 谢怜在人间流浪时,也到過东方,自然知道這位永安国的太子殿下也飞升了。同天为神,他早便料想到两個太子殿下迟早会在上天庭撞上的,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那些碎语的小神官說是窃窃私语,但其实也不怎么小声了,换個人可能還怕被听到,但就算被谢怜听到了,他们大概也不怎么害怕,不如說被他听到了后更刺激。谢怜假装什么都沒听到,径自往前去了。這时,身后又有一人唤道:“太子殿下!” 谢怜心道:“不会吧,還来?”這次一回头,却真是唤他的。灵文脸上顶着两個黑眼圈,手上夹着几個卷轴,走了上来,道:“大家回来了的都去神武殿议事了,到会儿殿上你小心一些。” 谢怜自然知道這是怎么回事,道:“小裴将军這次估计会被判什么?” 灵文道:“流放吧。” 谢怜心想:“那其实還好了,不算重。” 流放,算是“暂时被贬”,等于神官犯了事,但這事不是完全不能商量的,還是有可以复职的机会,哪天表现得好,指不定就给捞上来了,三五十年有,一两百年也有。不過,他說的“還好”,那自然是以他的标准,对裴将军来說,可就不是這么回事了。 谢怜又想起一事,道:“对了灵文,上次我跟你說的,与君山那個患了人面疫的少年,你们那边查的怎么样了?有什么消息沒有?” 灵文道:“实在是对不住,太子殿下,暂时沒有,這边会再加紧的。” 就算是天界的神官,想要在茫茫人海裡找一個人,也不容易。速度是有所提升,不過,也就是凡间需要十年、天界需要一年這种程度的提升。谢怜道:“辛苦了。”這时,恰好走到尽头,一座雄伟的宫殿出现在他面前。 這宫殿有些岁月磨砺了,然而,只见沧桑,不见苍老,琉璃金顶层层叠叠,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谢怜抬头望了一眼,金顶之下,“神武殿”三字苍劲有力,仍是数百年前的模样,半点未变,再一低头,抬足进去了。大殿裡,早已聚集了数位神官,或三两站立,或独立不语。 能站在這殿中的,全都是历经過飞升的上天庭神官,无一不是天之骄子,一方霸主,個個灵光充沛,傲视睥睨,看得他眼花缭乱。此时此刻,全都凝神聚气,未敢高声。大殿尽头的宝座上,坐着一位身披白甲的武神。 這名武神面容俊朗,闭目不语,极为庄严肃穆,背后是煌煌神武殿,脚下是皑皑白云巅。谢怜进殿来后,仿佛感应到他来了,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睛极黑,也极澄澈,仿佛万年寒潭之雪所化。睁眼后,這位武神微微一笑,道:“仙乐,你来了。” 谢怜对他微微俯首,沒有說话。 君吾這一开口,并未如何发声,那声音却沉沉地响彻了整個神武殿。而殿中其他神官的目光都聚集了過来。他便心知肚明了。 看来,此次集议,并非旨在讨论小裴将军半月关之過。重头戏,好像在他身上。 (百度搜索:全*本*书*屋*看更多好看的完本小說。)